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零之恶妇当家——老胡十八
时间:2020-04-27 08:57:00

  “这是出了什么事啊这么着急,认干爹的事还作不作数?”
  “不行,鸭蛋妈明天去问问,把干爹认下,我这心才能落回肚子。”
  “听见没,发什么呆呢?”
  林凤音从凳子下捡起一个黑色的皮夹,被婆婆烦得头皮发麻,连忙回房了。
  很明显,这是金老板的皮夹,晚饭时让鸭蛋去买饮料,她见过。果然,里头是他的黑白身份证,金珠,1961年12月生人,样貌比实际年龄历经风霜多了。
  忽然,夹层里掉出一张小纸片。
  准确来说是一张半寸的黑白照,小婴儿坐在木制婴儿床里,圆溜溜的大眼睛,肥嘟嘟的双颊,头戴虎头帽,开裆裤里兜着一块尿布。
  从照片四周的毛边判断,他应该是经常看的。
  林凤音觉着,这孩子的眉眼,似曾相识。
  她前几年一直在城里,也确实见过不少小孩,不确定是在哪儿见过,还是因为是他的孩子或者亲戚,所以面熟?
  照片背面,是一排小小的钢笔字——金妙然,1981年5月18日生,1985年5月17日走失。
  怪不得,他这么喜欢孩子,但凡涉及孩子的事,他都格外上心。一心茹素也是为这小女孩积福吧?
  林凤音突然觉着,男人并不像表面看起来那样硬,他的内心比谁都软。
 
 
第029章 
  林凤音把皮夹收好,可那股怪异之感仍萦绕不去。
  很快, 姐弟俩回来, 唧唧喳喳争着说县政府见闻,着重惊叹世间竟有“大哥大”这等神物, 能听电视里的人说话,还有问有答。
  林凤音微微笑着, 也听得津津有味。
  “妈妈,陶叔叔说有个叔叔生病住院了, 我好害怕。”红花拽着她的衣服, 怯生生的。
  “没事儿没事儿, 那是不认识的大人啊,跟咱们没关, 不用担心。”
  可红花却捂着胸口,皱眉道:“这里跳得好快。”
  他们跑得急, 头发被汗水浸湿, 黏在脑门上, 原先厚重的刘海被吹开, 那眉眼之间的秀气忽然跟心里挥之不去的照片对上。
  林凤音脑子里“轰”一声,有什么炸开。
  金妙然走失的时候四岁, 现在应该十岁,红花也是十岁。
  红花这么多年一直是短短的男孩子发型,脑门和眉毛长期不见天日,风里来雨里去的上山,鼻翼和两颊有不少晒斑, 蒿草划伤的口子在高强度紫外线照射下形成瘢痕……这样一普普通通甚至可以说有点难看的农村女孩,谁会跟照片上漂亮的小宝宝对上号?
  尤其,照片上的小宝宝是单眼皮,可红花现在却成了双眼皮,这般巨大的变化就算是亲生父母,也不一定能认出来。
  有的孩子确实不怎么像亲生父母,家里叔叔姑姑辈的亲戚多年不见也认不出。金老板没认出来她一点儿也不怀疑,更别说她从没见过妙然小时候的人。
  林凤音觉着自己心跳得特别快,红花一直说她好像见过这位金叔叔,特喜欢他,她还以为是孩子话。
  “妈妈,怎……怎么了?”红花摸了摸自己的脑门,不确定自己是不是惹妈妈生气了。
  林凤音一把抱住她,将小脑袋压进自个儿怀里,却还是能听见心跳透过她,震得胸膛一起一伏。
  “妈,这不我叔叔的东西嘛,咋在家?咦……姐?”
  鸭蛋不知道什么时候进屋,翻出金珠的皮夹。
  林凤音也来不及怪他乱拿大人东西了,而是激动道:“你再看看,照片是谁。”
  “我姐小时候啊,不信你让她看。”
  红花歪过脑袋,兴致勃勃看着照片上的小女娃,也就八.九个月大的样子,说实话她也认不出,可隐隐又觉着有点像。“好白好漂亮呀!我不记得有没有穿过这样的裤子,咦……这小木床我记得,这里有只大公鸡的样子,有五个指头。”
  鸭蛋凑过去,睁眼说瞎话:“诶,姐眼睛真好,你不说我都没注意。”
  林凤音心道:傻儿子,这么小这么旧的照片怎么可能看得清浮雕上的公鸡有几个指头,就是拿放大镜也不可能看清。况且,寻常公鸡只有四个指头,五爪鸡可是非常罕见的。
  五爪鸡非常稀有,西南一带的民间认为五爪鸡将来是要变凤凰飞上枝头的神物,雕刻在女娃婴儿床上代表着美好寓意……关键是,整个羊头村也找不出一只这样的“神物”。
  这般细节,分明是孩子根植于心的印象,来自童年记忆深处的碎片。
  果然,红花皱着眉头,越看越觉着场景熟悉,指着照片左侧后方道:“这里应该有把水壶的呀,是……是那个谁……”她揉揉脑袋,抱歉道:“对不起妈妈,我想不起来了。”
  林凤音眼泪早已按捺不住,紧紧将她搂进怀里,“傻丫头,你又没对不起谁,是我们对不起你。”
  一想到上辈子为了活命,对她的虐待,对她的责骂……真恨不得穿越回去拍死当年那个自己!她只是一个普通的没做过任何坏事的女孩啊,凭什么要成为系统攻略目标?
  她一定要干翻该死的系统!
  念头方落,脑袋里“轰”一声,仿佛听见几声冷笑,她只觉天旋地转,两个孩子尖叫着“妈妈”“怎么了”,她能看见他们一张一合的嘴,着急的神情,可她什么话也说不出。
  头疼,胸疼,心疼,手疼,腿疼……疼痛像突然袭来的低气压,瞬间压得她说不出话,五脏六腑仿佛都变形了。
  鸭蛋和红花被她张大嘴呼吸的模样吓傻了,想要扶起妈妈,可此时的妈妈却沉重不已,仿佛一块巨石,又仿佛吸了水的海绵,瞬间重量翻了好几倍。
  鸭蛋终究胆子大,在妈妈教育下也多了两分担当:“姐叫奶奶来,我去找车。”
  撒丫子跑到隔壁,“砰砰砰”的砸门。正巧黄美芬老公回来看孩子,他们家有辆人力三轮。鸭蛋口齿伶俐,迅速把事情说了,林老大立马把三轮车上的东西卸下,骑到向家门口。
  张春花也被儿媳的模样吓到,第一反应——掐人中。
  “这是怎么了,发羊癫疯了不成?”
  林凤音四肢百骸每一个细胞都是疼的,此时已经感觉不到她的掐痛,只是眼珠子艰难的动了动,想让她别掐了没用的,可眼珠子却动不了,只从喉咙里蹦出“咯咯”粗喘,仿佛痰液卡住。
  “怕不是见鬼了!”张春花见把她人中掐破出血,那眼珠子还死鱼似的不会动,心里也着急,忙奔厨房拿菜刀,逮住一只公鸡,狠狠心抹了脖子,公鸡“咯咯咯”叫着双脚双翅齐发力,没几秒就偃旗息鼓呜呼哀哉。将刀口抹上鲜红的鸡血,再粘上一撮鸡毛,拿到林凤音头顶上挥舞,嘴里鬼啊神的念念有词。
  林凤音疼得灵魂出窍,眼珠子不会动。
  鸭蛋进门,看见奶奶拿刀子乱杀妈妈,刀上还鲜血直流,立马红了眼睛,一头撞在张春花腰上。
  手舞足蹈的张春花被撞得晕头转向,跌坐在地,嘴唇哆嗦。
  鸭蛋红着眼,大声吼:“她是我妈!”
  “我……我知道……我没……”
  鸭蛋像一头发疯的小兽,平时舒展的长长的眉毛,此时像两把锋利的尖刀,直挺挺横亘着。尖刀下头,是两只瞪得血红的眼睛。
  林凤音虽然疼,但能清楚的看见外头发生的事,知道儿子误会了,不能让他怨恨上奶奶,努力让自己清醒过来,挣扎着从喉咙里挤出一声“鸭蛋”。
  “妈醒了?别怕,让林伯伯送你去医院。”他赶紧转头,“林伯伯,快来背我妈。”
  林老大赶紧蹲下.身子,大家七手八脚将林凤音推他背上,背到门口的三轮车上,“咕噜噜”就往县医院跑。鸭蛋和红花追在后头。
  张春花好半晌起不来,呆愣愣看着孙子离开的方向。虽然这半年来孙子常为他妈的事跟她顶嘴,可从未动过她一根汗毛,连白眼也不曾翻过。
  她不知道哪个环节不对,只知道孙子再也不是她一个人的宝贝了。
  来到县医院,大夫先问有没有癫痫,大家都说不知道。只能先撬开林凤音嘴巴,以防咬到舌头,一通检查下来,除了心率血压过高,其他都正常。
  还是请了位中医科老大夫来会诊,拔出一套银针在她鼻周、眉间扎了十几根,林凤音的眼珠子才慢慢转过来。哆嗦着嘴唇道:“我,没,事。”
  老大夫把着脉,“还记得怎么回事吗?”
  “记,得。”
  “脉来绷急,应指有力,如绳索绞转……乃剧痛之脉,你是哪里痛吗?”
  林凤音点点头,但没力气细说。
  鸭蛋和红花忙说他们妈妈经常头痛,有时是吃着饭,有时是干着活,有时候睡觉也会痛。跟常人有受寒、休息不好、情绪刺激等诱因不一样,她的头痛像是莫名其妙,毫无征兆。
  老大夫挑眉,又问了几句别的,忽然跟护士交代几句什么,没一会儿拿来一袋棕红色的液体给她输上。
  姐弟俩一左一右依偎在林凤音身旁,见她慢慢的能说话了,这才振奋起来。一会儿问她要不要上厕所,一会儿问要不要吃东西,直把她伺候得妥妥贴贴。
  银针扎下去,林凤音体内那股剧痛忽然如潮水褪去,此时又被他们殷勤伺候,身心都舒服起来。“好了,妈妈不痛了,去请大夫过来。”
  她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不愿再花冤枉钱,不顾大夫挽留,坚决出院。
  林老大早回家去了,鸭蛋牵着她,闹着要帮她找个车子。
  “你妈还能动,尽花冤枉钱。”嘴角却翘起来,儿子知道疼她了。
  她之前多看了一眼卖包子的,他就忙用零花钱给买了三个大肉包子。
  母子仨咬着大肉包子进门,屋里没人。林凤音却知道,门没锁,婆婆应该在家。“妈,我回来了,大夫说没啥事。”
  院里安静得很,没人搭理。
  林凤音把儿子叫到跟前,将婆婆做的事解释一通,“奶奶并不是拿刀砍我,是帮我驱魔呢,你误会奶奶了。”
  鸭蛋是真一根筋,他只信自己眼睛看到的。
  林凤音无法,又拉来红花作证,“你看,公鸡还在那儿躺着呢,杀的是公鸡,奶奶真不是故意的。”
  红花把当时情景说了,又劝了几句,鸭蛋顿时后悔不已。奶奶从小把他养大,有啥好东西都舍不得吃留给他……扁着嘴巴不知该如何是好。
  林凤音知道这是个不可多得的机会,忙教育他男子汉大丈夫敢作敢当,错了就是错了,立马认错道歉还有挽回余地,若碍于面子执迷不悟,以后只会越错越多,滚雪球似的把品性带坏。
  最后,教他煮了两个红糖鸡蛋送奶奶房间去,没多会儿就把张春花哄得眉开眼笑,孙子还是她的。
  林凤音可没心情跟她“抢”鸭蛋,只是看着红花发呆。她已经可以百分之九十肯定红花就是金妙然,而联系小陶数次的欲言又止,她隐约知道,金老板的哥哥金山,也就是妙然的亲生父亲,此时正在福建医院抢救。于情于理,她都应该第一时间告知他们这个消息。
  可红花这么多年在向家,她要怎么撇清“买卖”的嫌疑?
  金老板对鸭蛋的喜爱之情,她看在眼里,也打算通过认干爹的形式维护并稳固下这段关系,可从亲家突然变成宝贝侄女的“买家”,这干爹是认不了了。
  别说还想认干爹,人不弄死他们就算好的。
  金老板虽然吃斋念佛,可不代表他就是真的佛。人寻寻觅觅如珠似宝的亲侄女,居然成了向家童养媳,这仇可谓不共戴天。
  林凤音当机立断,去邮政所拨通了小陶的电话。
  找孩子有多辛苦她不敢想象,金山命悬一线,她冒不起这个险。与其一步错步步错,不如趁早承认错误,还有挽回的余地,她要给鸭蛋做个好榜样。
 
 
第030章 
  夜深了,邮政所已经关门, 林凤音去县医院门口的电话超市。医院是涉及生老病死最频繁的地方, 无论何时肯定都有联系外界的方法。
  果然,电话超市还没打烊。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拨通小陶的号码, 又是怎么硬着头皮把话说清楚的,只记得挂电话的时候, 手心全湿了。
  林凤音拖着沉重的双腿往回走,被冷风一吹, 人也清醒过来。不能胆怯, 现在的关键是, 张春花说的到底是否属实?
  怎么证明她说的是真的?即使红花愿意为他们作证,对方也只会以为他们威逼利诱孩子撒谎。
  唯有找到那户真正的“买主”, 才是证明清白的唯一方法。
  “妈回来了,金叔叔的电话打通没?”
  林凤音“嗯”一声, 不想多说。
  “有什么事跟他们说吗?能不能告诉我呀?”
  “去去去, 大人的事儿, 都快一点了, 还不睡觉。”
  鸭蛋揉揉眼睛,不情不愿回房。
  林凤音睡不着, 在沙发上坐了许久,久到双腿发麻她才想起来,金老板已经在往回赶,她还没来得及跟红花说一声。母女一场,好聚好散。
  睡得正香的小姑娘很快察觉到床边多了人, “妈妈?”
  林凤音把手搓热乎,摸摸她脑门,“吵醒你了?”
  红花腼腆的笑笑,“妈妈来被窝里躺着吧,别感冒了。”
  林凤音怕她一直掀着被窝进了冷风,迅速躺进去。她的睡衣是夏天的衬衣改的,质感不大好,起了许多球,但胜在暖和。红花贴着暖融融的衣服,幸福的眯了眯眼。
  “妈妈还疼吗?”她小心翼翼摸了摸林凤音的脑袋,小大人似的吹了两下。
  “不疼了,红花真是贴心小棉袄。”
  红花乐得又搂着她胳膊,半年下来她已经完全信任这位“妈妈”了,悄声悄气把自己新看的书说了,交到什么新朋友,玩了什么游戏,都一五一十跟她分享。
  林凤音还真舍不得这孩子。
  “妈妈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哦。”黑夜里她也看不清孩子神色,只感觉仿佛连空气都是甜的。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