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穷一点的生产队只能用牛车或者骡车,最穷那个生产队,连骡车都拿不出来,空着手就来接知青!
知青们都希望自己能被分配到有拖拉机的生产队去。
生产设备越好说明越富有,那个只能靠两条腿走路的生产队,谁也不想去!
可僧多粥少,哪能个个都被分到有拖拉机的生产队去。
很快有负责人过来了,开始分配知青:
“苏星生、李梦梦……崔想,你们七人跟着红太阳生产队的队长走。”
“叶盛……”
念了老半天,终于轮到七里村。
“李才良、王青山、蔡卫国……叶珍珍、答秩,你们八个人到七里生产队那边!”
七里村这次总共分到了八个知青,四个男同志,四个女同志。
王水生看到有一半是女同志,眉头蹙得更深了。
不是他看不起女人,而是干农活就需要力气,这些城里来的娃本来就不会干农活,女娃儿就更不用说了,骄里娇气的!
王水生将名单交给一旁的乔振国,自己走过去带知青过来。
乔振国接过名单看了一眼,嘀咕道:“居然还有人叫打铁,好奇怪的名字,哈哈哈……”
女医生听到笑声扭过头来看了一眼,只见上面写着“答秩”两个字,嘴角抽搐了一下,心里默默为那姑娘点了根蜡烛。
叶珍珍和答秩两个女知青来自同个地方,两人又是同学,所以做什么都在一起。
这会儿两人走在最后面,嘴巴都耷拉着,一脸的不高兴。
叶珍珍眼睛看着那边的拖拉机,歪嘴道:“你说咱们的运气咋就那么背呢?要是能被分到那个生产队去多好啊?”
下乡之前她就打听过了,虽说都是农村,可农村跟农村之间的区别也是非常大的。
有些农村因为地理位置好,比一些县和镇还要富有,有些农村落到山旮旯地方去,不仅穷得要命,而且要出来一次集市也十分不容易。
当初过来时,她就特别害怕被分到那些穷不垃圾的生产队去。
可她家就是普通家庭,加上她又是女孩,家里根本不愿意为她找人脉调动,一切只能听天由命。
答秩家里跟叶珍珍差不多,都是家里不给力,只能听天由命那种。
她朝两边扫了一眼,突然压低声音道:“我们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回城里去,你有没有想过在乡下找一个?”
叶珍珍一副“你疯了”的表情:“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乡下人又土又蠢,你该不会真想找个乡下男人嫁了吧?”
答秩嘴角一勾,伸手将鬓角的头发别到耳朵后道:“自然不是,我怎么可能那么想不开!不过你也不想你那双水灵灵的手变得粗糙吧?”
叶珍珍知道答秩向来鬼主意多,凑过去挽着她的手道:“你是不是有什么妙计?我们是好朋友,你可千万不能瞒着我啊!”
答秩凑过去,在她耳边小声嘀咕了起来。
叶珍珍时而皱眉,时而眼睛亮亮的,末了道:“这个……我怕不大好操作吧?”
答秩一脸自信满满的样子,勾唇笑道:“那你等着瞧好了,一会儿我给你示范一下!”
叶珍珍惊讶,瞪大眼睛道:“不会吧,你这么快就找到目标了?该不会就是那个生产队长吧?”
答秩打了她一下:“要死啊,小声一点!难道你想让所有人都听到吗?”
叶珍珍再次压低声音:“那你快告诉我,你选中的人到底是谁?”
答秩目光落到马车旁边那个高大又一脸憨厚笑容的男人身上,嘴巴一努道:“喏,就是那个!”
生产队长地位高,原则来说肯定更好,可刚才那生产队长一开口,她就将他给否决掉了。
固执严肃、不知变通又一本正经,这种男人最不可能乱来,想要拿下这种男人太难了。
可马车旁边那个男人就不一样了,看他笑得一脸憨厚就知道,这种人没什么见识,而且脾气不错,看他长得人高马大的,以后让他帮自己干活,他肯定也不会推三阻四。
叶珍珍随着她的目光看过去,觉得答秩还是跟以前一样,就喜欢长得好看的男人。
马车旁边那男人虽然年纪大了一点,皮肤黑了一点,气质土了一点,但五官来说还是很不错的。
至少比头戴草帽、一脸风霜的生产队长要好看不知道多少倍!
来到马车旁,王水生粗着嗓子道:“都上车吧,男女分开坐,一边四个,动作快点,回去还要一个多钟头呢!”
为了接这些知青,都不知道耽误了多少农活!
大家看到简陋的马车,心里再次凉了几分,可事到如今不满意又能如何?
答秩动作最快,抢了乔振国旁边的那个位置,一屁股坐下去。
答秩微微侧着脸,勾唇笑道:“这位大哥,我可以坐在这里吗?”
乔振国没有回答。
答秩以为他没有听到,又问了一声,还轻轻拉了他的袖子一下。
乔振国这次听到了,奇怪地看着她道:“你都坐下了,还来问我可不可以坐?你这跟脱裤子放屁有什么区别?”
答秩:“………………”
坐对面的女医生差点没忍住笑出来!
她将脸转到一边去,身子颤抖得十分厉害。
答秩闹了个没脸,轻轻咬着嘴唇,心里恼恨这乡巴佬太不识趣了!
可叶珍珍两眼定定看着她,想起刚才自己夸下的海口,她不想就这么认输。
王水生看人都上马车了,他也坐上来,吆喝一声,赶着马车回村里。
虽然很不满意马车太破,又不是拖拉车,但毕竟是年轻人,很快就叽叽喳喳地互相介绍了起来。
答秩是四个女知青里面长得最漂亮的,说话温温柔柔,四个男知青目光一下子就落到她身上。
可惜答秩却看不上他们。
当然,也不代表她就看上了乔振国。
她不过是想在生产队里面找个有力气的男人,哄着对方给她干活。
至多她就给对方占点便宜,只要保持着处女的身子,以后回城再嫁人也就不难了。
她见过她家同个院子的一个姐姐,下乡没两年,就完全变了一个人,又黑又土,皮肤粗糙得不行,听说是因为干农活太多的关系。
所以这次没下乡之前她就想好了,而身边这个高大的男人,就是她选中的第一个目标。
马车行到半途,突然从草丛处蹿出一只野狗,将马吓了一跳,马车晃荡了起来。
机会来了!
真是老天爷都在帮她!
答秩身子一晃,尖叫着朝乔振国倾倒过去。
乔振国猝不及防,怀里就多了个女人,两人大眼对小眼。
答秩当然没有一直靠在他身上,很快就坐正,朝他露出一个甜美中又带着害羞的笑容:“乔大哥,真是多谢你,要不是你,我肯定要掉下去!”
从刚才他和生产队长的对话中,她已经知道他姓乔名振国。
乔振国“哦”了一声转回身去,对王水生道:“原来长得好看的姑娘也是会长鼻屎的,她刚才倒下来,我一眼就看到了她的鼻屎,还蛮多的!”
众人:“…………………………”
答秩:“…………………………”
刚才因外貌对答秩有一些好感的男知青,心里那点好感突然就土崩瓦解了。
答秩脸一阵红一阵白,恨得差点咬碎一口牙!
——
省城火车站里。
一绿皮火车里面走出一对夫妻,女的穿着一身花衣裳,男人一身灰色衣裳,满脸风霜。
出了火车站后,花老头才开口抱怨道:“家里都穷得揭不开锅了,你怎么还捡个丫头片子回来?”
花婆子一脸“你个蠢货”的表情:“你以为我这样做是为了谁啊?还不是为了我们的儿子?我们家里那么穷,儿子又是个傻的,你以为哪户人家愿意将女儿嫁到我们家里来?”
花老头一脸恍然大悟的表情:“所以……你是想将这丫头当作童养媳来养了?”
花婆子点头:“那当然,一个丫头片子能吃得了多少,正好我们那么忙,她可以帮忙做家务活,到年纪够了,直接就给我们儿子做媳妇,以后生几个孙子,我们花家也就有后了!”
花老头觉得这主意很是不错,赞赏地看着媳妇道:“还是你想得周到,那我们买了东西就赶紧回去吧,儿子肯定在等我们!”
两人一人抱着孩子,一人扛着麻袋,朝供销社走去。
等他们走后不久,一男一女从巷口那边走了出来。
两人对视一眼,男人跟了上去,女人则朝派出所飞奔而去。
作者有话要说:
乔振国:我怼起人来,连我自己都害怕!
第045章 (大修)
黄学文原本只想在警察到来之前偷偷跟在他们后面, 却不想被发现了!
花婆子回头看了一眼,对花老头道:“那个人一直跟着我们, 很有可能是听到我们刚才说的话了!”
花老头也偷偷回头看了一眼,吓得脸都白了:“那他会不会去报警?”
花婆子三角眼一狠道:“我就怕他已经让人去报警了,如果我们被抓住的话,我们儿子肯定会饿死!事到如今, 只好你出去绊住他,我先走一步,你可以吗?”
花老头觉得自己不可以。
可是他一辈子听媳妇的话,更何况他也不想花家断了后, 心下一狠道:“好,我这就去绊住他!”
花老头回头朝黄学文冲过去,花婆子加快脚步飞奔了起来。
黄学文怎么也没想到对方还敢跑回来,没有防备被一把抱住了腰身。
等他看到那妇女飞奔逃跑的身影时, 心里暗道一声不好!
他用力挣扎,无奈对方用了死劲, 如一头蛮牛一般, 死死抱住他!
眼看着那妇女很快就要消失在视线里面, 黄学文急出了一身汗, 抱住老头的肩膀用力一甩——
老头子被甩了出去, 在地上打了个滚,哎哟哎哟痛叫了起来。
黄学文一眼就看出他是在装,他没有多想,迈腿朝那妇人追过去。
谁知跑到一半, 突然听到身后传来路人的尖叫声:“啊啊啊……死人了!死人了!”
“是前面那个男人,穿黑色衣服那个,大家快抓住他,别让他跑了!”
黄学文听到死人了,就立马停住脚步转过身来,然后看到路人一个个用恐惧的眼神看着他。
很快,就有几个大男人冲了上来绞住他的双手:“快,快抓他去派出所!”
董静带着警察过来时,就看到这样的画面,他丈夫被几个男人绞住手臂压在地上,在他的不远处,躺着一个口吐白沫、小便失禁,已经没了气息的老头子。
她心里咯噔一声,只觉一阵天旋地转。
之后他们俩夫妻齐齐被带回了警察局,好几个路人都作证老头子是在被黄学文摔到地上后才死的。
黄学文:“我走的时候他还好好的,更何况这个人他是人贩子,我妻子能作证!”
一个警察道:“你说他是人贩子他就是人贩子啊?证据呢?被拐走的小孩在哪里?”
“小孩被他妻子给抱走了!”
警察轻笑一声:“换句话说,你根本没有证据!我现在要是将你打死了,说你是强奸犯,难道你就是强奸犯了吗?”
黄学文百口莫辩,气得咬牙!
最后法医来了,检查过后确认老头子是死于羊癫疯,可在法医学来说,情绪激动是导致羊癫疯发作的其中一个原因。
换句话说,这老头子会死,跟黄学文扯不开关系。
派出所做出了暂时扣押黄学文的指令,具体等下一步的审查。
黄学文和董静两夫妻顿时觉得天崩地裂!
他们不过是想做好事救人,却没想到将自己救进了监狱!
好人没好报,任是谁心里都不会舒服!
董静拉着丈夫的手,哭成了泪人:“你等着,我这就去找人救你!”
——
花婆子抱着小碗儿在路上横冲直撞,专门往巷子小路上跑,跑到一处桥底,她弯身躲了进去。
小碗儿在她怀里瞪着一双眼睛,脸色煞白,嘴巴一扁就想哭。
花婆子瞪着她,在她脸上狠狠一掐,狠声道:“不准哭,否则我就打死你!”
小碗儿身子一抖,眼泪掉了下来,却是无声哭泣。
她想回家,她想爸爸。
花婆子看她只是掉眼泪,也就不管她了,抱着她在桥底下躲到天色暗下来,才从桥底下慢慢爬出来。
她抱着小碗儿一步一步往山南村去。
山南村就是叶珍珍口中那种坐落在山旮旯地方的村落,土地贫瘠,人口稀少,而且远离城镇,要出来一趟要走大半天的路,十分不方便。
等花婆子走回山南村,天色已经开始蒙蒙亮。
她“吱呀”一声推开院门走进去,她的傻儿子正睡在炕上,嘴角流了一滩的口水,屋里乱糟糟的,臭气熏天,不过她已经习惯了。
她将小碗儿丢在儿子旁边,自己回屋睡了。
她一觉睡到中午,然后被小碗儿的哭声给吵醒了。
“呵呵呵,妹妹,妹妹!妹妹你吃、你吃啊!”傻根高兴地拍着手,一边将一块发黑的饼塞到小碗儿嘴巴里。
那饼又冷又硬,都不知道放了多少天,傻根动作不知道轻重,将那饼使劲塞到小碗儿嘴巴里,一下子就将她的唇瓣弄出血了。
小碗儿尖叫着拒绝,可她那么小一个人儿,又能躲到哪里去?
花婆子挠着头发走进来,破口骂道:“作死的贱蹄子,有吃的还哭!哭什么哭,哭丧啊?傻根,别管她,你自己吃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