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冉一个人回了家,这几天通告很少,也算闲了下来。
外面的天色已经黑了下来,她有些无聊,又没事干,莫名的想喝酒,坐在落地窗前,将窗帘全部拉开,俯视着下方的车水马龙和整个城市的夜景,许久,才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又去储藏室里拿了瓶红酒出来,将家里所有的灯全部关掉,只开了一盏旁边的台灯。
她给自己倒了杯酒,放了一段音乐,是首很抒情的歌曲,很悠扬。
可她却听着听着,莫名的有些想哭。
这么久折腾来折腾去,眼睁睁看着念初已经有了自己的归属,而她浮浮沉沉,还是独自一人。
她长这么大,也就谈过一次恋爱,可就那一次,刻骨铭心。
假如,当初没有那一眼,没有去医大做电影宣传,那么是不是也许不会遇见他,也不会出现那样的结果。
分开后,她经常去审视这段关系,可是到最后她却什么结果也没得出来。
不知不觉,桌上的一瓶红酒已经快要喝完了,她思绪也恍然了起来。
门外突然传来敲门声,她一愣,站起身,走到门旁边的监控屏幕看了看,那人的身影有些熟悉,站在门前,见她不开门,就一遍又一遍的按着门铃。
霍政凡?
妈的,医院纠缠不够,现在居然还大半夜的跑到她家里来了,到底想做什么,要点脸行吗?
找她玩苦肉计?
她可不相信他是忽然发现自己的好,所以才一遍又一遍的来找她。
于冉冷笑一声,又转身走回去,并没有半点要给他开门的意思。
手机这时候振动起来,电话来了,她有些醉意,几乎是没看她就接通了。
那头传来微冷的声音,“开门。”
于冉一愣,看了眼来电显示,霍政凡?
怎么是他,她不是都把他拉黑了吗?
哦,她忽然想起来,好像上次把手机给那小妖精,让她给霍政凡打电话,她把他从黑名单里放出来后,可能忘了再次拉黑?
“有事就在电话里说,我觉得我们没有见面的必要。”她笑了笑,声音很淡,再没了白天那些针锋相对,也没有冷嘲热讽,声音平淡又柔和。
那头霍政凡的气息似乎很不稳,呼吸声略重,喘着粗气,“你开门。”
“于冉,你开门。”
“你不开门我不会走的,我就一直在门口等着,直到你开门为止。”
于冉也恼了,声音冷了下来,“那你就一直在门口等着吧。”
她说完就挂了电话,将手机调了静音放在一旁,重新又坐回去把剩下的红酒倒完,一口气喝下,抹了抹唇边的酒渍,冷冷一笑。
狗男人,威胁她吗,她不会开门的。
他愿意这样,那就让他一直在门口等着吧,反正这天气越来越冷了,生病的不是她。
她重新躺回了沙发上,低低的叹了口气,酒精在脑子里挥发,脑子里昏沉沉。
于冉是被一阵拍门声弄醒的,她打了个冷颤,缓缓睁开眼睛,昨晚的落地窗帘没关,强光刺的她睁不开眼。
猛地站起身来,却因为动作太大,又没站稳,一下子天旋地转,摔在了地上。
霎时间,她清醒了几分。
昨晚她这是在沙发上睡了一夜?看了眼手机,已经早上七点多了。
外面的拍门声络绎不绝,一下比一下响,她正要出去看看怎么回事,紧接着就传来一道声音,“有人在吗?”
她在身上的家居服披了件外套,缓缓打开了门。
映入眼帘的是个老太太,一开门闻到扑面而来的红酒味后皱了皱眉,随后就往后退了两步,一脸惊慌的看着自己,“小姑娘啊,我一早起来准备出门买早点,就看到有个人在你家门口晕倒了,都要被吓死了,你不知道吗?”
她一边说一边指了指地上,于冉这才往那方向看去,只见霍政凡正靠坐在她家大门旁边的地上,穿的还是昨日她在医院见到的套在白大褂里面的浅色外套。
最里面是件淡蓝色的细条纹衬衣,衬衣扣的很上,一直到了脖子最上面那颗,整个人看起来颓废又禁欲。
眼睛微微的闭着,脸上满是不正常的潮红,空气中散发着浓重的酒精味,垂下来的手都还微微有些轻颤,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晕倒,整个人看着很不正常。
她心中一颤,难道他还真的一直在等自己开门,一直没有走?
在门口这么坐了一夜?
第64章
老太太将两人打量了好几眼, 眉头皱的更紧,“你说你们这些小年轻啊, 真不知道怎么想的,一个比一个吓人,喝这么多酒做什么……”
那老太太见她不说话, 又问, “你认识他吗?怎么会倒在你家门口啊,还浑身酒气。”
于冉本来想说不认识, 可是看着霍政凡那副模样, 实在是不忍心否认, 嘴巴一张一合,却什么都没说出来,最终还是点头,“认识。”
那老太太又狐疑的问, “那你们到底什么关系?怎么喝酒一个比一个喝的厉害, 这身上的酒味哟,可真是熏死我了。”
“是小情侣之间闹矛盾了?”
于冉一愣, 这下沉默的更久, 在老太太审视的目光下缓缓点头,轻轻嗯了一声。
老太太低低的叹了一口气,絮絮叨叨道:“你说你们这些小情侣,有什么事好好说不行吗,怎么非得弄成这个样子,还把男朋友关在门外, 这不是虐待是什么?”
“难怪昨天半夜我还听到敲门声,还以为是自己年纪大了产生的幻听,搞半天是真的。”
她一边说,一边拍了拍于冉的肩膀,语重心长的道:“我呀,都是过来人了,以后有什么话都要好好说,不要动不动就闹脾气,夫妻吵架,哪个不是床头吵架床尾和?”
老太太说完,又走到霍政凡面前蹲下来,“走,姑娘,我来帮忙你把他抬进去。”
于冉点头,也走到他面前蹲下身子,手才刚刚碰到他的额头,就被这温度高的吓了一跳,滚烫滚烫的。
“发烧了……”
于冉喃喃的道,那老太太一拍大腿,“那这要送医院的呀?!”
她摇头,轻声道:“不用,我找家庭医生来吧,他这样去医院也不方便。”
老太太无奈的点点头,两人一起将霍政凡弄进了门,放置在床上,临走前,还不忘又冲着于冉交代,“小姑娘,以后不要再跟男朋友吵架了啊。”
于冉愣愣的点头,轻声道好。
她转过身来,看着霍政凡躺在床上,凑上前去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浑身滚烫,脸都烧红了,身上散发着一股烟草和难闻的酒味。
也不知道喝了多少酒,她皱着眉头,看着他那一身旧巴巴的衣服,浑身都是难闻的味道,真是受不了。
可发烧的人又不能洗澡。
于冉去卫生间拧了一块湿帕子,将毛巾放在他额头上,又在药箱里翻了退烧药出来,推了推他,“醒醒,先把药给吃了。”
没有回应,她低下身子,想要把他的外套脱下来,让他睡的舒服些,手伸上去才刚碰到肩膀,就突然被钳住。
她一愣,还没反应过来,霍政凡就着这个姿势被将她紧紧的抱住,低低的道,“于冉……”
“我想你……”
于冉挣扎出一只手撑起身子,俯身冷冷看着他,“你醒了?那还发什么疯,赶紧吃药。”
“我给你打电话找上门出诊的医生,你也别折腾了,就在这睡一觉吧,我还有事,先出门了。”
霍政凡这下将她抱得更紧,怎么都不肯放手,“别走。”
“我…我不让你走……”
“你怎么能这么狠心,当初是你招惹我,现在说不要就不要,我就像你随手扔掉的垃圾。”
他稍稍使劲,抱住她转了个圈,两人就换了位置,他将她压着,低头看着她,眼睛睁开一条缝,打量她半响,又将头埋进她的颈窝,喃喃道:“我们不闹矛盾了……”
于冉推了推他,想把他从身上掀开,却发现怎么都推不动,明明是醉着的,又生着病,力气倒是比鬼都大。
冷笑一声,声音向上扬了几分,“闹矛盾?你觉得我们是闹矛盾?”
霍政凡轻轻的笑了笑,在她颈窝里蹭了蹭,低声道:“你刚刚不是说,我们是闹矛盾吗,还答应以后都不会再跟我吵架……你不能说话不算话。”
他将眼睛睁稍微大了些,打量着这个房间,发现并没有其他人居住的痕迹,神色这才隐隐放松下来。
于冉瞪着一双眼睛,倒吸一口气,震惊的看着他,“你一直都是醒的?”
他听到了自己和那老太太的对话?
霍政凡这下更轻地笑了一声,没说话。
她用力的推了推压在身上的人,只觉得又沉味道还难闻,怒意更甚,“明明是醒的那你给我装什么?”
接着冷冷的下逐客令,“既然你没事,那就回家吧,我还有事。”
霍政凡并不理她,紧紧的抱着她,沉沉道:“不要。”
“我知道你没有和那男生住在一起,你一定……”一定还喜欢我对不对。
后半句被他咽了下去,没有说出口,他不敢,他怕一说出来,就被她给生生打碎,他不想再听到那样的话了。
她有多决绝,他是知道的,他已经领教过了,能够一走再也不回头,不管他怎么样,就连看他一眼都不肯。
于冉无语的扶额,她还从来没发现,这人居然还有这么耍赖的一面?
“不论跟谁住,都和你没关系,而且,我从前怎么没发现过,你是这样的?”
他低低的笑,不知道是醉话,还是真心实意,“你不知道的事情多了去了,所以,要不要重新了解我试试?”
于冉强行推开他,坐起身子,将药递到他手上,没有回答他的话,“吃药。”
他却将手捏的紧紧的,并不接她递过来的,指了指自己的嘴唇,一双湿漉漉的眸子盯着她看,眨眨眼,“我吃药,那你别生气了。”
“还讲起条件来了?爱吃不吃。”她见她不接,便将药盒放在床头柜前,又给他倒了杯水,转身要离开,却被他一把拉住,外套被扯了下来,半个肩膀露出来。
“………”
霍政凡一怔,随即松开手,于冉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弯下身捡起来进了隔壁房间。
于冉换了一身衣服,又给自己简单的化了个妆,戴好帽子口罩后走出房间,就见霍政凡站在门前,脸上的潮红退却了些,身上还穿着昨天那件浅色外套和旧巴巴的衬衣。
“你去哪?”
她一边伸手一边打算推开他,“跟你没关系。”
霍政凡也不让,“有关系,我也要去。”
于冉再次震惊的看着他,要不是她太熟悉眼前这个人的脸,她都要觉得这不是他,只是个同他长得相似的人?
她长叹一口气,“你就在家里待着吧,好好休息,别折腾了,而且你现在发着烧,还没衣服换,难道就穿着这一身衣服出去吗?”
霍政凡一双眼睛盯着她看,许久,才侧身让开了一条道,语气低落,“那你走吧。”
“早点回来,我在家里等你。”
于冉没说话,直接绕开他走了出去。
脑海里却还一直回荡着他最后说的话,怎么听着这么奇怪呢,家里,等她?
他们不是都分手了吗,怎么变成这样了……
霍政凡一个人坐在沙发上,打量着她这间房子的格局,跟他们从前那个住的位置倒是很像,风格也是极简风格。
他记得于冉很喜欢做料理的,慢悠悠走进厨房,看一下她在这边的生活,一进厨房他就愣住了,映入眼帘的景象,跟他想的完全不同,厨具看上去都很新,似乎都还没被人动过。
她现在已经不爱做饭了吗?
他愣愣的站了半响,随后走了出去。
重新在沙发上坐下来,望着不远处落地窗上的红酒瓶,一旁的高脚杯里还剩下一点点酒红色液体。
霍政凡笑了笑,她还是一如既往的喜欢喝红酒,记得原来他们还在那边一起住的时候,她就很喜欢喝红酒,他在书房里看书办公,她就偷偷躲在储物室喝酒,也许是怕他生气吧。
她以为自己不知道,却殊不知他早就知道了。
那时候她似乎也很黏自己,想方设法的缠着自己,一有时间就要找各种借口,来医院偷偷看他。
后来她走了,他每天一个人,家里一点人气都没有,度日如年,每分每秒都在煎熬。
从前她在的时候他不觉得,只觉得她烦,想着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可是当她后来真的离开了,他似乎脑子里每天都是她,平常让他最专心的工作和学术,现在也认真不起来了。
就连夜里也不能幸免,她总是光顾,让他无处可躲,避无可避。
他觉得自己快要疯了,再后来,他每天都偷偷在她楼下守很久,却不敢让她看见,就为了能多看她一眼。
他怕她一旦看见,接下来他在楼下偷看她的资格,都再没有了。
直到昨天,在医院看到她和那个男人的亲密举动,更加的生气。为什么她能若无其事那么开心,为什么自己却在这里面死活出不来,苦苦挣扎?
他一个人去喝酒,喝了很多很多,哪里都不想去,他只想去找她。
他觉得自己快要中毒了,甚至怀疑她是不是临走前给自己下蛊,因为自己从前对她的不好,所以她一直记恨着自己,也不让他好过?
分开后他一直在想,她从前是不是也这样,每天都这么煎熬,一分一秒的等着自己?
他终于能够体会到她的感受,醒悟过来,可她,却不要他了。
他垂下眼帘,心思沉沉的,进了房间准备睡一觉,却一低头就看见床头角落露出来的那个纸袋,他愣了愣,似乎有些眼熟。
弯腰将纸袋捡起来,竟然是他前段时间送给她的生日礼物,被他扔进垃圾桶的那个戒指,这个包装盒他认识,是他亲自选的,所以印象很深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