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该死的修罗场!——青花燃
时间:2020-04-23 09:54:02

  她踮起脚尖,把自己的脸凑了上去,不等他出声制止,果断吻上他的唇。
  她睁眼看着他,见他的瞳孔一点点缩紧,便抬起一只手,抚上他的眼皮,示意他闭眼。
  她也闭上了眼睛,专心致志地对付他的嘴唇。
  她坚信吸血怪根本无法抗拒美食的诱惑。
  况且,这还是双重的美味。
  她是刻意的。
  果然,崔败紧绷的唇线慢慢便沦陷了,他由着她送货上门,任由她笨拙地把食物送到了他的齿间。
  半晌,他的胸腔中溢出一声极低沉的闷笑。
  他半叼着食物,含混地说道:“这一点,怎么会够。”
  声音从齿缝间飘出来,像是咬牙切齿一般,异常低哑,带上了说不清道不明的缱绻。
  带着硬茧的宽大手掌摁住了她的后颈,他侧了头,凶猛地衔住她,反客为主,将这只楞头楞脑的呆鱼狠狠捕进了自己的网中,似要连肉带刺一起吞下。
  鱼初月陡然一惊,再想退,已然来不及了。
  肩、背、颈都被死死摁住。
  他反客为主,动作异常强势,像是要把她吞吃入腹。
  她听到脑袋传来‘轰隆’一声巨响,流到脸上的血液忽然便不走了,脸颊和耳朵‘呼呼’发热,脑袋一阵阵眩晕,像是要炸。
  她觉得他会杀掉她。不对,也不是,就像是一只食草动物被一只食肉猛兽衔住了脖子一样,她浑身颤抖,大脑空白,整个人僵成了一块木头。
  不知过了多久,狂风暴雨终于平息,他轻轻在她伤口上挑了下,吮去最后一丝微不见可的小血珠。
  然后放过了她。
  他松开她,退开一步。
  鱼初月猛地打了个寒颤。
  虽然她确实存了故意勾引的心思,却没料到他竟是这样的反应。
  “冷?”清冷的声音里染上了暗沉的哑意,他从芥子戒中取出一件外袍,反手披在她的身上。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硬着头皮道:“大师兄,我有羁绊了!你就是我的羁绊!我,我亲了你,就得对你负责,我不会随便拿自己性命开玩笑的!”
  亲都亲完了,破罐子破摔。
  他微眯着眼睛,似笑非笑地盯着她看。
  半晌,唇角一勾,他嗤道:“小骗子师妹。”
  她偷眼打量着他,见他吃了血之后,脸上又多了些活气,双颊都微微泛起了一点红色,看着心情还不错。
  她果断趁热打铁:“所以大师兄可以带我去撕蘑菇了吗?”
  他轻笑一声,不说好也不说不好,负了手,径自往前走。
  鱼初月急急追上去:“大师兄……”
  “看你诚意。”他的语调恢复了平日的清冷,不过留神去听,能隐隐察觉出一丝极淡极淡的轻快。
  她急急剖白:“我很有诚意的!除了狗子,我谁都没亲过,真的!”
  崔败:“……”
  她补充道:“大师兄,你在我心里已经是很重要的人了,我既答应过你会保重身体,那就一定会做到的。”
  “嗯。”崔败漫不经心地应道。
  踱出几步,他眯了眯眼睛,心道,‘只是顺手救她一命罢了,免得因此弄出什么因果缘劫。出尔反尔,的确于道心有损。嗯。’
  “所以蘑菇的事……”鱼初月小心翼翼。
  “撕。”崔败言简意赅。
  鱼初月乐得弯起了眼睛。
  心事一除,她很快就后知后觉地想起了刚才那一番疾风骤雨。
  嘴唇和舌头都木木的,呼吸间残留着清淡的竹叶香,还有那狂烈炽热的温度。
  他……像是要真的吃了她一样。
  脑海中莫名回忆起他曾对她说过这样一句话,‘只吃过你啊,小师妹’。
  那意味深长的语调霸道地闯进她的心里,两件本不相干的事不知怎么就缠绕在了一起,她摇摇头想甩掉这一堆诡异的乱麻,却又把它们抖到了胸腔里,心口一片纷乱。
  幸好,脑袋里及时想起了一件事,她瞬间清醒下来。
  崔败是被她坑了一手,才会给叛圣盯上的。他早晚会知道这件事,到时候可就不是她想不想保重自己的问题了。
  他大概会把她关起来,分个两三天,把她全部血都吸光光。
  她打了个寒颤,脑海顿时一片澄明。
  ……
  二人在谷外静静吐纳小半日,等到抑灵丹药效过去,崔败便带着鱼初月御剑回到了宗门。
  远远看到那四座灵雾掩映的山峰,鱼初月的心脏不争气地‘怦怦’乱跳了起来。
  “找哪位圣人开启禁制?”她紧张地问道。
  “长生子。”崔败径直回到长生峰。
  白发长生子闲闲地坐在冰玉亭中,双手托着腮,盯着一串玉葡萄发怔。
  崔败径直便走了过去,曲起食指,敲了敲长生子面前的玉桌桌面。
  “诶?”长生子吓了一跳,猛地抬起头。
  鱼初月嘴角直抽,恭敬施礼:“……见过圣人。”
  “我要进守护者之域,取金光玄灵菇。”崔败开门见山。
  眉眼清冷平静,语气也没有任何波澜。
  又回复了那副冰冷高洁、生人勿近的模样。
  “你别驴我!”长生子面露警惕,“这都多少年了,早怎么不拿?怕是早就拿过啦!”
  崔败皱了下眉,正要冷冷开口,忽见长生子一拍脑门,极暧昧地笑了起来,伸出一根手指,虚虚地点他二人。
  “我明白了,明白了。你是要给小鱼儿送定情信物。如果是这个原因的话……行,没问题!”长生子大笑道。
  鱼初月:“……”
  “是不是啊?你说是,我就给你开禁制!”长生子八卦无限。
  崔败沉下了脸:“小师妹,走。”
  “哎哎哎,你这人总是这样,丁点玩笑都开不得!”长生子薅住了崔败的衣袖,皱着鼻子,很不爽地摘下了发间的那枚玉叶子,刺破无名指,挤上一滴元血。
  “喏喏喏,拿去拿去。”
  鱼初月激动得说不出话,勉强维持着姿态,双手接过了玉叶子。
  开始是它,没想到结束,还是它。
  鱼初月心中感慨万千。
  半晌,憋出一句:“多谢圣人!”
  长生子立刻就乐了:“嘿嘿,这不就露馅了,分明就是为小鱼儿讨东西!”
  鱼初月:“……”算了,反正他们两个的事情早就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她攥紧了玉叶子,心潮澎湃。
  出发,撕蘑菇!
 
 
第22章 满手蘑菇汁
  鱼初月小心翼翼地捧着玉叶子。
  圣人的元血是金红色,渗入了灵器中,叶片隐隐有一点发烫。
  这一刻,她心中的患得患失忽然达到了顶峰——没拿到通行令之前,她根本没有资格去担心穿越女会不会已经不在那里了,因为愁也白愁。
  此时已走到最后一步,她不由得焦虑了起来。
  崔败问:“走路过去还是御剑?”
  鱼初月有些犹豫。
  她心中忐忑,生怕功亏一篑,下意识地起了些逃避的念头,很想慢慢走过去。
  但是,她也知道夜长梦多。
  万一这中途出了什么岔子,岂不是一失足成千古恨?毕竟,敌人还隐在暗中,随时可能对她和崔败动手。
  她深吸一口气,望向他。
  崔败仿佛会读心术一般,一双漆黑深邃的眸子定定看着她,声音强势利落:“不用担心任何问题,你只需要告诉我,走过去,还是御剑?”
  鱼初月的心跳突兀地漏了两拍。
  崔败云淡风轻地取下腰间佩剑,抓在右手中。
  鱼初月盯住那只握在剑鞘正中的手。
  手指修长,骨节分明,肤色漂亮的男人的手。这只手很有力量,这一点,她曾亲身体验过。
  她的鼻子突然有一点发酸。
  “大师兄……”
  “嗯?”
  她的脑海中浮起了画面——崔败一人一剑,杀破一片血雨腥风,将她平安护送到守护者之域。
  话本里都是这么写的。
  但她这不是话本,不需要那么曲折壮烈。
  “御剑过去。”她道:“我只是在逃避不好的结果而已,但其实,就算她跑了,也没关系,反正,天涯海角,我都会一追到底。”
  她很努力地扬起笑脸,但心中的担忧和忐忑终究还是泄露了出去,让她的笑容变得极为尴尬难看。
  崔败的手摁在了她的肩膀上。
  有一瞬间,鱼初月有种错觉——他要把她拉进怀里。
  然而这个势头很突兀地中止了,只听‘铮’一声锐鸣,寒剑出窍,他抓着的肩,把她拎到剑上,下一刻,剑贯长空,直直掠往守护者之域。
  鱼初月站在剑上,穿过流云。
  心中百味交集,说不清是究竟什么滋味。
  她只知道,方才崔败握着剑的样子,当真像是可以扛起满世界的风雪。
  一个人站在她的身前,便可以为她斩尽拦路的一切阻碍。
  其实她和他,真的还不熟。
  她抿住唇,冲着天空重重眨了眨眼睛。
  寒剑刺破云雾,落在了界碑前。
  “去吧。”崔败说道。
  “大师兄不与我一起吗?”
  “一件信物,只能进去一人。”
  鱼初月深深吸了口气,走出两步,停了下来,倒退回他的身边。
  “那个,大师兄,”她面色纠结,“离体的元魂附在蘑菇上,应当不再有大乘实力了吧?”
  “无。”崔败淡声道,“灵气的载体是肉身,单有元魂,与寻常怨灵无异。有杜鹃血保全魂魄,也不过是神智清醒的怨灵罢了。”
  鱼初月重重点头:“谢谢大师兄!”
  她小跑上前,将手中的玉叶子摁在了冰霜禁制之上。
  冰雪凝成的坟茔上霜芒涌动,很快便化出一条通道,从她脚下延伸至冰域深处。
  鱼初月回眸望了一眼,见崔败眸中有暗光闪烁,盯着她的背影,不知在想些什么。她一回头,他立刻挪开了视线,望向远山。
  她笑了笑,然后转过身,飞快地跑进了禁制中。
  这是一条冰霜通道。
  走进来,身体忽然便失去了重量,说不清是在坠落还是上浮,不由自主地向着前方行进,顷刻间便被送进了守护者之域中。
  落足的霎那,她先是看见了那柄剑。
  它悬在离地一尺之处,古朴、沧桑、厚重。形状与崔败在金霞坑召出的剑影仿佛有些相像,只不过那剑影是透明的,看不出细节。
  被神剑镇压的那条紫色的菱形缝隙已经消失了,此刻,这柄剑孤零零地悬在安稳死寂的禁制之中,像是一件墓葬品。
  鱼初月忽然想起了展云彩那句话——“祖师爷他就算活着,也就是终年看守灵气本源罢了,如今人剑合一,尸体镇那儿,守得更结实。”
  眼前的剑不是剑,它还是一位绝世守护者的坟茔。
  鱼初月赶紧双手合什,恭恭敬敬地冲着剑拜了九拜,这才轻手轻脚地退向瑶月逃遁的方向。
  这里是个大冰窟。
  仙尊没了之后,彻底没有了活气,就是一座冰坟。
  生长在冰壁下的那些金光玄灵菇个个蔫头耷脑,萎靡得很,好几朵蘑菇的帽子都已经萎缩干瘪下去。
  鱼初月平复着呼吸,迅速走到了冰域边缘。
  视线往记忆中的方位一扫,立刻便见到了那朵宛如溅上了鲜血的蘑菇,它好端端地在那里,特别大只,鹤立鸡群。
  鱼初月深吸一口气,迅速靠近。
  到了近前,只见那朵蘑菇特别鲜活,将周遭几朵蘑菇的养分抢了个精光,看着滋润得很。
  鱼初月笑了起来,向着它伸出了自己的复仇之手。
  行到半途,动作一顿,心头悚然一惊。
  她在面前的冰壁上看到了自己的脸。
  狰狞、扭曲。
  心脏在胸腔中狂跳,带得整个身体都在大幅度地抖动。
  “不,说好了,要平静优雅地撕蘑菇。”她闭起眼睛,深深地呼吸。
  片刻之后,重新睁眼,见到冰中的自己面色平和,笑容虽然不自然,却也算不上难看。
  她微笑着,伸手拔起了那朵红蘑菇。
  它重重颤了下。
  鱼初月的笑容更加灿烂,她凑近了些,揪住一角蘑菇帽,轻轻一撕。
  “啊啊啊啊疼啊啊啊啊啊——”
  一声尖利至极的惨叫差点把鱼初月掀了个倒仰。
  她吓了好大一跳,手一滑,蘑菇落到了地上。
  只见它收缩起了蘑菇帽,像个水母一样,一收一放,在地上蠕动起来,眨眼之间,就‘噗叽噗叽’地扑腾出去三尺远。
  鱼初月乐了。
  她纵身一扑,将这逃跑的蘑菇整个薅到了胸前,攥住它的蘑菇杆杆,翻个身,躺在地上,将它拎到眼前,眯缝着眼看它。
  “啧,真是让人惊喜呢。”鱼初月点点头,道,“你若不会喊痛,那我还真少了好些乐趣!”
  她笑着,泪水顺着眼角不断往下滑落。
  扬起手,干脆利落地一撕,又在蘑菇帽上撕出一条直达帽心的裂口。
  “啊啊啊啊啊疼啊饶了我——”
  惨叫声变了调。
  “你以为我会心软吗?”鱼初月残忍地揪住了另一处帽沿。
  双手剧烈地颤抖,几乎有些抓握不住。
  滋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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