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披着一件灰白色的长风衣,原本扣子就系的很随性,靠近脖子的几个都敞着,现在更不得了,解的速度那叫一个迅猛,不过眨眼工夫一排扣子都解开了。
宗政看着她帅气地把风衣扔到一边,手指微微一动,迟疑了一下,到底没有制止。
经过这几次交手,他已经看出来了,这姑娘是个不按理出牌的,一个不小心就会落入她的圈套。
他这么大人了,总不能沉不住气,让一个小姑娘看笑话。
所以宗政没动,他甚至有些好笑地等着看她又要耍什么花招。
然后他就眼睁睁看着祁琅眼也不眨,麻溜又毫不犹豫地扯掉了小皮马甲,解掉了外衣,又面不改色要去摸里面的紧身背心……
在祁琅摸上背心的带子的时候,宗政终于坐不住了。
他一把握住这姑娘的手腕,漆黑深邃的眼睛定在她脸上,声音有些无奈:“你这是做什么?”
男人相比常人更温烫的体温顺着相接触的皮肉传递过来,那一瞬间,祁琅甚至能清晰感受到他掌心舒展的纹路。
当然,让祁琅更在意的是,几乎是在他碰到她的同时,她原本因为透支系统能量而产生的头晕恶心等症状一下子减轻了,就连又蠢蠢欲动要喷出来的鼻血都止住了。
“哇,好棒!”
小奶音欢呼雀跃:“就保持这个姿势,再有半个小时你就能把欠的能量还清了。”
“半个小时?!”
祁琅不敢置信:“你怎么不干脆让我粘在他身上!”
“你要这样当然更好~~”
小奶音小脸蛋泛着红晕,扭扭捏捏:“我这不是怕你生气吗~”
“…”祁琅皮笑肉不笑:“怎么会,我一点都不生气。”
宗政从没握过女孩子的手腕。
那么细,那么纤弱,薄而细腻的皮肉包着精致的小小骨骼,握上去的时候,恍惚竟觉得是握上一块温软的暖玉。
他的指腹正搭在她腕骨纤弱的涡陷处,指尖触到的那蓬勃脉动的跳动,是和主人一样鲜活的、火一样跳跃燃烧的生命力,在越发静谧的空间里,在两人浅浅的呼吸间,仿佛慢慢的在逸散出一种近乎蛊惑的奇异魅力。
他突然觉得自己的指尖烫的厉害,削薄的指腹微不可查地摩挲了一下,等意识到自己在是做什么,又很快顿住。
但是晚了,这欲盖弥彰的动作,祁琅这鸡贼立刻就察觉到了。
她眨了眨眼,心下冷笑。
呵,男人,大猪蹄子!
“你…”
宗政似要说什么,祁琅一把反握住他的手,四目相对,宗政神色微微复杂,像是有点挣扎,祁琅却咧嘴一笑。
“宗先生。”
她神神秘秘小声说:“我给你看个大宝贝?”
宗政:“…”
男主与男配的区别大概就在于,莱斯还会傻乎乎问一句是什么大宝贝,而宗政已经毫不犹豫要抽回手:“不用,谢谢。”
“嗳~”
祁琅不高兴了:“你是瞧不起我,还是瞧不起我的大宝贝?!”
“交易行不让带枪,不让带炸.弹,任何源能武器在靠近大门的时候就会被检测出来,需要暂时上缴才能进入。”
宗政盯着她,一字一句:“而你要是能掏出一个真的大宝贝给我看,这座交易行就是你的了。”
“…”
祁琅捶胸顿足:这苟日的皇帝为什么不给她多生一个小晋江!就因为这个缺席的小晋江,煮熟的太空母舰就在她面前飞走了!
虽然内心无比失落,但是场面人需要时刻摆着排面,祁琅生生咽下一口悔恨的老血,若无其事地说:“你瞧你,什么真的假的,真粗俗,其实我只是想给你展示一下我的最新毒衣而已。”
“通过个人体温调节,当体温升高到一定高度时里面的毒素就会自动挥发,现在只是二级版,其实效果也不是特别厉害。”
祁琅扯开衬衫,指着自己那件朴实无华的贴身小背心,谦虚地说:“也就能毒死这个交易行的人吧。”
“…”宗政淡淡说:“那是差了点。”
祁琅表示羞愧:“正在改进中,下次大概就能毒死整个东区了。”
宗政看了看那小背心,又看了看一脸天真无暇的祁琅,彼此对视几秒,他突然笑了:“好玩吗?”
祁琅装傻:“玩什么?”
“我的手,好玩吗?”
宗政低下头,凉凉看着那只在自己手背上摸来摸去的咸猪爪:“怎么,这触感,祁小姐还满意吗?”
宗政试着挣了挣,祁琅听着小奶音那一声声加油打气声,为了能把欠系统的债还清,为了能不再上吐下泻一脸纵欲过度狂喷鼻血,毅然决然死不要脸地握住宗政的手:“嗳嗳,就摸一会儿,个大男人的小气什么,你不是要给我说说源能升级的事儿吗,你快说啊。”
宗政还要挣,祁琅死死抓住:“别!你别逼我!我一激动这体温就升高,这体温一升高毒素就挥发,毒素一挥发咱俩都玩完了!你这辛辛苦苦建出来的帝曼街就不知道该便宜哪个妖艳贱货了。”
宗政看着黏在自己手上撕都撕不下来的那只爪子,被生生气笑了。
他压低嗓音,似笑非笑:“祁小姐,你知不知道,你这叫耍流氓?”
“嗨,这话说的多难听。”
祁琅眼神飘忽了一下:“我们一般称这种为白嫖。”
宗政额角跳了跳,他深吸一口气,知道自己说不过她,果断不再与她纠缠。
他不再管那只爪子,转头透过落地窗外正对着的巨大生死赛台,指着上面两个正厮杀的血肉模糊的赛手:“知道他们为什么来吗?”
祁琅:“为了钱。”
“有的人是为了钱,有的人是为寻死,有的人是找刺激,还有的人,是为了提升自己。”
宗政平静说:“把体内的源能耗尽,下一次源能充盈的峰值就会更高,有很多人困于某种级别的巅峰而无法突破,在尝试过所有方法都没无效后,他们就会来这里,通过生死博弈,谋求绝境重生,从而突破障碍,登上新的境界。”
祁琅若有所思。
“你缺少一个对手,缺少一个合适的磨砺对象。”
宗政微微笑着看她:“怎么样,要不要来这里,我会为你挑选最合适的陪练。”
祁琅傻了才会答应,想都没想的拒绝:“算了,我怕在这里呆久了你把我卖了。”
宗政倒也不强求,只说:“随你,只是在你需要的时候,随时可以来找我。”
“毕竟,你知道的。”
他幽深温和的眸子凝在她身上,是那种惯常的,似是而非的,几乎能让任何女人目眩神迷的温柔宠爱:“我很乐意,给予祁小姐任何帮助。”
至于为什么说是几乎呢…
“任何帮助?”
祁琅眼睛一亮,羞涩地捋一下鬓角的碎发,含蓄地疯狂明示:“其实我有个朋友,她有点好奇,如果,我是说如果你有个女朋友,真爱,甜蜜,情深不寿,那关于你死后这个遗嘱撰写和遗产继承分配的问题…嗯~其实我们也没有别的意思,主要是她比较好奇,我反正是完全不感兴趣的。”
宗政:“…”
宗政站起来,猛地抽出自己的手,面无表情:“祁小姐,您该走了。”
……
“你们都说了什么,说了那么久?”
祁琅和珀西往外走,听见珀西的疑问,祁琅当即冷哼一声:“还能是什么,那个老东西,一把年纪了臭不要脸,非要和我撩骚。”
珀西顿住,瞠目结舌:“撩…撩骚?”
祁琅更生气了:“就是,唉,说骚话,一直往我这边挨挨蹭蹭,还想摸我的手,呸!为老不尊。”
珀西表情活似天崩地裂,脑海中宗政惯来沉渊般深沉莫测的形象轰然倒塌,他看着一脸嫌弃的祁琅,突然急了:“他没把你怎么样吧?他怎么能这样!”
他咬咬牙就要往回走:“不行!他不能这么欺负你!”
祁琅一看这小年轻太火爆了,生怕他闯进去自己就翻车了,连忙拉住他强行圆场:“没有没有,我还没说完呢,他根本没欺负成我,他一过来我就严厉警告他了,他好歹顾忌我们的合作关系,也有自知之明,知道他配不上我,我们已经友好解决这个问题了。”
珀西这才松了口气,看着她严肃说:“你不要受委屈,我既然答应了要保护你就要做到,谁要是敢欺负你,我就算死也要为你讨回公道。”
祁琅心想真是哪儿来的小傻子,却忍不住翘了翘嘴角。
“别把死挂在嘴边。”
祁琅踮起脚,揉了揉他那一头蓬松的金色小卷发:“生命是这世上最珍贵的东西,活着才能有一切,活着才能保护一切,你想报仇,想保护我,就好好的、想尽一切办法活下去,活着把那些伤害过你、折辱过你、利用过你的人,都一一踩在脚下,踩着他们的不甘与恨意,站到最高处,居高临下,俯瞰世上最美的风景。”
珀西难得听她这样一本正经的说话,复杂看着她:“你也正在这样做,是吗?”
“是的。”
祁琅耸耸肩:“我最幸运的一点大概在于,这条别无选择的路,恰好是我喜欢的。”
珀西忍不住笑了,眼神无意地一瞥,却突然顿住,语气惊疑不定:“林绝?!”
祁琅一愣,扭头看去,正看见一身黑袍的男人大步走进交易行,很快消失在转角。
她眯了眯眼:“你确定是林绝?”
“他是我父亲从少年就带到大的心腹爱将,从小到大一直是我的机甲课老师,说是我的一个兄长都不为过,哪儿有人会认错自己的兄长的。”
珀西看着那空荡荡的转角,忍不住苦笑:“幸好事发之前,父亲派他出去做任务,恰好避过了这一茬儿,才没有被归为我们逆族中的一员,没想到我还能再见到他。”
“不过他来这里做什么?”
珀西皱起眉:“他与我们卡特家关系密切,现在正是被监视的严密的时候,得有多大的事逼的他冒险来这里?”
祁琅回想了一下那位面容坚毅刚硬的少将,突然想起那次自己曾从他身上察觉到的、隐隐异样的源能波动。
她的眼神微微一闪,好像猜到了什么。
“珀西啊。”
祁琅扭头笑眯眯看着珀西:“好弟弟,你有没有什么话想对你亲爱的林绝哥哥说的,来,写下来,我怎么能忍心你们相见不相识,我必须得为你传达的啊。”
珀西一怔,反应过来,果然看见她一脸熟悉的“没错我就是不怀好意我要搞事情了这男的不错我指定要下手了”的坦荡表情。
珀西:“……”
更可怕的是,他居然对此已经感到麻木,甚至忍不住想象她到底又要有什么骚操作……
“那请你一定告诉他。”
珀西深吸一口气,郑重其事:“永远别相信一个叫蒂安的女人的鬼话,永远,切记。”
祁琅答应了,坦坦荡荡,问心无愧
哈哈,蒂安是谁?和她祁琅有一毛钱关系吗哈哈哈!
……
这一天,阿诺德照常在自己心爱的实验室里昏天黑地,眼看一个新的源能微粒交换桥梁就要在试管中凝成的时候,突然有人敲门。
刚开始他只当没听见,专心致志盯着实验反应,他的副手们都知道这种情况意味着他不想被打扰,为了避免被喷到怀疑人生,他们都会识相地离开。
但是这次这敲门声格外锲而不舍,就那么沉稳有力地一下一下敲,足足敲了十分钟,敲的他脑电波都成了一个节奏。
阿诺德气的要炸了,他烦躁地一把甩下试验镜,一脸狰狞地大步走到门边甩开门,像一头被激怒的喷火龙张嘴就开始全地图横扫咆哮:“敲什么敲?!敲魂呢!没看见我做实验呢!你要是没有星球爆炸的急事儿我跟你说你——”
他突然卡住,看着面前一身深蓝色笔挺军装的青年男人,惊讶出声:“林绝?”
“是我。”
帝国名声赫赫的年轻少将微微抬了抬帽檐,露出一张刀锋般冷峻英挺的容颜,他看着面前面露惊讶的阿诺德,缓缓露出一个苦笑。
“阿诺德,我来找你,想请你帮一个忙。”
他薄唇抿住,好一会儿才终于张开嘴,一字一句,嗓音晦涩艰难:“我的身体..快要撑不住了。”
第二十七章
“我早就跟你说过这样不行。”
阿诺德接了杯水放到林绝面前的桌子上, 看着他苍白的脸色和眼下微微的青黑, 紧皱着眉:“你还在吃那个药?”
“嗯。”
林绝低低应了一声, 从衣兜里掏出来一个小瓶子, 打开瓶盖,能看见里面一颗颗黑色的小药丸, 赫然是如今帝曼街名气最盛的高等抑制药。
“上次的吃完了, 我又去买了一些。”
林绝揉了揉脸,尽力让自己精神一点:“我现在情况特殊, 军方和特勤处还在监视我,我得减少去帝曼街的次数,这一次我多买了一些,你帮我处理过后我省着点吃,应该还能多撑些日子。”
阿诺德拿过药瓶, 剔透干净的药瓶在明亮的光下反射出冰冷的寒光, 他托着药瓶扔了扔,最后一把接住,放回桌子上:“我不能帮你。”
“林绝, 我不能看着你自寻死路。”
他有些恨铁不成钢地指着林绝:“你看看你自己的样子, 这才多久, 你已经把自己的身体透支成这样了;三个月前, 你第一次来找我的时候我就不该心软,我就不该答应!那时候你的情况还没有这么危险, 如果你不吃这破药, 即使只是顺其自然, 你也不过是源能等级下降,命却是能保住的,可你看看,你看看现在你的脸色,你这是在玩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