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晚,想睡就继续休息会吧,这几天看你也很累。”帐篷空间不大,却储放着不少医疗物品,或者说为了节省空间,医疗忍者这片的划分区域都是如此,小樱将箱子放到桌子上打开,检查起来。
透过帐篷厚厚料子的光亮,以及喧闹飘荡的人声,都昭示时间已经不早了,休息的话在如今场合也是做不到的,真衣利落地爬出睡袋,穿衣洗漱准备今日的工作。
“一起吧,小樱姐。”
小樱看了,习以为常地无奈笑笑。
一同抱着一个医疗箱,两人走出帐篷,忙碌的临时营地顿时呈现在眼前。
六七点的光景,太阳还毫无暖意,破败的路上残留着昨夜的白霜,目力所及却已布满了做着的各种事的人们。
袭村时的破坏将整座木叶夷为平地,人们大半先迁居在临近的野外,每当天还蒙蒙亮,大家便有组织、或是自发性地投入到村子的重建之中。
所以好多人看起来都干活了一场,初冬的早上却身着简单的汗衫,汗水浸透后背,清冷的温度抵不住人们奋发的热情。
真衣跟着小樱走在路上,逢面的村民见到她们都会友好地打招呼,不止是因为她们象征医疗忍者身份的标志,而且这些时日,村民们都熟悉了医疗忍术高超的两位纲手大人的亲传弟子。
到了搭建的站点,熟稔地做起准备清洁工作,和同事交接,真衣轻吐一口气,整好白大褂,端正地坐在桌后。
患者很快来了。
远处崇山峻岭,留有黛色,往下拉一点的镜头,就是一个个村民蚂蚁似的黑点穿梭在废墟上,忍者和普通人齐心协力,指挥着,搬运着,想把房屋复原如初。
再近到身前,是另一番忙碌的真切景象。
真衣心情在逐渐忘我地工作中变得平静,好在人们都幸存下来,有人便有希望,大家都在为重建家园做着努力,即便是在被破坏被击败后的灰色生活里,他们也将寒冷的冬天变得充满念想。
还有那些挺身而出的英雄,生活在这样的木叶,生活在这样的世界里的她,不管未来如何,想必是不用担心的吧
……
真衣披上白大褂绑上红十字带,便再没清闲下来过。
她的老师千手纲手为了挽救村子使用了禁术,直到现在还陷入昏迷不醒的状态,来不及伤心担忧,她和小樱就得专注于后续源源不断的伤者医治。
身为纲手最为得意的两名弟子,她们在此危难间同时承担了巨大的压力。
“你好,请问哪里不舒服?”
前脚刚送走一名病人,后脚便是一名捂着鲜血直流的右手的男人。
“我,我的手……”
溅落桌面的血腥,裸露的组织,这些骇人的场面没能使真衣的表情有多少变化,她面不改色地观察受伤部分,同时询问伤者,接着手上亮起绿色的查克拉光芒。
“……”
少顷,真衣看了看时间,起身和人交谈,有医疗忍者代替了她的位子,她走向站点后方的大厅,开始检查滞留于此的伤者。
简陋的大厅里排满了床位,一个个遍布绷带、轻声痛苦呻吟的病人躺在病床上。她把自己负责的病人进行伤势复查,记录,换药,更新医嘱……
冬阳慢慢地升高,某一刻,外头传来轮子的滚动,急促的叫喊,站点像是一下子吵杂起来,真衣被年长的医疗忍者叫走,他们带着人急匆匆地跑出去。
每日每天,就是如此的工作。特别是最初的阶段,真衣要做的绝不仅是坐在屋檐下等待病人过来那么容易,甚至那是最轻松的部分,大多数时间,轻伤小伤都会交给其余的医疗忍者,严重的伤情和濒危的才是她和小樱常态负责的。
大灾过后,数万的村民分摊来的病理问题绝不是一例两例,真衣和小樱奔走在各个开辟出来的处理室中,往往一刻不停,血液的生命流逝不会随着意志而延缓一秒钟,情急时她们都只能先处理最棘手的部分,接着治疗另一位伤者。要不了多久,身上的白衣就会遍布血迹,换下消毒后接着治疗,除非等到查克拉耗尽,才不得不恢复养神。
除此之外,还有医疗物资的调配,各个站点救急,有时一些忍者和建筑工人不慎受伤而难以送到站点,还得外出诊断。
除开静音,她们是纲手之后最能主事和话语权的医疗忍者,这一回的灾后医疗开展,更像是对她们的一场多年所学的检验。
静音在大局上已倾尽心力,真衣和小樱责无旁贷地得撑起另外的部分,不过幸而有个前辈静音在旁照顾,不然她们可能会犯不少错误和走弯路。
清晨时真衣望着广阔的废墟,小孩子又能奔跑着发出嬉笑,人来人往热火朝天而非死寂沉沉,阳光下滑落的汗水和努力的人们让她觉得些许振奋,殊不知她一身带血的白大褂,也是在无时不刻,给予着他人力量的那种人。
……
木叶村北面五公里。
“迪达拉,你上吧。”
“哈?”
禹小白在山丘上鸟瞰着犹如一个大坑洞的木叶,感慨颇多,立起的火把下,隐隐照出数里的断壁残垣,印象中鳞次栉比的房屋尽数倒塌,巨大的建筑拼图里没有一块是完好的。
“什么意思?上什么?为什么是我?”迪达拉站在他的身后,没搞清状况地发出素质三问。
“当然是潜入木叶了。”禹小白淡定的样子却说了什么了不得的话,“你以前不是有类似经验的么,风之国来无影去无踪的,没有比你更合适的人选了。”
迪达拉下意识挺了挺胸膛,谈及过往的光辉岁月,他是有些骄傲的,眼神一扫,鼻音发出淡淡的一声“嗯”,“好汉不提当年勇,虽然木叶的防守级别更高,但队伍初成立,确实需要我这样的人站出来,看来这次跟着你做事也不算无趣嘛,说吧,让我潜入木叶干什么。”
“送封信。”禹小白笑眯眯地说道,从口袋里拿出一封表皮空白的信,“交给你了。”
信件很薄,没有更普通的事物了,迪达拉木木接过手,觉得自己被欺骗了,哦,这个禹白他是来办私事的。
……
……
一轮圆月挂上夜空,黑色的浮云只有擦过明亮的月晕时才会露出端倪。
医院是最容易发生意外的地方,因为一个急救伤者,等真衣处理完剩余事务,天色都已到了晚上。
这还是村子的重建工作有条不紊地步入正轨,一切相对稳定的情况下。
工作的医疗忍者都渐渐散去了,只剩下寥寥的几人做着善后整理,“小樱姐,再见。”
真衣朝同样辛苦了一天的师姐说道,对方已经背好包裹,挥挥手,慰劳了几句,“早点休息。”,对方拖着疲惫的身躯离开。
揉了会太阳穴,真衣没有耽搁太久,和值班的打过招呼,走出了站点。
还在外的村民非常少了,没有居酒屋,没有小吃摊,制约的物资和娱乐自然使人们早早在临时搭建的居所里休息,像此刻的夜深,真衣一路走来,此起彼伏的营地剩下几点火光,安静得只好抬头看那夜空闪烁的星星。
话虽如此,执勤的忍者恐怕比平时还要多出一倍,木叶已经不能算和平时期了,为了预防各类突然情况,村子的防卫级别只增无减。
稍微驱使查克拉,就能感知到连绵的营地、原村子围墙附近一圈的分散恪守的气息,真衣心态放松,知道不会有什么危险。
空气的温度又在冷暖差里变得刺骨,真衣一想到回去要睡的帐篷,就瘪了瘪嘴,虽然快睡习惯了,藏在睡袋里也可以隔绝寒冷,但舒服度怎么都是不如柔软的床的。
真衣猛地摇摇头,自己可是住过茅草屋的人,这点程度差远了呢!特殊时期不能任性抱怨,她一个人睡一张帐篷已经是工作上的优待。
有了帐篷的对比,她记起了自家原本的房间,那座和哥哥住了许久的公寓同样在袭击中倒塌了。
脚步一转,真衣突然有了再去看看的念头。
她和几名黑暗中的忍者略微示意,轻轻地越过营地。她往村子的废墟上走去,高耸的围墙不见了,高高的水塔和温馨的街道宛如随风而逝。
记忆里的路线都变得面目全非,踩着碎石砂砾,她站在一处和其他地方看起来并无差别的破烂上。
“这里就是住的公寓嘛。”真衣跺了跺脚,觉得既好笑又伤感。
长谷枫本来就在一家建筑公司干到了小领导,碰上村子重建,忙得不可开交,这段时间真衣甚至连亲哥哥的面都见不到几次。
两位异国来客,各自离故乡千里之遥的地方投身了进去,脚下的土地一点都不陌生,需要的时候一点都不后退,相比在月之国,他们倒更像一回事了。
真衣站在公寓的废墟上面,想起相依为命居住的日子,也有些窝在房间里思念荡漾的情感,还有发生袭击的时候,她挺身站出来和敌人战斗过,虽然在赢之前,公寓就被不知哪来的巨大通灵兽撞塌了。
“诶……”
倏然,感知中仿佛有道比夜晚更具凉意的光芒划过。
“什么?”真衣愣了下神,她看向四周,空荡的村子没有变化。凝神感应,确定自己没有出错,仅仅一闪而逝,她却找不出对应的事物。
前后左右,似乎想起来,真衣抬头,远远的天空上有一个飞鸟的缩小影子经过了月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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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一十五章 离开
“……”
黑点很快消失不见,真衣皱眉望着那一轮澄澈的明月,广袤的黑夜里再也找不到影子了。
良久收回目光,她有些奇怪,那一瞬间的感知提醒不像是无心的过失啊,她面色犹豫地转头看向另一侧,百米外的火把下,两名值守忍者神色如常地注视远方,偶尔交谈几句。
可能是自己多想了吧,真衣被晚间的风一吹,冷意直钻入衣襟缝隙,抱了抱手臂,她蹦跳下去,决定回去睡觉。
其实她自己也不清楚,感知的一闪而逝要么是自己眼花看错,大不了就是老鹰啊大雁之流的鸟类。
“真衣桑回来了啊。”
“石头好看吗?”
走到营地的老地方被人调侃了几句,真衣不好意思但还是凶起眼神瞪了瞪最喜欢捉弄她的大叔,难怪听说这家伙快四十了还没娶老婆。
寂静的路面两旁只有帐篷在安睡,真衣本以为她已经把废墟上的事抛在脑后,谁知抬头看向天空时会冷不丁地想起,一轮圆月皎洁透亮,无垠的月光洒落了云间。
“今晚月色很美呢。”书上是不是经常有诗人这么说,真衣视线吸引着,今天的月亮确实很好看,记忆里少有这么澄澈的时候,她甚至可以看到迷蒙的月晕,明暗分布的月球表面。
对啊,这么清楚的月亮,那飞驰过去的黑点,理应没法看错吧?
而且……真衣努力拼凑,回忆跟着对照起来,怎么有种莫名的熟悉感,会不会天边的飞鸟,她曾在哪里见过。
到了属于自己的帐篷,真衣掀开门帘进去,一天劳累的疲惫一阵阵涌上来,这段时间在所有医疗忍者的敬业守岗下,袭击中受伤的村民基本都安置了完成,每天的病情处理愈发稳定,但这不代表明天的工作就会轻松下去,她简单地洗漱一番就准备休息备好精神。
换了衣服,伸展身体放松的时候,真衣突然注意到一处与往日不同的地方。
敞开的睡袋里,棉被仿佛压住了什么事物,“记得没有在这放过东西吧……”她疑惑嘀咕着,上前查看,是一封普通的信,表面没有写明任何寄件收件者,一片空白。
“谁的啊。”
漆口也是开的,难道是长谷枫?啊,真没意思……真衣捏着薄薄的信封,倒了倒,一张纸就飘出来。
接住下意识地一看,真衣怔住了。
视线顿在纸上,整封信只有短短的一行字,和一个落款。
“三天后,终结之谷。”
时间地点,简洁明了,真衣就要看向是谁写来时候,身后传来声音。
“真衣。”
猛然一惊,真衣转过头,却发现是应该早就歇息了的小樱。
“你在干嘛呢?”
“啊,没什么……”真衣松了口气,同时手疾眼快地把信封压回睡袋,她拍拍胸脯,说道,“是小樱姐……我没干什么呀,刚准备睡觉。”
“是嘛。”小樱一身居家服,略微察觉到对方的小动作,踮脚瞅了瞅,表情故意不信和跃跃欲试的样子,“会不会有些不可告人的东西啊,说的也是,我们的小真衣长大了……”
“胡,胡说什么呢!”亭亭玉立的女孩听了,立刻反驳道。
“不是吗,其实可以一起分享的啦……”
“都什么跟什么啊!”
小樱嘴上不饶人,倒也没有深究,然而忽然的话题转换却是让真衣的反应显得比刚才还要大一些,神情气急羞恼,布满飞霞。
玩闹过后,真衣看着师姐的模样,脸色稍正,说道:“你干嘛呀小樱姐,不是老早回来了么,吓我一跳。”
“这个嘛。”小樱拢了拢头发,扫视了帐篷一圈,这个举动又让真衣条件反射地紧张了下,最后她还是展颜一笑,“没什么,刚才跟执勤的队伍商谈了明天医疗站点的事情,无聊就跑来找你了。”
真衣顿时无语,怨念颇深的视线不加掩饰地盯过去。
“好了好了,我知道不对,回去睡了……”小樱连连尴尬地笑着摆手,倒退出了门帘。
两人关系很好,门口处又聊了些话,才互相道过晚安。
拉紧帘子,夜晚再次变得安静,只有小堆篝火隐隐的燃烧声。
真衣缩在睡袋里,放下手中看完第二遍的信,小心地折叠起来藏好。
无言的沉默了一会,她发呆不知想着什么,然后探身关掉了电灯,啪,眼前一下暗了。
时间,地点,那些都没什么好确认的,躺在柔软的棉絮里,真衣看着顶部,脑海回想的是末尾的落笔。
粗陋勾勒地,一颗月牙状的项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