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成了灰姑娘的恶毒继姐——白日上楼
时间:2020-04-28 08:50:05

  “不——还有希望。”
  少年打断她。
  他彬彬有礼地走到布鲁斯主教身边,右手置于左胸行了个礼:
  “布鲁斯大人,莱利斯想拜托您和神使们一件事。”
  “噢莱斯利,你知道的,我永远不会拒绝你。”
  布鲁斯看着他,眼神睿智而温柔。
  “我想请神使们出手,为弗格斯小姐施加一次‘圣光祝福’,她会好的。”
  “圣光祝福?”
  神使们左右看了下,“莱斯利先生,这恐怕不行。布鲁斯大人年事已高,他已经无法再主持这么庞大的祝礼,而且……一旦失败,弗格斯小姐立刻就会死去。”
  圣光祝福,是最高等的神术。
  每一个信徒,都以能受“圣光祝福”为荣,可整个艾尔伦大陆,受过圣光祝福的人,不超过两个,其中一个,还是当时只是个婴儿的布鲁斯主教。
  当时布鲁斯主教已经奄奄一息,最后是圣殿大主教出手救了他——
  主持一次“圣光祝福”,需要三十个神使合力,而主持之人必须神力庞大,整个世界,也就圣殿大主教和三位神殿主教能做到。
  而布鲁斯大人显然年事已高。
  “试试看。”
  布鲁斯慈祥地道,“他们信任我们,才把孩子托付到我们手里,总要试一试。”
  “布鲁斯大人,可——!”
  “——不,我来。”
  盖亚看向床铺,“布鲁斯大人,我来主持。您将口诀告诉我。”
  “莱斯利?孩子,这样太冒险了。”
  布鲁斯温和地看着他,“虽然你很有潜力,可……”
  “布鲁斯大人不也在冒险?我有信心——”少年抬起头来,他看起来并不如何伤心,却也因这份沉静显得可靠而值得信赖,“我能够做到。”
  “莱斯利,你承受得住一旦失败,弗格斯小姐会立刻死去的结果吗?也许,你会为此愧悔终身。”
  “不,不会失败。”
  维拉尼卡在少年回答时,忍不住抬头看了他一眼。
  他当然是精致的、美貌的,可这份精致在这时,倒因他的沉静和坚持,显出一分坚毅的、分外不同的面貌来。
  “好,你来。”
  布鲁斯大人拍拍他的肩膀,让开了。
  神使们回神殿去取圣杯、圣水和光明权杖,黄金骑士们腰佩长剑,将附近隔离起来,还有一部分,散入无尽的黑夜,地毯式地搜索起那本该被抓住的黑暗使徒。
  柳余并非像女医师说的那样完全丧失了神智,她模模糊糊地睡了一会,又醒来。
  只是眼皮太沉重,黏糊在一块撕撸不开。
  周围嗡嗡嗡声不断,嘈杂得像一个闹场,脚步声、吟唱声混杂在一——
  她挥挥手,想将烦人的苍蝇赶走,可那苍蝇变本加厉,她恼了,一急,眼睛就睁开了。
  她发现自己躺在一张雪白的床上,头顶是不尽的夜空。
  床不大,翻个身就能摔下去,耳边的“嗡嗡”声——
  不,不是嗡嗡声。
  一首她从未听过的歌在夜色中飞扬,那音色如令人心醉的大提琴。
  她转过头,白衣神使们在不远处排成一个奇怪的阵列,他们低眉肃目,权杖高举,一团又一团白色的光笼从权杖飞出,以一个极为玄妙的韵律落到阵列前方——
  盖亚,正站在那里。
  纯白色的星月袍被鲜血点染,少年赤足而立,她看着他的银发从腰一路往下疯长,疯长……直至长及脚踝。
  风吹起他水银般的长发,冰雪般的少年安静地站着。他睁眼,那绿眸像是集了一春的绿,几乎能照见人的影子。
  柳余下意识闭上眼——
  在那一刹那,她几乎以为他能看见了。
  一团又一团的光明力进入她的身体,她像是沉入了一潭温暖的水里。
  绵绵密密的疼痛再一次被唤醒,紧接着,是酥酥麻麻的痒意,那光明力不断地修补着她破碎的身体,而每一个修补过的地方,似乎能感觉……更好了。
  生机勃勃,灿若朝阳。
  这是一种微妙的、说不清道不明的直觉。
  柳余想挠一挠,被抓住了:
  “别动。”
  她眼皮一跳,睁开来。
  盖亚苍白而疲倦地坐在她床边,一只手握住了她:
  “别动。”
  “斑斑……呢?”
  她一张口,发现声音哑得要命。
  “这儿。”盖亚将右手边的鸟笼提了过来,“它很好,比你好。”
  灰斑雀扑棱着翅膀:
  “斑斑斑斑斑斑斑……”
  [贝比,早安,你睡得像一只猪。]
  柳余嘴角翘了翘:恩,斑斑,早安。
  [贝比,你可真幸运。斑斑也想像你一样,躺在温柔的莱斯利先生怀里,让他亲自照顾……噢,斑斑快嫉妒死你这个幸运的小家伙了。]
  柳余微笑:
  是啊,真幸运。
  她还躺在她的蘑菇屋,她没死,斑斑也没死。
  不过,她捂住脸:
  “盖亚,别看我,我一定很丑。”
  少年微微叹了口气:
  “贝莉娅,你忘了,我看不见。”
  “可我一定变得很丑很丑,”她哭丧着脸,扑到他怀中,“就像个巫婆,我现在庆幸,你看不见我。”
  “贝莉娅……”
  少年无奈了,“我该走了,这是女舍,不合规矩。”
  “可我害怕,盖亚,那黑暗使徒……死了吗?”
  柳余怯怯地问道。
  这时,门被“叩叩”敲响了。
  “抱歉,”卡洛王子的声音传来,“弗格斯小姐醒了吗?他们有一些事,需要当面向她确认。”
  终于来了。
  总会有这一遭的。
  柳余下意识看向盖亚。
  窗外已经是白天,天光明媚,他银色的长发束成一束,像银色的月光倾泻在她床上,原来还有些少年气的五官,竟开始显出英挺的轮廓。
  是……高了些吗?
  不过,在这之前——
  柳余将头枕在他的肩膀,闷闷地道:
  “盖亚,你就没什么要问我的么?”
  “没有。”
  他依然说没有,神色温和。
  “可我有,盖亚,你为什么在我的房间设下魔法阵,又为什么瞒着我……”
  “弗格斯小姐,您醒了吗?”
  敲门的声音又大了些。
  “盖亚……”少女咬着唇,“你是不是……是不是……一直都……”
  “算了,”少年牵起她的手,打开门,“我随你一同去。”
 
 
第二十八章 
  卡洛王子又敲了敲门。
  门内开始有了动静。
  女孩娇软的、似乎在跟情人撒娇的声音, 与偶或一两句优美的男音混杂在一起,传出门外。
  卡洛王子几乎立刻就能想象出对方的样子。
  她必定用那双会说话的眼睛看着精灵似的少年,她依偎在他身边, 虔诚地、炙热地诉说着想念——
  “卡洛王子, 再敲一次。”
  身后的人咳了一声,催促他。
  卡洛王子又敲了两声。
  这时,紧闭的门“吱呀”一声打了开来。
  一位苍白而倦怠的少年站在门边,银发在光下蕴出浅浅碎影——当他抬眸时, 卡洛几乎以为他看见了自己。
  “稍等,卡洛王子,神使大人。”
  少年淡而有礼地点头。
  旁边的金发少女紧紧地拽着他的胳膊, 大概是不适应猛然而至的阳光, 那双蔚蓝色的眼睛微微眯起,睫毛无辜地弯下, 这一刻,像极了午后酣睡而醒的猫。
  她纯白的裙角被风吹起,露出纤细光洁的一双小腿——
  再没有昨晚濒死时的苍白无力, 裸·露在外的肌肤仿佛安迪山脉最净的一捧初雪:
  不, 也许比那还要晶莹。
  伤口都不见了。
  简直是神迹。
  “弗格斯小姐,您看起来好极了,比从前还要好。”
  “多谢。”
  少女朝他甜甜地笑了。
  卡洛王子却忍不住想起昨晚。
  那场盛大的仪式他也在场, 他是亲眼看着, 那一场宛如神迹的“祝福”是如何降临到这伤痕累累的少女身上,又是如何让她焕然一新、宛若重生的——
  想到这,卡洛王子朝盖亚行礼的姿势更加郑重。
  “莱斯利先生, 您请便。”
  “谢谢。”
  卡洛王子察觉到,自从那一场仪式过后, 莱斯利先生就变了不少。
  他的银发骤长,少年式的柔和开始变得俊挺,渐渐显示出一个男人初步的棱角——
  冷峻的,挺拔的,当然,仍然温和而有礼。
  “卡洛王子,我和弗格斯小姐会一起去,劳驾两位等一等。”
  “莱斯利先生的要求,我们自然听从。”
  卡洛王子身后的神使也恭敬地弯下了腰。
  “盖亚……”少女依依不舍地看着他,一只手还牵着不肯放。
  盖亚朝她看了一眼:
  “换身衣裙,我在门口等你。”
  他大跨步地走了。
  阳光在他背后剪下一道朦胧的光影,柳余收回视线,也朝卡洛王子笑了笑:
  “卡洛王子,不介意我换套衣服吧?”
  卡洛王子当然知道这时候上门有多讨人嫌:
  “弗格斯小姐,当然。”
  柳余退后一步,将门关上了。
  斑斑在鸟笼子里踱来踱去,时不时用黑豆眼瞅她一下,似乎在探究她的情绪。
  “斑斑!斑斑……”
  [贝比,那大黑坏蛋你打算怎么办?可不要将娜塔西供出来哦。]
  柳余瞪它一眼,戳戳它脑袋。
  “一仆不侍二主,一鸟也不认两个主人,斑斑——”她拉长声音,“忘了娜塔西。”
  [噢,贝比……]
  斑斑用翅膀捂着脑袋,试图逃避问题,[斑斑偶尔也会怀念弗格斯家那尘土飞扬的小阁楼,怀念娜塔西温柔的手掌……]
  柳余高高地抬起下巴:
  “既然怀念你的娜塔西,为什么还要舍身来救我?”
  斑斑眨巴眨巴黑豆眼:
  “斑斑?”
  [一时……脑子发热?]
  鸟脑袋上立刻挨了一记。
  [那大坏蛋居然欺负一只雌性!一只雌性哎!这在我们鸟类,都是要好好保护的存在……再说了,贝比你可是唯一能同斑斑聊天的稀有雌性,很珍贵的!……]
  斑斑灰扑扑长满了毛的脸上,隐隐显出两团红晕。
  其实……它也弄不明白,自己是更喜欢伟大的莱斯利先生一些,还是更喜欢面前的这只雌性一些:
  明明她既没有鲜艳的羽毛,也没有漂亮的大翅膀;脾气还特别坏。
  “哼。”
  [贝莉娅,你看起来,好像一只气鼓鼓的河豚噢。]
  斑斑呆呆地道。
  柳余:……
  “反正——斑斑,不许你喜欢娜塔西。你是我的鸟,就不许记着她。”
  [你以前也不这样啊?]
  斑斑歪着脑袋,被她弄糊涂了。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现在——”少女傲慢地宣布,“你是我的鸟了。”
  [可斑斑……之前就是了啊?]
  斑斑用翅膀摸摸脑袋。
  它的小脑瓜注定它不会理解,一个从未有过亲朋、有过好友的人,这句话的分量。
  柳余去了卫生间。
  漱口洗脸。
  手伸到水下时,才发现,胳膊上那些被她割出来的伤口都消失了,拉起裙摆,小腿上的伤也没有了。
  比任何一场祛疤手术都来得强,这是一场魔术——
  而在昨晚,她几乎以为自己没救了。
  “……还自带光子嫩肤效果。”
  柳余看着镜中吹弹可破的皮肤,不由想起梦中的场景。
  一团又一团的光明力笼罩住盖亚,他银发赤足,仿佛是世界的中心,权杖一落,那些光明力又从他那儿、降临到她身上。
  纯净的,舒适的,让人忍不住想起冬夜的温泉,温暖的襁褓。
  她隐约有种感觉,身体似乎发生了某些变化——
  好的变化。
  洗漱完,照照镜子,脸颊过分红润,嘴唇太过鲜妍——
  柳余又拿来珍珠粉,在两颊和嘴唇上各扑了一些,指腹轻按,再看,镜中俨然出现一个大病初愈、楚楚可怜的少女。
  斑斑:
  [贝比!这样不好看,像生病。]
  柳余将东西收好,从衣橱内找了条最素的裙子穿上,珠宝首饰一律不带,套了双平底的棉布鞋。
  “斑斑,人类很狡猾的。”她道,笑盈盈的,“特别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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