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耳边突然响起她的声音,清脆,没有半点迟疑“带我们过去吧。”
大堂经理悬在半空的心脏落回原地。
她松了一口气“好的。”
陆程安挑了挑眉,眼里若有似无地淌了一丝笑意,但直到进房之前,他都没开口说过一字。房门合上的时候,他脊背往后,松散地靠在门板上。
脊背和门碰撞,发出一声闷响。
朝夕回身。
看到他手里提着的衣服被随手扔在玄关处,右手搭在玄关柜上,另一只手散漫慵懒地扯了扯领带,他玩世不恭地站在那儿,嘴角挂着细碎的笑,“嗯?”
他笑得别有深意。
朝夕自然知道他的意思。
方才的尴尬此刻涌了上来,对着外人她倒是能强装镇定,落落大方面不改色地说一间房的事情,可现在——
迎上他意味深长的眼神。
朝夕略有点儿不自在,她下意识地抿了抿唇,“怎么?”
陆程安突然提步,慢条斯理地朝她走过来。
不知道是她的错觉,还是温柔昏黄的光将他的动作拉长,他每一步都走的格外的漫长,双手搭在领带上,一松一扯,领带被他解开,随手扔在地上。
手指往下,解着纽扣。
第一颗。
锁骨微露。
第二颗。
他的胸肌明显。
第三颗的时候,戛然而止。
他已到她的面前,站定。她双眼低垂,透过敞开的衣襟,隐隐约约地,似乎窥见了他的腹肌。
她眼眸微闪。
头顶,响起他的嗓音。
陆程安刻意压低了嗓音,低哑醇厚,道“你是不是故意的?”
朝夕一知半解“什么?”
“故意让朝夕给我们安排一间房,”陆程安伸指,挑起她的下巴,举止轻佻,眼神浮荡地看着她,“然后——”
他语调悠长,拖腔带调地说“侵占我。”
“……”
恶人先告状也不过如此。
朝夕伸手,扯了扯他敞开的衣服,刚想开口,他另一只手却拉住她的手腕,“这就对我动手了?”他面容温润,神情正经极了,“现在是下午一点半,你是不是有点,太着急了?”
朝夕强调“是你自己脱得衣服。”
他的手往下。
不知道什么时候,她的手搭在他第三颗纽扣的位置,而他的手垂在身侧。
“我太热了,想解两颗纽扣,”陆程安一本正经道,“但是你的手放在这个位置,是什么意思?帮我散热?嗯?”
他说话间,故意将热气扑在她的脸上。
朝夕深吸了一口气,“陆程安。”
陆程安“在。”朝夕忽地展颜一笑,她踮脚,贴在他的耳边,轻轻地吹了一口气,之后,语气暧昧极了“现在开始,是不是太早了呢?嗯?”
最后那个尾音,几乎是气音。
声线发颤,又带着女人固有的娇媚。
陆程安的脑袋里发出“嗡”的一声。
她放在他第三颗纽扣的手,指尖轻点,陆程安的身体瞬间紧绷,他眼睑低垂,看着她青葱纤细的手指沿着纽扣打转。
“我呢,比较注重氛围。”
她垂着眸,慢条斯理地说,
“不太喜欢白天,比较喜欢晚上,所以——”
她把他解开的纽扣一个又一个的扣上,扣最上面那个纽扣的时候,她还刻意地拉紧他的领口,陆程安被勒的轻咳了下。
扣好所有纽扣之后。
朝夕又捡起那条领带,帮他系上。
眨眼之间,他又成为了那个众人眼中闻风丧胆的陆检察官,斯文又温润,面无表情的寡冷,令人不敢靠近半步。
朝夕拍了拍他的肩,眼里似含春色般,潋滟地能掐出水似的。
她压低嗓音,语气慵懒至极,说出的话却极为无情且冷漠“麻烦你在白天,做个人,行吗?”
一室旖旎在这瞬间化为乌有。
陆程安不知道触碰到了哪个神经点,没来由地开始笑,双肩都在抖,他靠在边上的柜子上,笑得胸腔都在震。
朝夕拧了拧眉,没好气道“有这么好笑吗?”
“啊,”陆程安认真地想了想,“还行?”
却还是笑个不停。
朝夕也不知道为什么,她原本也没觉得自己刚刚说的那句话有多好笑,甚至还觉得自己那话说的特别义正言辞。
她也不是什么柳下惠,陆程安刚刚那样——
确实勾引到了她。
其实甚至不需要他怎样做,今天她接他的时候,他一身制服站在路边,她就已为他倾倒,更别说刚刚那样堪比十八禁开头的画面了。
可他一直笑着,下颚微敛,似乎想要克制却又实在克制不住,隐忍地笑着,唇角扬起,眼里似乎映着室外的秋日艳阳般,璀璨又温柔,含着碎光。
朝夕也忍不住笑了。
过了好一会儿,陆程安似乎笑得差不多了,于是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语气挺勉强的“行,我暂时先做个人。”
停顿了几秒。
他略一挑眉,目光隐晦又暧昧,沉声道“到了晚上,再不当人。”
朝夕“……”
作者有话要说陆程安我要是做个人,我这辈子都不一定能吃上肉!!!!!
追老婆就是要,不当人。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37432998、一叶清园、家jia佳、晚凉小可爱1个;
第42章 百媚
陆程安和朝夕到的算早的。
度假山庄里并没有多少人,还是工作日,邀请参加婚礼的宾客还没下班,就连沈放这个能够任意支配时间的人也仍旧在公司上班。
二人在房间里待了没多久,大堂经理就敲响房门,声音恭敬道“陆二少,射击场馆已经打扫干净了。”
庄里配套着一个射击场馆。
过去的路上,陆程安问朝夕“以前玩过吗?”
朝夕摇头“没。”
“行,哥哥教你。”陆程安勾了勾唇,说。
进了场馆里,朝夕才深刻意识到,这家度假山庄确实是沈放玩票性质开的,毕竟没有一家以营利为主的度假山庄里,会建一个三层楼,总面积将近两百平的室内|射击场馆。
场馆分为多区域,枪支弓箭都有。
陆程安带着朝夕直上三楼。
三楼和楼下的光景又是截然不同的,一二楼似乎是为了客人服务的,但三楼却是极其私人化的场所。
一半是休息区一半是射击场。
休息区占了大半,而且休息区里还有个吧台,酒柜上摆了不少红酒。
射击场也分好几种,200米靶道、100米靶道以及25米手|枪靶道,靶子也分为人形靶、移动靶、旋转靶。
朝夕注意到室内有块大屏幕,上面映着记录。
第一名拉开第二名八环,朝夕问道“这个第一是谁打的啊?”
陆程安在枪械收纳区挑选枪支,闻言,眉梢轻挑,漫不经心的脸上染起浅淡笑意,“还能是谁?”
朝夕略显诧异“你打的?”
“那不然呢?”他漠然般地轻哧一笑。
陆程安戴上眼镜,一只手拿着把枪,徐徐向她走来,清隽的脸冷削,五官精致又立体,鼻梁处的射击专用眼镜为他更添一笔斯文从容的气韵。
他脚步从容,手上拿着一把枪。
唇角上挑,脸上映着抹浮浪不羁的笑。
这一块的光线并不好,有细小尘埃在空中飘浮着,他从暗角区走过来,手上还拿着一把枪,像是地狱而来的魔刹。
来到人间。
只为击中她的心。
他在她面前停下,扬了扬眉,语气很淡,却带了几分天之骄子专属的傲慢骄矜“我有什么不会的?”
说完,就把手里的枪放在她的手上。
9毫米的格|洛|克不像玩具枪那样轻飘飘的,有一定的重量,朝夕的手心一沉,她茫然地看着他“我不会。”
陆程安拿了副眼镜过来,“低头。”
她微低下头。
镜框穿过头发,她的眼前多了一层保护罩。
他双手顺势放在她的肩上,眼睫微垂,在下眼睑处覆盖着一片阴影,他笑得克制又隐晦,嗓音沉沉“叫一声哥哥,哥哥教你。”
朝夕拿着枪的手都有点儿不太稳,“……”
注意到她的小动作,陆程安嘴角笑意渐大“行了,去射击区,我教你。”
朝夕瞥他一眼“不用叫哥哥?”
陆程安一脸非常为难的样子“你要真想叫,就叫吧。”
“……不。”
陆程安带朝夕进了个封闭式的射击区。
和休息室就隔了一扇隔音玻璃,距离射击区十米处有个人形靶,最上面有一个大屏幕,映着此前的所有记录。
十环,一百分。
此刻记录消除,自动报靶系统重新清零。
朝夕在位置上站定,扭头看他,“怎么打?”
她以为他会教她,结果他的教,和她想象中的方式,似乎有点儿不一样——
陆程安绕到她的身侧,一只手拖着她拿枪的手,另一只手举着她的左手,声线低沉清冽,就靠在她的耳边,说“这样拿枪。”
他扣着她的手指,教她拿枪。
两个人的身体相贴,几乎没有一点儿空隙,陆程安虽然穿着制服,一身斯文相,但他本质上还是个禽兽,是个败类,而且在她面前,也懒得掩饰了。
他的下巴搁在她的肩上。
“双腿与肩宽,手臂伸直,别绷着。”
温热的鼻息从耳根处蔓延到脖颈,滚烫,熨帖着她的体温,耳根处泛红,红晕顺着纤细的颈线不断氤氲往下,蔓延至衣领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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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突然笑了“这么紧张?”
朝夕忍无可忍“你以前学打枪,老师也是这么教你的吗?”
“那倒不是。”他挺坦诚,遂又朝她靠近了些,贴着她的耳蜗吐纳气息,“我又不是你老师,我是你未婚夫。”
他厚颜道“未婚夫教未婚妻,就是这么,手把手地教。”
他还刻意将“手把手”三个字压得极重,暧昧又缱绻。
朝夕想了想“行吧。”
“好,那我们就接着教。”
不可否认的是,陆程安确实是一个挺合格的老师,每句话都在点子上,讲的通俗易懂,朝夕一下子就领悟了。
当然,得除开他那些刻意动手动脚的举动。
“好,我松手了。”他从她的身上退了出来,站在她的斜后方,看她打靶。
“砰——”的一声,巨响。
六环。对于新手而言,是非常不错的成绩了。
但朝夕却皱了皱眉,她转头看陆程安“再来一次。”
“行。”他朝她扬了扬下颚。
第二发子弹。
依然是六环。
连续十发,最好的成绩是七环。
射击是件非常消耗体力的事情,需要高度的集中力和专注力,身体紧绷成一道线,而且每次发枪出去之后的后坐力又大,朝夕这会儿胳膊都有点儿酸。她看着靶子,不忍怀疑“你这靶子歪的吧?”
陆程安笑了,他拿过她手中的枪,低头换子弹“我要是中了十环,怎么说?”
“那就中了。”
“靶子歪了我也能打中十环,”他笑得别有深意,暗示意味十足,“没点奖励?”
朝夕“你中了再说。”
“行,听你的。”他抿了抿唇,唇色艳丽,泛着光泽,缓缓道,“我中了,我想要什么奖励,就要什么奖励。”
“……”
他扭头,侧脸对着她。
脸上的笑收起,双唇抿成一道冷淡的线,下颌紧绷,侧脸瘦削冷淡,微眯着眼,看向前方,身上的散漫被清冷疏离代替,整个人散发着阴鸷肃杀的气场。
食指扣下的瞬间,子弹出膛。
屏幕上的自动报靶系统显示成绩。
十环。
枪里没有一颗子弹。
陆程安低头,修长的手指玩弄着手里的枪,面无表情的脸染上几分笑意,他侧过头来,桃花眼上挑,笑得深邃又迷人。
喉结上下滑动,“我想要什么奖励,就要什么奖励,对吧?”
陆程安想要的东西,从没有失手过。
朝夕也不知道为什么,她明明是过来玩枪学射击的,怎么就演变成了现在这样——
陆程安把她整个人腾空地抱起,压在射击区的隔音玻璃上,因为这个姿势,她不得不低头回应着他的吻。
甚至。
她双手捧着他的脸,舌尖小心翼翼地勾勒着他的唇形,接着,试探性地伸进他的唇齿中,尝到他嘴里的湿润之后。
感受到她的回应,陆程安吻得更激烈了。
过了好久。
朝夕喘着细气靠在他的肩上。
她软绵绵的,跟没骨头似的被他抱在怀里。
陆程安的喘息声微哑,压抑又克制。
朝夕在他的怀里动了动,继而似乎是发现了什么,她整个人一僵,再也不敢动弹了。
陆程安笑声细碎,低低沉沉地说“朝夕,这是一个正常男人面对自己喜欢女人,该有的反应。”
朝夕当然知道这是正常反应。
但是他能不能不要这么理直气壮。
陆程安笑得胸腔都在震,他侧头亲了亲她的头顶,含笑着问“哪把枪比较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