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零之恶妇当家——老胡十八
时间:2020-04-27 08:57:00

  似乎是布满荆棘的,坎坷的出村小路,又似乎是汽车驶过留下的轮胎印。
 
 
第007章 
  为吃不吃早饭,能不能拿鸡蛋当早饭的问题,第二天一大早,林凤音又跟公婆吵了一架。
  其实让老太太闭嘴很简单,只消一句话——“医生说了营养不良长不高,鸭蛋可是老向家唯一的独苗,你们把孩子养成小矮子对得起列祖列宗对得起死去的东阳吗?”
  “再说了,吃不好大脑发育跟不上,老师讲的听不懂,以后还怎么上高中考大学?”
  老两口虽然不待见她,但也知道她说得有道理。这年代种地种不出金子,要真能出个大学生,可不就是祖坟冒青烟了吗?到时候走出去,村里谁不高看两眼?
  大哥这么多年还能保住村长的位子,可不就全亏了他们家小三是师专生,在县里当老师嘛?有个端铁饭碗的,腰杆子就是硬。
  顺便煮的时候再给红花夹带一个,两老也只能睁只眼闭只眼。不待她好点儿,以后随随便便就让别人小恩小惠哄去,这不白养了吗?
  一句话,一切为了鸭蛋。
  当然,经过几天的教育,臭小子也不敢再打骂红花了,村小学有人欺负她,他也渐渐有种“这是我姐不能让外人欺负”的自觉。
  这些变化都是潜移默化的,等林凤音发现的时候,心里别提多舒坦,只觉着离“恶婆婆”人设越来越远了,连系统也不作妖了。
  星期三是大河乡的集日,天刚亮她就带上两只小箩筐,走路到镇上。这时候的大河乡是真穷,拢共只有两三家商店,都是卖盐巴味精啥的,服装店理发店饭店想都别想。青石板街上有许多卖农副产品的,青翠的小白菜,红彤彤的西红柿,黄橙橙的桔子……一路看,一路咽口水。
  终于走到街尾,一溜儿箩筐倒扣,底下是不甘寂寞的鸡鸭鹅,发出“嘎嘎嘎”“咕咕咕”的叫声,林凤音忽然眼前一亮!
  那是几只白毛带黑花的小猪仔,懒洋洋地趴在稻草堆上,有的哼唧两声,有的呼呼大睡。
  “小妹子要猪崽吗?满俩月能吃食啦。”
  小时候在林家天天喂猪,林凤音对养猪很熟练。她琢磨两天,进城pass,种地不是好手,羊头村是高寒山区,没啥珍惜动植物资源,想靠山吃山也不可能,思来想去,她决定——养猪。
  随着生活水平提高,肉价不断上涨,记忆中接下来几年都没有发生猪瘟,养猪这事稳赚不赔。就算卖不出去也能留着自个儿吃,俩孩子正在长身体呢。
  “叔卖多钱一斤?”
  “算你一块五吧,要不是家里养不下了,涨势这么好的崽我还舍不得卖呢!”
  小猪崽肉乎乎,粉嫩嫩,身上干干净净,可以看出来脚手非常长,骨头不错,应该是大肥猪的种。
  林凤音常年买菜,知道肉价都到一块四了,他的猪崽一块五确实不贵,也懒得砍价,直接五头全要了,三公两母刚好五十二斤。
  大叔一高兴,还以为要守到太阳落山都不一定卖出去呢,立马答应把箩筐送她,还顺路帮忙把猪崽送到家。
  一口气花出去78块,林凤音心疼坏了。可想想不能苦了孩子,上肉摊想买几根没啥肉的大骨头,谁知大家都知道这东西便宜还补钙,早卖光了,只剩一整条龙骨。
  “大哥你这龙骨怎么卖的?”
  杀猪匠本来正在打瞌睡,忽然听见一把美妙动听的声音,抬头一看居然是个娇俏俏的大姑娘,不免多看了两眼,“小妹子外地的?”
  林凤音知道,她这副皮囊确实很赏心悦目,可被个满脸横肉的男人盯着,还是不大自在。“没,我婆家是羊头村的。”
  男人似乎是可惜的叹口气,“一块。”
  一般龙骨就肉价的三分之二,他这价很公道,但不砍价的主妇都不是好主妇,“八毛怎么样?”
  “不行不行,我这毛猪都一块二呢。”
  “那九毛吧?我全要了,回家给孩子补身体,下星期还跟大哥买,怎么样?”她眉毛弯弯,眼睛不笑的时候是桃花眼,笑起来像两弯月牙,说不出的漂亮。
  况且今天穿的还是那衬衫,隐隐约约能看见里头翠绿,走街上男人们的眼睛都落她身上。
  卖肉的闪了眼,心道也不知是哪个男人这么好的福气,哪里还有不让的,五斤多全卖给她了。
  林凤音乐颠颠的砍价,却没注意到不远处信用社门口停着一辆黑色轿车。车里有个男人旁观了全程,冷哼一声。
  “老板,我问过了,小珍珠米只在一个叫‘羊头村’的地方有,但车子进不了山,您看……”
  “巧言令色。”
  “嗯?老板说什么?”
  男人双腿交叠,把眼神从窗外收回,“先回去。”
  司机不解,这次不是要给省城领导送小珍珠吗,怎么好容易来了又打道回府?那这米到底还买不买?他老板做粮油生意,天南海北的跑,什么山沟沟没去过,还会怕区区一段山路?
  然而,有再多的疑惑他都不敢问。
  别看他老板是城里人看不起的“暴发户”,可他是这两年才发起来的,以前是老牌高中生,错过了七七年第一届高考,回家种地手里都离不了书,说起话来文绉绉——他听不懂。
  巧什么色来着?大概是不太好的意思。
  出大河乡几百米,“等一下。”
  “吱滋——”车子狠狠刹住。
  “阿山来过这边没?”
  “来过,听说这儿是拐卖重灾区,基本每年都会来一趟。”
  男人悄无声息叹口气,他们老金家唯一一根苗,就这么杳无音讯了吗?他不允许!
  “去公安局,老子一年纳这么多税。”
  司机不敢搭话,孩子——是他老板的逆鳞,碰一下就遍体鳞伤鲜血直流那种。
  别的老板挣了钱买房买车包小蜜,他老板到现在还开一辆破桑塔纳,钱大部分捐到山区盖小学,夏天捐雨靴雨伞,冬天捐棉服手套,最近又“迷”上帮人找被拐的孩子。
  功德无量,无异于铺路修桥。
  可饶是这样的好人,上天也没给他应有的回报。
  “唉!”
  后排的男人看向窗外,眼角纹路显得愈发清晰,深邃,修长的手指在膝盖上一下一下敲着,节律均匀。半晌仍觉着静不下,从随身包里拿出一本小册子,全书260字已刻进脑海里,摩挲着摩挲着,渐渐平心静气。
  司机偷偷瞥见封皮上《摩诃般若波罗蜜多心经》几个字,嘴角抽搐。
  ***
  送到家,卖猪大叔放下猪崽就走了。林凤音从屋后找来几块土坯,在鸡圈旁搭了个简陋猪圈,又去山上找了一篮鲜嫩的猪草,煮熟后撒两瓢米糠皮进去,搅拌均匀。
  倒进猪食盆里,五只小猪仔“噗嗤噗嗤”不顾烫嘴,吃得可香了。
  煮猪食的时候,她就顺便把龙骨焯去血水,放两块老姜炖上,等猪喂好,猪圈鸡圈打扫干净,骨头汤也炖出奶白色,撒几粒盐就能直接喝了。
  “好香!”鸭蛋进厨房瞄了一眼。
  “你姐呢?”
  “在后面,她问老师作业呢。”
  村小学里教舍和师资都有限,两个年级坐一个教室,语文数学思想品德全由同一个老师教,一般是前两节上一年级的课,后两节上二年级的,下午两节再教三年级,最后两节上自习。红花是二年级的学习委员,每天负责收发作业,勤学好问。
  “等等!你姐还没回来呢。”林凤音在儿子手背上打了一下,“先把作业拿出来,限时半小时。”
  鸭蛋嘴角下垂,“不会做。”
  “老师没讲吗?”
  “讲了。”
  “什么?听不清楚,大点儿声。”
  “讲了。”他把双手背身后,委屈巴巴的看着自己脚尖。
  林凤音知道,自家儿子真不是读书的料,学前班没打好基础,一年级混过来,二年级吊车尾,越往后越学不进去。忍了忍心头火气,“那先把会做的做完,不会做的待会儿我教你。”
  鸭蛋不大信,上下打量:“你会嘛?”
  “去去去,你妈好歹也是上到初三的。”手下干活的速度却更快了。
  没一会儿,红花回来,林凤音给他们一人盛了一碗骨头汤,“先垫垫,等你们爷奶回来就开饭。”
  如果中途可以忽略傻儿子“8+17=15”的低级错误的话,这一天过得还挺不错。
  啥列竖式满十进一位他听不懂,让他掰手指头吧,他振振有词:十个不够。
  让他连脚趾头一起用上吧,脱了鞋就开始抠脚丫,玩得忘乎所以乐不思蜀……真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让他写完作业,这他妈比养猪还累!
  她无数次安慰自己:亲生的亲生的。
  龙骨上剔下来的瘦肉剁成肉末,把姜蒜干辣椒爆香,用新鲜豆角炒出满满一大碗,肉汤里烫两把小青菜,荤素搭配还挺有营养。老两口看了,脸色不大好看,但知道她买了猪崽还把家里收拾得干干净净,瞧着像是过日子的,也没跟她吵,吃完饭上村里溜达去了。
  林凤音躺床上,长长的舒口气,过几天再弄几只小鸭子养上,日子会慢慢好起来的。
  作者:没想到吧,金老板居然是吃素的~~hiahia
 
 
第008章 
  关于到底要不要帮张红萍,林凤音有点纠结。因为她不确定张红萍是否真的想要离开,后世新闻里也有好心人帮被拐妇女出逃,结果妇女舍不得孩子,联合夫家一起反水的例子。
  她是女人,知道骨肉亲情的羁绊有多深。
  在羊头村这样的法外之地,警察顶多只能解救出张红萍,生下的娃娃是向家的,整个村子都姓向,有心不给她孩子太容易了。
  “七娃你妈呢?”
  玩泥巴的小孩抬头,露出一张漂亮的小脸,跟张红萍有七.八分像。他在村尾向家孙辈里排名第七,所以直接叫七娃。
  “肚子痛痛,睡觉觉。”
  现在才五六个月,怎么就肚子痛了?林凤音试探道:“为什么痛痛呀?”
  七娃扁扁嘴,吸吸鼻子,“爸爸打,不听话。”
  孕妇也打,林凤音暗骂一声“畜生”,紧了紧拳头,不行,要不知道也罢,知道了不能让她还这么遭罪下去。万一哪天真出个好歹,她良心不安。
  上辈子她回来后再未见过张红萍,村里也没人提起过她,不知是真被打死了,还是逃出去了。
  “咚咚咚!”
  “谁呀?”
  “婶子是我,二嫂在家不?”张红萍的二嫂手非常巧,会织很多漂亮的毛拖鞋,拿城里还能卖钱,村里不少女人都喜欢上门学艺。
  林凤音晃了晃手中的毛线团,向东良他妈这才开门,亲眼见着她进了老二家屋门才走开。林凤音感觉后脑勺上的眼睛消失,跟向二嫂东拉西扯一会儿,忽然捂住肚子问:“二嫂有纸没?”
  向二嫂立马警惕起来:“没来事儿吧?”例假是不洁之物,忌讳着呢。
  林凤音赶紧摇头,“没没没,估摸着是吃坏肚子了,鸭蛋昨晚塞了一把蚕豆给我,这肚里的气转得打雷似的……”
  女人捂住鼻子,嫌恶道:“赶紧去赶紧去。”塞过两张粗糙的卫生纸。
  他们家一共四兄弟,现在还没分家,挤一个院里。向东良的屋子在院子最右边,旁边就是厕所。林凤音蹑手蹑脚过去,看着院里没人,轻轻撩开一张破帘子钻进去,直奔床铺而去。
  刚才她问过七娃,他爸又去镇上喝酒了。
  “红萍?”
  床上的一团动了动,左眼青紫肿胀,她艰难的从那条缝里看她,“你怎么进来的?”
  时间紧迫,林凤音直接略过不提,因为跟接下来要干的事比起来,这压根就不重要。“我明儿要去城里一趟,你上次不是说让我走之前来一趟……”
  “哦。”女人眨巴眨巴右眼,不说话了。
  林凤音这急脾气,“你到底要让我干啥,倒是快说啊。”进来一趟多不容易,简直跟地下党似的。
  “你能不能帮我打个电话?”
  “好,号码多少,要说啥,爽快些。”
  张红萍居然还有闲工夫笑,“看不出来还是小辣椒,别怕,只我一个人在,你就当陪我说说话呗。”她的笑容暖暖的,小心翼翼。
  林凤音在书上看过,人是社会性动物,自从来到羊头村,她没有朋友没有亲人,大家都怕惹麻烦躲着她,连个说话的人也没有,确实怪可怜的。
  可——“说话不急在一时,先办正事。”
  张红萍还是笑,看着窗口笑,直笑得林凤音毛骨悚然,“啊喂,不说拉倒,我可走了啊。”
  作势要走,饭还在灶上,猪食盛出来还没喂。
  “我能信你吗?”距离门口两步远的时候,张红萍突然悠悠来了这么一句。
  林凤音哑口,她俩非亲非故,帮她纯粹是看她可怜,并非有利可图,反而被人质疑,确实不舒服。
  也不回头,只反问一句:“你觉得呢?”
  “干啥呢?怎么又凑一处,各家有各家日子过,自个儿不正经还来带坏我家人,赶明儿问问张春花,她这儿媳妇是怎么教的!”老婆子掀帘而入,简直是阴魂不散。
  难怪张红萍这么多年都跑不出去呢,就她婆婆这防贼似的小心,别说生二胎,就是生七胎八胎她也出不去。
  “瞧婶子说的,我来拿点纸怎么着还要找你报备?你是村长?管这么宽!”
  老婆子动动嘴唇,她终究是村长亲侄媳妇,又为了孩子辞去城里工作,村里老人赞不绝口,不敢挫她风头。
  “拉你的屎,少管别家闲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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