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懂你在说什么,你说清楚。”初瑶皱眉看着王鑫。
“不懂是吗?”王鑫将报纸拍在她的身上,“我怕校花大人日理万机,没空上网查,所以我专门买来了报纸,让你过目!”
王鑫拍完报纸就转身走到门边抽起了烟,一眼都不想多看初瑶。
他夹烟的手一直在抖,打火机按了好多下,最后才成功将烟点燃。
初瑶心脏猛跳不止,强压着不适,将报纸展开。
上面的每一个字,都似乎张着血盆大口,看的人到了最后,什么都不剩,只余一片冰凉,静悄悄地散在房子里,让本就寒冬的天气,更加凛冽开来。
“骗子,都是骗子。”王鑫语无伦次,转头恶狠狠地盯着初瑶,“报纸上还有一些东西没写,我托人打听出来的,你想知道吗?”
他咧嘴在那笑:“芯片是假的,人工智能也是假的。李怀瑾瞒住了所有人,他除了是人工智能的先创者,其实还有一个鲜为人知的身份。”
“什么身份啊?”初瑶抬头看他,脸色煞白。
“心理学博士。”
初瑶猛然吸气,面色麻木地听着这一切。
“李怀瑾从泽哥很小的时候就一直带着他,把他当成一个实验品。他不断地进行心理暗示、催眠和训练,让泽哥无法空闲下来自我思考,久而久之,泽哥也就被驯化了,再然后,就是深信不疑。”
“我想不通,我真的想不通,这些年陆泽到底经历了什么,他明明那么聪明的一个人,怎么会......”王鑫说着说着,开始语无伦次了起来。
“判了么?”女人的声音突然插了进来,打断了他的话。
王鑫表情有那么一瞬间的扭曲,默了良久,终是说不出一句话。
“多少年啊?”初瑶同样低眉点了根烟,神色波澜不惊,强忍着罢了。
王鑫垂下头,没了任何力气:“十年。”
初瑶夹烟的手顿住了。
十年。
原来需要这么久。
“知道了。”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初瑶换了口气,抬脚要走。
王鑫立马拉住了她,说:“你要去哪?你是不是也要去招认?”
初瑶不答。
“我跟你讲,别幼稚了。泽哥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你,虽然你并不值得他这样做,但我更不想看到他的苦心白白浪费。”
“他准备的证据很充足,警方不可能因为你的一两句话就翻案,你要是去,就是在害他。”
初瑶骤然凝眉,轻闪了下眸子。
他是那样聪明,做什么都面面俱到,可怎么就会傻到,相信自己是机器人?
怎么会傻到,一声不吭地,就替她顶了罪。
“是他要我过来这里找你的,他给你留了一笔现金,我存到卡里去了,密码是六个零,你看着用吧。”王鑫将一张银行卡放到了桌角,牵强一笑,“他还让我帮忙照顾你,让你不要等他。”
他逼近初瑶,低沉问:“我很想知道,你会等他么?”
会等么。
初瑶没有回答,而是问:“他现在被关在哪?我可以去看看他么?”
她想亲口告诉他答案。
王鑫嗤之一笑,说:“现在还在取证阶段,不允许探视,你要真有心,就等他。”
“知道了。”
初瑶拿起银行卡,又拎了背包。她这一次没再顿步,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宾馆。
三个月之后,江城迎来了盛春,花开满城。
大大小小、错综复杂的案件,全部尘埃落定。
陆泽非法研究一案因违背常伦,本该重判,但因其认罪态度良好,又有神秘人为其斥巨资捐款,以罚减刑,获得被害孩童家属的原谅,法院在陆泽律师的极力辩护之下,综合考虑,酌情判了刑。
浩瀚传媒最终被查出确有常年偷税漏税和非法交易等违法行为,涉及金额巨大,公司资金链断裂,几近破产。与此同时,宋氏集团一跃而起,成为江城新起之秀。谁失意,谁得意,一目了然。
初瑶第一次去探望陆泽,是在自己教师证考出来的那一天。
经过长达数月的准备,她终于挨着及格线过了理论考试。她托了一点关系,带着教师资格证便过去了,没有让人提前知会陆泽。
她那一天画着最精致的妆容,穿着最漂亮的长裙,她的身形比任何时候都要消瘦,可目光,却比任何时候都要坚定。
她想让他看看他们共同努力的结果,同时,也想把那个问题的答案亲口告诉他。
男人锁铐加身,被警卫领着进到了探望室。
他的精神看上去很差很差,他似乎并不想见她,看清她的身影后,立马便顿住了步,再然后飞快转身,急匆匆地想要离开探望室。
最后是值守的警察拦下了他,他看上去是那么地不情愿,被迫坐到她的面前,神情也是极度的不自然。
两人之间,隔着一层厚重的玻璃对视。
他看上去,远比她想象的还要糟糕。
陆泽并没有去碰墙上的对讲电话,他只是坐在那里,将女人看着看着,默默红起了眼眶。
女人同样红了眼,手中的话筒,几近捏碎。
“大骗子......”她知道他听不见,却还是低喃地唤了他一声。
两人不知对视多久,直到视线彻底模糊,直到有人提醒探视的时间快要到了,初瑶才再次张嘴,一字一句咬着唇形,对陆泽说——
“好了,这次我不生气了。”
“我等你回来。”
屋外春风和煦,晴空万里。偶尔刮过一阵暖风,吹起女人的裙边,吹得道路两旁的树叶沙沙作响,像极了他们初见的那一晚,全都轻柔得不像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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