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成了灰姑娘的恶毒继姐——白日上楼
时间:2020-04-28 08:50:05

  “母亲——”
  “快吃吃看,这是母亲亲自烤的。”弗格斯夫上了年纪的脸上,竟然有些羞涩,“就是烤焦了点,不太好吃。”
  “砰——”
  就在这时,餐桌旁的窗户突然传来一阵玻璃碎裂声。
  碎玻璃砸到了两人的脚边。
  弗格斯夫人立刻暴跳如雷地追了出去:
  “这些该死的贱民!我要去找城防护卫队,把你们一个个送入监狱!”
  “噢弗格斯夫人!你以为还是从前吗?一个渎神者的家!”
  玛吉的声音穿过玻璃,直直传入耳朵。
  柳余也追了出去,等跑出花园,却只看到玛吉胖乎乎、消失在转角的身影。
  “浮空术。”
  她立马飞了起来,在弗格斯夫人惊讶的视线里,直接飞出庭院,落到了哼哧哼哧奔跑的玛吉面前。
  不止玛吉,还有几个从前在弗格斯家当欧仆的熟人。
  “你,你,你……会飞?”
  他们惊恐地看着她,像是看到了不可思议之物。
  “变羊术。”
  柳余却不跟他们多费唇舌。
  这样的人,只有吓破他们的胆子,才不敢再来。
  一只又一只白色的小羊羔出现在了街道转角,它们像是吓傻了,愣愣地蹲在地上,彼此面面相觑——等看到其他人眼中的自己,眼泪就从眶里不住往外滚,“咩咩咩”叫个不停。
  柳余落在了地上。
  “不走?那我可要吃羊肉了。”
  圆滚滚的小羊羔们屁滚尿流地走了,四只小蹄子跑得活像背后有狗在追。
  柳余在原地站了会,突然想,还是金色的好看些。
  这时,弗格斯夫人才气喘吁吁地拎着裙摆赶了过来。
  “是因为……我吗?”柳余看向她,“他们……伤害你了?”
  “没有,贝莉娅,不用担心。”弗格斯夫人讷讷地看着她,对着这个已经成长起来、似乎不再需要她保护的女儿,她无力地安慰,“一定、一定是他们弄错了,贝莉娅,你从小就信仰光明,对神祈祷也是最虔诚的。”
  柳余想起了马兰。
  他提起他父亲时,声音饱含感情。
  可他却能看着自己的父亲活生生地被烧死。
  那么……
  弗格斯夫人呢?
  在信仰和女儿之间,她会…选择什么?
  “如果是真的呢,母亲?”柳余问,“您——”
  “如果是真的——”
  弗格斯夫人突然打断她,她像是感觉到了不安,抖着手抽出一根卷烟,才点燃,又按灭了。
  她捋了捋头发,却越捋越乱,最后,竟然抓了一把下来。
  “如果是真的,那、那母亲……噢,我可怜的贝莉娅……你到底遭遇了什么……”
  “我欺骗了神。”一股冲动,促使柳余将事情一股脑地说了出来,她似乎想朝自己证明什么,“……您见过的,那个莱斯利先生,他是神的化身……我的手,也是他接好的。”
  “……噢,光明神在上……”
  弗格斯夫人简直要晕过去了,她的女儿一下子向她丢了太多的炸·弹。
  “您也要驱逐我吗?”
  ”不,不,这不可能!”弗格斯夫人斩钉截铁地道,“……这世上,没有比你更重要的事,即使、即使是要我背、背弃……”
  她抖着唇,说不出后面的话来。
  可柳余的眼泪,却突然间落了下来。
  她猛地上前一步,抱住了眼前这个女人,那力道紧得,像是要从她身上汲取最后一份力量。
  “母亲……”
  她道,“母亲。”
 
 
第八十三章 
  弗格斯夫人的存在, 让柳余觉得,这个世界还没那么糟。
  她身上浓郁的玫瑰香气,和着热可可的香醇, 很好地抚慰了她。
  拍在背上的手很暖。
  柳余松开她, 却感觉一阵眩晕。
  她像是突然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 ,整个人直直往下坠——
  “砰——”
  她重重砸在地上,和过来拉她的弗格斯夫人摔成了一团。
  “贝莉娅!”
  弗格斯夫人手忙脚乱地爬起来,却只看到地上金发少女的脸色和唇色一样白, 短短十几秒,她竟然出了一身的汗。
  汗水将她身上蓝色的裙子染成了深色。
  她不住地张嘴喘气,捂着胸口, 看起来……像是快要死了。
  弗格斯夫人被自己的想象吓到, 她吓得尖叫起来:
  “贝莉娅,贝莉娅!你怎么了?”
  贝莉娅无法回答她。
  只能用她那双冰蓝色的、沁了泪花的眼睛无助地看着她。
  弗格斯夫人跑去拉过往的行人, 求他们帮她看看,或者叫一辆马车,可行人不是冷酷地推开她, 就是捏着鼻子远离她, 好像她们身上携带着会传染人的细菌。
  一辆华贵的马车经过。
  戴着假发高髻的贵妇怜悯地朝地上丢下几块卢索:“弗格斯夫人,看来您的女儿被神惩罚了,这些钱拿去给她找块墓地, 好好葬了吧。”
  “呸!”弗格斯夫人骂她, “该死的伊芙!贝莉娅才不会死!”
  伊芙夫人拿羽毛扇遮着脸,嫌恶地坐着马车走了。
  弗格斯夫人的哭声还在断断续续地传入柳余的耳朵。
  “噢,我可怜的贝莉娅……”
  “天神在上, 如果一定要惩罚,请惩罚我……贝莉娅她只是有些淘气, 她不是故意的……”
  可她却什么都做不了。
  她明明能听到,能看到,却连一根小拇指都动不了。身体像是发起了一场高烧,从骨骼到血液,都一寸一寸被浸在绵绵的火海里。
  是雨……淋得太久了吗?
  昏迷前,她想到。
  最后,是一个过路的车夫看不下去,跳下马车帮了弗格斯夫人。
  他帮弗格斯夫人将人背到了她家的马车上,之后说什么都不肯继续再帮,放下人就要走。
  “十个卢索!二十,噢不,三十!只需要您帮我们驾车,送我们去医馆就行。”
  “夫人,如果我今天帮您驾车,现在这份工作就会丢了,没人愿意雇佣一个帮渎神者驾车的车夫。”
  “那,那再加一个我,怎么样?”
  “抱歉,夫人,我还有三个孩子,不能失去工作……倒是您,可以试试自己驾车。”
  车夫走出花园,步伐快得像背后是有怪物在撵他。
  ……
  柳余是被脑袋上的一下重击敲醒的。
  她像是滚咕噜球一样,从车上滚到了旁边的草丛里——
  而后发现,旁边翻着一辆眼熟的马车,幸运的是,马车歪向了另一头,除了砸扁了一些花花草草,谁也没受伤。
  “贝莉娅,你还好吗?”
  弗格斯夫人大惊失色地过来,手里还拿着马鞭,脸上有一道很明显的红印,看起来,像是被马鞭的鞭尾扫到的。“马车翻了,我们得另外想办法……”
  似乎见柳余没有回答,她的眼里已经开始泛起泪花——
  柳余吃力地朝她眨了眨眼睛。
  就这一个小小的动作,已经花去她所有的力气。
  天彻底地黑了。
  路上几乎看不到什么行人,即使有,也是飞驰而过的马车,弗格斯夫人拦了几次,都没找到一辆愿意停下来搭乘她们的。
  她从翻倒的马车里找来丝带,用丝带将柳余的双手绑了起来,挂到自己脖子上,而后蹲下身,一个用力——
  这个柔弱的、看起来只会尖叫和训斥仆人的女人,身体里像是迸发出了一股力量,这股力量让她成功地将柳余背到了背上。
  丝带卡到喉咙,她咳了一声,又将她往上颠了颠:
  “贝莉娅,别睡 ……”
  她的声音在颤抖。
  柳余安静地趴在弗格斯夫人不够强壮的背上,听她轻轻地哼起了艾尔伦大陆的民歌。
  “……今夜我踏上旅途,去寻找我心爱的姑娘……这么多的星在天上,它们看着白色的羔羊……鸟儿在天上飞翔……我遇见了心爱的姑娘……她身穿白色的长袍,在篝火面前跳舞……她是多么美丽……多么美丽……噢星星在天上……星星在天上……
  我心爱的姑娘……
  我是多么多么想你……
  比这频繁,比这更频繁……”
  她想让她换一首。
  “……这是你父亲第一次在福伦镇见我时,对我唱的歌……他是一个很有涵养的绅士……可惜,身体不太好……”
  柳余安静地听着,弗格斯夫人又讲起了贝莉娅小时候的事。
  “……你小时候喝了许多山羊奶,壮得就像头小牛犊……那时我总担心,你会长得像隔壁维达家的二女儿一样,那样可不行,弗格斯家可没有那么多的陪嫁……幸好,你长大后,成了索罗城邦最美的玫瑰……”
  “……为了给你父亲治病,家里所有的卢索都用光了……没有马车,没有仆人,我就经常这样背着你,一路走到医馆去……所以别怕,贝比,这只是和小时候一样,没什么大不了…… ”
  柳余没有怕。
  她的身体在发高烧,意识却十分清醒。
  她能听到弗格斯夫人越来越重的喘息声,能感觉到她的颤抖和恐惧,更能感觉到,随着这场高温,自己与这具身体的联系在越来越少……
  她的灵魂轻得像是能飘起来……
  “塔特尔医师!塔特尔医师在不在?”
  深夜,开在街道尽头的小医馆,“吱呀”一声开了门。
  一个瘦削的黑人小孩探出脑袋,一见到人,吓了一跳:
  “弗格斯夫人?您怎么……来了 ?”
  “塔特尔医师!塔特尔医师!”
  弗格斯夫人毫不客气地绕过小孩,一边吩咐他帮忙,一边用那穿透力极强的嗓门喊起来。
  一个脸上有道疤的中年男人披着晨衣、提着盏灯从里面出来,见她,铜铃大的眼睛就一瞪:
  “弗格斯夫人?您……怎么这时候来?”
  “噢弗格斯小姐怎么了?”
  等他目光落到软倒在椅子上的女孩时,忍不住拧紧了眉。
  “塔特尔医师!”小黑人离得远远的,“我、我听奇尔说,弗格斯小姐是渎神者。”
  可塔特尔医师已经蹲下身来,他检查了她的眼睛、嘴巴,和手指,吩咐学徒去将药箱拿来。
  弗格斯夫人已经毫无形象地瘫在了一旁:
  “塔特尔医师,贝莉娅……她到底怎么了?”
  “看起来没病。”
  “不肯能!她动都动不了!”
  “弗格斯夫人,我也从没见过这样的。也许,您该带她去神殿看一看。这世上,有的病医师治不了。”
  “是神,是神惩罚了她,一定是这样的……”
  小黑人像是吓坏了,丢下药箱就往外跑。
  弗格斯夫人站在原地,像是被判了死刑。
  塔特尔医师翻着药箱,熟练地取出两管炼金试剂递过来。
  “我想,神没那么小气。”他用稀松平常的声音道,“先给弗格斯小姐喝下,今天太晚了,你们就在这住一夜,即使要去神殿,也该等到明天。”
  弗格斯夫人勉强露出个笑,她看起来太狼狈了,尤其脖子里那道红得发紫的印子,倒像是被人掐着脖子造成的——
  塔特尔另外给了她一管药膏。
  “不用另付。”他指指她的脖子,“擦一擦。”
  “谢、谢谢。”弗格斯夫人无比真诚地看着他,“塔特尔医师,您总是这样仁慈。”
  塔特尔医师避开了她的眼神:
  “晚安,弗格斯夫人。”
  “晚安,弗格斯小姐。”
  “晚安,塔特尔医师。”
  她们被安顿在了客房。
  塔特尔医馆的客房有股陈腐发霉的气味。
  柳余躺在客房的床上,由着弗格斯夫人一下一下地替她擦拭。从这个角度看,弗格斯夫人过于尖的下巴有些圆润,她火红色的裙子在晕黄的光下显得柔和,这让她整个人都有种平时极少见的温柔。
  擦完,弗格斯夫人还像哄小婴儿睡觉那样轻轻地拍她。
  见她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突然笑了:
  “贝比?睡不着?”
  柳余眨了眨眼睛。
  弗格斯夫人却像是懂了她的意思,轻轻拍着被子,小声地唱了起来:
  “……安睡吧,宝贝……丁香花、红玫瑰,都已经闭上眼睛……圣婴树会在梦中出现……宝贝,闭上眼,圣光照耀你,天神守卫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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