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归是有些遗憾的。
”这满宁安城就属谢少爷长得最好。不过,话说回来,其实云家的云若澜少爷长得也不错,也是位貌若潘安的公子呢。可惜的是,人家也是要回京城的。“
若不然,为什么云家一直迟迟不给云家兄妹订亲事?!
花盏不无可惜的说道。
这宁安城里,当初不知道多少人家盯着云家这对儿出色的兄妹呢,当初那说媒提亲的都快要把云家的门槛都踏破了。
可惜,人家云家心心念念的都是回京,一个都没答应。
慢慢的云家这才冷落了下来。
哦……也不对……
云若澜是想着回京找,云若薇到不想回京找,她是想嫁谢公子。
可惜,谢公子不喜欢她!
白白蹉跎了这么些年。
真的是……图什么呢?
人家都不喜欢了,还要这么巴上去。
这些年来,谢少爷何曾正眼看过她一眼?
……
在薛明珠和小丫鬟花盏说悄悄话的同时,薛父和薛母并排躺在床上,也在说悄悄话。
”老爷,一晃啊,咱们明珠就长大了……“,薛母根本就睡不着,睁着两个眼睛,又是激动又是兴奋又是欣慰。
”我今天看着小明珠加簪礼,就想起她小时候的模样……“,那样小小的一团儿,就要跟着他们一路流放,吃苦受罪,却依旧出落得今天这般亭亭玉立的模样。
薛母说着说着就哽咽起来。
薛父今天高兴,喝得有点儿多了,心情也很是复杂。
他的小明珠就这么一睁眼的就长大了。
见薛母哽咽,便搂着薛母轻轻的拍着她的肩膀,”现在就想哭了?若是等小明珠成亲嫁了人,你还不得哭成什么样儿……“。
哎……
一想到不知是哪家的臭小子会把他的小明珠娶走,薛父这心里就不得劲儿。
难过得厉害。
薛父不说这事儿还好,一说这事儿,彻底戳到薛母的神经了。
以前,薛父说不找,她想着反正小明珠也还小。
小明珠都及笄了。
薛母哪里还能忍?!
”老爷,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咱们明珠可都已经及笄了,今天,不知有多少夫人明里暗里的向我打听明珠呢……“,薛母道。
小明珠可是及笄了。
及笄就代表着可以谈婚论嫁了……
她家小明珠出落得这样好,整个宁安城都没有比得上的。
有人惦记是很正常的。
问题是,她家老爷不让她给小明珠在这里订亲,那好歹给她个准话啊?在哪里订?什么时候订?她以前不问是不急,可是,现在,她可有些急了。
成林是个男孩子。
哪怕就是到了三十岁,也能娶到好人家的闺女。
可是,女儿家的青春可是耽误不得的。
”还有孤舟那孩子,他可都二十了。这孩子父母去得早,就你这么一个师傅,你怎么也半点儿都不上心呢?今天,还有不少人跑我儿这来问这孩子的婚事的,想给自己家女儿订下……“,薛母又嘟囔道。
薛母心里是不甘呐。
这满宁安城的人谁都能肖想谢孤舟,唯有他们家的小明珠不可以。
谁叫她们家永世不得离开宁安呢?
薛母酸得厉害。
她家明珠从小掏心掏肺对着好的孩子,凭什么便宜了别家?!
明明她家小明珠就很喜欢的。
几句话,瞬间把薛父炸清醒了,”扑棱“一下坐起,一脸紧张的对薛母道:”咱家小明珠喜欢她师兄?!“
……
第58章
欢喜岭山高林密, 地势险峻,茫茫林海,易守难攻。
靺鞨族少族长萨纳当初第一眼就相中了这里。
每隔几天, 他都会带着手下在欢喜岭转换藏身的地方。今天,他带着手下藏身在一处背风的高岭山崖之下, 没有寒风的侵袭, 地上燃着几处熊熊的火堆,火堆上正烤着他们打来的青羊,正烤得滋滋冒油。
“操!”
“天天都吃烤肉,吃得我都快要上火了!少族长, 咱们带来的茶可是快喝完了, 什么时候行动啊?!”
一个脸上有疤的独眼靺鞨大汉烦燥的问道。
这个大汉一开口, 其它正啃着羊肉的靺鞨人也纷纷叫嚷起来。
他们这些天,天天躲在这欢喜岭中不敢出去见人,风吹雨淋,蚊叮虫咬, 入眼皆是密林,整个人都快要憋疯了,血液都在鼓噪, 急需一场杀戮来平息。
“我们要钱!”
“要马!”
“要女人!”
被称为少族长的萨纳身着华贵的皮袍,高颧阔鼻、一脸的横肉, 正是那天在拍卖会上与谢孤舟抢拍那块羊脂暖玉的汉子。
此时,他面前放着一条刚刚烤好的青羊腿,可是, 他却面目阴沉,动也没有动。
“都闭嘴!”
“待少族长找到那块羊脂暖玉的下落,咱们就动手!”
萨纳的心腹根塔见少族长阴沉的模样,出口制止了其它靺鞨人的噪动。
他知道这些天少族长不断的派探子前往宁安城,除了要探探其它高门富户的点儿,以方便他们入宁安后抢劫,另一方面则是少族长仍然想要那块羊脂暖玉。
有了它,吉日部落很有可能就答应与少族主联姻,这将为少族长整合靺鞨各部落大有益处。
有了吉日部落的支持,少族长就可以实现他的抱负。
他认同少族长的想法。
宁安对靺鞨众部落绝对不安好心!
否则,不会这么多年只收他们部落的马匹,其它的却什么也不收!他们会收高丽的人参、貂皮、药材……会收逻车人的铁矿、皮毛、宝石……
唯独对他们靺鞨如此严苛。
就是在防着他们。
因为他们靺鞨离宁安近,因为他们靺鞨彪悍善战。
他们害怕!
再具体的,根塔想不出来了。
但是,他野兽的直觉告诉他们少族长的担心是对的!
宁安贸易使得靺鞨虚弱!
所以,他义无反顾的站在少族长这边,支持少族长的一切决定!包括这次对宁安的偷袭!少族长要恢复靺鞨人的血性,斩断靺鞨对宁安的依赖,不让靺鞨人仰其鼻息。
靺鞨人的噪动虽然被强压了下去,但是,根塔也知道再这么下去,是不行的。
大家伙在这欢喜岭困了一个多月了,已经憋不下去了,不能再拖了。
“少族长,若不然……这羊脂暖玉咱们就先不找了,说不定等咱们攻入宁安城的时候,它就出现了呢?”,这块羊脂暖玉指不定就藏身在哪家富户的后院里。
反正,宁安的富户情况他们都已经了若指掌,那块羊脂暖玉……它跑不了!
“三丹他们还没有回来……”
萨纳抬头看着乌黑的天空,阴沉沉的开了口。
三丹就是这次负责去宁安城摸底儿的小头目。
根塔亦抬头看了看天,“确实要比往常要晚了,些许是风大路不好走……”,再一会儿应该就能回来了。
萨纳没有言语,厚厚的嘴唇崩成一线,乌沉沉的目光死死的盯着远方。
看着少族长这个模样,根塔不知为什么心中也是一沉。
他知道少族长的担心。
三丹他们……不会是出了什么事儿吧?
“不……不会的……”
“我们再等等。”
根塔喃喃道。
与此同时,在狂风的掩护下,谢孤舟带着五千宁安军悄悄的摸到了靺鞨人休息地的附近。
“谢参将,前方就是靺鞨人休息的营地了。我们的人都已经埋伏好了,何时进攻?”
游击参将左弦带着满身的风霜来到谢孤舟的身前,双手抱拳肃然禀报道。
这天色渐暗,若是等天彻底黑了下来,这仗就不太好打了。
虽说,借夜色偷袭乃是上上策,可是,这里是欢喜岭,并非城池军营,并不适合借夜色偷袭,一旦打草惊蛇,他们借着夜色逃脱包围进入密林,就再难觅踪迹。
“打草惊蛇吗?”,谢孤舟身着黑羽黑甲,身姿挺拔如松,看着背风山崖下的点点火光,凤目寒凉,“我就是要打草惊蛇呢……”
“送他们一件礼物。”
“敢对宁安伸爪子,就要有被剁掉的觉悟。”
一番话明明说得极为平静极为和缓,可就是压不住的煞气冲天。
游击将军左弦知道这位参将是自家大将军极为看重的晚辈,与大将军的三公子是同窗,连三公子都以这位参将马首是瞻。
这位谢参将可是以十二岁稚龄就能打虎射鹰的主儿!
这次他被调给谢参将时,大将军曾说过这五千宁安军及他全部都听从这位谢参将的调遣。
虽然,他并未曾与这位谢参将打过交道,但这并不妨碍对谢参将钦佩已久。
只是……送靺鞨人一件礼物?!
送……送什么?!
他们再不进攻,怕是靺鞨人就要跑了。
“推上来吧……”
谢孤舟向身后一挥手。
几匹高头大马拉着一辆大车缓缓的上前,上面油布下似乎盖着一个庞然大物,两个军士上前扯落油布,露出了油布下的东西─一尊火炮。
“神威火炮?!”
游击将军左弦震惊得脱口而出。
这尊神威火炮,游击将军左弦自不会陌生。
当初京中兵仗局总共造了一百门神威火炮,其中分给他们宁安十门。当年有神威火炮镇守的宁安是多么威风,周边异族无不臣服。
可是,这些年来,京中局势风云变色,专于内斗,国力日益衰落,兵仗局已经很久没有给神威火炮补过弹药了。
目前,宁安库存弹药只为两颗。
其它八门神威火炮只空有威慑,而无实力。
神威火炮虽然威力很大,可是,也不可能一炮轰死近一万靺鞨人马呀?十门还差不多。谢参军带一门神威火炮来这两军前线,是要做什么?!
弹药不足啊!
“不必!”
“只一枚就足以送他们下地狱!”
谢孤舟语气冷凝,“点火把!”
随着谢孤舟一声令下,之前埋伏起来的五千宁安军迅速点成了火把,一字长龙将山崖下照得一片通明雪亮。
靺鞨人的营地顿时就乱了。
“有人!”
“是宁安军!”
“我们被包围了!”
……
“少族长!”
塔根惊得面色大变。
三丹他们果然是出事了。
萨纳脸上横肉一跳,看着漫山遍野的宁安军,眼睛充血,他不该贪心非要打探出那块羊脂暖玉下落的,终是漏了痕迹。
“对面领军者何人?!”
“我是靺鞨阿日善部落的少族长萨纳!”
萨纳一边走上前高声喝问,一边对塔根使着眼色,让他迅速集结部落勇士,准备突围。
“宁安参将谢孤舟!”
“特在此送储位一程!”
谢孤舟沉稳冷酷的声音穿透风声传到萨纳的耳中。
萨纳身边心腹们耻笑谢孤舟说大话。
你五千宁安军如何敌得过他这一万部落勇士?!
可是,萨纳却没有笑。
这个声音……好生熟悉。
他是在哪里听过。
而且,他的直觉告诉他,那人说的是真话。
虽然,他不知道他要怎么做,可是,心中的危机感却莫名的升腾翻搅,浑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在诉说危险,让他快走!
“那就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萨纳扔下一句狠话,就想下令将部落的勇士们突围。
就在这时,对面悠悠传了那道让他颇为觉得熟悉又遍体生寒的声音,“想走了吗?至少也要先收下这个礼物再走不迟啊……”
礼物?!
什么礼物?!
这些宁安人是不是脑子都坏掉了?!他们是来烧杀抢掠来的,他们还要送他们礼物?!
以为送他们礼物,他们就不会杀进宁安城吗?
真是一群软蛋!
靺鞨人发出了嚣张的笑声。
可是,萨纳心中的危机感却已经提到了最高,他猛然发出了歇斯底里宛如狼嚎般的声音:“撤!快撤!快!”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过后,他们身后的背风悬崖的半中央猛然炸开了花,山摇地动,宛如巨龙翻身一般,几千吨碎石倾泄而下,只在眨眼睛就将山崖下的靺鞨人活埋了。
人嘶马鸣全部都掩在了巨大的山崩的轰鸣之声,山崩地裂,尘雪飞扬,而这一切都只发生在眨眼之间。
哪怕是站在远处的宁安军都感觉到大地抖了三抖,眼前的一切简直像神迹一般。
而调动了神力之人,更让人心生胆怯。
看着站在最前面黑甲黑羽那个修长挺拔的身影,宁安军士心中惊惧混杂着崇拜。
这样厉害的人物是他们宁安军的!
谢参将!
“还在等什么?!”
“收网!”
“记得……”
“全灭不留!”
声音低沉有力,冷漠肃杀。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