唧唧歪歪唧唧歪歪的,没看她忙着搞事情呢,一点数都没有,直接滚蛋没说的。
“…”宗政在认真地想,他怎么就看上了这头牲口。
宗政气极反笑,他的身影渐渐扭曲斑驳,所有想说的话都只能憋了回去,最后他只能虚虚点了点祁琅:“来帝曼街,我等着你。”
祁琅看着宗政的身影消失,翻了个白眼。
等着她就得去,多大脸,天荒地老爱等等去吧。
她探头看了看船的位置,和刚才也没什么区别,顿时不满:“你们这是怎么划的船?”
阿诺德臭着脸:“不会划,要不你来。”
“我来就我来。”
连个船都不会划,祁琅对这些大少爷们的生存能力表示鄙视,她挽起袖子接过船桨用力往水里杵,但是湖水漩涡阻力太大,船动得很艰难。
海水溅起的浪花劈里啪啦打进来,祁琅抹了把脸上的水,搜刮一下脑子里缺斤少两的海航知识,迟疑说:“要不,再支个帆?”
几个大少爷也搞不明白,破罐子破摔,左右看了看:“有木头架子,但是没有帆布。”
祁琅随意一抬下巴:“不是有丽塔吗,凑合一下呗。”
众人:“……”
克里斯艰难吞咽了一下:“您…什么意思?”
“这你们都不明白,先把丽塔挂上。”
祁琅理所当然地说:“要是不够的话,再把塞壬挂上呗。”
第四十章
塞壬:“!!!”
垂死病中惊坐起, 塞壬直接坐起来, 不敢置信看着祁琅。
挂人当帆, 他长这么大, 从未见过如此丧心病狂之人!
克里斯一脸无语,阿诺德不耐说:“现在你还开什么玩笑, 挂衣服都比挂人靠谱。”
“那就先挂衣服, 再挂丽塔喽。”
祁琅表示这都不是问题,一本正经地胡扯:“多挂点总比少挂好吧, 而且挂个人多显眼,赶快让岸上的人注意到,好让他们来救咱们。”
“…”克里斯残忍揭露真相:“其实还是你自己想玩吧。”
“这只是其中一个原因。”
祁琅羞涩一笑,眼里写满了跃跃欲试,她畅想道:“以前我看海盗电影, 都是得在船头挂骷髅挂尸体, 那多刺激啊。”
众人:“…”刺激个屁!
不过也没有别的法子,他们到底还是脱了外套挂上去,又因为祁琅的强烈要求, 也不得不把丽塔挂上去, 不说别的, 一个人杵在那里, 好歹是把船头溅上来的水挡了大半
——就是摇摇晃晃的,乍一看像女鬼, 怪吓人的。
祁琅奋力划船, 但是漩涡阻力太强了, 到最后她用力一猛,船桨竟然生生折在湖水里,船只能在漩涡里打转,转得几人头晕眼花。
祁琅扶着船沿,在感觉自己晕得快吐出来的时候,终于看向塞壬。
塞壬浑身一震。
妈妈,这牲口终于要对我下手了!
“塞壬。”
祁琅亲切地呼唤着他的名字:“你现在有两个选择,要么在船头,要么在船底下,你选哪一个?”
“…”塞壬欲哭无泪:“这个时候您就别开玩笑了,多个我也根本没用啊。”
“谁说没用的。”
祁琅像是随口一说:“不是传说海妖尾巴有好几米长吗,能逆巨浪而行,力气很大,这点小漩涡对你来说不是轻轻松松。”
克里斯阿诺德:“???”
塞壬:“!!!”
船舱一时死寂下来,克里斯阿诺德转过头,惊疑不定盯着塞壬。
塞壬在她开口那一刻就僵住,此生最大的秘密就这么猝不及防地被揭开,他勉强扯出一个笑容,强撑着解释:“您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明白,只是个名字而已,难道您以为我还真的是海妖吗?那种生物早在几百年前就灭绝了…”
“还不承认是吧。”
祁琅摸出一把匕.首,对克里斯阿诺德说:“今夜月黑风高,大浪逐天,是个阖家团圆的好日子,我给大家上一道叫千刀刮人鱼的下酒菜。”
塞壬:“…”
别人说是开玩笑,但是祁琅…他相信她真敢把他做成生鱼片,说不定还会夸一句“皮薄肉嫩滋味绝佳”
塞壬坐立不安,眼看着祁琅拿着刀气势汹汹就要扑过来,绝望说:“我招,我变,我变还不行吗。”
祁琅立刻把匕.首收起来,坐在他旁边笑吟吟:“早听话不就好了。”
塞壬吸了吸鼻子,在女魔头的注视下不敢耽误,他深吸一口气,全身荧光微微闪烁,修长的双腿渐渐化为一条足有三米长的鱼尾,与此同时,他脸上、脖颈上也浮现出鱼鳞一般淡紫色的纹路,耳后撕开一道狭长的腮口,他睁开眼,眼睛尽数被妖异的紫色覆盖。
转眼之间,他就从一个精致美丽的病弱美青年,变成一头散发着奇异魅力的妖异凶兽。
他长而柔韧的鱼尾轻轻摆动一下,那力道竟然险些把船震翻,他赶快扶住船沿,歉意看着祁琅,又有点委屈:“我的力量还不太会控制…”
“别给我装了。”
祁琅翻了个白眼:“都是头成年的人鱼了,不知道活了几百岁,给我在这儿装天真无邪,你当我傻啊?”
塞壬没想到她竟然对自己知道这么多,表情当即就凝固在脸上,他紧紧盯着她,眼神渐渐有些变化:“您…”
——“啪”
“现在别给我整幺蛾子。”
祁琅一巴掌糊他脑门上,指着船头的架子,不耐说:“不管你有什么目的有什么需求,现在,立刻,给我挂上去,把我们带离这片漩涡。”
塞壬:“…”
塞壬深深看她一眼,在克里斯阿诺德警惕地握住武器的时候,他却真的滑过去,手臂扶着木架,鱼尾伸进翻涌的湖水里,海妖细韧的腰肢扭动,那搅动在水中的鱼尾骤然爆发出可怕的力量,祁琅他们清晰感觉到旋转的船只顿住,然后朝着岸边的方向缓慢却坚定地前行。
克里斯阿诺德面面相觑,又是宗政又是海妖,今晚上实在发生了太多事,让他们都觉得脑子胀得疼。
倒是祁琅兴致勃勃,对塞壬说:“你这个姿势站在丽塔后面,这样从远处望过去,是不是就是丽塔长鱼尾巴了?”
塞壬一言难尽看她一眼,心累到不想说话,只迅速甩着尾巴,想带着船赶到岸边好摆脱这凶残女人。
祁琅遥遥看着一群举着灯在往岸边积聚,觉得约莫到距离了,才招呼塞壬下来:“你能变回来吗?”
“我变形很耗体力的。”
塞壬有些哀怨地看她一眼,低下头,又带点不好意思:“而且我刚才变的时候…衣服坏了。”
言下之意就是,他暂时不能变回来了呗。
“原来是这样。”
祁琅点点头,一脚就把他踹水里:“那你下水呆会儿吧。”
“…”塞壬呆呆浮出水面,看着祁琅站船上坦然自若:“不管是看见人鱼,还是看见一个裸男,这影响多不好啊,既然你没衣服穿,就在水里多沉会儿吧,等我有空了回来捞你。”
不仅如此,祁琅还对克里斯阿诺德说:“你们和我在一起不好解释,也下去吧,游不动了就给他绑根绳子让他带着游,我刚才试过了,特别好玩。”
“…”克里斯阿诺德一时竟然不知道说什么好,克里斯看了看呆若木鸡的海妖,垂死挣扎:“我觉得也不是不可以解释。”
“别墨迹了,我还得赶快昏迷呢。”
祁琅显露出“过河拆桥”“卸磨杀驴”的丑恶嘴脸,冷酷无情对刚才还忠心耿耿救了自己的工具人小弟们说:“你们自己下去,还是我送你们下去。”
克里斯阿诺德想了想刚才塞壬五体投地生生扑水里的画面,不想被踹下去,自觉闭嘴默默自己跳了下去。
祁琅眼看着他们都沉进水里,满意点点头,从兜里拿出一小瓶药剂,往嘴里一灌,空瓶直接扔水里,舒舒服服往后躺在床舱里,听着那边莱斯声嘶力竭的呼唤,眼一闭美滋滋晕了过去。
第四十一章
“公主殿下, 公主殿下。”
祁琅听见轻柔的呼唤声, 机械手轻轻掀开她的眼皮打光记录她瞳孔的状态, 周围有很多人走来走去, 空气中交杂着各种晦涩的医学术语。
于是祁琅就知道,该是她开始表演的时候了。
她咳嗽几声, 缓缓睁开眼睛, 入眼是冰冷洁净的天花板,她躺在疗养舱中, 舱外围满了人,见她醒过来,医生调控着舱门抬起来,大量新鲜的空气涌进来。
“公主殿下。”
莱斯第一个冲过来,欣喜地看着她:“您终于醒来了。”
祁琅与莱斯对视一眼, 她适时露出茫然的表情, 手撑着自己的额头,有些慌乱:“这是在哪儿…我记得我是在房间里休息…”
“您是被人绑架了。”
莱斯愤怒地特别真实,激昂澎湃:“绑匪把您迷晕后扔在摇摇欲坠的船舱里, 我的殿下, 您知道您险些就沉进翻涌的湖水里, 我无法相信您遭受了怎样残酷的折磨……”
祁琅呆呆看着他, 心想莱斯你他妈疯的还挺认真,那她当然更不能落后。
她张了张嘴, 就要开始自己的剧情, 后面的萧锋见状, 连忙打断这主仆情深,他走上前来谦恭却强硬地提醒:“公主殿下,副侍卫长阁下,我很抱歉打扰你们,但是皇帝陛下还在议事厅里等候,既然公主已经醒来,是否该立刻出去觐见陛下,尽快找到暴徒,也才能尽快给公主一个交代。”
祁琅看了萧锋一眼,她深吸一口气,像是竭力保持镇定,然后点点头:“谢谢将军的提醒。”
侍女服侍她迅速换了身衣服,然后在一大帮子人的簇拥下她走进议事厅。
祁琅一进去,嚯,满满当当。
幸灾乐祸的公主们,神情各异的各派系贵族,静观事态发展的议员将军们…
祁琅一推开门,所有人的目光都定在她身上,祁琅坦坦荡荡一路往前,看见了已经换了身衣服若无其事站在人群中的克里斯与阿诺德,表情复杂的奥菲利亚,还看见了面无表情贝芙娜和她身旁饶有兴味的尤拉公主。
再往前,就是神色略微阴沉的大皇子与三皇子,皇后坐在皇帝下首冷冷盯着她,帝国总司令巴塞.戴维德站在皇帝身边,也若有所思看着她。
祁琅看了一路,很悲哀地发现,在场这么多人里,居然没有几个是真心盼着她好的,还有好多是想弄死她的,她不由为这个世道的人情凉薄而深深伤感。
唉,为什么要她来承受这一切,她其实只是一个无辜的弱女子,被迫从和平幸福的年代穿越时空,在这残酷陌生的时代卷进了这场残忍的皇家争斗,沦为他人的棋子和刀下鱼肉,无助,弱小,又可怜。
如果有来生,她希望自己可以生在一个平凡的家庭,享受平凡而幸福的人生,她希望世界和平,人与人之间再没有争斗和阴谋,所有人都能…
“蒂安。”
皇帝对她招招手,表情颇为和煦,乍一看真是个为女儿担心的慈父:“好孩子,到我身边来。”
祁琅的眼眶一瞬间就红了。
“父皇——”
她深情地呼唤着,就像走丢的小鸟终于找到了巢穴,她展开双臂,如离弦之箭猛冲过去,一把扑向皇帝膝头。
皇帝只觉得一个巨型炮.弹轰轰烈烈撞进怀里,他表情扭曲一下,低下头,看见他的好女儿那美丽的大眼睛里闪烁着晶莹的泪水,她重重哽咽一声,像是再也抑制不住澎湃的情感,低头扑倒在亲爱的父皇的膝头,嚎啕大哭:“父皇,我好想您,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您了——”
皇帝:“……”
众人:“!!!”
多少人看着这感人肺腑的父女情深,当场就瞪掉了眼珠子。
说好的皇室疏离、客套、虚伪、凉薄的亲缘关系呢?你们这么大庭广众之下父女情深意切抱头痛哭,当其他的公主皇子是死的吗?!当他们这么多看着的人是死的吗?!
众人只觉得自己的世界观都崩裂了,他们呆滞地看着蒂安公主自自然然在皇帝怀里嘤嘤大哭,表情渐渐失控,彼此对视一眼,都能看见对方眼中的惊悚。
难道说蒂安公主已经这么受皇帝陛下宠爱了吗?即使是当年最受陛下重视的尤拉公主与现在的丽塔公主,甚至是大皇子与三皇子都没有这样的待遇啊。
如果真是这样,那他们敢对蒂安公主下手岂不是死定了?!
在所有人惊疑不定的注视中,皇帝也渐渐回过味来,低头看着已经蠢蠢欲动要攥着自己的衣服抹眼泪的祁琅,发出最后的死亡警告:“我认为你该起来,好好说话,你觉得呢?”
祁琅麻溜爬起来,眼眶红红,但是眼泪一颗也没滴下来,她哽咽着轻轻擦了擦眼角,不好意思地说:“对不起,是我太激动了,毕竟生死关头我才终于意识到我是这样的深爱您想念您,请您原谅一个可怜的女儿的失态。”
皇帝对她进行死亡凝视。
皇帝:他不想原谅这个可怜女儿的失态,并且想砍掉这个可怜女儿的狗头!
这么多人在场,皇帝懒得和她废话,祁琅非常自觉就坐在他旁边,委屈巴巴擦着眼泪:“父皇,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一醒来就来了这里。”
皇帝对大皇子说:“你来说。”
“是,父皇陛下。”
大皇子站出来欠了欠身,阴冷的眼神看向祁琅:“蒂安,秋宴上出现了一伙儿暴徒,他们绑架了你和丽塔,炸毁了后山的防御基地引发中心湖水倒灌,导致现在中心湖直接穿过后山与远海相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