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吹吧。”
正说着,有人小跑进来说了一句:“营长回来了。”
闲聊的齐刷刷站起来,纷纷跑到门口,看见谢羿琛带着一个小姑娘远远走近。
谢羿琛一到营区,脸就绷着,他在部队一向如此,又冷又硬,张若琪走在他身边,都有一种紧张的感觉。他手下的兵却早习以为常,也不知是谁起了个头。
“营长好!”
“嫂子好!”
声音响彻整片营区,这下,全营区都知道营长带着嫂子回来了。
张若琪被他们这么一叫,有点懵,还有点不好意思。
谢羿琛忽然停下来:“让你们连长十分钟后来找我。”
张若琪脑子走神,没发现谢羿琛已经停了,鼻子撞在了他的后背上,谢羿琛后背硬邦邦的,鼻腔有一股气往脑门上冲,瞬间眼眶里蓄满了水光。
太丢人了。张若琪赶紧低下头,看着脚尖。
谢羿琛回过头,当着十来号兵的面,拉住了她的手,冷硬的眼眸变得温润起来,低头看着她,柔声问:“疼吗?”
感觉有无数的目光投射过来,张若琪丢人丢到家了,哪里还管得上手被谢羿琛抓着,她低着头小声催他赶快走。
谢羿琛带她到办公室,谢羿琛的办公室是套间,外面办公区,里面生活区,摆着一张床,衣柜、沙发,洗脸架子,干净整洁。
谢羿琛出去打了壶水,拿抹布擦了一遍灰,给张若琪倒了杯热水,连长就来了。张若琪在里面坐着,他们在外面聊工作,过了会门推开,谢羿琛进来,打开床头的小台灯说:“我有点事情出去一趟,你在这乖乖等我。”
今天的谢羿琛很不一样,张若琪听“乖乖”两个字从他嘴里说出来,心跳加快,她点了点头。
天色完全暗了下来,张若琪在床上坐了会,趴在窗台上,看外面飘雪大学,高大的松树上都落满了雪,这时听到一阵敲门声,她出去开了门,一个小兵端着饭盒站在门口,饭盒里装着肉丝面。
“嫂子,营长被团长叫走了,营长让我给你打了一盒饭。”
张若琪接过饭盒道了声谢,那小兵又说:“嫂子你有什么需要的随时叫我。”
张若琪吃碗面洗完饭盒,雪越下越大,谢羿琛还是没回来。
感冒还没完全好,又累了一天,张若琪和衣躺在床上,不知不觉睡了过去,也不知过了多久,外面的门轻微响了一下,她从床上坐起来,谢羿琛走了进来,靠得近了,能闻见他身上淡淡的酒气。
张若琪从床上跳下来:“部队能喝酒?”
谢羿琛盯着她看,神色不明:“跟团长一起喝的,不多,一点点。”
张若琪眼皮一跳,她拿起脱在沙发上的棉衣:“时间不早了,我该回去了。”
刚走了两步,手腕被抓住。张若琪还没反应过来,谢羿琛抓着她的手腕,把她推到墙上,另一只手也被他拉起,手背贴墙,像投降似的。谢羿琛的手心紧紧贴上她的手心,他整个人欺近,温热蓬勃的酒气涌入她的鼻腔。
“上次的事情,是我没有处理好,我承认我在吃醋,但你说得对,你没有答应我,别人也有追求你的权利。”
张若琪耳根发红,她微微别开脸:“你先放开我,有话好好说。”
谢羿琛气息灼热,他的唇贴在她的耳朵上:“不放,放开你就跑了。”
耳朵跟过电似的,从耳垂一路电到脚趾,张若琪不敢回头。
“我给你时间让你主导感情,结果你弄得乱七、八糟。张若琪,既然你对我有一点喜欢,那我就舍不得放开你。我再由着你这样下去,你一辈子都理不出头绪要不要跟我好。”谢羿琛一顿:“所以,我不忍了。”
张若琪想逃,力气却敌不过,她手指紧紧地并拢着,谢羿琛手指一用劲,每根手指从她的指缝间挤了进去,十指相扣。谢羿琛抵着她的腰,铺天盖地地吻了下来,薄唇带着酒气卷入她的唇齿间。
张若琪脑袋里“砰——”的一声,像炸了开了一团烟花。
第34章
谢羿琛一路攻城略地, 长驱直入,张若琪毫无招架之力, 溃不成军。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谢羿琛的吻凶狠又火热 ,张若琪挣扎了几下,越挣扎他吻得越用力。
“谢羿琛你醉了……”刚漏出几个绵软无力的字,全部被他吞下。
这是她第一次叫他的名字, 许是叫得动情,又给谢羿琛添了一把火。
在他强势的进攻下,不一会儿张若琪就软了下来,紊乱的气息在宿舍里回荡,谢羿琛最后贴着她的脸颊, 带着粗重的呼吸声:“我没醉。”
张若琪不知道自己此刻脸有多红,她用力推他一把,没推动, 谢羿琛一把扣住她,把她拉进怀里, 双手搂着她的腰, 下巴埋在她的肩窝里。
手没了禁锢自然垂下,这么个暧昧的姿势, 她实在不知道该把手放哪里, 尴尬地垂在半空中。
谢羿琛没有要放开她的意思。
张若琪收了收呼吸:“你放开我,我要回去了,明天还要培训。”
谢羿琛低声笑了:“明天不用培训。”
“你怎么知道?”
“这么大的雪, 不能走车,文工团慰问演出回不来。”
首都文工团的回不来,她们自然就不用练了。等等,张若琪忽然想起来,谢羿琛怎么知道文工团去慰问演出了,想到这里,张若琪忽然就明白了,谢羿琛今天来找她根本早就打算好了没让她回去,说什么陪他送完材料送她回去。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张若琪想气都气不起来,只能怪自己太轻敌,上了谢羿琛的当。她的感觉没错,此刻的谢羿琛和在文工团的谢羿琛完全是不一样的。
被他一直抱着身子有点僵,张若琪:“你先放开我。”
谢羿琛笑出了声:“再抱会。”
怎么有这么不要脸的人。
门外响起了敲门声,张若琪推他:“有人找你。”
谢羿琛没管,门外的人不死心,又敲了几下,谢羿琛这才恋恋不舍地松开,一松开张若琪就想往后退,谢羿琛一把拉住她,把她额前的碎发撩到耳朵后面,温润的眼眸带着笑意:“等会。”
张若琪风中凌乱了,这个“等会”是几个意思?他不会还要来吧?今天占的便宜还少吗?
她火速坐回床上,想了想又觉得不对劲,换到了沙发上。
谢羿琛拉开门,小兵端着个新脸盆新毛巾站在外面:“营长,买好了,要我帮忙打水吗?”
接过脸盆,谢羿琛说:“不用了,你回去休息。”
小兵走后,谢羿琛把毛巾放下,去水房接了凉水,回来又掺了热水,试着水温差不多了,端进去放到张若琪脚下:“走了一天了,泡泡脚吧。”
张若琪吸吸鼻子,谢羿琛这才发现她鼻头有些发红:“感冒了?”
“有点。”
谢羿琛站起来,穿上大衣:“你先泡,我去找军医拿药。”走到门口又折回来:“什么症状?”
“鼻子不通,眼睛干,有点流眼泪。”张若琪一顿:“还有点头晕。”
谢羿琛忽然笑了:“头晕是因为缺氧,一会就好了。”
张若琪瞪他,流氓!
谢羿琛笑着,下了楼。
赵军医这会还在营区,刚有个兵发烧打了一针,这会正用开水给针管针头消毒,抬头看见谢羿琛,先是有些意外,紧接着不怀好意地笑了起来。
“行啊,听说你带对象回来了?”
这事营区早就传遍了在,赵军医知道一点都不稀奇。
谢羿琛走进去,拉了把椅子坐下:“正追着。”
赵军医哈哈大笑起来,正追着,意思多明显,人姑娘还没答应呗。他跟谢羿琛认识快十年了,甭管领导介绍的还是主动追求的,从来都是谢羿琛拒绝人姑娘,难得居然还有他被拒绝的时候。
“想不到你也有今天。”
他都想见见这姑娘了。
谢羿琛神色不变,从兜里摸出一包烟,倒出来两根,一人一根点上:“取点感冒药。”
赵军医猜到谢羿琛不是给自己取的,他问:“什么症状?”
谢羿琛说了,赵军医把烟搭在烟灰缸上,拿出六张裁成方形的纸,配了几种药,一张一张包成团,最后从空盒子里掏出一张说明书,把药团包住,递给谢羿琛:“一天三顿,一顿一包,饭后喝,喝上两天就好了。”
谢羿琛回到宿舍,张若琪已经泡完脚了,热水用完了,她刚又打了一壶,她问道:“你泡不泡?”
“一会再说。”谢羿琛把药放到床头,又从办公桌上拿了杯子过来,给她倒了热水:“趁热喝,喝完睡一觉,明天早上我送你回去。”
张若琪把药喝了,捧着水杯问他:“怎么睡?”
这儿只有一张床,得有个人睡外面沙发,房间里有暖气,她也不介意睡沙发,不过,谢羿琛应该不会让她睡沙发的。
谢羿琛从柜子里拿出洗过的床单被套,边换边说:“你睡这,我去连长宿舍凑合一晚。”
顿了顿,他转头盯着她,似笑非笑:“怎么,你想让我陪你睡?”
张若琪咬牙:“滚……”
谢羿琛笑笑,锁上门走了。
喝了感冒药,头昏昏沉沉的,张若琪睡得格外好,第二天早上听着起床哨醒来,她赖在床上不想起来,又躺了会,直到门从外面打开,谢羿琛敲了敲门进来,她还没起来。
谢羿琛拉开窗帘,阳光照进来,他说:“早饭我打了端过来还是你跟我一起去吃?”
张若琪一骨碌爬起来:“一起去,你在外面等会,我洗漱。”
雪下了一整夜,积了厚厚的一层,踩上去能没过脚面,士兵们不用出操,都在扫雪,看他们走过来,都喊他营长。
两人走到食堂,还没开饭,谢羿琛端了几个包子,顺便拿了两个鸡蛋,包子是腊肉韭菜馅的,刚出炉,还冒着热气。
这么大的雪,首都文工团去演出的肯定回不来,张若琪也就不着急了,蘸着醋和油泼辣子,慢腾腾地吃着,谢羿琛吃饭一向快,吃完后给她剥鸡蛋:“一会带你去个地方。”
张若琪抬起头看他:“去哪?”
“我家。”
谢羿琛他爸工作调到首都后全家就搬来了,他妈是大学教授,就在大学附近买了房子,父母去世后谢羿琛一直在部队,应该很少回去,房子也不知道有没有人打扫,张若琪不懂他带她回家去干吗?
张若琪咬了一口包子,问:“远吗?”
谢羿琛一笑,就知道她误会了,他说:“不去我爸妈的房子,是我升正营后分的房子,打算结婚用的,就在隔壁大院里。”
听他说婚房,张若琪脸上一热,眼皮老跳,她低下头:“我不去。”
谢羿琛挑眉:“走吧,陪我去放个东西,顺便看看有什么地方不满意的,我找人重新弄一下。”
这人分明就没说一句过分的话,可张若琪听着就觉得暧昧不清。
她抬头,眯着眼:“谢羿琛,我没答应你。”
谢羿琛心中微动,以前总听她谢干事谢干事地叫,听上去也就那么回事,“谢羿琛”三个字从她嘴里脆生生地说出来,听着格外舒服。
他把鸡蛋放饭盒里,轻声笑道:“早晚都得答应。”
张若琪瞪他,怎么从前没发现他这么油嘴滑舌呢?是他隐藏得太深,还是因为到了他的地盘,他肆无忌惮了?
最终张若琪还是去了谢羿琛的……婚房,九十平的两居室,二楼,装修很简单,暖气正常供着,一进屋暖烘烘的,就是很久没打扫,空气不太好。
谢羿琛打开窗子通了通风,等放完东西又把窗子一一关上,两人下楼回到营房,谢羿琛借了军用吉普,送她回宾馆。
天空出了太阳,雪化开了,马路上全是泥水。
张若琪以为宋凯他们已经回来了,等她到宾馆一看,人不在,问了楼下收银台的服务员,说昨晚都没回来,估计是昨天雪下得太大在外面住下了。她打算去文工团打探打探到底是不是休息,下楼的时候碰上同在宾馆住的另一家文工团的,说她们早上去过了,吴团长说今天再休息一天。
张若琪又上楼,喝了药躺裹着被子睡觉,一直到中午,室友才回来。
一进门就嘟囔:“幸亏你没出去,这鬼天气,冻死人了,路上全是稀泥,鞋都湿了。”
她把鞋面子上的泥擦干,放到暖气片附近烤着,进去洗澡了。
室友洗完澡出来擦着头发,张若琪从床上爬起来,跟她聊天,听她说她们去哪玩了,正说着,有人敲门,一拉开门,宋凯站在外面,手里拎着一个牛皮纸小袋子。
“张若琪在吗?”
“在,进来吧。”
宋凯把小袋子递给张若琪:“买了点小吃和特产,你尝尝。”
张若琪接过:“谢谢。”
室友擦着头发凑过来,打趣道:“给我也给点呗?”
宋凯看她一眼:“你本地人,这些东西还没吃腻?”
“你就说是专门给琪琪买的不想给呗,跟我是本地人有啥关系。”
张若琪笑笑:“你要想吃随便拿。”
宋凯又问她感冒好点了没,张若琪说喝了药好多了。原本来的时候宋凯还怕张若琪跟以前一样对他爱答不理的,没想到她今天居然还愿意跟他说话,宋凯就多呆了几分钟,出去的时候正好碰上叶婷婷在走廊里。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宋凯这几天每次往张若琪房间去,出来总能碰上叶婷婷,虽然有点巧,可每次叶婷婷不是提着水正上来就是刚要进屋的样子,宋凯也没往深处想,跟她打了声招呼,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为期半个月的培训结束了,张若琪跟吴团长告别后,准备返程,前一天宋凯就去火车站买好了火车票,下午五点半的火车,三点在宾馆集合。张若琪收拾好行李到楼下大厅,就听说叶婷婷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