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动作分明就是冲着她来的,容玖深吸口气:“去将府上的人招来!”
人刚来齐,院子里便被放行了,容玖的眼皮跳的厉害,总觉得有什么事儿要发生。
院子里一摊血迹,齐嬷嬷就趴在地上,身下一滩血流出。
“齐嬷嬷!”
容玖愣住了,唤了几声齐嬷嬷,人已没反应,闭着眼嘴里流着污血。
“齐嬷嬷以下犯上,被罚三十板子,怪她自个儿不经用,断气儿了。”
寒鸦站在一旁,捏着嗓子瞥了眼齐嬷嬷,抬手:“拖下去。”
容玖浑身都在发抖,抬眸看着寒鸦:“是谁准许动手打齐嬷嬷,齐嬷嬷又冲撞了谁?”
“这是相府,自然是老夫人的吩咐。”寒鸦不以为然。
容玖唇边溢出血,厉声:“来人!”
寒鸦一愣:“夫人要做什么?”
“郡主!”元嫣站在门槛上,直勾勾地盯着容玖:“郡主敢忤逆老夫人的主意吗?”
容玖抬脚走近元嫣身边:“齐嬷嬷究竟犯了什么错,又顶撞了谁?”
“齐嬷嬷仗着是你身边的老人,抢了给老夫人的药膳,难道不该打吗?”
元嫣侧过头看了一眼地上的齐嬷嬷:“她若早些开口求饶也不会这样,只怪她冥顽不灵。”
“啪!”容玖扬手一巴掌狠狠打在元嫣的脸颊上。
元嫣愣住了,捂着脸不可置信。
“你敢打我!”
“啪!”容玖反手又是一巴掌。
元嫣后退几步。
“来人!”
“属下在。”侍卫上前。
“将动手打齐嬷嬷的人一一拖下去,杖毙!”
动手的人慌了,纷纷跪地,元嫣没好气:“你疯了!”
“还愣着做什么,动手!”容玖怒了,齐嬷嬷对她而言早已经不是奴仆,而是母亲一样的存在,从她落地开始就是齐嬷嬷在照顾她。
大约四人被扣住,院子里乱成一团。
“今日谁敢动手阻挠,我便罚谁!”
容玖眸色森森,浑身上下散发的怒火让人不敢直视。
“放肆!”明盛长公主出现,看了一眼元嫣,又对着容玖道:“这里是南苑,谁让你大呼小叫?”
第74章
容玖鼻尖充斥着浓浓血腥味, 直勾勾地盯着明盛长公主,眸光中已经没了耐心。
人没进府之前,容玖多多少少会顾忌陆琮的缘故, 对明盛长公主诸多忍耐。
可如今,当着她的面打死了齐嬷嬷, 这口气容玖不忍了!
伸手指着寒鸦。
寒鸦眼皮跳的厉害, 立即看向明盛长公主。
“拖出去,杖毙!”
“老夫人救救奴婢!”寒鸦腿一软跪在地上。
明盛长公主瞪着容玖:“你疯了,寒鸦是我的贴身丫鬟,跟了我二十几年, 你如此手段残暴不怕惹来非议吗?”
容玖冷笑:“我已是陆家妇, 就算丢人, 头一个丢的是陆家的脸面,与我何干?”
“你放肆!”
“我季容玖生来娇贵,在季家人人宠着,长这么大还从未受过如此委屈!”
容玖下颌一抬:“给我打!”
一声令下寒鸦被制服, 押在一滩血迹中,寒鸦挣扎,险些被血腥味给刺激的晕了过去, 惊恐的看着容玖。
她敢肯定容玖不是说着玩的的,而是真的敢动手!
“来人呐!”明盛长公主扬声, 容玖却道:“今日谁敢动手,下场不会好过寒鸦姑娘,在京都, 我还是有几分本事的,诸位不妨掂量掂量!”
话落,几个侍卫面面相觑,一时竟不知该如何是好。
“郡主?”
门外进来一名身材高大的男子,正是元骋。
元骋入门对着容玖拱手:“郡主消消气,一家人何必撕破脸闹得这样难堪?”
容玖斜了眼元骋:“这话我也想问问老夫人,跟随我身边多年的嬷嬷究竟犯了什么大错,要将人直接打死?”
“一个嬷嬷罢了......”
“那寒鸦姑娘不过是个丫鬟,老夫人为何百般护着,老夫人不喜我,大可冲着我来,何必打死无辜的人?”
元骋语噎,望着容玖片刻,他没想到容玖脾气这样暴躁,一点面子都不给。
长辈给的下马威竟敢回击?
“郡主,这其中许是有误会,不如等相爷回来再说?”
“夫君忙于公务,后宅私事都是妇人的事儿,用不着他!”
容玖一个眼神,厚重的板子落在寒鸦身上,顿时传来惨叫,寒鸦疼的浑身冒汗,嘴里喊着救命。
“你!”明盛长公主眼皮跳的厉害,往后退了退,险些没站稳。
“老夫人您怎么了?”元嫣忙扶住了明盛长公主,大喊大叫的让人去请大夫。
容玖淡淡瞥了一眼:“急什么,外头已经候着太医了,当务之急是处理寒鸦!”
“季容玖,眼前这位可是琮哥哥的母亲,你敢忤逆不孝不怕琮哥哥回来找你算账吗!”元嫣
喊。
容玖:“继续打,打死为止!”
啪啪几板子落在了寒鸦身上,寒鸦的惨叫声不绝于耳,院子里十分安静。
大家都盯着容玖,别看容玖平日里娇媚可人,真的发起火来,谁也拦不住!
“郡主!”
“元大人该不会是要我入宫去找太后娘娘诉委屈吧?”
容玖侧目看了一眼元骋,太后是他们的心间刺儿,可眼下却是她的保命符咒,既然躲不开,那就大大方方的挑出来。
元骋脸色微变,竟被容玖堵的没话说。
“老夫人,救救奴婢!”寒鸦求救,她哪里想到会招惹上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儿。
当着几人的面硬生生杖毙了寒鸦,打死了四个侍卫。
容玖心中的怒火依旧难消,瞥了眼脸色铁青的明盛长公主。
“我这个人向来都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敬我一尺还你一丈,最不济也是鱼死网破,老夫人,大夫就在门外候着呢,今儿我就先告辞了!”
容玖大摇大摆的离开,明盛长公主气的心口疼的厉害,指尖颤抖的指着容玖背影:“去把陆琮找来!”
“是!”
元骋没拦着,地上的人很快被清理,只留下一院子的血腥,令人作呕。
这辈子他就没见过容玖这样蛮横凶残的。
才第一日,就撕破了脸,半点委屈也受不了。
...
陆琮入府前已经知晓了经过,先去了一趟容玖处。
“夫人呢?”
白芍红着眼:“相爷,夫人今日是一时气急了才会这样,您不要责罚夫人。”
白芍以为陆琮是来找容玖算账的,忙跪地磕头。
陆琮绕开白芍进了屋,第一眼就瞥见了榻上小小的人儿斜躺着,蜷缩身子。
陆琮放低了脚步过去。
容玖忽然坐起身,回头看他:“陆琮,咱们和离吧。”
陆琮脸上的担忧立即变成了暴怒!
“一日夫妻百日恩,我也不拦着你,成了绊脚石,我自有我的安排,如此两不耽误。”
“两不耽误?”陆琮几乎是从牙缝里蹦出这句话。
容玖嘴角边翘起冷笑:“如今府上谁不知道老夫人不喜欢我,我又何必委曲求全让她折磨我
,若有一日你功成名就,我又是什么下场?”
听着她诉说,陆琮气的不轻,耐着性子:“我又没怪你,当初娶你时这些我都已经知晓,我非愚孝,齐嬷嬷对你来说是个什么人,我心里清楚,这事儿我没怪你。”
“嗯?”容玖一愣,她都已经做好准备被休出家门了,还想着和陆琮商量商量,把休妻改成和离,让她有几分颜面。
陆琮弯腰坐下,面对着容玖:“我就这么让你不信任?”
“可是那是你母亲......”
“我是非不分?”
容玖摇头。
陆琮见她眼眶微红,指尖揉了揉她的眉眼:“这事儿我来办,你不必插手。”
“嗯?”容玖懵了,她都做了这么大逆不道的事儿,陆琮还能忍着?
这事儿她怎么这么不信呢。
还是缓兵之计?
陆琮仿佛是看穿了她的小心思,低声道:“我若有心思就不会告知你一切原委,岂不是自找麻烦?”
容玖顿时尴尬了。
“无论我是谁,无论你是谁,此生我只娶你一人,不纳妾,不另娶!”
陆琮揉了揉容玖的发鬓,压低了声音在容玖耳边嘀咕几句,容玖愣住了:“这.....这不好吧?”
“你只管在屋子里躺着,闲来无趣可以读读经书,我已经派人去寻了大师替齐嬷嬷超度法事。”
容玖一想到齐嬷嬷,心里就不是滋味,窝在陆琮怀里:“日后你也要向着我。”
“这是自然!”
哄好了容玖,陆琮才起身离开,白芍听着屋子里安安静静,也没争吵,再看容玖躺在榻上,心里松了口气。
...
南苑
陆琮冷着脸进门,元嫣上来就缠住了陆琮的胳膊:“琮哥哥,老夫人被气的不轻,你可一定要替老夫人做主啊,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恶毒的女子,忤逆长辈,半点颜面都不给,打了我就算了,还气着老夫人。”
陆琮抽开胳膊:“母亲呢?”
“在屋子里。”
没理会元嫣,陆琮进门支开了所有伺候的。
明盛长公主瞥了一眼陆琮:“这就是你精挑细选的名门闺秀,当真好大的脾气,竟在我的院子里撒野!”
陆琮默默听着明盛长公主说完,许久才说:“容玖若有个什么意外,我也活不成。”
“这叫什么话?”
“娶她之前,太后赐了我毒药。”
明盛长公主愣住了,不可置信:“你胡说什么呢?”
“母亲若是不信,可让义父诊脉。”
明盛长公主立即喊人去请元骋,元骋替陆琮诊脉,脸色顿时变了。
“究竟怎么回事儿?”
“是蛊虫,容玖若死,我也活不成,无药可解。”陆琮语气淡然,没有半点儿着急。
“你怎么这么傻,连个信儿都不告诉我?”明盛长公主的怒火一下子消散了,怪不得容玖这么嚣张!
“若非如此,如何能得太后信任,掌管兵权拿下淮王?”陆琮反问。
明盛长公主紧咬着牙,心疼儿子这么多年的隐忍求全。
“你放心,日后母亲不会再为难她。”
陆琮抿唇不语。
...
从那以后明盛长公主看见了容玖,态度和蔼多了,也未曾为难,仿佛之前的事儿从未发生过
。
管家之权也不要了,两个人井水不犯河水相安无事。
哪怕是陆琮日日歇在正房,专宠容玖一个,明盛长公主也权当没看见,更不要求容玖晨昏定省来伺候她。
反而流水般的补品往容玖那送。
容玖也各自退让一步,极少往南苑凑,仿佛对方不存在。
元嫣忍不住了,对着老夫人一顿抱怨,老夫人劝她再等等,等着日后陆琮坐稳皇位,再纳她
也不迟。
...
明盛长公主是陆琮的母亲,也是容玖的婆婆,太后便寻了个由头将人招入宫。
明盛长公主脸色阴沉,她最不想见的就是宫里那位,称病了几日。
架不住太后隔三差五的派人宣召。
眼看着是躲不过去,明盛长公主便去了。
故人重逢,太后愣住了,又有些意料之中。
“明盛,许久不见别来无恙。”
明盛长公主紧捏着拳头,冷冷一哼:“比不得太后高枕无忧。”
“哀家第一次见陆琮时就见着孩子眉眼有几分熟悉,当年那场大火并未寻到你的骸骨,哀家知道早晚有这么一日,你会回来的。”
“那又如何?”
明盛长公主早已没了忌惮,眼下那个傀儡皇帝一点实权都没有,又不是太后亲子。
所以,她不怕。
太后指尖摸了摸凤椅上的纹路,笑:“只要哀家活着一日,哀家便是太后,不管是谁做皇帝
,哀家的地位始终不会改变。”
明盛长公主嗤笑不语。
“哀家也不会同意并立两个太后。”
太后笑得淡然,她好不容易走到了今日的位置,怎么肯轻易放弃?
“你心心念念皇位这么久,哀家若是不松口,陆琮岂敢背负乱臣贼子的名声!”
明盛长公主狠狠的瞪着太后:“卑鄙!”
太后哈哈大笑,眼泪都快笑出来了,许久才停下。
“你若肯听哀家的话,哀家力保你的子嗣登上皇位!”
明盛长公主牙根磨的嘎吱嘎吱作响,又气又怒,许久才开口:“你说!”
“不急,一年之后自有分晓。”
...
新帝胆小懦弱,别说朝政,就连夜里睡觉都会担心有人谋害他,夜不能寐。
太医们愣是用药吊着新帝的身子。
年仅八岁的新帝整日被困在金銮殿,除了宫女太监,谁也见不着。
陆琮偶尔过来探望,替新帝处理朝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