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乔木摇了摇头，双眼紧紧地盯着季泽的双眼，说道：“不，我说的不是这个案子本身，而是案子之外的事情，你了解过吗？”
季泽疑惑的摇摇头，“我不知道你指的哪方面，涉及到个人隐私的部分，我从来都不会关注，我只会关注案件本身。”
“哦？案件本身，是一个什么案子，你真的清楚吗？”
苏乔木加重了语气，趁着季泽喝水的功夫，接着说道：“案件本身就是，一个始乱终弃的男人，想要抛弃跟着自己一路打拼，一直在背后，默默支持着自己糟糠之妻，这些你都知道吗？”
说道后来，苏乔木表情有些狰狞，咬牙切齿的样子。
季泽低着头，沉声说道：“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我也了解过，可是，这跟这件案子有什么关系呢？我希望你不要被外界的因素，影响你对这个案子本身的看法，我希望你不要对我的当事人，有任何的偏见。”
季泽喝了一口水，接着说道：“还有，你刚才的样子挺可怕的，收敛一点自己的脾气不好吗？生气伤肝伤肺，并且对皮肤不好”
“呵呵，身体挺好的，皮肤也还行，不劳你费心”苏乔木冷笑着。
“偏见？你恐怕对偏见这两个字有误解吧，我对你的委托人，从来都没有过偏见，有的，就只是，我自己最直观的感受而已，那样的人，也配我有偏见？你是不是对偏见这两个字有误解？”
“我是什么样子，还用不着你管，你只需要管好你自己就行了，不到三十岁的年纪，硬生生有一颗五十多岁的心，你也不嫌累。”
“还有，我对你，也同样没有偏见，毕竟，你本来就是那样的人，渣男。”
季泽铁青着脸，自己被扁得一无是处，但他又不能同一女生发脾气
季泽想了想说道：“咱们能不能回归案件本身，你现在的样子，像极了街上吵架的泼妇！”
“哼！”
苏乔木冷哼一声，“那咱们就回归案件本身，李凯出轨的事情你知道多少？”
“这个问题我们之前就已经讨论过了，这个问题，我们并没有什么值得讨论的余地了，一切生死情都要讲证据！你叫我过来，不会就是为了跟我吵架吧？”
“不，你错了，我是在了解对手，你可能理解不了。”
季泽看到苏乔木满脸的不友善，也不再想着多说什么，站起身，说道：“那什么，我先走了，有什么问题，咱们法庭上说。”
季泽脸色不是很好看，毫无疑问，自己第一次跟苏乔木正面交锋，两败俱伤，他并不像替自己反驳什么，偏见这种东西是根深蒂固地，一旦植入就很难剔除。自己也不想反驳，也没有什么好反驳的，事情，就是这么个事情。
苏乔木看到季泽离开之后，也起身离开了咖啡厅。
第5章
跟季泽约谈并不是很愉快，苏乔木一天的好心情就这样被破坏了。今天正值三月八号妇女节，往常事务所都会给大家放半天假，她便没再回去加班，而是去了市中心的商场。
女人心情不好的时候最好的慰藉就是买买买，这一点毋庸置疑。并且在苏乔木身上得到了很好的实践。
苏乔木百无聊赖地推着超市购物车来回穿梭，一过节日各大商场必定打折，今天也不例外，尤其是今天妇女节，好多生活日用更是便宜到不行。
购物车里已是满满当当，可她依旧没有停下脚步。
现在超市熙熙攘攘、摩肩接踵的都是人，苏乔木终于从人海中穿梭出来，推着购物车来到日用品专区。
超市导购员认真的同她讲述着卫生巾组合的折扣，不远处abc 货架上便传来了一声男人的低吼：“说了不需要，你们怎么回事”
苏乔木不自觉地往那处忘了一眼，随后便看到了些滑稽的画面。
站在不远处货架上的男人不正是一小时前与她坐着谈论案情的季泽吗，只是一个高大俊朗的男人站在女性用品面前，看着却有些突兀。
对面的导购员依旧是甜甜地笑着：“先生，您不需要没关系，今天是女神节，不如买来送女朋友吧，您看这个组合日用夜用一起的，今天打折，买一送一超级划算，并且这是我们新出的款，防侧漏效果挺不错的，您女朋友............”
导购员介绍的很是详细，苏乔木在这边听着都想过去从货架上拿两包。可看到季泽明显不耐烦还很生气的表情，顿时觉得很好笑。
那么正儿八经的一个人听到这样的促销，不生气才怪呢。
果然接下来苏乔木便听到了季泽用严肃且凌厉的语气对着导购员说，“你的经理没有告诉你，消费者有自助选择商品或者服务的权利，你这样强行推销的行为不禁给顾客造成心理上的厌恶，还违反了《消费者权益保护法》”
季泽冷静地看着导购员，一本正经地继续说：“举个例子来讲，你去饭馆吃饭，你要了一碗牛肉面，厨师端上来的时候，你发现碗里的牛肉明显比平常的多，结账的时候老板告诉你，多给你放了几块牛肉，所以十块钱一碗的牛肉面，收你十五元，你愿意吗，明明不是你的问题，你也没有要求多放牛肉，就要多收你钱，你看看现在的你是不是正在做这样的事情”
苏乔木站在旁边越听越觉得不靠谱，虽然季泽说的没什么大问题，但是小姑娘一看就是不知道什么情况，并且为了生活才不得已做这样的事情。当然不排除小姑娘本身就有错误，怎么能同一个同性恋讲送女神这种话呢，这不是正撞枪口上吗。
苏乔木看不下去了，季泽若是再说下去，这小姑娘估计该哭了。二话没说便上前接住了导购员手上的卫生巾，温声道：“小姑娘，以后促销还是要看清楚的，不是每个人都能接受你这种方式的，还要对症下药”
苏乔木看了一眼冷着脸的季泽，继续说道：“你擦亮眼睛，像这样高大帅气的男士如果过节仍旧是一个人，那可能就是没有女朋友或者女神的，买了也没用”
季泽抬头，不屑地看着苏乔木，他不傻，这话听着像是夸奖，实际背后全是嘲讽。
“你平时说话都是这样冷嘲热讽的？”
苏乔木白了季泽一眼，笑容僵在脸上，不满地嚷道：“那也不是，要看对待什么人，喜欢的自会慢声细语，但不喜欢当然也不会有什么好态度”
季泽现在算是明白了，陪着苏浩轩相亲那会儿，两人刚见面，她还能礼貌且温柔的同他讲话，自从知道自己接了那个案子，这形象是一落千丈，现在差不多已经被她归为渣男一类了，不过也无所谓了，反正除了案子也没什么可接触的。
他不能理解的是，打了这几年的案子，她还没习惯吗，尤其是她作为一位家事律师，人情冷暖难道还没看透，竟然还会意气用事，主观思想，这样很容易陷入自己的情绪中的，做出冲动的决定。
两个人就这样僵着，很快货架周边就聚集了一些人，季泽本来是因为商场人多，想找了人少的地方休息一下，没想到会遇上这种奇葩事。
况且他现在也没有闲情逸致陪着她在这个地方吵架，季泽盯着她看了几秒倾身过来，唇角微微勾起：“这样的节日你都要自己逛街，提那么多东西，也是很可怜了”，说着从货架又拿了一包卫生巾放进苏乔木的购物车里，“既然喜欢，那就多买点，慢慢用”
苏乔木被他这句话气的不清，懊恼的摩挲着购物车的扶手，仍旧故作镇定，“谢谢你的好意，再见”
旁边的导购员看的是一愣一愣的，完全摸不着头脑，但既然推销出去了，她还是很高兴的。
苏乔木回家后越想越生气，尤其是最后季泽走的时候那得意的样子，真的太令人讨厌了。
她将超市提回来的大包小包归置好，便去了书房。这次的案子，她这次一定不能输，这次不仅要赢，并且要赢得漂亮。
苏乔木已经收到了立案的决定，那么那边应该也会收到起诉状的副本，时间刻不容缓，她不能耽误。
季泽在超市里接到了李董秘书的电话，急急忙忙赶回了事务所。
距离上次跟李凯见面，已经过去了三天的时间。
季泽在这几天的时间里一直都想约见李凯，可是李凯总是用各种理由推脱他，这可是季泽之前闻所未闻的事情，以往都是当事人追在自己律师后面屁股后面，时刻关心着案子的进展，可是这个李凯，就仿佛不是他离婚一样，从来都不会主动关心案子的进展，约了几次，一次都没有成功。
季泽越想越气，直接抱着卷宗到了秦朗的办公室，把卷宗“啪”的一声拍到了自家老大的桌子上。
秦朗是律所的老大，也是合伙人，这是律所最有资历的一位前辈，不管是谁见到秦朗，都得喊一声老大，律所里面出了什么问题，一般都得找秦朗过目，只有秦朗说了怎么做，才能去按照秦朗的想法去做，毕竟秦朗的资历还有经验都在哪里摆着呢，按照秦朗教给自己的办法，一般也不会出特别大的纰漏。
季泽将卷宗拍到秦朗桌子上的时候，发出了一声巨响，确实吓了他一大跳。
秦朗看着怒气冲冲的季泽，赶紧抬起头问道：“这是怎么了？谁惹我们家季大律师生气了？”
季泽坐在那低着头，默不作声。
秦朗看着季泽这副模样，知道他是真的生气了，赶紧问：“来，你跟哥说说，到底怎么了，咱们有怨报怨，有仇报仇”
季泽站到了落地窗前，看着外面车水马龙，叹了口气，厉声道：“李凯的案子我跟进了，但他一直躲着不见我，现在该怎么办，转交给其他人还是？”
秦朗听到季泽的话，赶紧安慰道：“可能是人家李凯确实忙，毕竟是大企业，老板忙这不是很正常吗，再者第一次离婚，肯定是没有经验，不知道做些什么，你多跟他助理还是秘书沟通就好了”
季泽听到秦朗的话，转过头，死死的盯着秦朗，问道：“不是，这是态度问题，是他要离婚，如果他自己都不关注的话，我看我也没必要跟他耗下去，浪费时间，况且我还有其他案子要跟进”
秦朗听到季泽的话，赶紧笑了出来，说道：“呵呵，你别急啊，他不见咱们，咱们去见他总可以了吧？”
季泽倒吸了一口冷气，“我若是能找到他人，还有必要在这里跟你抱怨吗，你跟苏浩轩两个人都劝着我接这个案子，明明知道我做刑事比较在行，可一样禁不住你们的软磨硬泡，我答应了，可是当事人却一点都不在乎的样子，我觉得我没必要跟这种人浪费时间”
秦朗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不是，你不要着急，案子接都接了，我也了解你的难处，有问题咱们一起解决，冷静冷静，淡定淡定”
季泽叹了一口气，说道：“老大，现在我担心的并不是能不能找到李凯，而是李凯为什么对自己离婚这件事情，这样漠不关心呢？你不觉得这样的行为，很反常吗？若是我想离婚肯定上赶着想这件事早早了结”
秦朗摊开双手，说道：“对吧，本来这个案子就是你负责的，你都找不到问题的根源所在，你问我，我也没办法啊，你说对不对？当事人不见你，这说明他还不想离，不然你就在催催他那边的秘书，如果仍旧没下文，我看就先放着好了，到时候也怪不到我们身上来，毕竟是当事人自己不配合”
秦朗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接着说道：“就现在李凯这种态度，我怀疑，对方律师所说的有外遇应该是真的，根据他助理提供给我的信息，李凯的老婆，并没有生育能力，因此这也是他想离婚的原因，既然是对方先提出来的，那一定是找到了他出轨的证据，这样也正合了他的心意，这婚是一定要离了，所以在保证他利益的前提下，我想找他同对方律师和解”
季泽的这种想法，并不是空穴来风，他要考虑他当事人的利益，不能生育从来不能作为离婚的理由，既然对方也有这个想法，那么完全可以用协商解决。
秦朗听完季泽的想法，呵呵笑了出来，“你说的这种情况确实没错，我们从当事人角度分析的话应该替他们做出最优的选择，不过看他应该不会想多给对方钱的，想必是想用她不会生育的理由让对方净身出户，你虽然考虑到了，但我觉得他同意协商的概率不大，况且对方也不一定同意这样的方式”
季泽赞同的点了点头，说道：“我也明白的，李凯并不是什么好人，所以，我才想找他谈谈这件事情，但一直见不到人的话，那就没有商量的余地了，恐怕最后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你就再给他助理打个电话，如果实在约不到人你就去他公司堵他”秦朗说道。
季泽一直都是一个擅长掌握全局的人，虽然差不多已经能想象到自己官司最后的结果，他还是想要知道事情的真相，他想问一下他的当事人，想尽可能的替他争取一些，只不过自己的当事人没一直是这种态度，他就很郁闷。
秦朗摆了摆手，说道：“这样性质是不一样的，委托人如果积极配合的情况下，你输了官司，哪有很多种可能，但是，如果委托人并没有积极配合的话，官司输了就输了，跟我们没有关系。”
季泽点了点头，“老大，这可是你说的啊，如果这场官司输了，他们来找我麻烦，你可得帮我顶着。”
秦朗呵呵笑了笑，“放心吧，万事有我呢。”
季泽来找秦朗的目的，就是为了得到这个承诺，他当初不情不愿地被逼着接了这个案子。本来是想着帮助他当事人离婚就可以了，如今两边同时起诉，法院既然收了那边的起诉状，还立案了，那这个官司要么就是基于同一事实，同一诉求合并审理，要么就是基于‘一事不得两审’的理由，裁定驳回他的起诉状，而他的当事人只能作为被告方参加诉讼，而不能以原告的身份再起诉，到时候就看法院那边怎么安排了。
两个人正迷茫着，蔡小文兴冲冲的从门外冲了进来激动地说道：“季律师，老大，我找到李凯了！”
“快说！”秦朗跟季泽异口同声道。
“李凯每周都会去自己的私人酒庄，只要我们去他的私人酒庄，就一定可以找到李凯。”蔡小文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
“消息从哪儿得来的？可靠吗？”秦朗毕竟经验老道，听到蔡小文带来的消息之后，还是先问了一句。
蔡小文像小鸡啄米一样，点了点头，“消息可靠，给我消息的是我一个朋友，他们家跟李凯的公司有合作，所以知道李凯这个习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