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妻娇艳——田园泡
时间:2020-04-21 09:20:30

  苏细气势汹汹的踹了一脚那辆青绸马车,然后被马车轮子磕得一疼,捂着脚在原地转了一圈。
  “哎呦,小郎君,这是在撒什么气呢?”花楼门口有女子早就注意到了苏细。
  小郎君穿一件青色衫子,腰身窄瘦,身形单薄,一副还没长成的小模样,不过因着那张脸实在艳丽逼人,故此便透出一股雌雄莫辩的粉雕玉啄感。让人瞧着就忍不住想要逗弄一番。
  苏细立时将自己的脚放下来,以假音问那娘子,“你们这里可来了一位眼盲的客人?”
  “眼盲的客人?”一紫衣女子接话,“哪样的眼盲?是缺了一只眼的,还是缺了两只眼的啊?”一边说话,那紫衣女子还一边调笑着往苏细身上靠。
  苏细瑟缩着往后躲,还是没防住被那紫衣女子拽住了胳膊,“小郎君躲什么呀?哎呀,生得好生漂亮。”紫衣女子话罢,旁边的娘子们也纷纷围上来调笑逗弄苏细。
  苏细被摸的面红耳赤,努力往后躲,“我是来寻人的,一个眼覆白绸的瞎子,拿一根青翠盲杖。”
  “哦,小郎君说的是那个人呀。”紫衣女子一脸恍然,“那位郎君生得跟天上的谪仙似得,咱们姊妹方才争着抢着要伺候,可惜啊……”
  “可惜什么?”苏细下意识询问。
  紫衣女子道:“可惜了,那郎君被云娘抢走了。”
  “云娘?那是谁?”
  “咱们秦淮河的花魁娘子呀,小郎君难道不知道吗?”
  苏细神色一呆,而后怒火中烧。好你个顾韫章!说什么相人品,分明就是自个儿来享乐的!找的还是花魁!他哪里来的银子找花魁?银子不都给她买院子了吗?看她回去不把他的银子都找出来充公!
  苏细正生气着,突然被人往前一推。
  “来来来,小郎君快进来,咱们来吃酒。”
  苏细双手难敌十几手,被一堆娘子们推搡着往花楼里去,才不过走了几步,就被灌了好几杯酒。
  “咳咳咳……”
  “哎呀,小郎君不会吃酒呢。”
  “真是可爱。”
  苏细也不知自己吃的什么酒,眼前迷迷糊糊的,正跟她说话的紫衣女子还变成了好多个,她怎么抓都抓不住,还觉得脚底软绵绵的像是踩在棉花上似得。
  四周酒香脂粉浓,到处都是喧嚣人声。一瞬间,苏细有些不知自己身在何处。
  她跌跌撞撞的往楼梯上去,嘟囔着喊,“混蛋……”她是来找一个混蛋的。
  苏细一人爬上了楼,嫌弃左边太吵,便往右边去。
  右边地方明显更宽敞些,在那处的人瞧着也是一副非富即贵的模样。若是平时,苏细定然不会去沾惹这些人,但此刻她吃醉了酒,连男人跟女人都分不清了。
  哪里还记得什么人能得罪,什么人不能得罪。
  苏细跌撞着往前走,撞到一人。她踉跄站稳,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男人,怔了怔。
  男人身穿华衣美服,腰佩美玉,发束金冠,一看便知不是普通人。
  男人垂眸,朝苏细看来。眼神阴冷,犹如寒蛇爬过肌肤一般。
  苏细浑身一颤,吃了酒的腿一软,就那么摔在了男人面前,然后她只感觉自己脖子一凉,像是有什么东西贴了上来。
  突然,从旁横出一只手,一把拽住她的胳膊将她往后一提。
  苏细摔到男人怀里,鼻息间充斥着熟悉的青竹淡香,夹杂着淡淡的脂粉酒香,“抱歉,这位公子,这是我的人。”
  站在那华衣公子身后的邓惜欢收起手中弯刀,皱眉道:“顾韫章?”
  苏细睁着那双氤氲醉眸,看一眼邓惜欢手中弯腰,下意识伸手摸了摸自己躲过一劫的小脖子。然后一仰头,看到一个光滑白皙的下颚,还有两片飘飘白绸。她下意识伸手,一把拽住那两边白绸捏在手里,然后猛地往下一拽。
  男人低头,两人额头相撞,“砰”的一声,声音闷响。
  “郎君。”路安赶紧上前,欲伸手接过醉得东倒西歪的苏细,却不想顾韫章径直将人打横抱起。
  郎君顶着额头一片绯红,神色疑惑地歪头询问,“是邓将军?实在抱歉,我家娘子失礼了。”
  那华衣男人看一眼被顾韫章抱在怀中的苏细,突然开口,“她是你娘子?”
  苏细虽做男子装扮,但这副容貌身段,任谁都能认出她是个女子。
  顾韫章笑道:“是,是我家娘子。不知分寸,冒犯了公子,还望公子见谅。”
  华衣男子盯着苏细看半响,双眸晦涩难辨,然后侧头与站在自己身后的邓惜欢道:“既然是你认识的人,那便算了。”话罢,男子抬手拍了拍自己粘上了一点胭脂色的袍踞,从顾韫章身旁走过。
  邓惜欢冷着脸,抬脚跟上。
  待两人走远,路安上前,“郎君。”
  “嘘。”顾韫章抱着怀中的小娘子,微微侧头往楼下看去,直等那两人走远,才往三楼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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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喧嚣花楼外, 华服男子往后院去。院内正停一辆四轮马车。
  手持马鞭的马车夫见华服男子, 立时俯身叩拜, 然后跪爬到马车旁, 充作人凳。
  男子脚踩人凳上马车, 抬手撩开马车帘子,刚钻进半个身体,突然停住, 转头询问站在马车旁的邓惜欢, “方才那个眼覆白绸的是什么人?”
  黑暗中, 邓惜欢的脸被马车前挂着的风灯照亮,他拱手道:“是顾家大郎,顾韫章。”
  “原来就是他。”华服男子双眸轻动, 然后与邓惜欢道:“你也进来吧。”
  “是。”邓惜欢拱手, 略过那马车夫, 跃上马车。
  这辆马车外头看着朴实无华,内里却装饰的十分华贵, 单单一只白玉茶碗便价值连城,更别说那些精贵茶案器物之类。
  马车内置一张紫竹凉榻, 能上下活动, 适应车厢。华衣男子往竹塌上一靠, 半阖眼,轻轻晃动身体,“那位顾家大郎最近可是出尽风头。”
  邓惜欢一身劲瘦黑衣,腰背挺直, 端正坐在华衣男子身旁,面色跟他的声音一样冷硬,“一个瞎子,我已经试过他两次,不会武。”
  “这可不一定。”华衣男人轻笑一声,把玩着手中白玉茶碗,“这个顾韫章以前可还是个绣花枕头呢。可如今你看他,还不是处处拔尖,在父皇那里出尽风头。”说到这里,华衣男子一顿。
  他指腹摩挲着白玉茶碗,声音微微下沉,“你说,他隐忍多年,突然锋芒毕露,有何目的?”
  邓惜欢皱眉,猜测道:“或许,只是顾家一事迫得他想自力更生了。”
  华衣男子却摇头,“那顾韫章身上定还藏着什么秘密,不然李阳怎么会荐他入文渊阁。连李阳这样的人都出来为他说话,保他仕途,这事就算是放在李阳最得意的那些徒弟里,都是没有。”
  “再者,苏府一宴后,父皇很是看好顾韫章,指派了他不少差事,还提他做了文渊阁的侍读学士。如此一步登天的好事,你以为是时常发生的吗?若非那顾韫章有本事,怎么这种好事偏落到他头上?”
  男子说完,轻嗤一声,“这顾韫章,不知敌或友,不得不防啊。”
  邓惜欢沉默半响,开口询问,“四皇子想如何?”
  四皇子慢条斯理的将手中白玉茶碗放回茶案上,转头朝邓惜欢看去,“我听说他有个痴儿妹妹?”
  邓惜欢颔首道:“是,”然后一顿,下意识伸手捏了捏自己腰间空荡荡的白瓷小瓶道:“我与其有过两面之缘。”
  四皇子沉吟道:“顾韫章此人,我看着心机颇深,无从下手。不过倒是可以从他的亲妹妹处下手,说不定他这妹妹,也是装出一副痴呆模样来迷惑众人呢?”
  邓惜欢不是很赞同,不解道:“一个小娘子,便是迷惑了又有什么作用?”
  “这就需要邓将军替我去查了。”说话间,四皇子伸手拍了拍邓惜欢的肩膀,“哥哥会帮我的吧?”
  邓惜欢垂眸,昏暗的车厢内看不清他脸上神色,只有偶被风吹起的马车帘子,透出几丝风灯的光,落到他脸上,晦暗不明。
  邓惜欢点头,“嗯。”
  四皇子脸上露出笑来,然后身姿闲散的往后一靠,紫竹榻发出“吱呀”一声轻响,“我那大哥和贵妃如今只靠着顾颜卿那个不成气候的,料想也翻不出什么风浪来了。”
  提到那位贵妃娘娘,四皇子突然神色一顿,回想起方才那被顾韫章抱在怀里的小娘子模样。
  他伸手摸了摸下颚,却是最终什么都没说,只吩咐车夫驾车回宫。
  马车一路穿过青石大道往宫门口去,邓惜欢在宫门前下马车,眼看着马车安全入皇宫,这才跨上停在宫门前的骏马,驾马离开。
  黑暗中的宫城显得静谧而幽深。四方高墙,一眼看不到头。
  四皇子由太监提宫灯在前头引路,一路未停,径直入坤宁宫,与守在外头檐下的女官道:“母后歇了吗?”
  “未曾歇息呢,奴婢去通报。”女官行万福礼,躬身退至东暖阁内,片刻后出来将四皇子引进去。
  暖阁内,皇后身穿常服,妆面已卸,正跪坐在案前抄写佛经。
  四皇子上前拱手见礼,“母后。”
  “怎么这个时辰过来了?”皇后动作未顿,甚至连头都没抬,书案前已堆了好几卷抄写完的佛经,整间暖阁内充斥着浓郁的墨香气。
  “儿臣有事要与母亲说。”四皇子屏退左右,上前跪坐在皇后身边,压低声音道:“今日儿臣在青巷里见到一个人。”
  “你又去那处?我与你说过,让你别总往外头跑。”皇后微皱眉。她生得有几分英气,虽年纪大了,但眉宇间的肃穆威仪却半分不少,反而随着时间渐渐沉淀。
  四皇子拉住皇后的胳膊撒娇,“母后,您也知道,宫里头的那些宫女都不禁折腾,哪里有外头方便。”
  “对了,方才说到那青巷里的小娘子,母后你猜怎么着?竟是那顾家大郎的娘子,虽不知她一个女儿家怎么会出现在花楼,但我觉得她眉眼与贵妃很是相似。”
  皇后抄经的动作一顿,她抬眸朝四皇子看去,那双眸子深邃沉淀,在光线较弱的暖阁内更显沉郁,“你说什么?”
  四皇子重复了一遍,“顾家大郎的娘子,眉眼与贵妃很是相似。”
  皇后蹙眉,“有多相似?”
  “若不是亲眼所见,母后定不信,虽不能说十成十,但九分是有的。”
  皇后沉吟半刻,放下手中紫毫笔,将书案上堆起的佛经抱起,贡至菩萨案前,“你派人去查一下。”
  “是。”四皇子颔首,然后撩袍起身,左右环顾,“母后,今日父皇又去贵妃那处了?”
  “嗯。”皇后不甚上心地点头,一转身,见自家儿子面露阴鸷之色,轻柔一笑,“放心吧,你父皇他离不开我,也离不开咱们邓家的。即使那位贵妃娘娘再如何作妖,你父皇终究是你父皇,这天下,也终归是我们邓家的。”
  四皇子看着站在菩萨像前的皇后,这个母仪天下的女人,面容虽是慈祥温和的,但眉宇间总透出一股刻入骨髓的疏离感。
  她淡淡道:“时辰不早,去歇了吧。”
  四皇子垂眸拱手,“母后也别抄经了,当心累了手。”
  “嗯。”皇后虽这般答话,但依旧拢起宽袖,重新坐到了案前,继续抄写佛经。
  香烛袅袅,皇后的脸跟菩萨一般沉静无波,悲悯众人。
  四皇子静站片刻,悄无声息退了下去。
  ……
  已至深夜,花楼无眠。宫灯裘马,胭脂飘香。青巷之内,来往之人络绎不绝,这处京师之内的不夜城,才刚刚悄然复苏。
  一方雅间之内,肤白貌美的小郎君扯着面前男子的衣襟步步紧逼,言语之时酒气外洒,带着淡淡桂花气息,猜测应当只是饮了几杯桂花酒,便已醉得人马不分。
  “你是,贪图我的美色吗?”吃醉了酒的小娘子身形踉跄,双眸朦胧,眼前视物模模糊糊的什么都瞧不清,只能隐隐绰绰看到一个人影。
  是个男人,还拽着她的胳膊,哼,定是贪图她的美色。
  “你这样的男人,我见多了。”小娘子伸出一根手指,用力戳着面前男人的胸口,“你们男人,都虚伪至极,明明喜欢牡丹,偏说牡丹艳俗,去摘那寡淡的梅花。”
  那只作乱的手被人抓住,拢在掌心,反剪到小娘子身后。
  郎君身量颇高,微一俯身,便将原本气势汹汹的小娘子给压制了下去。
  小娘子虽吃醉了酒,但也知危险,嚣张气焰顿时熄灭,双眸之中露出一抹惊惶之色,迈着腿儿便往后头退。
  顾韫章神色悠闲的往前走,将小娘子逼至床榻边,“娘子错了,我最喜牡丹。”
  “你,你叫我娘子做什么?你不能叫。只有我相公才能唤的。”说到相公,小娘子突然就生气了。
  这股子小怨怒气,更衬得这张娇艳面容鲜活美貌起来,“你说,明明家里头养了一株牡丹,他怎么还,怎么还去看外头的梅花呢?”说到这里,小娘子有些委屈,哼哼唧唧地开始挣扎自己被反剪处的腕子。
  顾韫章松开人,抬手,用指腹擦去小娘子眼角泪花,柔声哄道:“他未曾看过什么牡丹,从来都是只养了一株娇气的小牡丹。”
  “你们男人都是骗子。”她才不信呢。
  小娘子偏头,往绸被里钻,闭着那双美眸,似乎马上便要睡着。突然,那纤细眼睫一颤,猛地睁开,酒未醒,动作大的很,藕臂一甩,差点打到顾韫章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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