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白月光替身后——黍宁
时间:2020-04-25 08:28:39

  “打架的时候,那叫一个好看啊!看得我心里都痒痒。”
  众大老爷们没脸没皮,说话也不着边际。
  乔晚愣了一下,张了张嘴。
  说实话,这还是除了甘南之外,头一次有这么多人夸她长得好看。
  在众多肩宽腿长的四灵“型男”们注目之下,乔晚顶着张面瘫脸开始——
  面无表情地冒热气。
  热气一层一层地从脖子根蹿了上来。
  “脸……脸红了?!”
  作为最先满嘴跑马车的,玄武三十二悚然一惊,咳嗽两声,往乔晚面前一挡:“看什么呢,看什么呢?光盯着人家姑娘看,你们好不好意思?”
  “这儿火光这么冲,明摆着是被火光照的,对不对?”
  乔晚“蹭”地一声站了起来,冷声:“我去找岑夫人。”
  徒留在场的直男们,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怎么说着说着就跑了?眉眼还这么严肃。不是说姑娘都喜欢听别人夸吗?
  萧家小少爷一抄手,不屑嗤笑。
  一路走到寒山院前,乔晚脸上热度才刚降下来了点儿,结果在寒山院外,又撞上了一人。
  修犬瞪着双狗眼:“陆姑娘,你脸怎么了?”
  乔晚一本正经:“火光照的。”
  可能是乔晚视线太过正直,被乔晚这么一看,青年脸忽然有点儿红,不自在地摸了摸头,反倒是自己先露了怯:“我……我来找夫人复查。”
  乔晚透过修犬闪烁的狗眼,和这明显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态度,敏锐地察觉到了点儿不对劲,至少根本不像复查那么简单。
  被眼前小丫鬟看出了自己那点儿小心思,青年眼神略一漂移,蹲在门前,摆摆手,“我没别的想法。”
  “我就是有点儿好奇,”青年讪讪摸了摸鼻子,“而且,岑家家主还在里面呢。”
  想到这儿,修犬就忍不住苦笑。
  乔晚一惊,脸上温度彻底降了下来:“岑向南来了?”
  青年脸色突然间有点儿晦涩不明,两只狗耳高高地竖了起来:“对,听说刚刚世春堂那边儿扳回了一局,这才抽空过来看夫人一眼。”
 
 
第78章 灭门七日(七)
  于是, 两个人蹲在门口,都没吭声了,但心思全都不约而同地落在了屋里。
  岑向南一来, 动心思的不仅仅只有乔晚和修犬。
  还有里间禅房里一只木桶。
  自从被钉死在了木桶上之后, 林清芝就被暂时安置在了里间的禅房里。
  听到外间的动静, 看见男人的鞋履,人皮鼓觉得自己的呼吸都快停止了。
  虽然他恨岑向南那老匹夫入骨, 但现在能救他的, 就只有他。只要能从这鬼地方出去, 和这老匹夫父子情深那他也愿意。
  虽然他筋脉被那贱丫鬟给封住了,但岑家灵脉一破, 也便宜了他。
  从门缝里漏出来的灵力少归少, 掰着手指头算计, 勉强够用。
  只要能想办法撞上眼前这扇门……
  林清芝脑子里已经浮现出了无数个念头……
  只要能撞上这扇门,外间肯定能听到这儿的动静。
  他是林黎唯一的血脉, 那老匹夫喜欢他喜欢得紧。只要对他哭一哭, 再把这事儿全栽到姜柔那个贱人身上,不怕岑向南不信。
  那都是娘当初交代的。
  要善于利用自己的资本。
  当年,也是林黎看上了岑向南, 这才依仗着自己的美貌和神秘,主动出击。
  至于他本来就有婚约。
  她们邪修行事本来就肆无忌惮。婚约那束缚人性的东西,要它来干嘛。
  尤其是姜柔那贱人,用婚约来绑着岑向南, 表面上什么都不争不抢,冠冕堂皇, 他娘在世的时候,最恨的就是这种假模假样的假人!
  ……
  而在屋里, 岑向南却和岑夫人相对坐着,屋里点了盏小灯,灯光昏黄而柔和,也将女人那原本寡淡的脸,照得柔和细腻了不少。
  是什么时候开始,他和姜柔就成这样了呢?岑向南忍不住想。
  两个人相对无言了半天,也挤不出一句话来。
  明明在很久很久之前,那个姜家妹妹最喜欢做的事,就是跟在他屁股后面,不爱说话。
  少年负着长剑,有点儿不耐烦,不过他早熟,心知这小尾巴甩不掉,也不好当着她的面甩脸子给她看,只能抿着唇,沉着脸,脚步走得迅疾如风。
  小姑娘恍若未觉。
  他一回头,她就对他笑,满心满眼都是她这个未来夫君。
  那时候,他觉得全天下的女人都烦。
  “那……那你喜欢什么样的?”少女鼓起勇气问:“我一定会去学着做的。”
  少年冷淡:“我只希望我日后的妻子,能端庄稳重,不给我添乱。”
  他虽然没抗拒要娶她,但也没觉得娶她是多高兴的一件事。相敬如宾,就是岑向南对婚姻所有的想象。
  直到他在西南碰上了林黎。女人总爱戏弄他,骗他,将他耍得团团转,他非但不生气,反倒更加好奇,好奇林黎身上到底还有多少秘密。
  也就在这时候,他这才发现原来婚姻是不一样的,他喜欢林黎,迫切地想和她成亲。哪怕她用的功法阴毒邪门,他也不在乎,她本性不坏,只是没人教导,这才养成了个天真残忍的性子。
  少年的情爱来得轰轰烈烈。
  和寡淡又正派的小青梅相比,像一团雾妖娆诡艳,离经叛道的林黎,明显更有魅力,也叫他迅速沉迷其中。
  哪怕她和端庄稳重根本没任何相似的地方。
  因为愧疚没给林黎一个正妻身份,婚后,他不常去姜柔的屋,除了必要的节日,或是病了,他才会去她屋里探望。
  刚开始他还觉得对不起姜柔,但习惯一向都是件很可怕的事。
  当初,他就习惯了那个姜家小姑娘温温柔柔地跟在他身后,成了婚,也慢慢地习惯了姜柔在他们三个人里活成了个隐形人。
  他给了她尊重,和她相敬如宾。
  但把爱,全都给了林黎。
  男人皱着眉,似乎陷入了回忆。
  女人没打扰,安静地等着男人从回忆里抽身。
  ……
  屋外。
  一起蹲在走廊下的人突然动了。
  乔晚心头猛地一突!
  林清芝那妈宝男!
  林清芝那妈宝男还在那间小禅房里!
  她“嚯”地站起,惊得旁边大狗吓了一跳。
  “陆姑娘?”
  ……
  如今,岑向南再抬眼看。
  女人几乎还是没什么变化,眉眼温驯,容貌寡淡。
  当年那个喜欢唱歌的姜家小妹妹,那个喜欢坐在船头唱着“忆梅下西洲,折梅寄江北。单衫杏子红,双鬓鸦雏色”的小姑娘,确实已经做到了稳重端庄,不争不抢。
  岑向南忽然觉得有点儿尴尬,沉默了一会儿问:“你的伤,怎么样了?”
  岑夫人轻轻摇了摇头:“已无大碍。”
  然后,就是沉默。
  一问一答,干巴巴的。
  女人没有要迎合,要挽留的意思。
  坐了一会儿,估计是再难忍受屋里这沉默到几乎凝固的气氛,岑向南站起身:“你好好休息养伤,前院的事不用你操心。”
  留下这么一句安慰,抬脚就走。
  眼睁睁看着岑向南抬脚就走,林清芝心急如焚,拼劲了一口气,终于指挥着灵力推动了木桶!
  木桶咕噜噜滚响了门口,撞上门板,发出了一声沉闷的巨响!
  岑向南脚步旋即一顿。
  “那是什么声音?”
  说着,转了个方向,大踏步地冲着里间走了过去。
  岑夫人一愣,还没来得及拦,岑向南动作更快一步。
  拉开了门。
  男人低下头,和禅房里那只木桶正好看了个对眼。
  ……
  等乔晚冲进主屋的时候,已经晚了一步。
  一进屋,一眼就看见了屋里那眼熟的,阴郁漂亮的少年。
  少年站在岑向南身后。
  岑向南面色铁青地望向岑夫人,冷声质问:“这是怎么回事?”
  “这么多天……这么多天,清芝就被你关在这间禅房里?!”
  少年完美地继承了自己亲娘的阴狠毒辣,战战兢兢地让岑向南别生气。
  “爹你别生气,娘也是为了我好。”
  “这几天府上那么乱,娘这才把我关在了禅房。”
  “为了你好?”岑向南面色大变,“为了你好就这么对你?!”
  少年瑟缩了一下:“儿这番从西南过来,只是想看看爹,看到爹身体康健,我也就放心了。”
  少年的眉眼,像极了当年那样貌艳丽,偏偏又单纯天真的林黎。
  林黎的死,每次回想起来,都是他心里的隐痛,想要忘,却忘不掉。
  岑向南脸色彻底地冷了下来。
  看向了女人的目光里,也没了那点儿怜惜,只觉得原本那少年时的满腔柔情,突然被一盆冷水,给泼了个一干二净,冷得他心寒。
  “清芝这么信你,你就这么对他。”
  人一心寒。
  当初那点念头再度冒了起来。
  说不定……
  说不定当初真的是她置林黎于不顾……
  岑夫人静静看了一会儿,突然缓缓地笑了。
  岑向南看了她几眼,遍体生寒。
  只觉得当初那个姜家小妹妹突然面目全非。
  林黎当初说的果然没错,那外表柔顺正直的,往往是那心机沉沉,虚伪狡诈之徒。
  “岑家的家业,还是会由清嘉继承,这点儿你放心,也用不着去想着有谁来抢你儿子那一份!”
  岑向南像是嫌恶地再也不愿看女人一眼,冷冷地抛下这么一句话,拂袖而出!
  少年低垂着脖颈,跟在他身后。
  却回头看了眼站在原地的女人,露出了个讥讽的笑。
  乔晚上前一步,伸出手,拦住了岑向南。
  岑向南显然还记得她:“是你。”
  乔晚:“你不能带他走。”
  乔晚目光落在林清芝身上:“夫人的手,就是你这好儿子剥得皮。”
  岑向南脸色遽然一变。
  剥皮这邪门的功法,只有林家母子用。
  但就算这样,岑向南还是沉声道:“这是岑府的家事!与你何干?!”
  “辛夷。”
  岑夫人嗓音温和:“过来吧。”
  乔晚一愣,怔怔抬眼。
  女人眼角虽然沧桑,但眼神明亮,微微一笑,向她招招手:“来。”
  她不在乎。
  一点儿都不在乎。
  乔晚让开了一步。
  林清芝冷笑。
  笑了一半,对上乔晚目光,陡然顿住。
  她眼神虽然淡淡的,但眼里却冷地像一把细刀。
  好像下一秒就能把他钉死在墙上。
  岑向南和林清芝一走,岑夫人就像没事儿发生一样,喊她上来。
  “这几天感觉如何?筋脉有没有什么异样?”
  乔晚收回目光,重新面向了岑夫人:“没什么异样。”
  隔了半秒,踌躇着问了一句:“夫人的伤……怎么样了?”
  “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一抬眼,这才看见了站在乔晚身后的青年。
  岑夫人微笑:“修道友?”
  修犬全身僵直,露出个温柔有礼的笑:“夫人。”
  岑夫人给修犬复查的时候,乔晚退了出去。
  屋里,又只剩下了女人和犬妖两人。
  修犬有点儿僵硬地岔开腿,解开了衣服。
  只觉得女人落在他肌肤上的手指,像团火。
  他忍不住低头去看。
  看她一缕乌发垂落在白皙的颈侧。
  青年喉结滚动了两下,心里冒出了点儿奇异的感受。
  修犬扬起脖子,抬起头,伸手盖住了眼睛,苦笑。
  岑夫人很好看。
  他……他想带她回妖族。
  他一定会对她好。
  虽然这么想的,但话到嘴边儿却说不出口了。
  要怎么说?
  说他看上了个人妻?看上了个有夫之妇,看上了别人的母亲?
  她那俩儿子个头都差不多和他高了。
  一只妖,满腔的,直接的热情,好像对面前这个温婉柔顺的妇人来说,都是冒犯。
  一个百八岁的老妖精,老单身狗,头一次感觉到紧张,紧张的心都快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
  乔晚走出屋,将目光放向了黑夜之中。
  刚刚之所以没爆发,是因为她有预感,岑向南在林清芝那儿,肯定要摔一跤。
  结果当晚世春堂那儿就传来了消息。
  岑向南,被捅了。
  正当他和林清芝父子情深的时候,透过少年的眉眼,回忆着当初艳丽又天真的林黎时,这个和他娘一样狠毒的崽种,反手捅了他一刀,跑了。
  这一刀捅得是实打实的深,没放任何水。
  一捅,差点捅去了岑向南半条命。
  岑家大敌当前,岑向南被这么一捅,就意味着再也指挥不了岑府对敌。
  对敌的重任,理所应当地落在了岑清猷和岑清嘉两个儿子身上。
  得到消息之后,乔晚当机立断问岑清猷要了林家二十二。
  “你要放了她?”
  乔晚:“有用。”
  岑清猷略一思忖:“林二十二如今对我们没什么用处,放了倒也不是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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