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曹觅点头, “水路运输虽然要看洋流风向,但很多时候, 速度比陆路快上许多。
“王爷您之后若想为远征塞外做准备, 为何不考虑一下船只呢?”
这个方向倒真是戚游没有想过的。
他自小在北安生活, 长大之后长久居住的地方也是京城和辽州这样的内陆, 甚少接触与海洋船只有关的事物。
但曹觅这番说辞, 显然引起了他的兴趣。
他想了想,道:“你打算如何做?”
曹觅直言道:“我的计划是,让北寺带着人到梨州, 寻找几处庄子安定下来,然后在想办法盘下一个船厂,让刘格他们过去, 研究一下改善船只性能的事情。”
“改善船只性能?你有几成把握?”戚游又抓着关键点质询道。
“嗯……这个我没有太大的把握, 只能看到时候刘格他们的进度。”曹觅有些羞愧。
但事实上就是这样,对于船只这样的大家伙, 她实在给不出太多建议了。
她只能指望到时候刘格去当地招募一批造船的老手, 然后在资金充足的情况下,自己想办法。
戚游定定地看着曹觅。
在他这样的注视下,曹觅也有些不好意思了。
这就好比你拿着项目计划书去找老板投资,结果老板一问及收益利润,你便直接回答道:“我都不确定能有利润!”
试问有谁会将资金投给这样不靠谱的人呢?
但是戚游显然不是普通人。
他在原地思考了一会儿, 道:“嗯,既然如此,便试试吧。
“我让长孙凌领一队亲兵, 跟你的人到梨州去。他就是南方人,家乡在梨州北面,对梨州也熟悉。”
曹觅原本都觉得自己已经失败了,乍然听到他这么说,还有些反应不过来。
“王爷……”她小心翼翼地确认道:“您,您答应了?”
戚游疑惑地看了她一眼:“方才我说的,你都没听到吗?”
“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曹觅连忙摆了摆手。
她兀自琢磨了一会儿,终于相信了这件事,兴奋道:“您能答应真是太好了。这样子,北寺他们在梨州安顿下来的成功率便更大了。”
戚游点点头。
他突然又问道:“王府吃喝不愁,你为何对屯粮一事如此上心?”
曹觅一愣。
戚游的怀疑其实不无道理。
事实上,在盛朝,像曹觅这种身份地位的夫人,想的应该是那些琳琅满目的奢侈品和玩乐的事宜。虽然也有开庄子的,但是很少有人会像曹觅一样上心,还会心心念念着那些粮食的事情。
毕竟曹觅身为北安王妃,即使天下有九成的人在饿肚子,也轮不到她受苦。
曹觅僵硬地扯了扯嘴角,道:“嗯……约莫是之前您说要收复边关的事情,令我有些担忧吧。
“大军未动,粮草先行。到时候,兵卒的消耗便是一个大问题。辽州的粮食本就比不上其他地方,我才更想着从外面弄粮食,再用更加便捷的方式运送回来!”
戚游笑了笑:“如此说起来,王妃还是为了本王着想?”
曹觅能怎么办呢?
她只能就驴下坡,点头附和道:“我,我与王爷本事夫妻,为王爷着想,不是应当的吗?”
戚游转过头,深深看了她一眼:“嗯,你最好记住这句话。”
“啊?”戚游这句话说得有点轻,曹觅又恰好正在走神,一时间没有听清楚。
但北安王却没有再说一遍的打算。
他举步走到门边,微微侧过头嘱咐道:“赶了一早上的路,你先歇息一下吧,我去找烈焰。”
曹觅愣了一瞬,随即点点头道:“好。”
戚游这一走就是整整一个午后。
曹觅再见到他时,是晚膳前。
戚游骑在烈焰身上,鬓发被风吹得有些凌乱。烈焰则有些恹恹的,垂着脑袋像一头战败的雄狮。
曹觅过去抚摸它的额头,它便不住喷着气,像是在骂骂咧咧跟曹觅控诉着戚游的恶行。
曹觅看得好笑,偷偷朝戚游那边瞥了一眼,随后便装作听不懂烈焰抱怨的模样,但暗地里补偿地往它嘴里塞了两根水果胡萝卜。
烈焰大口咀嚼着,终于开心了一些,低着头走开了。
接下来,他们一家在山庄中逗留了两日。
曹觅主要是听刘格和周雪等人汇报相关的项目进度,另外开始安排起雪化之后,北寺往梨州去的事情。
北寺其实早在去年秋天就对曹觅要派自己往梨州的事情,有了心理准备,此时倒是没有什么意外。
他道:“相关的事宜小人准备得差不多了,开春便可以直接出发。山庄这边,今后会有容关代替小人,管理整座山庄的运作。”
曹觅点点头。
她见过容关。北寺手下有一批以“容”为名的帮手,自北寺管理容广山庄开始,就一直在他左右辅助。
此时北寺推荐容关作为自己的接班人,曹觅也没有什么意见。
“嗯。”她点点头,“你安排的,我都很放心。”
北寺行了一礼。
他又道:“方才我听王妃说起船厂……此次,刘匠和周雪夫子,要跟着小人一起过去吗?”
曹觅摇摇头。
她说出自己的打算:“你们刚到梨州,想必有很多事情要忙。刘格和周雪跟过去了,也做不了什么。
“我是想着等你和长孙凌在那边安顿好了,将船厂和人手都准备下来,再让他们过去主持大局。”
北寺闻言点点头:“是,小人明白。”
他之前的准备里,根本没包括刘格这一群人。原本以为加上刘格周雪,还要额外再做安排,没想到曹觅是这个想法。
这也算省了北寺重新布置的麻烦。
“过一顿时间,长孙凌就会带着人过来了。”曹觅与他嘱咐道:“我听王爷说,长孙凌对梨州很了解,到时候一些事情,你需得听从他的安排。”
北寺点头道:“王妃放心,小人省得的。”
曹觅便满意颔首,开始与他确认起要带到南方,以及在南方要注意寻找的东西。
而另一边,戚游做的事就没那么复杂了。
他带着三个孩子窝在马厩那边,观察着烈焰和它的三个孩子。
离开的时候,他将烈焰一家,整整七匹马都带走了。
想要把小马驹培养起来,不能让它们留在容广山庄这种地方。恰好烈焰已经被驯服,这一次,它们都会被带到边关,送到专门驯养马驹的兽医那里培养。
曹觅虽然有点舍不得,但也知道戚游的决定才是最好的,于是便没有说什么。
从容广山庄回来之后,戚游要离开的事情便迫近了。
王府中来来往往多了好些官员,都是赶着戚游临走之前,来向他汇报政绩的。
戚游忙了起来,三个孩子没能缠上自己的父亲,便又回到了曹觅这边。
曹觅还算清闲,近来并没有需要她亲力亲为的事情,总是能抽出时间,与三个孩子玩乐。
三个孩子如今年纪还不大,虽然偶尔会抱怨几句林夫子,但其实课业的压力并不重。
但这一日,王府中来了一位陌生的中年男子。
那男子去见过戚游之后,在管家的指引之下,径直往后院来了。曹觅也是听了他的自我介绍,才想起来之前戚游曾提起的事。
“原来是这样。”曹觅点点头。
她没想到戚游的速度这样快,但这时候也只能说:“那今后,三个孩子的画技和其他技艺,就拜托狄先生了。”
年前,两个孩子创作出那副“全家福”之后,戚游曾说要给他们找个绘画夫子。曹觅原以为是一句玩笑话,没想到他是真放到了心上。
中年男子名唤狄哲,是盛朝小有名气的一位画家,闻言拜道:“是小人应当做的。”
曹觅接待完狄哲之后,便让东篱派人去将戚瑞三人带过来。三人来到厅中,一一见过狄哲。
听到曹觅介绍,终于反应过来的戚然突然“哇”地一声,大哭了起来。
曹觅连忙把他抱过来,才发现小胖墩哭得那叫一个真情实感,涕泪横流。
他原本就畏惧林夫子,畏惧上课,此时发现自己真多了一个教绘画的夫子,顿觉未来一片灰暗。
曹觅一边着急安抚他,一边也觉得有些尴尬。
她只能打着哈哈,让人先将狄哲请了下去。
好在戚然发泄过一通,又在曹觅和两个哥哥的安慰下恢复了过来。
曹觅忽悠道:“哎呀,画画多好玩啊,虽然也是要上课,但是跟林夫子那边可不一样。
“戚然跟着狄夫子,明年元宵节画灯彩的时候,就能画出更好看的图画了。”
王府三公子被她唬得一愣一愣的,边吸溜着鼻涕,边不忘确认道:“真……真的吗?”
“那当然是真的!”曹觅打着包票,“到时候你就知道了,不会很难的。
“再说了,还有你两个哥哥帮你顶在上头呢,不用怕!”
戚然思考了一会儿,点点头,事情便算过去了。
他忘性大,半天就把这件事抛到脑后去了。
但是曹觅却不能跟他一样转头就忘。
夜里,她为戚游端上补盅时,顺口就提起了狄哲的事情。
“三个孩子还小,王爷何必那么着急?”曹觅有些不满道:“狄哲夫子的事情,其实晚一两年也可以。或者看看三个孩子谁有兴趣,再去学如何?”
戚瑞看她一眼,不慌不忙地将满盅的补汤喝下。
自他受伤之后,每天夜里都有这么一顿加餐,北安王如今已经十分习惯了。
擦了擦嘴,他才道:“无妨。也是巧合,狄哲近来恰好在寻安身之处,我便让人将他请了过来。
“戚瑞他们想学就学,不想学就先放着吧。”
曹觅这才满意地点点头。
她看着堆放在书坊中厚厚的文书,呼出一口气,突然问道:“王爷……您离开的时间,定下了吗?”
戚游颔首道:“嗯,下旬便走。”
“下旬?”曹觅掐指算了算,“也就是七八天之后?这么急吗?”
戚游道:“不急。我已经在康城逗留太久了。
“昌岭那边有新的消息传过来,雷厉一个人顶不住,我得过去坐镇。”
“你大病才痊愈,就要如此奔忙了。”曹觅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戚游饶有兴致地朝她看过来:“怎么,舍不得我吗?”
曹觅面色红了红。
她强撑着道:“嗯……是戚瑞他们。
“你知道的,这阵子你没时间陪他们,他们每日在我那边,都会提起你。”
戚游却不在意,道:“嗯,辽州的内务我处理得差不多了。过几日我闲下来,回昌岭的事情交给戚三他们去办,倒是有时间好好与他们道别。”
曹觅眼睛一亮:“如此便好!”
两人对话间,戚游已经从书案后绕了出来,来到曹觅面前。
烛光下,他静静地凝望着曹觅的双眼:“你呢?你会提起我吗?”
曹觅呆愣着:“啊?我……”
她话还没说完,双唇已经被戚游堵住。
也不知道是不是之前已经有过几次亲吻,曹觅在初始的诧异之后,身体很快便自动调整,尝试着应和戚游的动作。
但她始终还是太稚嫩,很快就有些坚持不住了,明明口鼻还如往常般,却已经不知道如何正常地获取空气。
戚游微微离开她时,曹觅才大口大口喘起来,根本无法思考其他事情了。
戚游等的就是她木楞的时候。见她似乎已经沉浸在了方才的亲密接触中,便直接倾身,一把将人抱了起来。
从竖直站着,到被打横抱起,这么一折腾,倒让曹觅险险清醒了过来。
她有些为难地喊了一声:“王爷……”
戚游抱着她往自己的寝室走。
边走,他边温声道:“今夜,留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雪落 20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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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曹觅回过神来的时候, 已经被戚游温柔地放到柔软的被褥之上。
戚游养伤的这段时间,一直睡在这个院落中。明明府中的婢子每隔几日就会更换床上的被褥, 曹觅还是能闻到床榻间一股淡淡的草药味。
但很快,戚游整个人压了下来,属于他的那种带着北安毛尖的青茶气息, 蛮横地将草药味挤开,霸占了曹觅的整个嗅觉。
曹觅还来不及反应, 唇舌又被戚游虏获。
场景的转变, 确实对情绪的滋长有着不同的作用。
明明在书房亲吻时, 曹觅还能分神顾着呼吸和胡思乱想。可是到了床上, 她却只能昏昏沉沉任凭宰割。
戚游在曹觅唇上逗留了一会儿,轻笑一声,又把注意力转到她的额头、鼻梁、面颊上,让已经不甚清醒的北安王妃能有空暇重拾呼吸。
曹觅稍稍找回一丝清明后,很快按住了戚游在自己腰腹间徘徊的手。
“嗯?”戚游从鼻腔里发出一声低音。
他的手并不继续动作,只又偏过头, 惩罚性地在曹觅下唇上轻咬了一口。
曹觅蹭着往床里侧避了避, 道:“王……王爷,等等!不,不能这样……”
戚游皱着眉, 直起身来。
床榻间的气氛还是十分暧昧,北安王和王妃发丝和衣裳都有些乱,昭示着此处发生过什么,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