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玩套圈的人很多,但是一只小兔子都没套到,倒是有几个人套到了前排的小金鱼。
朱珠有些眼红。
沈迦誉:“你确定?”
朱珠又想了两秒钟,坚定点头。
小金鱼很可爱,她也喜欢。而且……
小姑娘偷偷看他一眼,想起他的名字。
她就要小鱼!
“行,你做主。”他不知道有没有看穿她的坏心眼,笑了,招手,“过来,我们一起套。”
朱珠偷偷把空酸奶盒放到地上过去。
沈迦誉把她揽到怀里,握着她的手捏住竹圈,问:“要哪个?”
被少年身上陌生而清冽的气息淹没,朱珠不自在的扭了两下,这才指着尾巴最大最漂亮的那条金鱼说:“我要这个。”
这条金鱼位置靠后,很多人去套它都没套到。
“好,就它了。一、二、三……”
三字出口的瞬间,竹圈从她手里飞出去,稳稳当当的套着装着小金鱼的水杯落到地上。
不偏不倚。
“呀!”小姑娘惊呆了,没想到竟然这么容易。
老板把金鱼倒出来,装到放了水的保鲜袋里,又打了氧气进去,扎成一个小球递给朱珠。
她双手接过,欣喜的看了一会儿,想起酸奶盒,正要去拿,听见少年不紧不慢的嗓音:“空盒子,拿它干什么?”
朱珠:“……”
她脸上一热,闷闷的跟在他后面。
越想越觉得丢脸,朱珠捧着小球,戳着里面拖着华丽的鱼尾游来游去的小金鱼,故意说:“小鱼,你要听姐姐的话哦。要不然姐姐不给你东西吃。”
说完,她又偷偷去看沈迦誉。
沈迦誉好像真的没有听出来她的弦外之音,问:“还想玩什么?”
朱珠失望的指了指旁边的小火车。
坐完小火车又去划船,最后去坐旋转木马。
朱珠一眼就看中一匹白色的马,长着金色的翅膀,又威风又漂亮。
小姑娘跑过去,“我要坐这个。”
沈迦誉看了一眼,这匹马在外围,转台挺高,下面是水泥地。
他不太赞同,“坐里面的。”
朱珠抱着马脖子不撒手,“我不,我就要坐这个!”
沈迦誉:“摔下去怎么办?”
“我可以抓紧,不会摔下去的。”朱珠扯着他衣服软软道,“好不好嘛~求求你了~”
小姑娘少有这样撒娇的时候,沈迦誉有些坚持不住原则,而且旋转木马算是游乐场最安全的项目了。
他弯腰把她抱到马上,叮嘱:“一定要抓好,否则掉下去碰到脸,要变成丑八怪。”
小姑娘爱臭美,一听会变成丑八怪,赶紧点头,用力抓住扶手。
沈迦誉扯了一下嘴角,把小金鱼也给她挂到上面,这才坐到隔壁的马上。
轻快的音乐响起,木马摇摇晃晃的转了起来。
朱珠有点上瘾,停下之后抱着马脖子不肯下来,非要再玩一次。
沈迦誉下去找工作人员补钱。
朱珠开心的坐在上面,晃着小脚丫,拿着保鲜袋,戳着里面的小鱼玩了起来。
一开始她觉得小兔子最可爱,但是现在她更喜欢小鱼啦!
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是朱岩。
朱珠接通:“喂,哥哥。”
朱岩:“猪,你在哪儿呢?”
朱珠说了自己的位置,朱岩:“等着,我就在附近,马上过去。”
朱珠哦了一声,挂了电话,继续玩自己的小金鱼。
小鱼一点不怕人,追着她的手指一下一下的咬,她开心的笑出声,丝毫没有察觉,有人在悄悄靠近她。
直到被人撞了一下,她下意识去抓扶手,但是一松手小鱼就要掉下去,她赶紧抱住保鲜袋,人却直接从木马上摔了下去。
沈迦誉听到尖叫声猛地回头看,正好看到朱珠从木马上掉下来,直接摔到转台下面的水泥地上。
他连忙推开人群,从围栏上跳进去,把朱珠从地上拉起来。
小姑娘白嫩的掌心被磨破了,发箍也掉了,一只角被摔坏。她眼睛红透,眼泪控制不住的往下掉,哽咽道:“我的小金鱼……呜呜……”
保鲜袋落地的时候破了,水洒了一地,小金鱼还在袋子里,艰难的呼吸。
沈迦誉没理鱼,把人仔仔细细检查一遍,漆黑的瞳孔暗沉,严肃的有些吓人。
他问:“都哪儿疼?”
朱珠伸出手,委屈得不行,“手疼……你帮我呼呼……”
掌心上,地上的沙子揉进肉里,血淋淋的。
沈迦誉压着情绪,低头帮她呼了两下,问:“还有哪儿疼?”
朱珠:“不知道……呜呜,都疼……我的小金鱼……”
她还记着自己的小金鱼。
沈迦誉抬头,出了这样的事,周围的人都在围观,转台上站着不少人,关心的问:“小朋友没事吧?怎么掉下去了?”
沈迦誉没有回答,少年的目光一个一个从这些人脸上划过,最后落到一个戴着蝙蝠侠面具的男生身上,他就站在距离朱珠坐的木马不远的地方。
两人视线一对上,男生心虚般避开他的视线。
沈迦誉上前一步:“你……”
不等他把话说完,男生突然跳下转台,翻过围栏朝外面跑走。
沈迦誉一瞬都没迟疑,刚准备跟着追出去,外面又是一阵喧闹,朱岩的声音传过来,“猪猪,你在哪儿呢?”
第6章 【Chapter 6】
《被亲哥死对头看上怎么办》
——文/珊瑚树
【Chapter 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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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朱岩,小姑娘瞬间哭得更大声,抹着眼泪委屈道:“哥哥……有人推我呜呜呜……”
朱岩准备去揍沈迦誉的脚步顿住。
围观的人也七嘴八舌的议论起来:
“好像就是刚才跑的那个小孩儿。”
“就是他,我看见了,故意撞了这个小朋友一下。”
“现在的孩子也太坏了,看着也不小了,怎么欺负小娃娃?”
朱岩赶紧过去检查一遍,松了口气,问:“能走吗?”
朱珠指着膝盖,嗓音里带着哭腔说:“腿疼。”
朱岩蹲到她面前,“上来。”
小姑娘小心翼翼的趴到他背上,还在低声抽泣。
人群散开,朱岩看都没看沈迦誉一眼,背着朱珠走了。
高鑫跟在后面,路过沈迦誉的时候,用手肘给了他一下,小声道:“你怎么回事?”
好不容易最近这俩人关系和缓一点,结果又出了这事儿。
沈迦誉没吭声,沉默的看着一群人离开。
周围人散去,沈迦誉慢慢蹲下,捡起地上的塑料袋,里面的小金鱼,已经死了。
他站了很久,直到他面前出现两张纸币。
在外面收钱的工作人员:“同学,你没事儿吧?这个是你刚交的钱……”
沈迦誉说了一声谢谢,拿钱离开。
他走到小区门口,正好远远看见宋莉和朱毅,他脚步一转,躲开,看着两人脚步匆匆的走过。
他赶紧跟上,一直跟到附近的社区医院,来到的一间门诊外面。
没开着,他没有走近,远远看着。
护士正给朱珠清理伤口里的沙子。
小姑娘疼得呜呜的哭,宋莉按着她的手不许她乱动。朱毅在旁边哄她,朱岩站在旁边没敢上前。
清理完沙子,护士又用碘伏消了一遍毒,最后才贴上敷料保护伤口。
宋莉好几次不忍心看,直到现在眼眶还红着。朱珠看见,伸出小手轻轻擦她眼泪,奶声奶气道:“妈妈不哭,我不疼了。”
沈迦誉转身走了。
朱珠手不能沾水,宋莉帮她洗了澡,洗得香喷喷的送进被窝里。
“妈妈,我的小金鱼是不是死了?”朱珠有些伤心,“我忘记把它带回来了。”
宋莉:“不会的,小金鱼那么好看,肯定会有小朋友把它带回家的。”
朱珠还是有些担心。
万一小金鱼还没遇见小朋友就死掉了怎么办?
万一遇见的是个坏主人被虐待怎么办?
万一……
但是看着宋莉的温柔的脸,她没有再说,乖巧的点了点头。
宋莉又哄了她两句,这才关灯出去。
朱珠躺在床上叹了口气,她应该把小金鱼带回来的……
叹气声未落,她突然听见窗户外面笃笃笃响了几下,像是有人在外面敲窗户。
她坐起来,盯着外面看。
窗外黑乎乎的,什么都看不到。
“有人吗?”她小声问,等了一会儿,没人回答,于是磨磨蹭蹭的下床,打开窗户。
她一眼就看到窗台上的东西,小巧精致的鱼缸里,一条尾巴又大又华丽的小金鱼正游来游去。
她赶紧把鱼缸抱进来,打开灯,仔细一看,这条小金鱼和她丢在旋转木马那里的那条一模一样。
“猪猪,怎么了?”宋莉看见亮光推门进来。
朱珠回头,抱着鱼缸笑容灿烂,“妈妈,我的小金鱼回来了。”
窗外,少年站在树影婆娑中,看着小女孩把鱼缸抱进去,转身离开。
他跑遍了市内所有的花鸟市场,终于找到这条和那条死掉的金鱼几乎一模一样的替代品。
他只是……
不想让小朋友伤心。
——
小孩子新陈代谢快,没过多久,朱珠手上的伤口就愈合得差不多了。
那条小金鱼也被她养定,看见她就摇着尾巴游过来要吃的。
后来,朱珠听朱岩打游戏的时候和同学聊起过,说徐子强不知道得罪了什么人,被教训了一顿,吓得不敢来学校,转学了。
再后来,朱珠和朱岩都放了寒假。
朱珠天天跟着朱岩疯玩,但是一次都没遇见沈迦誉过。
直到有一天,她听高鑫说沈迦誉跟他妈妈回老家了,要等明年开学才回来。
她突然没劲儿,赖在家里不再乱跑。
一整个冬天,朱珠都没有见过他。
——
三月的芳菲染上枝头,小天使幼儿园周五的最后一节课上,老师给小朋友们布置了家庭作业,是手工作业,用植物做一幅画。
朱岩在家不能自由自在打游戏,就自告奋勇带着朱珠去小区里找素材。
刚出门,他往老人健身器材上一坐,拿出手机一本正经道:“自己的作业自己做知道不?不能总麻烦别人。”
朱珠才不吃他这套,毫不客气的戳穿他,“我要告诉妈妈,说你出来就是为了打游戏。”
“你是告状精吗?这么喜欢告状。”
顿了一下,他讨扰,“好了好了,你先去找素材,够不着的记下来,等我玩两局就去帮你,行了吧?”
小区绿化得好,种了许多种类的观赏树,有高有矮,矮的朱珠点点脚就能够到,高的估计大人都摸不到,要用工具。
朱珠想了想,“好吧,那我叫你你一定要过来哦。”
“啰嗦。”
朱珠提了个小花篮出发了,小姑娘眼里,这个叶子也好看,那朵花也漂亮,没一会儿小篮子里已经铺了一层。
沈迦誉住的那栋楼后面,种了一棵七角枫,秋天的时候红红一片,别提多漂亮了,就算现在还是绿的,形状也比别的树叶好看。
就是树有点高,朱珠站在台阶上蹦蹦跳跳好几次,都够不着自己看中的那片叶子。
她正要喊朱岩,听见有人说话,是一个陌生的男人,语气带着讨好:“小誉,你跟我下来是有什么事吗?”
接着是少年熟悉嗓音,只是多了几分低沉,显得有些陌生。他说:“邓叔叔,我确实有话要和您说。”
朱珠从墙角探出头,偷偷的看过去。
好久没见,少年好像变了一些,长高了,清秀精致的五官也深邃了些,渐渐舒展。
六岁的小姑娘还不知道什么叫青春期,但朱珠下意识觉得,他长大了,似乎只是一瞬间。
少年在和对面的男人说话,表情是朱珠从未见过的沉肃,似乎在说很严肃的事情,自己好像不应该偷听。
但是少年下一句,又把小姑娘准备走开的脚步拉了回去。
“如果您和我妈妈结婚,能不要孩子吗?”
这个要求显然超出了男人的预料,他诧异道:“小誉,你为什么这样说?就算我和你妈妈再有孩子,我们还是会疼你的。”
沈迦誉扯了一下嘴角,“不是这个原因。我妈妈一直没告诉您,她心脏不太好,当初生我的时候就很危险,医生说她身体根本承担不了再孕育一个孩子的压力。我知道您已经有一个女儿了,如果您还想再要一个儿子,我可以改姓,以后我也会把您当亲生父亲赡养……”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男人打断他的话,“如果你妈妈不想要,我完全尊重她的想法。”
“您不明白我的意思,我是说,就算我妈妈想要,我也希望您能阻止她。”
少年的咄咄逼人显然惹怒了对方,男人的语气不再像刚才那样带着讨好,甚至变得尖刻:“你妈妈知道你这么孝顺吗?”
少年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