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年代文里被渣了二十年后——落雨秋寒
时间:2020-04-24 10:05:01

  “这一年,只需查一查周海有没有去福州,或者福州附近的城市。”
  “永福,七零年那年,你家老二确实出了一趟远门,去的是哪里来着?”五叔公突然问道。
  周永福点头,“五叔公好记性,那年他确实出了一趟远门,不过去的不是福州,而是锦州。”
  大伙儿都沉默了,福州和锦州之间相隔不到百里,确实也在周徽嵐所说的可能性之内。
  “七零年的三百块不是小数目了,二嫂,身为枕边人的你不会毫无所觉,或者毫无印象吧?”周徽嵐笑问。
  周二嫂,也就是周海的妻子深吸了一口气,才能压住内心的翻腾的想法。
  她本不是一个有急智的人,正搜肠刮肚地想个什么理由糊弄过去的时候,周徽嵐已经低下头,将手上的汇款单整理了一下传阅了过去。
  “第二张汇款单是在七四年的时候,地点在卢阳,五百块。第三张……”
  周氏最年长的几位长辈看着周徽嵐平静地应对着目前的情况,心里点了点头,
  不管这些汇款单能不能作为有用的证据,最初最激动的情绪过去之后,她能稳住,这很好,心性难得。
  诸位长辈看向周海,这些地方,他都去过。
  “周海,你怎么说?”严公安问他。
  周海道,“我是去过这些地方,这并不能说明什么,我干建筑队之前就是开大卡车跑运输的。”
  周徽嵐点了点头,“这话听着很对,但不可否认,在十年浩劫里,只有你有这个作案的便利不是吗?”
  两位公安也最清楚,在那些年里,普通人没办法四处流窜的。
  “这也并不能说明就是你二堂哥做的啊,能将你买回去的人家,估计就不是什么好人家,什么勾当干不出来?惠兰,二婶晓得你回来后发现树鸿娶了竹儿心里难受,但你不能因为惠竹嫁给了树鸿就针对你二堂哥啊。”
  两位公安对视一眼,这个质疑确实有一点道理,因为这几张汇款单和周海并无直接的关系,也没有任何人证物证可以证明两者之间是有关系的。双方都缺乏直接有力的证据,难搞。
  周徽嵐说道,“我也不想怀疑他,汇款上附言让那男的和我好好过日子。寄钱的那个人显然是认识我或者杨建平的。但是杨家,就是那一家子,他们家是真的穷啊。但凡他家有个亲戚愿意帮衬他,他也不至于二十五都讨不上媳妇。所以你们觉得寄这笔钱的会是他们杨家的亲戚吗?”
  “杨家这边的可能性否了,那就剩下我这边的人了。我在西省人生地不熟,不存在认识随便一出手就是给我几百块的人。那就只能是老家这边的人了,在此前提下,和我利益攸关的,又有那个经济能力的,并且在那样的年月里还能去到那么多地方的,就只有周海了。他口中的嫌疑人骆峰,十多年前就去了港城,他连回来都有困难,怎么还做那么分散的事?”
  陈公安在奋笔疾书地记录。
  “惠兰妹妹,就是周海没谁了,他估计是怕你回来破坏周惠竹的婚姻,可不得花钱将你困在那里嘛。”趴在墙头上的同村哥哥冲他们大嚷。
  “快住嘴吧,公安都在呢,自会主持公道,用得着你嚷嚷?”
  周徽嵐朝墙壁那边善意直言的邻居笑了笑,然后又正色道,“两位公安大哥,三太爷,三叔伯五叔公,爸,这些事发生的年代久远,周海为人谨慎,我在西省处境艰难,没有办法收集到更多的证据,很多只能从动机上人性上推断。”
  周永善温声道,“你能活着回来,就已经是万幸了,爹不敢奢求更多。”
  周海一脸无奈,“惠兰堂妹,你对我的误会太深了。”
  话已经说到这份上,她就差将他的底裤都给扯下来了,他还能若无其事的否认,周徽嵐真是佩服。不过她的目标不是逼他承认,他不承认也没关系,只要周围所有的人都相信她说的就好了。
  五叔公是个火爆性子,听了这么长时间下来,事情已经很清晰明了了,偏偏周永福一家子拿不出有力的反驳,只会胡搅蛮缠,让人烦躁得要命,“周海,男子汉大丈夫,敢做敢当,你做了就承认呗。人家惠兰侄女整个过程有理有据,逻辑清晰,你有作案动机,有作案的便利,并有这个经济实力。你看,所有的线索汇聚,指向的人正是你。而你们一家子人只会干巴巴地否认,无力得很。”
  周家与周海平辈的年轻人也附和,“就是啊,就像五叔公说的,作案动机,作案的便利,经济实力,以及事后愧疚不安,咱们在场的人,哪个像你一样全都占了?”
  “不行了,我不管别人信还是不信,反正我是认准了你就是罪魁祸首。”
  “你们所陈述的,我们已经记录完毕,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严公安问。
  双方都摇了摇头。
  最后严公安告诉他们,这个案子有难度,难度难在发生的时间久远,地点又分散,十分难取证,让他们不要抱太大希望,但是他们也会尽力地去查的。
  两位公安嘴上这么说着,其实心里已经有了初步的判断了。
  凭着他们多年办案的经验,周徽嵐所言尽管是事实掺杂着猜测,但逻辑链清晰,没有反逻辑的地方,很大可能就是事实的真相了。
  对于等待公道来临的人来说,这样的结果是很不尽如人意的。
  不过这一切都在某些人的意料之中,比如周徽嵐本人,比如钟树鸿夫妇,又比如周海。
  但,公道自在人心。
  此时气氛有些沉闷,周海在钟树鸿的瞪视之下,朝周徽嵐一家子主动服软。
  “惠兰堂妹,我知道这些年阴差阳错的,你受委屈了。这其中有我的责任,怪我当年大意,让人贩子将你给逮了去。你要怪我,也是应该的。如果我做什么能平息你的怨气,我愿意去做。或者说你想要什么样的补偿都可以提,我绝无二话。”
  提?她怎么提?要他的工程队还是要钱?他凭什么以为给点钱就能补偿原主这十八年吃的罪受的苦?
  她还没说话,她母上大人又暴躁了,啪,她一掌落在桌面上,“补偿,你拿什么补偿?十八年,不是十八个月更不是十八天!”
  徐秋兰讪讪地道,“大嫂,我承认惠兰这番遭遇很可怜,但谁也不知道她是被卖到了偏远山村,还以为她是去了港城享福的。”
  李桂香没有理会她,而是看向周永善,“我不管别人,但你这当爹的不能任由外人这么欺负她!”
  纵观下来,周海是真的有恃无恐,看到女儿那么努力地指证他,他却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实在叫她生气!
  周海好笑,他大伯娘竟然提出这样的要求,连公安都拿他没办法,他大伯就算心疼女儿,又能做什么?
  周永善看向他,“好了,事情已经很清楚了,我相信在座的人心里都有了判断。尽管缺乏铁证,但是周海,你不承认也没关系,并不妨碍我下决定。”
  “大伯——”
  周永善抬手,“别叫我大伯了,我担待不起。”
  说完这句,他看向周永福,“老二,我已经决定了,这个决定我相信你应该能理解的。”
  他的话让周永福心里产生了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果然,预感被验证。
  “永福,你们这一房从周氏族谱中迁出去吧。”
  周海好笑,除族?他大伯还以为是古时候呢,除族是大事。现在这社会,有钱,哪里去不得住不得?
  周永福大惊失色,“大哥,何至于此啊。这孽畜做错了事,任打任罚,我绝无二话!”
  “永善,你决定了?”三太爷问。
  “决定了。”
  “等等——”周海喊住。
  “孽障,还不赶紧跪下!”
  “爸?!”
  周永福朝他狠狠瞪了一眼。
  周海不甘不愿地正欲跪下。
  “免了!我意已决,不必纠缠。老二,你知道周氏的规矩的,不许家族内斗相互残害,那些事周海有没有做,你心里应该也有数。惠兰是我唯一的孩子,易地而处,如果你是我,你会怎么做?”
  周永福沉默,如果是他,他杀了罪魁祸首的心都有。
  “所以,看在你和周家缘份一场的份上,就好聚好散吧!”
  “三太爷,这事尚未有定论,大伯这样徇私武断好吗?而且我爸和他是兄弟,同辈,都是周家子弟,他没有权力这样子做。”
  周永福喝道,“你给老子闭嘴!”
  他心烦得要命,不是说事业上做得不错吗,咋在这事上一点脑子也没有?
  三太爷很认真地告诉周海,“不,你大伯有这样的权力。”
  “老二,告诉你儿子,我有没有权力这样做?”说这话时,周永善有些居高临下的意味。
 
 
第22章 
  周永福一家子的人都看向他,倒是周惠竹垂下眼睑。
  周永福的脸色非常难看,“他当然有权力这么做,因为你老子不过是周家的养子。”
  卧槽,周徽嵐没想到他们家还藏着这等秘密,书里也没说呀。
  周围的年轻人也都懵了,啥?你说一起玩耍一起长大的小伙伴竟然不是同族?当然,这个年代同不同族没那么重要,但也太让人意外了叭?
  周永福一家子,除了周惠竹,所有人都吃了一惊,他们不知道这事啊,这些长辈们也太保密了吧?还有他们爹,也不曾露出过半点端倪。
  钟树鸿也意外,他没想到岳丈竟然是养子。
  高煦他们的车就停靠在院子外的大树下,他们听了个全程。
  小黄助手惊得嘴巴大张,“先生,周姐说的都是真的吗?会不会弄错了吧?堂兄堂妹,不会那么狠心吧?”
  小黄助手是去过大坳村的,也知道周惠兰过的什么样的日子。
  “嗯,都是真的。”
  “可是,周姐她爸说的除族什么的,对周海来说不痛不痒吧?”小黄助理觉得没什么用,不过在没办法将他绳之于法的情况下,也只能通过这样的法子来消消气了。
  高煦淡笑不语,这可不止是消消气那么简单。周家世代行医,受其恩惠者众多。只是周家人低调本分,从来不拿那些人说事,就连他们家,不也……
  周永福一家被除族,看似无关痛痒,实则损失大着呢。
  “开车吧。”
  小黄助理:“这个时候开车,不和周姐说一声吗?”
  不然再去装一瓶水也好啊,周姐刚才真贴心,刚才送的水真的清爽甘甜,这大热的天喝着太舒服了。
  “不必,出发吧。”
  院子里,周永善的话还在继续。
  “所以,看在我爹将你养大一场的份上,好聚好散。再者,本来你也不姓周,改回姓韩,对你来说应该不是难事。”
  周永善是真的绝情,五六十年的感情,说断就断,但是怨吗?周永福不知道该怨儿子还是怨他大哥。
  周海不愿意了,况且现在都撕破脸了,他也不想一直忍让着,“除族可以,凭啥要改姓,天下姓周也不止你这一家吧?”
  他一直姓周,几十年了,所有的朋友以及生意伙伴都知道,突然改姓韩,让朋友怎么看他?而且解释起来也麻烦。
  “此子不类周家人。”三太爷低声嘟囔了一句。
  他的孙子听见了,回道,“本就不是周家人,怎么会像呢?”
  周永善扫了他一眼,不屑与小辈计较,直接问周永福,“老二,你说呢?”
  周海磨了磨牙,只会拿辈份压他爹!
  周永福点头,“放心吧大哥,这事我会办妥的。”
  “后天十五个是个好日子,除族就定在那天吧。”
  她爹此刻真是霸气侧漏啊。今天周父周母真是给她开了眼界,大大迥异于书中两老的性格。
  “爸,善爷爷和善奶奶变得让我都不大认识了。”周大志真觉得今天开了眼界,善爷爷一向给他的印象就是不多话不计较,除了遇上善奶奶的事,似乎没什么东西值得放在心上的。
  “这才是你善爷爷和善奶奶原本的模样。你惠兰姑姑不在的这些年,将两老的精神气也带走了。现在好了,你惠兰姑姑回来了,他们有奔头了,精神头也好了。”
  周大志:……
  所以,他惠兰姑姑是灵丹妙药吗?
  他一直觉得他善爷爷善奶奶挺怪,像惠兰姑姑这事,要是发生在别人家,比如他们家吧,做父母的伤心痛苦会有,但过一段时间,或者一年两年,或者三年五年,必然会强打起精神抚养下一代,毕竟日子还是要过的。
  但善爷爷他们不是这样的,两个小外孙,他们最初的时候想接一个过来抚养,被钟家人拦了,他们就算了,后面再也没提起过。
  他觉得善爷爷太容易放弃了,他惠兰姑姑当年生下两个孩子呢,她不在了,老人又是那样的情况,分一个过来不正是情理之中的事吗?当时他们都在摩拳擦掌,只等他一声令下,他们就跟着去杨柳村讨说法。可惜这事最终不了了之。
  钟树鸿猜到了公安来了后的结果,却完全没料到事情这样发展。
  他刚才示意周海服软,就是不想大家闹得太僵,后面再让国栋思恬和她说点软话,补偿一二,淡化这件事的伤害,这事就算过去了。如果能说服她去派出所撤案,那就最好了。
  他一直都知道自己的前岳父的性子算不上圆滑,甚至可以说得上有些不知变通,现任岳父要好一点,会审时度势。如今前岳父将周海一家子除族踢出周家,像是他那性子会做出来的事。但现任岳父太好说话了?
  周徽嵐不知其心思百转,她朝钟树鸿走了过去。
  周惠竹心里防备起来。
  “我们之间,你打算怎么办?”
  周徽嵐问钟树鸿,说起来,他才是原主遭受那么多年苦难的罪魁祸首,尽管他本人并不知情。
  钟树鸿看着眼前曾是他妻子的女人,头发乱糟糟,脸色不如周惠竹白,嘴唇没有血色,眉眼间皆是沧桑。
  他们之前是夫妻,共同孕育了两个孩子,分开十八年,她被迫嫁人被迫给人生孩子,而他也重新结了婚,重新组了家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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