这是当朝大事,胡莺莺作为大臣之妇,且又是诰命夫人,是必须进宫吊唁的。
她虽然很不想去,但碍于礼法就还是进宫了。
宫中乌泱泱的人,哭声一阵一阵,宫外来的人都跪成一片,胡莺莺大着肚子自然不能跪太久,她忍不住在心里叫苦连天。
可能怎么办呢?皇上悲恸万分如何管的了一个臣子的夫人如何了?
胡莺莺琢磨着要么等会装晕,那总不能还让自己跪着?她身子实在不好,跪个一会就受不了了。
可未等胡莺莺计划好装晕,就见前头乱糟糟的,很快就得知了,原来是几位皇子争着在皇上跟前露脸,气得皇上竟然当场晕厥过去。
太医们急匆匆鱼贯而入,一个个都是面色如铁。
皇上若是救不回来,不知道得死多少人!朝廷也要发生动荡!
满宫里人心惶惶,四处都是白色织花,显得更是凄凉。
因为主子出事儿了,便有些乱糟糟的,皇上的贴身太监李全急的宛如热锅上的蚂蚁,眼见着太医们都束手无策,忽然就想起了一个人。
那人便是刘大人的夫人,他记得此人曾经把奄奄一息的刘大人给救活了,若是能把这人叫进宫该多好啊!
李全一个激灵想起来了,刘夫人身为诰命夫人,今日就该在宫内呀!
他赶紧地着人去喊胡莺莺。
胡莺莺跪得两眼昏花,被人一把拉起来“刘夫人,请随我来!”
李全知道她怀着身子,特意带了轿子,胡莺莺很快上了轿子,身子才舒服了些。
等她到了皇上的寝殿,瞧见那么多人,心里才有些怕。
李全扑通跪在胡莺莺跟前“刘夫人,求您救救皇上呀!”
胡莺莺看向奄奄一息的皇上,心里头一跳,下意识开口“这不是有太医们吗?”
第115章
一众太医束手无策, 胡莺莺也顾不得了, 上午一瞧皇上, 探探鼻息, 立即对着他胸口开始摁压。
这一下子吓到了李全“刘夫人!不可如此对待御体啊!”
“若还想让皇上活过来,就莫要拦着我!”
胡莺莺不顾一切地按压皇上的胸口, 总算是让皇上苏醒过来, 而她心慌意乱气喘吁吁,跪坐在地上, 头发散乱不成样子。
糟糕的是, 肚子也疼了起来,皱眉扶着腰,越来越难受。
一群人只顾着看皇上, 还好有位苏太医及时病名情况,皇上当然立即命令太医给胡莺莺查验一番。
可胡莺莺肚子疼的着实厉害,太医一瞧心里就慌了。
“刘夫人只怕是要生产了!皇上,眼下需得赶紧把刘夫人送出宫!”
女子之血,被视为不干净的东西,何况是民间女子。
皇上皱眉,李全赶紧上前“皇上, 方才是刘夫人舍命救了您, 这一屋子太医可都没有法子。”
太医们立即缄默不语,皇上挥手“把她挪到偏殿, 务必得母子平安!”
胡莺莺前面两胎生产之时都没有受到太多苦楚, 可却不知道这一回怎的这般难受。
她努力去忍, 却还是脸色发白,汗不停地滑落,眼泪横流。
那一刻她真觉得自己要死了!
还好,皇宫内上等药材很多,胡莺莺虽说是早产,但也算是顺利。
她产下一名男婴,这在整个天下实属罕见,皇室之外的女子竟然在皇宫内生了孩子!
最奇怪的是,勤政殿外飞来几只喜鹊,听着喜鹊的鸣叫声,皇心甚悦。
“赐刘爱卿之子名为景瑜。”
景,乃是皇子们的辈分,如今赐给刘二成的孩子来用,简直就是莫大得荣耀!
胡莺莺抱着景瑜被人好生送回刘府,夏氏差点没吓昏过去。
还好一切平安,夏氏念叨着得空定要去寺庙多烧几柱高香。
因为家里事先许多事情都安排好了,胡莺莺坐月子坐得也安心。
因为她救驾有功,皇上赏赐里不少好东西,大多是滋补身体的。
孩子出生了,家里陆陆续续也有关系好的人没等满月酒就来了。
林氏,崔氏,以及萧秋水都来了好几次,接着刘梅花也来了。
她因为先前的事情心里也存着疙瘩,但两家的关系如此,嫂子生孩子,她岂能不管?因此还是带了礼前来。
可等刘梅花见着胡莺莺不仅吃了一惊。
胡莺莺着实胖了不少!
但她也并未说什么,只寻常问候了几句,最终还是走了。
可胡莺莺也察觉的出来,刘梅花神色不对。
她刚想说些什么,就觉得肚子里一阵空,忍不住问“云儿,我怎么就又饿了?”
云儿笑到“夫人刚生产完,体力消耗过大,俄也是正常的。”
不,这不正常,如今景瑜是有乳母得,胡莺莺不需要喂奶,怎么会饿这么快呢?
她心里起疑问,却没有声张,只是悄悄地让人去查。
可府上各处都看管得很是严谨,这么一查根本什么都查不出来。
心里一旦起了这么个念头,胡莺莺就更觉得奇怪,她摸摸自己的胳膊和腿,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连着两日胡莺莺都只吃云儿拿来的白米饭,其他东西一概不沾,反倒觉得没有那么饿了。
第三日,胡莺莺瞧着桌上琳琅满目的菜肴,试着喝了点鸡汤,短短一个时辰之后,果然就饿了起来!
“云儿,悄悄地去把炖鸡汤的锅子拿来,就说放在这屋子里我喝起来方便。”
云儿赶紧去拿了那锅到胡莺莺卧房里,胡莺莺记得自己从前看小说里,人家会在锅盖上动手脚,她仔细检查了那锅盖,却也并未发现哪里不对。
真是奇怪,这鸡汤都是夏氏盯着煮得,难不成还有什么自己没猜到的地方?
云儿也觉得难以理解“夫人,兴许就是您刚生完所以才饿,这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儿。”
胡莺莺拿着勺子,慢慢地搅着锅里的汤,神色凝固。
忽然,她停住手里的动作,看了看那勺子。
这柄勺子是紫砂的,瞧着精致的很,勺子把手还镶了玉,微微闪着光,瞧着漂亮极了。
胡莺莺盯着那块玉,拿起来往旁边砸了一下,立即就碎了。
云儿吓了一跳,低头一看,那玉竟然是空心的!
玉碎了,里头的东西掉出来,竟然是些许药粉。
胡莺莺嗓子发干“找大夫来。”
她如今月子里,叫大夫也正常,很快丫鬟把大夫请来了。
那大夫略微看了看那些粉末,笑道“这东西不是什么稀罕物,名为开胃散,但价格也是非常贵的,富贵人家吃不下饭便会用些开胃散,夫人可是胃口不佳?但也要注意用量,此物效果极好。”
胡莺莺笑道“多谢大夫。”
送走大夫,胡莺莺盯着那粉末看了许久。
这东西害不了性命,却可以让她胖上许多,生产的时候很危险。
这人用心太细致了!
这勺子说起来还是皇上赏赐的,如今能出问题,胡莺莺一时间想不出会是谁动手的。
她仔细看了那玉,断定大约是被人动过手脚。
皇上赐下来的那一批东西,玉色光泽是不一样的,乍一看没有区别,摸上去就会感觉非常不同。
胡莺莺虽然是在坐月子,但还是操心上了,要云儿去打听谁去过厨房。
家里人员虽然多,但是各处来来往往的人也都有定数,更何况是这专门熬制鸡汤的锅子呢?
小丫头想来想去,只记起来姑太太家的梦姐儿来过,似乎还揭开盖子闻了闻那鸡汤的味道。
梦姐儿?
胡莺莺知道梦姐儿心思活络,不似她母亲那般纯善,但还是觉得梦姐儿没那么大的脑子做那种事儿。
想来想去,她叫来了给刘梅花送东西的书香。
书香一进门就跪在地上“夫人恕罪!前阵子奴婢去姑太太家送东西,那是夫人特意吩咐下来要送去的吃食与衣裳,可没想到姑太太与表小姐都不屑一顾,讥讽那是夫人不要了的!奴婢不敢惹夫人生气,便没敢告诉夫人”
胡莺莺静静地看着她“那可真是有劳你了。”
书香小心翼翼地看着她“夫人,姑太太一家着实得了咱们不少好处,他们这般行径,奴婢都替您不值得,您不知道姑太太当时都说了些什么难听话”
胡莺莺觉得头疼,轻笑一声“你是我花了银子买进来的,若是你不说实话,知道什么后果吗?”
书香有些慌乱,连忙磕头“奴婢虽说皆是大实话,夫人不信可以去查证!”
反正刘梅花如今与胡莺莺已经离心了,刘梅花笨拙,定然没那个头脑说什么,书香自以为绝对不会露馅。
但她没有想到,胡莺莺是相信刘梅花的。
“书香,你觉得你和我妹妹之间,我会选择哪个?”
书香一愣,胡莺莺已经喊人了“给我用刑!”
她早已着人调查过,这个书香并不是很老实的人,擅自替主子做主,若是没有歹心,根本就说不通。
书香起先坚持是为了主子好,被各种刑具折磨一番终于招了。
“夫人,奴婢,奴婢是,是拿了旁人的银子,说只管坏了您与姑太太的关系就好”
书香说了实话,但只根据她的描述一时也猜不出来是谁。
胡莺莺想了一圈,便问她对方穿什么颜色衣裳,书香回想半日,只答了是浅粉色。
想到浅粉色胡莺莺便想到夏春儿。
夏春儿非常喜欢浅粉色。
这事儿若是再等下去,不知道夏春儿还要搞什么,胡莺莺便决定干脆在月子里把这事儿都给处理了。
她着人以夏氏的名义邀请了夏春儿与刘梅花,还有梦姐儿一道来了刘家。
夏春儿抱着看热闹的心态来的,到了刘家屁股还没坐热呢,就见着胡莺莺盛装出来了。
“表嫂可真是任性,尚在月子中便如此”夏春儿掩唇一笑。
胡莺莺施施然坐下“跪下。”
其他人均是一怔,刘梅花垂下眼睫毛没有说话,倒是梦姐儿劝解“舅妈,表姑姑都是自家人,您为何要她跪下?你现在还在坐月子,可不能生气啊!”
糕糕也在,见梦姐儿这样,难得出言反驳“梦姐儿,我娘向来公正,做事自有道理。”
夏春儿如何会跪?她脑袋一别,嘴巴一撇“表嫂戾气未免也太大了,这才生产完的人,如此火爆只怕影响身子呢。”
胡莺莺眼神清清冷冷的“来人,让她跪下。”
话音刚落,已经出来几个丫鬟直接扣住夏春儿,硬生生摁着她跪下。
夏春儿赶紧挣扎,却被人硬生生地打了一巴掌。
这下子刘梅花也有点不忍心了“嫂子,她好歹也算是咱们的表妹,这般”
梦姐儿在旁边冷冷地看着胡莺莺,一言不发。
胡莺莺站起来,她今日穿的是一件珊瑚色长裙,打扮得不算隆重,但也精致得体,发上只有一支玉簪,但其贵重至极,足以透露出主母的威仪。
“往常我不与你计较,你三番五次寻隙找事,我也都念在亲戚的情分上饶过你了,如今你胆敢害到我的头上,还敢说自己愿望么?”
她说完,丫鬟出来把那柄已经碎了的勺子扔到夏春儿跟前,书香也出来,一下就认出来夏春儿了。
“夫人!就是她!就是她!她指使我把勺子给换了!指使我去离间您与姑太太!”
夏春儿见书香这么利落地供出来自己,恨恨地看着书香“你爹娘的性命你不要了?!”
书香想到自己爹娘如今是在胡莺莺手上,更不敢如何,赶紧把具体事件一字不落地告诉胡莺莺。
夏春儿浑身发冷,胡莺莺原想打她一巴掌,但思及自己身子还没恢复好,便不能动气。
而夏春儿终于忍耐不住了,攀咬起来“梦姐儿!你不是告诉我此事一定能成?你说是你不想与你舅妈家再有牵扯,才要与我一起做这些事情!怎的如今全成了我一人所为?!”
梦姐儿见她这般,立即说道“表姑姑,我今儿还是第一次见您,您怎的这样说?”
她说着躲到了刘梅花身后,夏春儿意外极了。
胡莺莺懒懒地挥手“我也累了,先把这人关起来。”
她说完扶着丫鬟的手回房休息去了,刘梅花心中愧疚,赶紧跟着过去。
胡莺莺身子还是没有完全恢复好,回到房中也觉得有些体力不支,刘梅花倒了一杯水递过去“嫂子”
“梅花,你不用多说,我都明白。”胡莺莺闭上眼。
刘梅花却忍不住扑倒胡莺莺身上哭起来“嫂子,是我愚钝了!”
被人三言两语挑拨,还真的以为与胡莺莺有了距离其实细细一想,胡莺莺如今是诰命夫人,若是真想与她离得远些,有万种方法,岂会单用那些小伎俩?
刘梅花哭完,也觉得自己脑子太笨了“此事与梦姐儿只怕也有关系,我定会好好教导她。”
这下胡莺莺才睁眼“我若是说实话,只怕也让你难过。你两口子性子纯善,梦姐儿实属心眼多了些,若是不加以管教,以后都是问题。梅花,你不能不上心。”
刘梅花点头“嫂子,我都听你的!”
姑嫂俩这回解开了心结,刘梅花回去便狠狠教训了梦姐儿一次,任由她万般辩解,刘梅花都不肯听。
梦姐儿被禁足,平素出不得门,心里恨极了。
至于夏春儿那边,夏氏很快知道了这事儿,气的要死,让人把夏春儿捆到跟前来,拿鸡毛掸子狠狠打了一通。
“自打你来京城我可从未亏待你!你竟然如此忤逆!夏春儿,你真是丢尽了我的脸!”
夏春儿见自己亲姑姑都不帮自己了,也有些害怕,赶紧想说出真相,可谁知道夏氏是真的发狠了,让人塞住她的嘴巴,要送官去。
还是糕糕在旁劝了“奶奶,您送她见官,没得影响了咱家声誉,要不就送到偏远的庄子上去。”
这倒也是个好主意,夏氏也不再犹豫,直接让人捆住她送去了庄子里,着人好生看管。
这事儿解决了胡莺莺也算是心里清净了,饮食上小心许多,不过数十日就清瘦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