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她猜测的没有错的话,父母死亡时间应该相差了不超过二十分钟,如果不是很厉害的法医,应该也是看不出两人的死亡顺序的吧。
之后虞竹桃就被交给了奶奶。
但是奶奶很厌恶她,重男轻女,更是怨恨她害死了父亲,虽然人老了,动手打骂并不算太疼,奶奶也受不了多剧烈的情绪波动,所以,最后就不给吃的。
也不许邻里亲戚给,冷眼旁观,想要硬生生的饿死她。
于是虞竹桃撑着身子又跑了。
似乎摔在了同一个人面前。
对方递过来了钱和食物。
那时候的虞竹桃早就饥饿的神志不清,后来回想的时候倒是还能模模糊糊的想起那双白皙干净的手和一种不断在身边萦绕着的浓郁血腥气,但是当时的她,眼睛里面就只有被递过来的食物。
等她跪坐在地上狼吞虎咽的吃完,眼前早就没有对方的身影了。只能犹豫了一会儿之后披着对方不知道什么时候盖过来的外套,在寒冷的雪地跪了很久,救了她的人却一直没有出现,最后只能捡起被放在她面前的一叠钱跌跌撞撞的离开。
她不知道是不是遇到了好心人,但是她想活下去。
想好好的活下去。
后来就听说奶奶也死了。
和父亲死因一模一样。
父亲在这个小城市也是很有名气的人物,但是这个人物并不是好人物,而是无恶不作的坏人,案件很快被归为仇杀,永远的封档。
虽然成为了彻底的孤儿,几个叔叔婶婶像是踢皮球一样把她踢来踢去没有人要,但是也无所谓,索性不会再被打骂了。
最后也不知道户口被挂在了谁名下,几个叔叔婶婶都安静了,也没有人提出来抚养她。
当然,虞竹桃也没指望。
就这样接着上学,然后放了学无家可归的时候,就缩在了天桥底下,或者什么废弃的旧屋,听着风呼啸而过,安静的蜷缩起身子。
然后醒过来之后就发现了自己身上盖着的厚厚的又软又舒服的被子,面前还有着热气腾腾的早饭和一串钥匙。
钥匙下面压着一个地址。
虞竹桃起初并没敢去找。
但是那人似乎也很有耐心,她没有去,每天仍旧辗转在各个破旧的地方,对方就也跟着她走,每天早上醒来,面前总是热腾腾的早饭和便当。
直到有一天,说起来也不久。算起来也就她破屋住的没几天。
她被人盯上了。
是一群小混混。
她惊醒了,原本因为柔软的被子和早饭而被捂暖的心又摔入了冰窖。
好几个人,虞竹桃先是装弱趁机捅了两个人,随即就立刻逃跑了,虽然打不过对方,但是因为一直在父亲手下躲避,此时爆发出了身体所有的潜力,一边哽咽着,一边努力的跑。
已经是深夜,街上人很少,当她在不住的哭喊“救救我”的时候,没有人停下来,甚至撇过了头去离得更远。
后面那群混混身上和嘴里的臭气似乎已经贴在了她的脖颈上。
绕遍了全身。
不寒而栗。
然后在虞竹桃攥紧了那把生锈的小刀,想要拼死一搏、同归于尽的时候,她就又栽进了那人的怀抱,那人似乎也是急忙赶来的,胸膛不住的起伏着。
他把她的头按在他的胸膛前,牢牢的抱着她。身边似乎还有着别人,很快身边就传来了惊恐的叫声和各种声音。她安心的埋在对方怀里面。
心跳声渐渐的就平缓了。
昏迷过去最后的感觉,就是鼻尖围绕的浓重的血.腥气和令人生怖的骨裂声。
然后再次在医院醒来之后,就搬进了这栋房子。按照那个住址。
其实也不算是搬,她跌跌撞撞的踽踽独行,就这么安静的住了进去。
一处不算大的房间,一个客厅,一个卧室,一个厨房,一个卫生间和一个被她当做储物室的房间。
那人特别温柔,就算是让她暂住的,自她住进去之后也从来没有进去过,钥匙都在她的手里,送东西只是定时的如此三声敲敲门,然后放在她的门口。
非常充裕的钱,学费,生活费,零花钱,还有各种吃的,玩的,好看的衣服,像是把她当成女儿来宠。
但是他会送花,各种各样的玫瑰花最多,会连同花朵一起放下很黏人的情话。
不管他的本意如何,是要怎么样做或者有什么其他的目的,虞竹桃都不会管了。
他没有提及见面。虽然会写很想念很想念,分开哪怕一会儿也感觉自己暴躁的控制不住自己。所以她就等着,安静的等着。
无论他什么样子,如何性格又是怎么样的一个人。
虞竹桃一瞬间似乎理解了为什么母亲即使被那样虐待,那样低贱到尘埃里面也要和父亲在一起的原因。
她不知道自己是因为遗传,还是什么心理疾病,或者是斯德哥尔摩综合征,还是什么别的才会有这种想法。
有了即使他伤害我也不想离开他的想法。这种病态的,像菟丝花一样缠绕着,没有了依靠就要死亡一样的想法。
好险这样的情绪只是一瞬间。
虞竹桃打开了那个礼盒。
里面是一盒很高档的进口巧克力,还有她今天中午似乎是多看了两眼的学校对面糕点房的蛋糕卷。
附赠了一个盒装饮料,同样的外文,是她喜欢的葡萄口味。
然后就是一束金箔玫瑰。七八朵的样子,被特殊的皱报纸包着,还缠着细细的麻绳。
然后最下面是一摞百元大钞。
虞竹桃这才想起来似乎是又该交书本费和补习资料钱的时候了。
历年都是最近收的。
实际上,以她自己根本没有办法攒够学费和各种要收的钱,这个市最好的重点高中没有学费减免,她今年刚满十八岁,刚刚能去发一些传单或者是打些零工。
但是平时里还要好好学习,她不算聪明,如今的成绩都是努力得来的,平时更不敢去费时间打工,也就是在寒暑假才能去。
那些钱也就只是可以节省着吃饭,其余的却是攒不出来了,她一直都被那人养着。
虞竹桃安安静静的吃完了蛋糕,喝完了饮料,那盒巧克力没有动,放进了茶几下面的收纳里面。
那里面已经全都是各种高档的零食了。满满当当的,再放不进去更多了。
这是第二次送的金箔玫瑰,似乎是看她喜欢所以重新送的。虞竹桃把这束和上束同样放在了一起。
稍微打了下岔,虞竹桃写完今晚的作业之后已经是一点钟左右了。略有些疲惫的揉了揉额角,简单的洗漱了一下就回床上睡觉了。
躺在柔软的床上,虞竹桃又不由得回想起了同样是为她打走了一批又一批不怀好意的混混和社会不良青年的梅止寒。
想起了他身上的一些怪异感。
他们.....会是同一个人吗?
虞竹桃闭上了眼睛。
第3章
闹钟准时的响起,虞竹桃倦怠的睁开了眼睛,关上了开关,忍耐着刚睡醒没有充足睡眠那一股脑袋难受欲裂的劲,然后开始穿外套。
疼痛和沉闷很快就过去了,虞竹桃冷淡着脸收拾好自己,然后洗漱,梳头发,再次检查没有东西疏漏之后就一层层的打开锁,不出意外的再次在门口发现了冒着热气的早餐。
小笼包...和豆浆。
虞竹桃捡起了那个纸袋,轻轻拿手戳了戳那一个个白嫩嫩香扑扑,撒发着一股诱人味道的小笼包,感觉自己的胃口也被勾起来了。不由得微微笑弯了眼睛,拿出来一个塞进了嘴里缓慢的咀嚼着,这才关上了门,然后再次认真的锁好,这才准备往学校走。
楼道下面,梅止寒已经在等了。清俊又挺拔的青年看起来帅气又温暖,吸引了无数女孩子的注意。
虞竹桃下来的这个时间,就又有一个齐耳短发,长得挺可爱的女孩子红着脸来自我介绍,并且询问梅止寒的班级和名字。
梅止寒一眼就看到了背着书包慢吞吞走下来的虞竹桃,立刻就笑了,像五月的温柔和缓的风吹过一样,让人止不住的心情舒畅。
虞竹桃在这个时候不好上前,也不好插话,只能装作没有看见也不认识的样子从旁边过去。
可梅止寒从头到尾连看都没看那个短发的女孩子,等到虞竹桃走到身边,就带着笑安安静静的跟着虞竹桃离开了。
一时之间,有意的无意的,两个人竟然把那个女孩子忽视的彻彻底底。
脸煞白的女孩子眼圈红彤彤的,努力睁大了眼睛盯着虞竹桃的身影。
梅止寒勾起的嘴角忽然就平了下来,微微蹙起了眉,借着扭头整理背包的动作,余光往后瞥了一眼,把齐耳短发女孩眼中盖都盖不住的嫉妒和怨恨看在了眼里。
只是略微沉吟了一下,梅止寒后退半步,拿出了手机单手快速的发出了一条消息,然后就不再管,把手机塞回了裤兜,迈步向前跟上虞竹桃,仍就把视线全都锁定在虞竹桃身上。
没多久,一位短发齐耳的少女就走在上学路上的时候被悄无声息的拖进了小巷里面。
然后再也没能出来。
而在学校里面的每一天都是相同的,规律的,虞竹桃按照每天的步骤预习,听课,然后记笔记,中午去食堂吃饭,今天很少见的要了份炸里脊,配着小咸菜和白米饭吃完了。
然后准备回教室再看一会儿习题的时候,被拦在了班级门口。
“另外,哪一位是梅止寒。请跟我们走一趟。”板着脸似乎风雨欲来的三个警.官腰间都别着真枪实弹,着实吓坏了一些学生。
梅止寒轻轻“啧”了一声,站起身来迈着长腿走向了安静站在门外的虞竹桃。已经一米八的身高俯视着那些精神高度紧张的警.官。
然后伸手攥住了虞竹桃的手,直接带着虞竹桃跑了起来,在三个警.官措不及防时直接闯入了不远处的一个大教室。
警.官立刻变了脸色,连忙拔出枪追了上去,结果冲进去之后硕大的阶梯教室只有几个在趴着睡觉的学生,还有两个在翻书,警.官立刻让他们全都起来,挨个检查人脸和过道。
然后一个站在门口警.戒,两个搜查完整个教室之后才发现了这间大教室其实是有两个门的警.官追出去之后,外面早就没有了目标的身影。
而被梅止寒拉着跑就很乖的跟着跑的虞竹桃就被带着兜了个圈子,然后又穿过了一扇门进入了应急楼梯,下了一楼。
现在是午休和吃饭时间,路上的人了了几个,全都被梅止寒避了过去,为了防止摄像头稍微绕了一下远道,最后被拉进了学校周围一个储放废旧运动器械和物品的仓库。
门被锁着,梅止寒左右看了看,然后原地一蹬墙,上了离地面有一定距离的窗户,从外面把窗户打开来,然后跳了进去不知道做了什么,然后搬着一张小桌子出来了,让虞竹桃踩着他和桌子上了窗。
里面也已经支好了位置,虞竹桃可以顺着一个像是铁质的宽梯样子的健身器具往下下。
虞竹桃刚小心的落到地面上,梅止寒就已经扛着桌子重新利落的翻进来了。并且小心的擦干净的所有可能暴露的东西,再按照原样关上了窗。
虞竹桃安安静静的看着他做这些。
而当梅止寒做完这些回过头跳下来看向虞竹桃之后,就看到了那安安静静的,就像是会毫无原则和条件跟着他走的,他的珍宝,他的女孩,他的肋骨,在用那种让他受不了的样子看着他。
梅止寒一直在想,再忍忍,再忍忍,别吓着她。她还小呢,比他小四岁,才刚刚成年。
监.视器也放了一堆,监.听器和定.位器也放了一堆。她也没有爱上喜欢上任何人,反倒对他很有好感。
觊觎她的,对她不好的,也都通通被他派人清理了,她的身边只有他。在他想要忍不住爆发的时候就算什么都不知道都会特别乖的安抚他。
慢慢来,不着急,让她再喜欢他喜欢的深一点,再多爱他一点,向他完完整整的,主动而柔软的敞开自己。
更何况他的病忽好忽坏,万一突然发病不小心伤到她了,就算他自残无数次也都弥补不过来,还是要多谨慎。
不过说一千,道一万,都抵不过两人独处,她看过来的一个普普通通的眼神。
于是虞竹桃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眼前高大的青年就已经迅速的逼近了,后背抵上了一只手,腰肢也被轻轻掐住了。
然后浓重到让人窒息的吻就压了下来。起初的吻还小心翼翼的落在了唇角,但立刻就变了,像是被完全释放了心中的野兽,有手插进了她的发丝间,另一只手的手臂死死的将她禁锢在身前,压在身上。
她仍旧被死死的抱在怀里面,两人的身体紧贴,让她很轻易的就能感受到了他的激动。
“小桃...小桃,你知道我多爱你吗?”梅止寒此时彻底掀开了面具,漆黑的眼眸深不见底,却满满的都是她的身影,透露出疯狂而又迷恋的爱欲来。
虞竹桃动了动泛着水红色的嘴唇,发麻的嘴巴轻微颤动了几下之后才吐出略微沙哑的声音,“现在...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细弱的声音低不可闻。
但是梅止寒听到了,神色动了动,看了周围一眼之后皱起了眉,“的确...是我太着急了。”
于是便温和了下来,变成了原本那个会笑的宛如五月的风吹过一般的大男孩。
虞竹桃没有挣扎,安安静静的被用力的抱在怀里面,好一会儿才缓了过来,带着些不确定的看向了梅止寒,“你,你是...”
虽然很早之前就在怀疑和寻找证据,但是即便是作为中心的她也没有找到什么确切证明的可能,但是不一样的是,她对他有记忆。
长相,感觉,从小到大的陪伴...就算几乎就是确认就是他,但是没有证据,不能够就此决定。
梅止寒一直在看着她,此时勾起的嘴角越发上扬,笑的很是开心和愉悦,“小桃,你住在我的房子里面,每天吃着我做给你的爱心早餐,被我救下来好多次,现在还没有猜出我是谁吗?”
虞竹桃的心,就这么安稳的落回了原位,缓缓平静了下来,安静的窝回了梅止寒的怀里。
可就在这时,两人周围的环境开始扭曲了起来,泛着黯淡的夕阳的颜色,整个空间,凝固了似的空洞不已,虞竹桃从梅止寒的怀里面缓缓上浮,两人脱离了开来。
尽管梅止寒脸色阴沉的去拉,但是两个人似乎不再处于同一个空间,不知道为何,就是触摸不到,随即,梅止寒也从虞竹桃的下方消失了。
虞竹桃也缓慢的漂浮了下来,落在了实地上,周围立刻凝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