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着个话筒站在一旁的林子茗也笑了，朝他一点头。
“的确是这个样子……一开始我也是没同意的，不过林导当时偷偷地给我的经纪人塞了故事大纲。后头我经纪人又故意让我看到，我觉得真的是个不错的人物和不错的故事，最后也决定出演。”邹远面带微笑，轻声细语地说着。
虽然他不擅交际，但是毕竟能走到他这个地步的……表面上一定能过得去。
林子茗也适时地拿起话筒插嘴了一句：“是，这个我得感谢一下邹远的经纪人，回头给他塞点东西感谢他一下。”
任谁都知道林子茗这句话是玩笑话，一致发出了善意的笑声。
后面的问题就有些分散开来了——“洪景笙先生，据说您拜了林导为师，是靠着关系才拿到这个电影角色的，是真的么？”
洪景笙愣了一下，然后拿起话筒，很诚实地回答道：“是啊。”
一时之间，全场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几秒之后，才各自动了起来。毕竟没人想到洪景笙的回答那么简短，以及……无懈可击。
而林子茗也拿起了话筒给这个老实孩子补救：“那我熟悉的人中有合适的我肯定选我熟悉的人，试镜太麻烦了。”
林子茗说的也是实话。
有的导演喜欢不断地和陌生演员合作，寻找新的灵感，而有些就喜欢老熟人。
林子茗就是后一种。
有冲着洪景笙的，也肯定有冲着甄一薇的——“那林导你经常选择甄一薇也是因为熟悉么？”
“是啊。”林子茗点头道，“还有一点，是因为她跟我说了零片酬。那之前大家肯定都有所耳闻这次的主演都是零片酬出演，我这里给以给出肯定的答案。没错，大家都卖我面子零片酬了。所以你们不应该问我为什么选他们，而是该问他们为什么选我。”
甄一薇十分懂事地立马拿起话筒第一个回答：“林导之前是我的伯乐，也是我在演员道路上对我帮助很大的人，而且《天地为证》的剧本真的很好，我看完了之后就知道自己错过肯定会后悔，我能参与也是我的荣幸。至于片酬，不重要了。”
邹远也回答了：“因为剧本真的很棒，而且我之前在《最是人间留不住》中和林导短暂地合作过，信任对方的能力。就跟一薇说得一样，错过绝对会后悔。”
洪景笙最后一个回答：“因为我很喜欢这个剧本，而且林导是我的师父。在我没有出师之前，我参演林导的片子本来就都应该零片酬。”
林子茗适时地拿起话筒插了一句：“哎——你们听到他们的话了，这部片子这三个人都认证了是好片子，所以你们进电影院发现不够好的话，去找他们别找我。”
三个主演立马看向她，一个个都露出了无奈的笑。
而有的问题，就是直接冲着林子茗来了，而且还很犀利——“林导，这次的《天地为证》的题材并不是贺岁片类型的，在春节档上映，您是否会担心这次票房不如以前？您之前的影片一直很顺利，而这次斥资巨大而且还动用了不少人情，如果票房失利是否会让这部片子成为你的滑铁卢？”
林子茗安静地等他说完之后，才拿起话筒，慢慢地回答着：“这次的票房是肯定不如我之前的片子的，不用你说我也知道。因为这次的片子呢，不是拍给大家看的，而是拍给我自己看的。里头承载着太多私人的东西，而我这个人呢，你表面看看似乎可以，深入接触了肯定会不少人想要逃跑。所以这次大家跑了也很正常。”
林子茗停顿了一下，接下来的语气都变得深沉了不少：“但是啊……我是一个电影人。如果一味地只展现表面，不拍点自我的东西，我就只能算一个电影制造商而不是电影人了。这次不管票房如何，我拍出来了，我自己满意了，我已经赚了。”
“至于人情这种东西……”林子茗看向自己的三个主演，“你们说说，这次你们来拍是我动用了你们的人情么？”
三人十分上道。
“那不是，是我们倒欠林导您人情。”
“这是我身为徒弟应该的。”
“这是给我机会，哪来的人情一说。”
电影的首映发布会十分欢乐。
首映发布会一经播出，观看的人也陷入了欢乐的海洋。
风吹PP蛋蛋凉：[可怜见的，看看，我们林导都瘦了。这部电影一定辛苦了，我要去包场支持一下。]
最近的手有些酸：[哇，PP兄很有钱啊！不过话说回来，这次的题材来说，的确不是贺岁片类型，在春节档还挺吃亏的……毕竟电影票房这种，粉丝再能打也就保个底，爆不爆都是看路人会不会进去看的。]
笋干炖鸭真好吃：[不过看得出来林导和几个主演关系挺好的啊……发布会上这么说话，就像是老朋友一样。语气也挺随意的。这种是装不出来的。]
放假调休有存在的必要性么：[这也正常吧……三个主演都不是第一次合作了。看看，邹远的话，在《最是人间留不住》合作过，之前网传的综艺选人这次也算是两人亲口承认官宣了。实际上也挺合理的，当时的林导就是个新人导演，林导贸然上前邀约邹远不可能一口答应。不过功夫不负有心人，最终林导还是追到邹远……让他答应当主演了！这么一算的话两人都认识三年了，私底下一定也有联系，当然熟悉。甄一薇的话就不用说了，公认的林女郎。林子茗凡是有合作都带上她，目测之后还有后续。而且她敬业不搞事，除了刚出道那阵子因为星光娱乐太子妃的身份被黑了一波，目前路人缘还不错。洪景笙就更没有可质疑的地方了，林子茗的亲徒弟啊，半个儿子了，听说是私底下磕头行拜师礼过的。不带他带谁啊。]
我好想出去玩啊：[有一说一……笙笙好耿直啊。直接说是了，我看记者都懵了，最后还是林导来补救。]
乖乖呆着保平安：[看过《荆时有约》的都知道，林导是深谙说话艺术的老油条了！她那句“选你咯”至今震撼我心！那句话让她荣获当年的姬圈梦中情人前三！至今都还有前十呢！]
树莓成熟的季节又到了：[毕竟林导是真的A……看看她那穿上高跟鞋就有一米八多的身高，看看她最后那下子，“我倒是要看看谁敢说出演我片子是还我人情”。至于票房这个……我总有一种，林导和主演都不太在意票房了的感觉，反正林导开心就好。]
六万霓虹人黄金周预约去冲绳：[我们是不是还忘了一个亲儿子……齐思源这次又是负责音乐。说实话，我觉得林导对齐思源是真爱，哪怕对方的演技不可拯救，依旧努力带他一起玩。在这点上林导真的很像是为孩子操碎了心的老父亲，发现孩子不能继承自己的衣钵就努力地运用自己的人脉和资源让他发挥特长。]
我们仍未知道那天的旅游者为何不怕死：[别的不说，我现在十分期待林导的作品上映！先不要唱衰票房啊，看看前面几部作品，林导有让我们失望过么！]
第78章
《天地为证》这次的营销没有之前那么声势浩大。
倒不是因为钱, 最主要还是渠道的问题。
毕竟……这个阵容一看就很强, 林子茗之前的作品成绩又摆在那里，同期的肯定是把它当劲敌的。
在这样子的情况下, 死对头肯定是会花尽一切去狙击的。毕竟市场就那么大，对方多拿了自己就肯定会少得到一些。
这个时候就体现出了林子茗要了潘蓓蓓的注资的好处了。好歹基本的院线排片和大概的营销都可以跟得上。
同时, 林子茗之前积累着的好口碑和信用值也体现出来了——不少人看着宣传提到了林子茗之前的作品，都会下意识地信任这个导演的能力，觉得她的作品不会差，就敢花钱进去看。
这是一种对林子茗的信任，觉得这个导演不会拍烂片。
即使《为爱向前冲》和《千面镇》的商业味的确太重, 但是大部分的观众不会在意这个, 觉得好看就完事了。
人进电影院只是为了让自己爽一把, 情绪发泄一下，是来看故事的，不是为了来听人说教的。
观众自己有自己的想法，切忌去批判观众或者小看观众。观众是来消费的，不是来上课的。凡是不尊重观众的，最后的票房都会很忠实地给人当头一棒——你看不起观众你还想赚钱，你是不是想得太美了？
说白了, 就是既然是作为商品出来的，就不能孤芳自赏。
真正的单纯的孤芳自赏有专门播放独立电影的小渠道和爱好者交流的。上院线肯定就是需要考虑商业性质的。
当然，真正厉害的电影大师就可以把自己的思想在电影里潜移默化地让观众不仅感受到、还会赞同他。
其实不单单是电影，凡是创作者都需要考虑这个。
林子茗以前也是个头铁的，摔过跤之后, 就明白了这些道理并且牢牢记住，到现在她有自己的一个度量衡去把握。
《最是人间留不住》就是这样子的作品，在自我表达和商业价值中衡量一个度。
至于《天地为证》……林子茗是真的抛开了那一套，去做了自己想做的东西的。
这就跟她在首映发布会上的时候说的，自我表达和自我满足。她已经不去把票房放在第一位来考虑了。
《天地为证》在春节档如期上映。
即使宣传没有和之前一样铺天盖地，首日的票房还是可以的。毕竟林子茗的口碑在，几个主演就洪景笙的名气不显是个半新人，甄一薇、邹远、艾伦·汉普顿都有一定的粉丝积累。
包括林子茗也是。像是林子茗这种，死忠粉很少，但是路人粉很多。听到她的名字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但是有人提到那个在国外拿大奖了的导演……大家就会觉得“哦哦那她的新片可以去看看”。
老实说，《天地为证》的故事不复杂，主线甚至可以说挺简单的。但是讲故事的方式因为是非线性叙事，需要动点脑子，而且林子茗在场面调度上有一些用了十分私人化的表达。
《天地为证》的票房不像是之前几部一样在那里有着明显的涨幅，甚至第二天都跌落了一点点——毕竟大过年的，大家希望高兴一些。但是在口碑上，是出奇一致的高。
甚至对家请的水军都不敢直接刷低分，因为太明显了——他们只会去唱衰票房，说这部片子不适合春节档上，说大过年的不适合看这个。
当然，这点的应对上有邵熙璟和后续的宣发人员处理，林子茗不管这个。
她甚至都不在乎这个——因为她在拍完电影之后，就已经满足了。
林子茗缺钱么？——她不缺啊。
这次的票房如果亏损了陪得最多的是谁？——潘蓓蓓啊。
潘蓓蓓在乎这点钱么？——那当然不会啊！人家一开始投资就不是为了赚钱来的！
另外两个投资的邵总和邵熙珩会在乎么？——也不会啊，他们之前靠着林子茗赚得更多啊！而且邵熙璟在最开始就已经跟他们说了，这次恐怕不怎么能赚，这是为了自己的儿子\\弟弟花的钱！
在这样子的情况下，《天地为证》的影评如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占据了各大影评网站的前列。
《屠龙者终将变成龙》
《天地为证，到底是为谁而见证？》
《<天地为证>中的长镜头拍摄手法分析》
《冥冥之中自有注定》
《大过年的，我却在电影院里和家人抱头痛哭》
《天地为证，男默女泪》
…………
一篇篇的，虽然中间混进去了一点奇怪的东西，但是也证明了这次影评区的质量——大家基本都在讨论电影本身，而不是其他的东西。
甚至于这次都没人讨论演员的演技高低了。
毕竟……邹远和艾伦·汉普顿是明明白白的实力派；甄一薇也是小花里的实力派了，这个角色也不复杂；洪景笙虽然是个新人，但是起点很高，这次的角色是一个没尝试过的新类型，但是在演技上却说不上突破多少，也没有什么可分析的。
这一次，大家都聚焦在了内容上。
风吹蛋蛋PP凉：[在看之前，我是已经打定主意好好吹的。但是看完之后我却沉默了，因为我不知道怎么吹了。
这其实是一个老套的话题，一个永恒的母题——屠龙者终将变成龙。男主角（没错，就是男主角，大概为了意象化，邹远饰演的这个角色没有具体的名字）他一开始是为了妹妹的仇而去报复的，又因为当时的证据没有办法将人拉下马（这里看得出来为了过审还是做了点改动，是证据不足而不是……咳咳，大家都懂的），从而选择潜伏在敌人身边，暗中窥伺。
但在他与龙虚与委蛇的时候，他凝视着的深渊，何尝不是下一个他？
林导将这个故事处理地非常好的一点是有足够的留白让人去发挥想象。虽然整个故事是个闭合式结局——男主角为了自证而选择了以壮烈的方式自杀了，不愿意被拉上审判，因为他已经在内心完成了自我的审判，并且不相信其他人会公证审判他。
但是其中男主角做的很多事情都是留白的，我们都不知道他是否真的有罪——例如，洪景笙饰演的小警察林晓是不是男主角设计的一个环节？我们都知道男主角已经是二把手了，那样子的心计之下，他自己都十多年了都没有找到切实证据将人拉下马的情况下，他真的会相信一个小警察把证据都交给他么？他会不知道他即将面对的是什么么？
但是这也只是我们的怀疑，因为男主角是真的为了林晓的死而在半夜喝着酒悼念对方，内心悲痛到嘶吼出声。他心中的确保存着这一份良善，而小警察的死让他彻底下定了决心。只是我们无从得知那究竟是怎样的一种悔恨和愤怒，那份后悔中是否夹杂着愧疚？
值得一提的是，这部分邹远的演绎真的很牛逼。那种慢慢的情绪宣泄……这里用得非常棒的一点就是没有哭，远哥是个狠人，从头到尾都没有哭，在这块也是靠着压抑着的嘶吼声来表达……我看完了这段就理解为什么林导在三年前就一直接触远哥请他来演了，因为只有他能演出这种感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