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里什么都有——山栀子
时间:2020-04-25 08:13:51

  慕云殊却把衣服扔在柜子上,弯腰时,下巴抵在了她的肩头。
  双手揽住她的腰身。
  他鲜少露出这样依赖的神情,这会儿趴在她肩上,眉眼间有几分疲惫,清泠的嗓音竟也有着几分微不可见的撒娇意味:“我好累……”
  逐星也抱住他的腰。
  “你今天好好看哦……”逐星开始吹他的彩虹屁。
  慕云殊在她肩头闷笑了一声,却问她,“只是今天吗?”
  “每天都好看!”
  逐星连忙接话,然后她想起来今天那一片铺天盖地的弹幕,她又感叹,“你可能都不知道你的美貌有多少人觊觎……我那会儿看直播的时候,弹幕都把整个画面全挡住了!”
  “他们都在夸你!”逐星说。
  慕云殊却没多大反应,他“唔”了一声,支起身体,双手捧住她的脸,“我并不关心别人怎么想,”
  他亲了亲她的眼皮,惹得逐星眨了好几下眼睛。
  “我只关心你……怎么想。”
  看着眼前的这个女孩儿一副晕晕乎乎,脸颊泛红的模样,盯着他半晌都移不开眼,慕云殊忽然觉得,好像自己的这一副皮囊,终究也还是有它的作用。
  至少能让眼前的这个女孩儿,能够像现在这样,一直看着他,只看着他。
  他把放在柜子上,袋子里的金笔奖杯拿出来,捧到她眼前。
  “送你。”他摸了摸她的头发。
  眼睛是微弯的弧度,那双眼瞳里像是铺散着柔软的光影。
  不管是什么时候,他都愿意将他的每一份荣耀,都给她。
  无论是千年前在北魏,在平漾苑里,老师第一次送给他的青金原石,还是现在,他手里的金笔,他永远都愿意捧到她的眼前。
  逐星刚接过那只金笔,然后就见他的神情变了。
  他的目光落在她的身后,眉心微蹙。
  逐星回头,正见胖胖一副乖巧坐姿,坐在沙发旁的地毯上,尾巴有一搭没一搭地晃着。
  她眨了眨眼睛,又看向慕云殊。
  见他似乎是想要说些什么,她却先抱住他的腰,用一种可怜巴巴的神情望着他:
  “云殊,我可以有猫吗?”
 
 
第53章 我来接你(捉虫)
  慕云殊一眼就看出来, 那只胖猫的灵体,是《燕山图》里, 陪伴逐星的那只胖猫。
  他也没有想到,它竟然能够挣脱画中世界,来到这里。
  这或许也是它和逐星之间的缘分。
  逐星想留下它,慕云殊当然也没有什么异议。
  晏灵川过来时,一看到逐星脚边的那只胖猫,就“啧”了一声, “我也就一两天不在, 你们家就多了一张吃饭的嘴了。”
  胖胖趴在地毯上, 望着这个陌生人。
  看他俯身向来摸它,它直接往沙发底下钻。
  虽然看起来是一只胖胖的猫,但它居然也毫不费力地挤到沙发下头去了。
  “……”
  晏灵川讪讪地收回手。
  丹青奖颁奖典礼的网络直播彻底将慕云殊推上了绿江的热搜首位,这么多年来,外界关于慕云殊的猜测一直不少。
  甚至有人怀疑,这位传闻中只有二十七岁的国画大师,实则已经年逾半百。
  他们无法相信,一个年轻人的阅历与感悟能力, 怎么能比得过经历过时间沉淀的老画家?
  直到在丹青奖颁奖那日,这位传闻中的国画大师第一次露面。
  他们才不得不相信, 能够创作出《庐溪初雪图》等一系列作品的这位国画大师, 真的是一个二十七岁的年轻人。
  因为他年纪轻轻却已极负盛名, 也因为他过分优越的长相, 令网络上在一段时间内, 铺天盖地地都是他的新闻八卦。
  不断有人深挖深挖慕云殊的家世,或是有关于他的其它资料。
  只是他十多年来都未曾露面,外界媒体能够查到的东西少得可怜,却并不妨碍越来越多的人将目光放在他的身上。
  慕云殊几乎不上网,也不会去看那些乱七八糟的消息。
  只有逐星跟晏灵川偶尔网上冲浪,会吃瓜到营销号发布的关于慕云殊的许多消息。
  在丹青奖之后,许多媒体打电话过来想要采访慕云殊,却都被谢晋推掉了。
  即便是慕云殊现在并不排斥接触外界,那也并不代表他就愿意接受这些媒体的采访。
  谢晋很清楚他的脾气。
  万霖计划多年,终于得偿心愿,跟平城大学联合,在平城大学开设了书画学院,学院内设置了几个专业,有教育专业,学生将来可进入各大机构成为教授书法或绘画的教师。
  也有历史书画研究专业,学生以后可进入专门的研究所从事研究古代书画艺术工作。
  更有专门深入学习书画技法,培养学生成为书画界艺术人才的专业。
  书画学院的专业不多,却都是为了更好地将这传承已久的国之精粹更好地发扬延续下去,这是万霖多年的夙愿。
  书画学院正式落成的那天,慕云殊受邀去了平城大学,坐在台下,静静地看着万霖在台上致辞,看着那位老先生的眼睛里闪烁着的熠熠神采。
  慕云殊知道,万霖永远将年轻的后辈们,看作是书画的未来。
  而事实也的确如此。
  这天万霖接受采访时,有记者大着胆子将话筒递到慕云殊这里来,“慕先生,您年纪轻轻就取得了这样的成就,许多爱好国画的年轻人都将您当做了榜样,您有什么要对他们说的吗?”
  几乎是所有人都以为慕云殊不会回答。
  因为他站在万霖的身旁,一直是垂着眼帘,漫不经心的疏淡模样。
  或许是他身上承载着的光环,再加上他这样一副冷淡隽秀的容颜,所以令很多人都不敢轻易接近,便是连看他,目光都有些小心翼翼。
  记者正犹豫着要不要收回话筒,却忽然听见他清泠的嗓音传来:
  “正如万老师所说,不论是国画,还是书法,未来都不在我,而在他们身上。”
  这或许是这位年轻的国画大师第一次这样真切地面对镜头。
  所有人都不由地将目光停留在他的身上。
  他看着镜头,语气仍然平静疏淡,却是很认真地说,“因为年轻,所以你们的选择会有很多。”
  “如果你们愿意选择这条路,我希望你们是因为真的喜欢。”
  年轻的热忱,总像是一团炽烈燃烧的火焰。
  只有真的喜欢,才能凭借着年轻的冲动,义无反顾,一往无前。
  说完,他就对着万霖微微颔首,低声说了两句话,就率先走出了礼堂。
  在慕云殊走下阶梯的时候,站在对面绿荫下的一抹纤柔的身影已经在那里等候多时。
  今天的云勾月,特地换上了她最喜欢的米白色长裙,搭了一双浅色系的高跟鞋,化了精致的妆容,一张面庞清丽动人。
  偶尔路过的学生,都曾将目光片刻停留在她的身上。
  “慕老师。”见慕云殊目不斜视地走下阶梯,云勾月立刻踩着高跟鞋走了过去。
  慕云殊抬眼,看见的是一张陌生的面庞。
  “慕老师你好,”
  云勾月鲜少像现在这样紧张,她刚说了半句,就不自禁地伸手将耳畔的浅发往后一绕,然后才说,“我是云勾月,我学习国画已经七年了……”
  “我,很喜欢慕老师的《燕山图》。”
  云勾月说话时,连呼吸都不自禁地放缓了一些,她的手一直抓着自己的手包。
  慕云殊对这个名字似乎是有些印象。
  在丹青奖的颁奖典礼上,他看过大屏幕上出现过的,那几个新秀奖获得者的名字,及其获奖画作。
  那时,“云勾月”这个名字旁,是一幅有关春日繁花的画作。
  “《春日宴》?”慕云殊问。
  云勾月或许是没有料想到,慕云殊竟会记得她的作品,她的唇角不可抑制地微微弯起,那双眼睛里像是盛满了惊喜。
  “谢谢慕老师。”
  云勾月仿佛从未如此激动过,她平常性子冷清,人又有着一股子傲气,几乎没有在什么人面前露出过这样的情态,“我早年看了你的画作,就一直以你为榜样……”
  她稍稍低头,像是有些不好意思,“我想像你一样,成为更好的国画画家。”
  云勾月是天才型画家吗?或许是的,但从小要强的她,为了对国画的这份热爱,也同样付出了更多的努力。
  她对于国画意韵的感悟力或许在许多人之上,而她也同样比许多人要更加努力。
  她对自己的要求很严格,尤其是在多年前,第一次看见慕云殊的那幅《卞州四时图》时,她就更加严格要求自己。
  再后来,她喜欢上了他的那幅《燕山图》,并且复刻了一幅,无论她在哪儿,她都会带着那幅画,把它放进自己的画室里珍藏。
  年少的她时常会想,这位年轻且神秘的国画大师,究竟会是什么模样?
  或许是好奇的时间太久,令她的这份心思在不知不觉中变得有些难以言说。
  尤其是在那夜,她瞧见那张模糊的侧影照片时,她好像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那夜都始终不能平静。
  后来在丹青奖的颁奖典礼,她终于见到了他。
  云勾月从来没有想过,这位国画大师,竟还有着这样一副令人惊艳的皮囊。
  从小学到大学毕业,在到后来在京都工作的这些年,她几乎从未对任何男人动过心,或许是因为她骨子里就是清傲的,也或许,是她原本就在期待着什么。
  那天她就坐在台下,看着他在台上发言,看着他的一举一动,几乎失神。
  或许年少的那份仰慕,在那一刻就多了几分别的味道。
  “你很有潜力。”
  慕云殊只说了这一句。
  或许是因为对国画的热爱,所以他也同样欣赏所有热爱国画的年轻后辈们,而眼前的这个年轻女人,也的确是当下新一辈的翘楚。
  手机铃声忽然响起来,慕云殊拿出手机,一见屏幕上的“逐星”,就对她稍稍颔首,只道,“我还有事。”
  云勾月还什么都来不及说,就见他已经绕过她,匆匆往前面走去了。
  她站在原地,看着他清瘦挺拔的背影,神情有些恍惚。
  慕云殊一边往学校大门走,一边接了电话。
  然后他就听到电话那端传来逐星的声音:“云殊你结束了吗?”
  “嗯,怎么了?”他的神情都不由的柔和下来。
  身旁走过的许多女孩儿,都忍不住地回头去看他。
  “川叔又出去了,我今天想在外面吃饭。”逐星说。
  “好,你想吃什么?”慕云殊轻声问她。
  逐星像是有点犹豫不决,“……等我想一想哦。”
  当慕云殊走出校门外,站在人行道上的绿荫下时,他听到电话忽然被挂断后的忙音,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听见熟悉的声音清晰地传来:
  “云殊!”
  那嗓音里,难以掩藏的是属于女孩儿的欢欣雀跃。
  慕云殊一抬眼,就在对街看见了那个用力地,朝他挥着手的女孩儿。
  她在笑,
  眼睛都完成了月牙。
  她穿着一件烟粉色的裙子,还背着一个猫包,就站在那儿,额头上已经有了些汗珠。
  阳光多炽烈。
  照着她的眉与眼,也照着她的灿烂笑颜。
  慕云殊几乎移不开眼。
  怎么会这么喜欢一个人?
  明明只是这样看着她,他的心头就犹如浮浪翻卷,无法平静。
  绿灯亮了,逐星穿过斑马线,跑他的面前,扯了扯他的衣袖,“你怎么不理我啊?”
  慕云殊回神,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嗓音里浸透着温柔的情绪,“你怎么来了?”
  逐星笑起来,双手抓着猫包的肩带,“我来接你呀!”
  慕云殊听到这句话,不由地弯了弯眉眼。
  他有点想亲她。
  但这里好像并不适合。
  周遭所有人的目光都停留在他们两个人的身上,甚至有许多人拿着手机开始拍照拍视频。
  而刚刚跟着自己的父亲云天敬走出校门的云勾月,正好看见那个把西装外套搭在臂弯,只穿着雪白衬衫,搭着深色西裤,容貌隽秀灼人的年轻男人正站在不远处的绿荫下,正捧着一个女孩儿的脸,微微弯腰,像是在对她说些什么。
  那是多少人都未曾见过的柔和神情。
  周围有许多人七嘴八舌地谈论着,手机拍照的声音连成一片。
  云勾月的笑意全都僵在了脸上。
  心里方才因为与他简短地两句谈话而翻涌的心绪,陡然像是被冷水浇下来,渐渐凝成了坚冰。
  她的脑海里不可抑制地回想起了那张模糊的侧影照,好像在他的身旁,还有一个女孩儿,而他牵着她的手。
  因为照片模糊,所以她当时并不确定他是不是真的牵着那个女孩儿的手,而在这一刻,当她看见不远处的那一幕时,她才不得不去相信。
  云天敬是认识逐星的,那次万霖的生日宴,他见过她。
  “这慕云殊跟他那小女朋友的感情还挺不错。”云天敬笑眯眯地说了一句。
  云勾月像是反应了好一会儿,她才偏头看向站在自己身旁的父亲,“他的女朋友?”
  云天敬点了点头,“对啊,万老先生生日那天,我在万家见过她。”
  云勾云有些难堪,她的手指蜷缩起来,“您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她的情绪似乎有一点点失控。
  “……?”
  云天敬也懵了。
  他几乎是这么多年来第一回 见自己这个一向性子淡的女儿这样失态,他正想说些什么,却皱了皱眉,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他有些惊诧,“勾月,你难道……”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