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吴氏那边的人?”她猜。
周郢笑而不语。
行吧,看这个表情她大概知道了能干出这事来的人是谁了。
她就说嘛,不要总逮着一个人来欺负,否则老实人被欺负得很了,就是同归于尽的节奏。兔子急了还会咬人呢。更何况吴昊还不是什么老实人。
“对了,吴昊那边托人来问,真不能给他们一个机会吗?”周郢问。
他这样来问,有邀功的意味。
其实发不发生这件事,周徽嵐都不会给机会。特别是这事之后,她更不会给。
这就男女朋友闹分手,男的为了挽留女的给女方下跪是一样的道理。
一个男人还是需要有点底线的,底线越高的人越克制,即使最后分道扬镳,都能保持着最基本的理性,底线越低的人越是翻脸无情。
此时,吴昊所做之事,于她有利。但以后真的共事了,就难说了。
这样的人,不必批判,远着即可,但不要给对方机会或者希望,也不要得罪。
其实他如果不让人来问,她或许对他的评价会更高些。
“你就托一句话给他,让吴氏族人们守好自己的钱财,不要中了别人圈套。”韩惠竹不傻,等她回过神来,指定要报复的。而因为搬迁而富了一轮的吴氏族人很可能会成为她的目标。
第109章
回去前,韩惠竹想了想,给钟国栋去了一个电话。
钟国栋接到他妈的电话时是很高兴的,近来他发奋图强,学业成绩有了很大的进步,期间他还参加了一个大学生建筑专业的比赛,拿到了二等奖,一等奖是他大三的师兄。他师兄比他多学了两年,功课也很出色,拿一等将名至实归。但他能拿到二等奖,也证明了他自己着实不差。
他刚想着这两天给家里打个电话,把这个好消息和他们分享一下,也让他们高兴高兴,没想到就接到他妈的电话了。
电话一接通,他妈没像以前一样,耐心地聆听他的话,而是先声夺人地道,“儿子,妈被人陷害,犯了大错,你爸要和我离婚——”
闻言,钟果冻一惊,“妈,你犯了什么错啊?”
韩惠竹沉默了半晌,终于缓缓道出其中隐情,叙述中自然是尽量美化自己,将自己摘出去。
钟国栋听完,整个人都炸了,竟然是这么大的问题?
“儿子,你要相信妈,妈是无辜的。发生这样的事,实非我所愿。”
“妈,你知道是谁设计陷害你的吗?”这件事只能从这里找突破口。
韩惠竹沉默了半晌才轻声道,“你知道的,妈素来不轻易与人结怨”
听到这话,钟国栋在那边点头。
“如果说谁与我仇恨大得恨不得置我于死地——”说到这里,韩惠竹欲言又止。
钟国栋瞬间就炸了,“是她!对不对?!”
韩惠竹沉默。
钟国栋气呼呼地道,“我就知道,她就是见不得我们好过,非要搅得我们家不得安宁她才觉得高兴!”
“儿子,你能回来一趟吗?帮妈劝劝你爸,妈不想离婚,真的。”韩惠竹的声音里透着彷徨和脆弱。
“回去,我一定得回去,我不能让她欺负你!我这就去请假,然后赶回去!妈,你撑着点。”
此刻的脆弱和无助是真的,想她都三十六了,嫁过人生过孩子,再找又能找个什么样的?即使她将来在商海有所成就,肯定找不到比钟树鸿更好的了。而且她不想让位,一想到市长夫人的位置将来会被某个不要脸的女人坐上去,她就觉得连呼吸都难受。
韩惠竹刚挂了电话,就隐约听到了外面传来了吵闹声。
她叫来女助理,“外面怎么回事?”
“韩总,外面你婆婆带着一群村民想冲进来,您看要不要避一避?这些村民不讲理得很。”女助理小心翼翼地提议。
韩惠竹脸一沉,还没说话,就传来她婆婆呼天抢地的声音,“韩惠竹,我知道你在里面,你给我出来!我要问问你妈,怎么教出来你这个不知廉耻的女儿的?!”
韩惠竹神情一冷,抓起一旁的外套就朝她的车走去,“你们先将人拦一拦。”
女助理看她发动汽车离开了,才松了口气。
可她这口气松得太早了,钟老太领着一群村民冲破了防线,冲了进来。
“韩惠竹她人呢?”
“韩总她开车离开了。”
好不容易冲破了防线,却没看到韩惠竹的人,只看到她的车屁股,钟老太太脸色很难看。
“妈,这下我们该咋办?”钟树鹏问。
钟老太忍不住跺脚,“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走,去找老大!”
钟树鸿在治化市的房子,打入夜后就亮起了灯,这和往常很不一样。
在市委家属院的房子自打他调职后就搬出来了,然后所有的家具都搬到了这处房子来。
在这里,因为韩惠竹当初不经意间的炫耀的原因,知道他们在这里购置了房产的人还不少。
今天第三报社那篇报道将他们夫妻俩推到了风头浪尖上,他知道此刻密切关注他们的人定然不少,但钟树鸿顾不得了。
他看到报纸后,立即推掉了今天所有的行程,从铜湖市驱车直接回到治化市,先去治化高中将一对儿女给接了,然后再回家。
他给韩惠竹打了电话之后,就一直呆在客厅里等她回来,顺便思索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以及他们这个家该何去何从。
他们的婚姻从去年周惠兰回来后就出现问题了。周惠兰被拐一事,对他们夫妻俩的关系影响太大了。
他心知肚明妻子不无辜,她也知道他知道她不无辜,就是谁都没有挑破来说。
这个问题就像一块腐烂的肉,他以为他忽视着,不去触碰,就能和之前一样,保持不变。
然而事到如今,他总算意识到,其实他当时就应该开诚布公和妻子说开的。他应该告诉她,事已至此,过往既往不咎,以此来安她的心。然后齐心协力,共同应对接下来的变化,或许他们真的不会走到这一步。
而非什么都不说,任由她自己一个人胡思乱想,胡乱猜测。
但是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
离婚肯定是要离的,这事没有转圜的余地。这个基调定下,接着就是孩子的抚养权问题和财产分配方面的问题了。
如果她愿意放弃两个孩子的抚养权,他愿意在财产分配方面做出适当的让步。
他刚理清这些,他妈和他弟弟就来了。
他妈一进门,眼睛就四处巡视,“那个死女人还没回来?她比我们还早回来,怎么可能还没到?她一定心虚了!不敢回来!”
“妈,思语和国梁都在家,你别这样说话。”不管韩惠竹如何,孩子听到这样的话,对他们都是一种伤害。
闻言,钟老太跳了起来,调转枪头就冲大儿子开火,“好你个没良心的,你也不想想我这奔波劳碌是为了谁?我是为了你出头啊,你头上都一片草原了,你还为那个女人说话?她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把你迷得五迷三道的?”
“妈,不是这样的……”
屋外,对面马路,在夜色的掩护下,一辆小车静静地停在那里。
其实韩惠竹早已回到,但她始终不敢打开车门走向家门。
她从老家驱车离开后,并没有第一时间就往家里赶,而是用了拖字诀,想着能拖一时是一时。虽然她知道她这么做,只会让钟树鸿的火气越积越大,但她不想考虑那么多了。
韩惠竹没有开车灯,也没有开窗,她点燃了一支烟,想起来才吸一口,更多的是任由烟雾弥漫整个车厢。
这是第三根烟了,关于如何处理这问题,她仍旧毫无头绪。
她了解钟树鸿,本来自打周惠兰回来后,发生了一系列事情,他对她的感情不如从前了,并且容忍度也日渐下降。
韩惠竹很清楚,以现在的社会风气,男人很难接受妻子被别的男人睡了的丑闻。况且这事还闹得那么大,这已对不仅仅是她在这事里是主动犯错还是被动被人算计的区别那么简单了,这事关男人的脸面和尊严。即使在后世,能接受的也是很鲜见的,但凡有点本事的都没办法让它就此过去。
突然间,韩惠竹若有所感,透露挡风玻璃往家的方向看去,只见她和钟树鸿的房间的窗户那里站了个人。她看过去时,他的视线正紧紧地锁定了她车的位置,两人遥相对望。
被发现了!于是她下了车。
她拿出钥匙,刚想插进门孔,门一下子就被她婆婆拉开了。
“韩惠竹,你个恬不知耻的,总算回来了!”
韩惠竹发现说话间,她婆婆还伸手拉扯她。她一甩,然后还瞪了她一眼,就从她旁边进了屋。
被甩还被瞪,钟老太一下子懵了,等回过神来,当下就闹开了,“韩惠竹,你这个婊子!做出这么丢脸的丑事来还有脸推我?”
韩惠竹顿时停住了脚步,看向钟老太,“婊子说谁?”
“婊子说你!”钟老太下意识地回了这么一句。
“哦,你自己都承认了你是个婊子啊。”韩惠竹表情似笑非笑的,她忍这老虔婆很久了。
等钟老太回过神来,整个人都炸锅了,“老大,你看到没,你娶的是个什么婆娘,拿手推我不说还骂我!我怎么那么命苦啊我!离婚,必须离婚!”
“你要不和这婊子离婚,妈就不活了!”反正她在杨柳村脸都丢光了,也没脸见人了。
看着针锋相对的两人,钟树鸿头疼,“妈,你先进屋,我和她谈。”他深知她妈在这,事情根本没办法解决。
钟老太眼一瞪,正要不依,旁边的钟树鹏连忙拉着她进了屋。
进了屋,钟老太不满地道,“老二,你拉我干啥?”
“妈,你没注意到大哥的脸色吗?你再闹哥就要生气了。”
“他生什么气,我是想帮他的呀,他对上韩惠竹,万一吃亏了怎么办?”
“放心吧,我大哥吃不了亏的。”
客厅里,钟树鸿对韩惠竹道,“你来,咱们坐下来谈吧。”只字不提她躲了一整天的事。
钟树鸿平静的样子,无端地让她感觉到害怕,韩惠竹小心翼翼地问,“我今天很累了,不想谈,明天或者后天再谈可不可以?”
“坐下吧,用不了多久时间的。”
这是不同意她的提议的意思。
“鸿哥,你相信我,那事我是被人设计陷害的。”
钟树鸿移开了眼,这事再谈主动背叛和被动背叛,已经没有意义了。都改变不了他绿云罩顶的事实。他若不离婚,这个污点就会伴随着他一生,在他的政治生涯里永远也抹不去这一点。
钟树鸿看着韩惠竹,很冷静地说道,“说这些已经没有意义了,我们离婚吧。”
“离婚?不,我不离!”
钟树鸿露出一抹苦笑,“你觉得发生了这样的丑闻,我们的婚姻还能继续下去?”
“为什么不能?大不了你在外面找女人,我不反对就是了。”韩惠竹几乎脱口而出。
钟树鸿看着她,就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
“你不要任性了,发生这样的事之后,我们更多的应该考虑孩子,而不是我们。”
“即使为了孩子,一个完整的家庭对他们来说总比一个破碎的家庭要好吧?”韩惠竹倔强地道。
钟树鸿摇头,“你这样就太自私了,你犯的错,让全家人为你买单?你忘了思语今年高考,这会离高考就只有不到十天了。你的丑闻爆发,有没有考虑过对她的影响?”
闻言,韩惠竹脸色一白,她现在完全感受到了黄绪宁的险恶用心。难怪,他早就拿到她的把柄了,却一直隐而不发。直到这个当口才放出来,这个当口,女儿即将高考,她的工厂即将竣工,然后开始生产。
现在面对着她的丑闻,工厂原定于一周后开始投入生产一事指定要黄,什么时候能投入生产未知,反正近期内是不可能的。
还有女儿思语,一定会受到影响的。这样的情况下,高考怎么能发挥出自己的正常水平?怎么考个好大学?她在客厅已对隐约听到她在房间里的哭泣声,她的心好痛。
此时此刻,韩惠竹真的恨毒了黄绪宁。
如果黄绪宁在此,一定告诉她,这一切都是受她所启发。她不是牢牢拿捏着周惠兰的儿子吗?她搞人家儿子,那就要有自家孩子被人搞的心理准备。搞人者,人恒搞之,多行不义必自毙罢了。
“国梁高二,这事对他的影响要小一些。还有妈,别怪她刚才那样对你,你让她在老家都抬不起头了。她这一辈子要强,你这事,注定了要让她被村子里的长舌女戳了一辈子脊梁骨,她焉能不恨?”
“还有我,又有什么错?自你这事之后,要忍受上司、同事、下属的异样眼光?你当真如此恨我吗?我自认自打咱们结婚后,该尽的义务和责任,我从来没有逃避过。走到如今这一步,我们双方都有责任,可以说,我更无辜一些,你觉得呢?”
总之,千方万语汇成了一句话,那就是,你有什么资格不答应离婚?
不得不说,钟树鸿是真的挺会谈判的,这场谈话,他全程都很理智,没有说出任何发泄情绪的话,偶尔用到感情,也是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但凡韩惠竹对孩子对他这丈夫还有感情,但凡她还有点愧疚之心,都会答应离婚的。
韩惠竹垂下眼睑,轻声道,“给我点时间考虑好吗?”
“你需要多久时间考虑?”
“三天,三天我必给你答复!”
钟树鸿深深地看向她,“好,那就三天!”
第110章
苏省火车站
小黄助理将行囊往身上一背,手里再提着一个袋子,推着一个行李箱,跟在高煦身后往出站口走去。
阔别一个多月近两个月,他们又重新回到了苏省。
不过小黄助理觉得一切都是值得的,一番斗法,高教授终于将女儿留在了国内京城大学读大学,而非凭由他前妻将人带到国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