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府美人——荔箫
时间:2020-05-01 09:43:48

  “烦人。”苏衔在她耳后念叨,“我给你把头发打个死结。”
  “……”谢云苔哭丧着脸不敢吭声。
  怎么又折腾她的头发,他才烦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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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京城南边租住的简陋瓦舍里,谢长远推门而入,苗氏一抬头就看他黑着张脸:“怎么了这是?”
  只道是衙门里有事办得不顺,苗氏赶忙倒了碗水,让他喝着顺顺气,又劝道:“有什么事别着急,都会过去的。”
  谢长远不吭声,喝了口水,叹气。
  这一路真是越想越火——今天他算是亲眼见到了,丞相苏衔,那就是个不要脸的登徒子!
  早些时候,阿苔跟他说丞相待她挺好,他虽觉得无稽之谈,但也犹豫过一瞬,觉得或许也有几分真,毕竟苏衔出面帮忙解了他家中的燃眉之急,今日在旁人面前待阿苔也算和善。
  ——现下再一看,他可实在是想太多。
  坊间的传言一点错都没有,苏衔,那就是个行事放纵、喜怒无常、目无法纪的魔头!
  不然有官拜丞相的人会随口乱管人叫爹吗?真是礼崩乐坏,想一出是一出。鬼知道他平日里还有多少惊人之举,阿苔在他身边又有多少担惊受怕的时候!
  谢长远想得直运气,不觉间灌下了大半碗水,重重一叹:“我今天见到丞相了,还见到阿苔了。”
  苗氏顿时脸色一变:“怎么见到阿苔了?她怎么样?”
  “……”懊恼在谢长远胸中转了几番,最后还是只能说,“瞧着倒过得还行。”
  跟着却又摇头:“你放心,我拼尽力气也要尽快把她赎出来!”
  但凡他能混出点名堂,再筹够前,丞相再不讲理也不好硬扣着人不放。到时他必要另为阿苔寻个好夫家,倘若为人通房的这段经历让她嫁不出去,他们做爹娘的就养她一辈子。他都想好了,他现下身子尚可,再打拼些年总能给她留下些钱,让她衣食无忧。
  总之不能这么留在丞相府里,那就是个火坑!
  丞相府里,谢云苔难过了一下午。
  他真的把她一绺头发从发髻里挑出来系了个死扣,解都解不开,最后只好狠狠心,剪掉了。
  她一头秀发一直养得极好,乌黑油亮。平日里修剪都是小心翼翼地修一修发梢,今天倒好,从中间靠上的地方剪掉了两回,全是拜他所赐。
  而且这样突然有两撮短一截的头发,梳发髻都会变得麻烦一些,一不小心这两缕就会散下来。
  他怎么突然对她的头发感兴趣了呢,欺负人!
  谢云苔心中忿忿,面上一个字也不敢说。傍晚时她回房自己用了晚膳,用完听闻苏衔还在苏婧那里,就又寻回去。父女两个坐在床边正说着话,在她进来的瞬间二人同时噤声,一并望她。
  看起来神秘兮兮的。
  谢云苔愣了愣:“怎么了?”
  “没事。”苏衔起身,风轻云淡地往外走,“我还有奏章要看,你陪苏婧待一会儿。”
  “哦。”谢云苔不疑有他,福身应下。她原也是愿意陪着苏婧的,苏婧起码不会跟她的头发过不去。
  于是目送苏衔离开,她就走向了苏婧。苏婧无声地深呼吸,从床上跳下来,拉着她的手走向书案。
  每天晚上这个时候,苏婧还是要念一会儿诗的,谢云苔从前也陪她念过几次,见状便直接将她一抱,放到椅子上坐好,又回身去书架上找书。
  苏婧在这时开口:“娘!”
  谢云苔惊然回头,迎上一双眼巴巴望着她的眼睛。
  “……阿婧?”她没让自己太慌,哑笑解释,“不要乱叫哦,你不能管我叫娘的。”
  苏婧眼睛一转:“可是爹说可以。”
  谢云苔懵了:“什么叫爹说可以?”
  “我刚才问爹了呀!”苏婧歪着头,声音甜甜的,“我问爹,为什么他管你爹也叫爹,他说因为你爹是他的‘岳父’。”说到此处,小小的眉头皱了一下,大约是觉得这词有点复杂。
  跟着又道:“反正他就说,岳父也是爹!还说我不该管他叫爷爷,要叫外公。”
  什么呀!
  谢云苔一时做不出反应,苏婧掰起手指头来,继续给她算关系:“可是,‘外公’是什么我知道呀!娘的父亲才能叫外公哩。”
  “爹就说,那以后管姑姑叫娘就可以啦!就都没有错啦!”
  小姑娘欢天喜地,显然对“关系没错了”这件事十分满意。谢云苔一时只得哑哑地看着她,说不出话。
  什么就没有错啦……苏衔都在瞎说什么!
  但她还是先耐心地陪苏婧读了书,读完又将照顾苏婧的嬷嬷请了进来,自己再去找苏衔。
  苏婧很乖巧地跟她说:“娘慢走!”
  谢云苔:“……”
  她清楚地看到嬷嬷脸上都露出愕色,可见这绝对是苏衔乱教的了。
  回到书房,她照例给他沏了新茶。有那么一瞬她下意识地还想换衣服来着,想起他中午那副悠哉又狡黠的笑容,忿忿然磨了下银牙。
  状似心平气和地将茶端进去,苏衔眼帘抬起,看着她笑起来。
  室外已一片漆黑,屋内灯火通明,尤以案头最为明亮。这光火将他的笑容映照得和暖,谢云苔怔了下,别开视线:“公子怎么教阿婧瞎说话呢?”
  苏衔神色淡淡,把她拉到膝头坐:“我教她瞎说什么了?”说着话还不老实,一口吻在她颈间。
  “……怎么能让她管奴婢叫娘呢?”谢云苔黛眉紧锁,苏衔面色微沉,反问:“为什么不可以?”
  “娘哪能随便认?只有生母与嫡母可以叫吧。”她斟酌着道。世家贵族的规矩她没经历过,但在京里久了总也听过一些。听说有些规矩严的人家,庶出的孩子连生母都不能叫娘,只有嫡母才配做孩子们的母亲。
  “公子这样乱来,不怕旁人日后看轻了阿婧?”她说,“流言蜚语是会压死人的,她年纪还小呢。”
  苏衔一怔,眼底阴翳消逝:“你是怕对阿婧不好?”
  “是呀!”谢云苔神情严肃,“她生母是……是青楼里的人,家里本就因为这个看不起她。如今再随便认一个娘,日后不就更要被人说三道四了?”
  苏衔若有所思:“可让她叫你姑姑原也不对。”
  “那叫姨娘呀!”谢云苔理所当然。
  她是他的通房,也就是妾侍身份。叫姨娘是最不出错的。
  她想自己说了个完美的答案,他却忽而眯起眼,一双眼睛沁出笑意,清凌凌地划在她脸上,专注得大概连她有几根睫毛都看得清。
  谢云苔轻吸了口凉气。
  这种笑意她见过,是种阴谋得逞的笑。她不由脖颈发僵,心跳也乱了,眼睛转了一圈,却想不到自己说错了什么。
  “谢云苔你好奇怪哦。”他慢条斯理地开了口,“放着嫡母不当,当个妾室倒很心甘情愿?”
  “我什么时候放着嫡……”谢云苔刹住声。
  四目相对,他还是那副似笑非笑的神情,食指支在太阳穴上,目不转睛地睇着她。
  作者有话要说:
  苏衔使用技能【围追堵截】,谢云苔防御力-1000,好感度+100
  苏衔使用技能【头发打结】,谢云苔好感度-100000000000
  #你就手贱吧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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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天先不拆两章了,放在晚上一章更六千字吧。
  原因是我今天生理期来了,这回非常神奇,其他不舒服一点没有,但是竟然头晕,晕得天旋地转,对着稿子都觉得字体忽大忽小在面前晃。我从来没这样过,到现在都在困惑生理期为啥会头晕,懵,子宫它和大脑约会去了??
  所以今天想早点睡,就没时间写明早的更新了,只好晚上一起更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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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两天好像更新时间一直变来变去,真是不好意思,在下一章更出来之前的所有本章评论都送红包,么么哒
 
 
第34章 
  错愕半晌, 谢云苔才又说出话:“公子什么意思?”
  苏衔悠哉的神情一成不变:“我娶你吧。”
  “……”她皱起眉头,俄而小声道,“明明在说正事。”
  苏衔:“对啊, 我也在说正事啊。”说着手上将她揽近了些,气息凑在她耳边, “你爹来当官, 家也搬到京里了吧?在什么地方?我明天让穆叔上门提亲啊。”
  谢云苔微微有点慌了神——这么听起来,他很像是认真的。
  但下一瞬她就打消了这个念头,索性与他一起胡来:“奴婢不知道家在哪儿。”
  “嗤。”苏衔嗤笑,“说谎都不会说。”
  谢长远买官可能是瞒着她的, 但今天父女独处过, 没可能不问, 他才不信她不知道。
  撇一撇嘴,他懒洋洋地诱导:“嫁给我不好吗?要不你说说,怎样才肯嫁?”
  谢云苔愈发疑惑——怎么听得还越来越认真了?
  她都已经是他的通房了,虽说自己打着算盘要先还钱再攒钱赎身, 父亲也会为她尽力,但赎身这种事要双方谈拢才行得通,他不点头她就永远只能在他府里。
  那么这些嫁娶之说又从何说起?他分明可以将她硬扣在这里。
  “说啊。”苏衔催促道, “不许纳妾还是另有要求?你说明白咱们打个商量呗。”
  “什么乱七八糟的。”谢云苔小声嗫嚅。听到这里,她又觉得他是在拿她寻开心了。她于是一挣, 从他腿上滑下去,呢喃又说,“公子天天欺负人!”
  苏衔没拦她, 听到最后,眼眸微微眯起。
  天天欺负人?
  各种事情迅速在脑海中一转,他啧声:“你不高兴我玩你头发对不对?”
  废话!
  谢云苔往外走着,假装没听到,心里气得想打人。
  他的声音在背后继续:“那你当时怎么不说啊!”
  可真是捉弄人上瘾呢。谢云苔气结,仍作未闻,去侧边的茶间给他沏新茶去了。新茶换来,两个人都没再继续刚才的话题,一切皆像没发生过,他料理他的政事,她在旁边发她的呆。
  晚上,苏衔照例要抱着她睡觉。谢云苔今天被他捉弄了太多次,心里不情愿,却敢怒不敢言。
  临近天明时,她在半梦半醒间觉得头发又被人动来动去,猛地惊醒,定睛就见苏衔趴在旁边,饶有兴味地又把她的长发往床柱上系。她一眼看出他系得比昨天更多,也就是被搞得毛躁躁、不得不剪掉的也更多。于是委屈忽然涌起,她眼眶一红,哽咽着去拽:“公子别弄了!”
  总折腾她干什么!
  苏衔瞬间停手,挑眉,淡看着她哭唧唧地坐起来,尚未系住的头发瞬间散开,立刻被她捧在手里。
  谢云苔边抹眼泪边看头发,将心一横,觉得就算危险也要说个明白:“公子不许再动奴婢的头发了!”
  苏衔低一低眼:“好。”
  “……”泪汪汪地看一看他,她又说,“奴婢会不高兴的!”
  他微微颔首:“我错了。”
  谢云苔:“……”
  认错态度太好,她一下没了脾气。又摸一把眼泪,她看看他,板着张脸躺回去,背对着他作为近一步抗议。
  过不多时,他凑过来,从背后抱住她,声音带着点笑:“别生气哈,是我不对。”
  她没回应,他又说:“你看,你跟我发个火也不会怎么样嘛。”
  “?”谢云苔锁着眉,翻过来一些,打量他,“公子什么意思?”
  迎上的又是一张嬉皮笑脸的面孔。嬉皮笑脸中隐含两分认真,他在她的泪珠上一啜:“你天天一副逆来顺受的小模样,我怎么娶你啊?”
  “……公子当真的?”她终于问出来。
  苏衔反问:“终身大事,能开玩笑?”
  之后好几息之间,他们四目相对。她怔怔不语,他坦坦荡荡。
  她实在不知该给他点什么反应,终是一翻身,蒙进被子:“胡闹!”
  “嘿。”他的笑音在被子外响起,接着,她身上被拍了拍,“睡吧。我去上朝了。”他的声音听来心情很好的样子。
  谢云苔闷在被子里,心里一阵阵地慌了。
  他到底在想什么呀……
  她本来觉得他在戏弄他,现下看着愈发不像。可他若是认真的,她更不知该怎么办了。
  嫁给他?她想都没想过。她此前一直在想的是要给自己赎身,骨子里她又有几分随遇而安,觉得若实在赎不了便也罢了。
  人生在世不过短短数十载,怎么过都是过。给他当通房的日子习惯下来,好像也没什么不能接受。
  但现在,他想娶她,明媒正娶当丞相夫人那种?
  她毫无准备呀。
  不远处的另一方院中,嬷嬷眼看时辰差不多了,便去叫苏婧。苏婧一下子睁开眼睛,哈欠连天地坐起来。
  “真要这么早?”嬷嬷有点心疼,摸摸她的额头,“天还没亮呢,多睡一会儿吧。我看谢姑娘也还没起呢。”
  但苏婧摇头:“没关系的。”
  说罢她就乖乖地更衣穿鞋,又认认真真地梳洗妥当,顾不上吃一口东西就出了房门,去父亲的院子里。
  不长不短的一段路,苏婧把母亲从前跟她说的话反反复复想了好几遍。
  那时她还很小,许多事情都已印象模糊,会记得这些,实在是母亲与她说了太多遍。
  那时母亲已经病得很重,日复一日地与她念叨这些,让她一定要牢牢记住,说记住能保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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