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她被红炎火蛇所咬,中了火毒,体内的平衡被打破,这魔印一时压制不住,便发作了。
被这魔印所制,真是憋屈。
汪染心中发狠,她定要早日筑基,将这魔印彻底拔出。
到时候,看那魔尊宣玺,还怎么作妖!
汪染平息了体内躁动,便见霍诚捡起了地上的灵药瓶,重新递给了自己,他的瞳孔幽深,除了关切之外似乎还含着别的情感,让汪染有些看不明白。
“姐姐,你的灵药。”他说道:“姐姐魔印发作,可能是中了蛇毒的关系,还请姐姐尽快服药。”
汪染接了那药,打开瓶口,倒出一颗,放在嘴边一闻,便觉出了异样。
那药虽是百息丹,但却带着股轻微的血腥之气,并不是汪染刚刚掉落的那一瓶。
汪染秀眉轻皱:“这并不是我掉的那一瓶。”
她看向霍诚,问道:“这是你的药?你为何执意让我服你的药?”
汪染问了一句,见霍诚沉默,却并没有停下话语,紧接着又发问:“刚刚你为何躲在树后,宁愿被裂云打到,也不肯现身?”
“你见我受伤,如此紧张,让我服药,又隐身躲在此地,到底是为何?”
霍诚抬眼看向汪染,似有些委屈,他低头站好,低声说道:“姐姐,我错了。”
感谢小天使若安的地雷,爱你呦233
第31章 三十一个大佬
霍诚的心里已经后悔了。
自从小时候那兔子事件后, 霍诚便知道, 自己是有一些问题的。
霍诚一直羞于承认自己的短处, 每当这点被人指出来或者揭露的时候,他无话可说, 那暴虐的情感,便会重新积压上来。
他的心里,会很轻易的郁积怒气,若是无法引导发散,越积越久,便会让他失去控制,可能会做出什么无法饶恕的事情来。
霍诚第一次想要动手,是对上元宗的那只兔子。
他心中的暴虐, 来的突然,似是因为恩人的告别,也是因为到了新地方自己的弱小, 当看到那兔子在自己面前欢快蹦跳的时候, 怎么看怎么都觉得烦躁, 恨不得杀死那只兔子。
这样的想法冒出来的时候, 霍诚的第一反应并不是惊吓,而是觉得这理所当然的应该是他要做的事情。
只这一个想法,就让他觉得心情舒服了很多。
可他还未动手, 就被突然出现的恩人给阻止了。
恩人送了他一副字,教他主动承认短处,不要掩藏, 才能进步,让他专心练字,平心静气,抵抗暴虐的本能。
那字,挂在霍诚上元宗的书房之中,陪伴他长大,被他描摹了无数遍。
他也认得了那两个字,写的是“疼吗?”
短短的话,就如同恩人对他说的最初的两个字。
每当霍诚觉得心中难以压抑,便会去书房写字,每每看到这字,想起恩人当日所说的话,闻着书房中的冷杉熏香,便觉得内心渐渐的平静了下来。
父亲霍良也知道他这问题,无解之时,便每每宽慰劝导,教他习武,陪他演练,以求能够拂去他心中暴虐之性。
是以,这八年来,霍诚很好的压抑住了那心中的暴虐本能,从没有做出过什么出格的事情来。
可见到汪染之后,听到她对于自己是恩人的否认,霍诚就觉得自己心中那怒气,一点点的攀升起来。
这场景,与他两年来所想象的完全不同,一颗真心仿佛错付,莫名的,引动了那情绪。
霍诚压了下来。
面对恩人,他愿意隐忍。
可当听到两个外门低阶弟子竟然敢嘲笑汪染的时候,他便有些忍不住了。
这样的嘲笑,对师姐不敬,也该当惩罚。
霍诚出手,也只是小惩大诫,并不是借故疏散暴虐内心。
可那两个弟子的话,也给霍诚提了个醒。
汪染如今只有练气七层的修为,而那优胜苗子许茗,已有练气九层,临近筑基瓶颈,两人对上,汪染的胜算不高。
一想到身为恩人的汪染若在大比之中落败,就将受到比今天听到的更恶心更槽糕的嘲讽和流言,霍诚心里的那股气,就又涌了上来。
他先是于院落之中练剑,而后又写了一晚上的字,想要压抑住这股情绪,可每每想到当初恩人对自己的指引,又将这股想要感谢和回顾的心意投影到了汪染的身上之后,便更加忍不住了。
天亮时,他的心中,已经形成了一个完美无缺的计划。
这个计划,每想一点,霍诚的心里,就会觉得有些舒服,那暴虐的想要动手的心,就压下去了那么一点。
可想好的计划,就那么放在心中,就如同有一双小爪子在心中抓挠一般,让霍诚控制不住,他不去碰,就感到心中烦躁积压,想去找汪染,可又被小童冬悠以汪染闭门修炼准备大比的理由给拦了下来。
而听到汪染如此看重大比,那心中的计划更加蠢蠢欲动,仿佛他不去做,整个人就要爆开了。
霍诚很唾弃自己。
明明八年来,这份暴虐本能他压制的很好,即使有时候心中有些想法,在刚冒出头来的时候,也都被他压了下去,也从未像在线这样,彻夜不眠,甚至思考出了一个计划,甚至因为不去实施,暴虐血腥的本性,又有些压不住。
为了排解,他又回竹峰练剑练字,在抄书的过程中,偶然抄到了“堵不如疏”的一个故事,便觉脑中灵光一闪,想到可以一试的法子。
这次一直压抑,越压却越反弹的厉害,不如在保证不伤人害人的情况下,暂时去做一些事情,来排解现在内心中积压的暴虐情绪,以防自己有一天失控。
如此,霍诚便花费数天时间,在茶峰幻阵之中,布置下了那条红炎火蛇。
做完这一切,霍诚才觉得,那心中暴虐彻底散去,整个人不再压抑,总算可以舒舒服服的喘完这口气了。
那火蛇属于低阶妖兽,又被霍诚放在显眼之处。霍诚想着,即使许茗前来,也会很容易发现这条火蛇,直接灭杀。为了防止意外,霍诚便打算守在一旁,若是许茗不巧被蛇所伤,便送去准备好的治伤的灵药。
那火蛇是他用精血喂养,若想彻底解开火毒,必须要用混了他精血的百息丹才行。
可没想到,今日来的不是许茗,而是汪染。
汪染发现他的存在的时候,霍诚躲在树后,不知为何,就觉得理亏羞愤,不敢出来去见汪染。
明明即使出面,汪染也不会将他和那火蛇联系到一起,不会想到这火蛇是他精心布下。可看到被自己认成恩人的汪染,霍诚就觉得心虚。
恩人当初那样的教诲,若是看到今日的自己是这番模样,他无颜面对,霍诚的心里,隐隐有了后悔。
他不该做的。
但更让他后悔的是,汪染竟然被那火蛇所伤。
如此,霍诚便也顾不得许多,他知道那火蛇之毒,忙出去为汪染吸去毒血,敷好伤药,又想劝汪染服下他备好的灵药。
没关系的。
霍诚的心里,一直在告诉自己,汪染不会知道,他内心那黑暗的算计。
没关系的。
他都备好药了,汪染不会受到任何的伤害,她吃了药,便会好的。
可紧接着,让霍诚没有想到的是,那火蛇之毒,竟然引动了汪染身上的魔印发作。
看到汪染痛苦的模样,霍诚便想起八年前汪染魔印发作时,却用身体保护自己的场景,只恨不得替她受苦。
后悔的苦涩,如刚刚不小心吞入的毒血,满在嘴间。
所以,当面对汪染的质问时,早就准备好的狡辩和说辞却怎么都说不出口来。
霍诚看着汪染,只感觉自己仿佛又成了那个十二岁的受尽欺负的孤儿,而汪染,是他唯一可以相信和依赖的。
“姐姐,”霍诚叫着她,仿佛要把心中所有的彷徨和悔意散出,说道:“我错了。”
这话一出,汪染也有些吃惊。
原文中,女主后期发现身为男主的霍诚的真面目的时候,摆出证据去对质的时候,霍诚都能花言巧语,百般辩解,多是心有犹豫之人,恐怕就被他给糊弄过去了。
如今,霍诚竟然主动给她认错?
他看向汪染的样子,仿佛在外受了委屈的狗狗,回来向主人撒娇求抱抱似的。
而且,霍诚手里还备了疗伤之药,原书中,他也是并没有这样做的。
这样看来,也许这霍诚还没长的特别歪,能掰回来。
汪染将那丹药放在口中,咽下之后,说道:“这里不方便说话,你跟我回倚梅居吧,今日之事,我要听你的解释。”
霍诚自是无所不从,点头应道:“好。”
汪染这样说,也是担心许茗会来这里,到时候若是被她听到什么或者撞上什么,只怕也不太好。
汪染叮嘱霍诚收了那火蛇的尸体,将奇怪的痕迹都清楚后,两人便一起离开茶峰,去了汪染的倚梅居。
他们刚刚离开不久,许茗便来到了同样的位置,打算修炼。
可她刚走到这里,左手腕上一枚青玉手镯便突然发烫,许茗低头看去,便看到那绿色手镯之中,泛起一缕红丝。
这手镯名为触魔环,是许茗从汪染的外库里拿的。虽只是个低阶的下品灵器,但是具有感应魔气的能力,哪怕是极其微弱已经快要消失的魔气,这触魔环都能感应出来。许茗出外执行任务,便是靠着这触魔环,用以提前感知魔物所在。
如今,在这茶峰幻阵之中,这触魔环上竟然有魔气反应。
显然,此处刚刚有魔气散出,虽不多,甚至可能已经被处理了。
上元宗内,怎么可能会有魔物?
许茗心中生疑,却暂时按下疑虑,收敛心神,专心启动幻阵,练习杀敌对阵之术。
此次大比,内门之中,练气的弟子,本来只有那司徒汶雨一人需要注意。司徒汶雨虽然只有练气四层的修为,但毕竟是酒峰掌座弟子,手中灵器不少,也不能掉以轻心。
但现在,汪染竟然出关,并且也要参加内门大比。
前几日短短的相聚时,许茗便感知到汪染已有练气七层的修为,许茗身上诸多灵器都是出自于汪染之处,对于汪染的背景能力更是有深切的体会。对上汪染,许茗也不敢确定能有胜算,更是不敢有丝毫的放松。
这次大比机会,对她很是重要,她一定能要赢。
许茗在茶峰幻阵中待了一整天,练习结束后,她出了茶峰,便问那看守弟子,在她之前,是否还有人去了她常去的那个修炼场地。
看守弟子查了记录,回道:“梅峰的汪染师姐有去过,许师姐这样问,可是有何事?”
许茗面上带着笑:“我只是捡到一个香囊,许是汪染妹妹遗失的,你无需联系她,我自去还她便好。”
看守弟子不疑有他,给许茗做了记录后,便让她走了。
转过身的时候,许茗面上的笑,便收去了。
她平日里柔美秀气的眼中,也含上几分森然毒意,让人生寒。
第32章 三十二个大佬
霍诚跟着汪染回了倚梅居。
进了屋内, 汪染设下禁制, 确保没人会听到他们的对话后, 便说道:“霍诚,你说说,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霍诚本就心中有愧,又受此暴虐本能折磨,如今他将汪染视为自己的恩人,八年前的依赖情感还在,便也不想隐瞒,将自己这些日子的折磨和打算,都给汪染说了。
因为汪染之前并不承认是他的恩人,霍诚只解释说, 自己念及汪染幼时护佑,知她受魔印所困,不想她输了大比, 受宗门上下耻笑。
霍诚的面上, 难得的有几分苦恼:“姐姐, 虽然我备了那解毒的灵药, 但我也知道我这做法是错的。可我控制不住,我如果不做,我便觉得内心压抑, 仿佛有个声音,一直在我耳边诱引,让我去做, 我若不做,我便觉得我整个人要爆掉了一般。”
他继续说道:“从小到大,为了控制我心里的那暴虐情绪,每每有什么不好的念头或者郁积之气,我便去练剑练字,倒也能抑制的住,没出什么事。姐姐,这次,我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我只要想到你输了大比被人耻笑的样子,我就无法忍受,想要撕碎那场景。”
听到霍诚的心声和挣扎,汪染对他的印象,倒是好上了几分。
虽然霍诚的人生轨迹,已经与书中不同,但今日看到那红炎火蛇的布置,汪染还是觉得有点心寒的。
她当初救霍诚,也不希望霍诚变成书里的那个样子。
可现在霍诚说,从小到大,他再也没有犯过类似的狠手,这说明,他自己在控制。这次对付许茗,他也是压抑之下为求排解,甚至准备后手想保许茗无事,并没有书中那份致人死地的狠绝毒辣。
这样直白的将一切说给自己,将心中所有的挣扎和不齿都展露,倒触及了汪染心中的柔~软。
汪染露了笑容,她让霍诚坐下,取出了茶盏,沏了灵茶,推给了霍诚,安慰道:“霍诚,喝口茶,清清心,你放心,没事的。”
灵茶香气浓郁,茶盏中泛着清新的绿色,霍诚坐下,离汪染近了些,便又闻到了她身上那股冷杉香味,本来烦乱无措的内心,渐渐的平静了下来。
霍诚长在上京皇城,从小到大,被上京城疯传的特殊癖好,便是对香料的收集和喜爱。
他独爱冷杉香味,也一直想要找到同样味道的熏香,整个上京城的香料商人,都为此趋之若鹜。甚至于,霍诚还去了几次修真集市,想要找到这熏香。
虽然最终霍诚得到了这味道相似的熏香,可他总觉得,那熏香味道和汪染身上的差了几分。但既然找到,也聊胜于无,霍诚书房中便常年燃着这香,以平心静气。
汪染见他恢复平静面容,便开口说道:“霍诚,你想对许茗不利,是因为怕我在宗门大比中输掉,对吗?”
一听“在宗门大比中输掉”这几个字,霍诚便觉得心里那股火,猛地就蹿了起来。他抬眼看着汪染,将那火压了下去,点了点头:“对,我一想到你输掉,会有人笑话你,我就受不了。”
汪染道:“你还以为我是你的恩人,对吗?”
汪染这么问了,霍诚便也不再掩饰,回道:“是的。”
“我不是。”汪染说道:“即使我是,我也不会希望,你为我做这种事。”
霍诚道:“可我希望,你不要受伤,我想保护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