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安曲——橦鹿
时间:2020-04-29 08:50:36

  “实在没办法了呗。”说着, 季伶伶掏出手机,“这个女学生叫萧潇。我看她每天发朋友圈都自己下厨,放在玻璃盒子里,还挺小资。”
  苏妙言顺势要看看手机,却被孟阮先一把夺走。
  “吓我一跳!你干什么……”她瞅着孟阮表情不对,“怎么了?”
  孟阮盯着手机看了半天,摇头道:“没事。”
  ***
  孟阮从超市采购完开车去沈夺的公寓给他装补给。
  一招九阴白骨爪怼出去,碎了个鸡蛋,孟阮狂抽N张纸清理。
  亲自下厨……玻璃盒子……女大学生……
  几天前,孟阮担心沈夺又不按时吃饭,给他发了个视频邀请。
  他确实吃了,吃得还挺丰盛。
  “这是什么菜啊?玻璃盒子挺漂亮的。”孟阮问。
  沈夺看了看,回答:“餐厅那边的。”
  孟阮当时也没在意,现在算是破了案。
  还餐厅的?
  哪家餐厅会这么用心拿漂亮的玻璃盒子装着啊!
  孟阮越想越气,搓着地板的手快要给地板搓破。
  滴滴!
  玄关忽然转来开门声。
  沈夺看到女孩的鞋子时愣了下。
  他下意识闻闻自己身上的气味,抬眸就见她一手抓着一团纸,一手抓着一大捆芹菜,眼神犀利。
  “不是加班吗?”孟阮语调凉飕飕的,“这才七点半。”
  沈夺抿下唇,回答:“换身衣服就走。”
  孟阮冷笑,“加班还用换衣服?你们工作室够个性的啊。”
  沈夺垂着眸过来拿走女孩手里的东西,干巴巴地转移话题道:“你去超市了?下次别自己去,我……”
  “沈大忙人现在哪里有时间陪我啊?”孟阮笑得纯真无害,“还要加班是吧?那我先走了,你别忙到太晚了。”
  她拿起沙发上的包包离开,心里数着数看死呆木头多久挽留她,可到了换鞋的环节始终没听到动静。
  就在她游走在暴怒边缘之时,终于听到一声——“软软。”
  孟阮压着嘴角的欢喜得意,故作冷漠地扭过头问:“怎么?”
  男人往她包里放了一罐黄桃酸奶,嘱咐:“开车小心,到家给我微信。”
  “……”
  算你狠!
  ***
  两天后,是沈夺到明辉总部开设计研讨会的日子,
  孟阮算准时机去了趟心·家工作室。
  这一年来,孟阮为了不让沈夺受到外界质疑,除去开业当天从没在工作室露过面。换句话说,沈夺这些同事们都不知道沈夺有女朋友。
  孟阮假意来咨询家居设计。
  工作室确实很忙,可也因为忙,分配给她的正好是实习生萧潇。
  “孟小姐,您好。”萧潇笑容明媚,元气满满,“请问您有心仪的风格吗?还是我先给您介绍一下。”
  孟阮回以微笑,说:“听说你们设计总监什么风格都能驾驭。那你们这里有没有……”
  “我们沈总超级厉害的!”
  不待孟阮把话说完,萧潇整个人就像打了鸡血一样,眼神全变了。
  “我们沈总可是得过各类大奖的天才设计师!”萧潇说,“除了室内设计,他连建筑设计都擅长!可也不知道为什么,他没干建筑设计这行。可能是太累了吧?不过没关系,他干室内设计也出色!”
  孟阮努力做好表情管理,“看来你们沈总确实很厉害,也很受你们崇拜。”
  萧潇脸色绯红,羞涩地绞着手指,喏喏道:“没办法呀,谁叫沈总就是那么优秀呢。长得那么帅,工作能力也那么……”
  孟阮噌地站起来。
  萧潇一愣,忙问:“您是要去卫生间吗?直走左转第二间。”
  ***
  孟阮回了孟宅。
  傅岚正在客厅看书,见女儿脚踩风火轮地直奔楼上,不明所以地扭头跟随,最后就听“砰”的一声关门声!
  “怎么了这是……”傅岚自言自语。
  晚上,母女俩吃饭。
  傅岚想起什么,开口道:“最近相中的一幅《池边少女》评估结果我和想的有些出入,也不知道到底该不该入手了?周末你叫小夺来家里吃饭,我听听他的意思。他说买就买。”
  挺普通的一番话却让孟阮觉得格外刺耳。
  啪!
  孟阮拍下筷子,气道:“妈,到底我是您女儿还是他是您儿子?鉴画我也会啊,您为什么不问我了?现在什么都问他!”
  莫名其妙。
  “你的水平能和小夺比吗?”傅岚说,“之前问你的那些,哪个不是白瞎了我的钱?可人家小夺选的都……”
  孟阮顿时火冒三丈,站起来喊道:“您这是嫌弃我吗?我可是您亲生的啊!”
  莫名其妙加莫名其妙。
  傅岚张着嘴不知道该说什么,这时佣人来报:“沈先生来了。”
  “小夺?”傅岚瞅了眼女儿气鼓鼓的样子,“快,先请进来。”
  孟阮转身上楼。
  沈夺听高轩说孟阮上午去了趟工作室,走时不太开心,忙完手底下的工作就赶紧来了。
  “阿姨。”沈夺唤了声,眼睛一直在找孟阮,“软软呢?”
  傅岚笑笑,拉着沈夺去餐厅,关心道:“吃饭了吗?先吃点儿东西。你这孩子就知道工作,身体累垮了怎么办?来,今儿晚上汤煲得还不错。”
  沈夺感谢好意,还是要找孟阮。
  傅岚心道这孩子也是死心眼,她自己生的女儿自己清楚,越是在气头上越不能哄,不然气上加气。
  可没办法,一心非往上扑。
  沈夺进入房间,孟阮坐在飘窗上看书——《明天你就是米其林大师》。
  “想吃什么?”沈夺问,“我给你做。”
  孟阮背过身,气哼哼道:“哪里敢劳烦?俗话说吃人家的嘴软。像我这种总赖着别人吃喝的,早晚会被嫌弃!还是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吧。”
  “这是什么话?”沈夺蹙眉。
  孟阮心道别人特意做的爱心便当吃得那么开心,他还有脸问她?
  不就做饭嘛,有什么难的!
  沈夺看眼手表,想想又说:“过两天一起去吃饭,好不好?最近不是有部你一直想看的电影吗?我们去看。”
  “不吃!”孟阮硬气道,“不看!”
  “……”
  孟阮扔下书去了卫生间,彻底晾着呆木头。
  等了将近十分钟。
  预想中的敲门或者求和始终没来,孟阮心里打鼓,悄悄打开一点点门缝往外巴望。
  根本没人!
  孟阮一路杀到楼下,傅岚正在吃燕窝。
  “又怎么了?”傅岚拧眉,“今天总一惊一乍的,规矩呢?”
  孟阮问:“沈夺呢?”
  “回工作室了啊。”傅岚摇摇头,“人家特意抽时间来看你,你摆臭脸。他手边还有很多工作呢,你以为你哥这次生态城的项目是小事?不懂得善解人意。”
  孟阮咬着唇跑上楼。
  拨通大壮的电话,倾诉了一通。
  “你是不是快来大姨妈了?”苏妙言说,“你们家那位什么品质的,你不知道?他在工作室又没公布自己有女朋友,肯定有人有表示。”
  孟阮说:“我知道啊!可问题他天天吃那个女生的爱心便当,这算什么?这不是摆明告诉人家,我接受你的好意吗?”
  “哦。”苏妙言点点头,“那倒是。有追求不怕,得拒绝啊。”
  孟阮生气的就是这个!
  她不怀疑沈夺对她的感情,但不代表她能默许别有用心的女人在呆木头身边天天转悠啊。
  苏妙言打个哈欠,又说:“那你就跟他说呗,又或者去工作室宣示主权。”
  “我?”孟阮冷哼,“他刚才就这么把我丢下了,现在要我主动求和……没门!”
  冷战由此开始。
  不过也算不得真冷战,因为两个人每天还是要发微信。
  但交流的内容过于扁平,几乎就是“吃了吗”“回家了吗”“该休息了吗”,宛如应付差事。
  孟阮这次咬紧牙关不低头,倒要看看呆木头能抗多久。
  今晚。
  苏妙言约孟阮出来吃饭。
  “你这穿的也太素净了吧?”苏妙言打量着,“我不是说让你穿得鲜艳些吗?”
  孟阮不以为意,“又不是相亲穿那么喜庆做什么?”
  “……”
  苏妙言真不想接这个差事。
  两人吃饭。
  期间,苏妙言无数次看手机,弄得孟阮不知道这趟约会到底是要干嘛?
  等吃完饭,苏妙言又缠着孟阮逛街。
  孟阮没心情,可又架不住苏妙言死气白咧地拽着她走。
  “要我说你也是的。”苏妙言说,“这都一个礼拜了,干什么啊?他也没做对不起你的事,你干什么这么上纲上线?”
  话说到这儿,孟阮索性也就说了。
  前段时间她听说了一件事:一个学妹和谈了五年的男朋友分手了。
  两人是从高二时好的,大学异地都没消减他们的感情,结果却因为男方步入社会而发生了彻底的质变。
  那个男生告诉她:“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对着你,我完全没有以前的激情了,就跟和自己的家人相处一样,心里没有任何波动。”
  学妹伤心欲绝,和孟阮哭了整整一夜。
  孟阮听后只觉得背后发凉。
  难道爱情最终不是走向亲情吗?又或者什么样的爱情才叫有激情的?
  五年的感情因为进入社会都可以放弃,理由是因为没有激情,那有一天她和沈夺的激情会不会也消耗掉?
  “软软,你就是自己吓唬自己。”苏妙言安慰道,“沈夺对你是什么感情你不清楚?”
  孟阮说:“我这几天总想,当时告白是我主动的,后来也是我死抓着他不肯放手……他什么时候喜欢上的我,我都不知道。”
  苏妙言刚要说什么,“指令”终于来了。
  四十分钟后。
  “这不是明辉之前建的别墅区吗?”孟阮坐在车里巴望,“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苏妙言别有深意地笑笑,“你跟着我就是了,待会儿就知道。”
  车子停在别墅区安静的一角。
  眼前的这栋别墅和周围的不一样,它是用红色复古砖砌成的外围,其他别墅都是灰色的。
  苏妙言走在前面推开木门。
  孟阮随她进入院子,院子里放着白色的铁艺秋千,上面缠着栀子花造型的花带。秋千对面有个mini版的小天使喷泉,喷泉周围堆满了花草。
  “这里……”
  “快进来。”
  孟阮带着疑惑过去,才进门就被苏妙言推了一把,紧跟着身后的门关上,苏妙言从外面锁死。
  “妙妙!”孟阮赶紧开门,“这是干什么啊!大晚上的,你……”
  啪!
  屋子大亮。
  孟阮转过头,看清楚了房子里的布局。
  ——“客厅得有壁炉。是真壁炉,冬天可以点火的。壁炉前放一块圆形的米色真丝地毯,上面再摆一个双人沙发……”
  眼前的场景和她当时说的一模一样。
  孟阮揉揉眼睛,顺着客厅、餐厅、厨房一一查看,最后绕回客厅静立片刻,狠狠地掐了自己一下!
  “嘶——”
  疼的。
  孟阮的心境仿佛如梦之梦,迷迷瞪瞪又走上楼梯去二楼。
  走廊上挂着画……画的,都是她。
  一幅是她在车站等车,那时恰好下雪了,她伸手去接雪;一幅是她坐在窗边做题,窗外的海棠花瓣飘落在她的肩头上;还有一幅是她在舞蹈教室压腿,夕阳余晖笼罩在她周身……这些画几乎囊括了她的高中时代。
  它们从楼梯的墙面一路延伸,引领着孟阮走到二楼尽头的屋子。
  推开门。
  屋子外圆是弧形球状,中央放了一架白色三角钢琴,外围用整整一面彩色玻璃镶嵌,别墅外路灯透进来的光映在屋子的地板上是一道道的彩虹。
  孟阮看呆了。
  她木然地走到钢琴旁,琴面上还放了一幅画——月江桥素描。
  “软软。”
  孟阮一怔,扭过头时眼泪也掉了下来。
  沈夺西装革履,胸口别了一朵鲜红的玫瑰花,一步步向着女孩走去。
  “这幅画原本是我要送给你的十八岁生日礼物。”他说,“可那时的我,没有勇气向你表白。这幅画是我重新画的,希望你不要嫌弃。”
  孟阮的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往下掉。
  她快速抹了抹,指着素描,问:“这是你画的?”
  沈夺点头。
  “我十八岁生日的时候……”她声音抖得厉害,“你画了一幅一模一样的?”
  沈夺再点头。
  孟阮按着狂跳的心脏,一字一句地又问:“你、你把原来的、原来的画扔在哪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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