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已是后半夜,守卫连日来守着平安无事的折柳院,身体疲累不说,心里更是不由得懈怠下来,刚刚在陆谨沉面前努力强撑精神,等他一走,便集体打起盹来了。
因此,竟无人发现折柳院里已燃起了火光。
陆谨沉脸色大变,猛地撞开了院门。
熊熊大火燃烧之处,竟是薛镜宁的卧房!
“软软!”
陆谨沉大叫一声,什么也没想,抑或者在那瞬间什么都想过了,却还是奋不顾身地冲向了火海!
“小侯爷!”被这动静唤醒的守卫们还闹不清楚状况,便看到陆谨沉不要命地冲去火海,于是连忙扑上来拦住他。
“滚!”陆谨沉手推脚踹,把这些人推开。
推开这一波,下一波又冲了上来,又是拉又是拽又是挡:“小侯爷!你冷静一点!火海无情,你冲进去也无济于事!我们马上灭火,一定将薛姑娘救出来!”
“我如何冷静。”陆谨沉揪住其中一个说话守卫的衣领,双目赤红,一字一顿,“她是我的妻子,我此生的挚爱。”
“我要去救她!”他大喝一声,发力将所有人都弹开了,“都给我滚!”
而后,便义无反顾地朝着足以吞噬他的烈焰冲了过去。
作者:下一章完结,下下章番外,记得来看=3=
剧透一下:并不是小侯爷闯入了火海救出了镜宁于是HE,虽然本文比较狗血套路但也没这么狗血套路hhhh
宝贝们记得来看就是了昂,不过可能会更得比较晚【躺】
*
感谢在2020-04-27 00:53:58~2020-04-29 01:06:1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少侠好一记葵花掌 2瓶;诺诺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2章 二嫁
“陆谨沉!”
薛镜宁从厨房奔出来, 浑身颤抖地喊住差点冲入火海的男人。
陆谨沉怔然地转过身, 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我在这里。”薛镜宁抖着声音道。
陆谨沉闷声不语地快步冲过来,紧紧抱住了她。感受着她确实真真实实地在自己怀里, 那颗差点坠入深渊的心才得以返回人间。
此时身后的喧闹与火光都化为了背景, 天地之间只有她一个人。
“你……你没事?”他声音嘶哑,像从喉咙里挤出来的。
“我没事。”薛镜宁伸手揽住了他的腰, 像安抚孩子一样轻拍他的背,“我刚好去了厨房。”
“你没事, 你没事……”陆谨沉靠在她肩膀上, 一遍一遍地重复着。
每一个字都透着心有余悸,脆弱得不像话。
薛镜宁感受着他跳动不安的心跳,其实自己的心也跳得厉害。
心有余悸的又何尝陆谨沉一个人,她也……
刚刚如果她没有及时叫住他, 他真的会冲进去吧。
——他会为了救自己而舍命。
薛镜宁想着, 不由自主地收紧了手臂,也牢牢地抱住了他。
“对不起, 让你担心了。”她心里一派柔软, 语气也分外温柔, 还带着沉沉的自责, “我起来喝水, 发现卧房没水了,于是便去了厨房。我想,可能因为我出去的时候没有关紧门,让风吹进来吹倒了蜡烛, 才引起了这场大火吧……我以后一定会注意,再也不会发生这种事了。”
“不是你的错。”陆谨沉渐渐从巨大的心悸中缓了过来,感受到她的自责,抚着她的背安慰着。
“是我太大意了,是我的错。”薛镜宁想到晚一步他就冲进去了,在他怀里悄然红了眼圈。
“不,是有人故意放火。”陆谨沉冷静下来后,理智回炉,“你只是去厨房喝个水的工夫,就算蜡烛被吹倒了,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突然燃起这么大的火,必定是有人趁着这段时间偷偷放火,加了助燃之物,才会形成这样的火势。”
薛镜宁面色一变,这么说,是有人在暗中故意害她?
上次是有不轨之徒企图玷.污她,这次是有幕后之人放火想烧死她……这两件事,她想不联系起来都难。
这么看来,上次那个不轨之徒应该也不只是见色起意而已了。
陆谨沉显然跟她想到一块去了,而且比她想得更多。
“皇上自去年生辰后就病了,世人只当是风寒体虚,连皇上自己一开始也这么认为。后来他才知道,问题出在他的大儿子左孟东送的生辰贺礼——一串南海串珠的身上。原来那串串珠身上涂了一种罕见草药,那草药与治疗风寒体虚的药材正好相克,所以皇上才迟迟不好。”
他说话的语气稀疏平常,完全不像在讨论皇室秘闻的样子,然而说出口的话却让薛镜宁心惊胆战。
这不就是说……大皇子想弑君杀父?!
陆谨沉突然跟她说起这些,又是什么用意呢?
她疑惑地望向他。
陆谨沉看着她的眼睛,仔细给她解释:“我跟你说过,因为皇上未立太子的缘故,朝堂渐渐分成了两派,其中一派便是大皇子,另一派则是九皇子。而我们侯府早已归在九皇子一派。
“从去年开始,皇上便已经属意九皇子继承大统,又因串珠之事,皇上更是彻底倒向了九皇子,准备将他和他的党羽一起钓出来,再一网打尽。而大皇子自然已经有所察觉,便也在暗中计划谋逆。
“对于大皇子来说,九皇子的人皆是他们的眼中钉肉中刺,我更是。
“所以,要害你的人不一定是冲着你来,也有可能是冲着我。”
薛镜宁怔傻了一会儿,才消化了他的话。
陆谨沉又道:“折柳院不能住了,让你去住其他地方我也不放心,不如你还是跟我回侯府吧,眼下只有侯府是安全的地方。”
他似是怕薛镜宁误会,忙接着道:“我保证我先前的承诺有效,等事情了结了,我就放你走。而且不会太久的,你相信我。”
薛镜宁心里不由得涌上了万千思绪,她几度掀了掀唇,最后都不知道怎么开口把自己此刻复杂至极的想法说出来,最后只能暂时放弃,在冗长的沉默中点了点头。
当晚,看着折柳院的大火灭掉之后,陆谨沉将薛镜宁带回了侯府。
他怕薛镜宁住回卧房,又觉得难受不适,于是给她安排在厢房。
薛镜宁一怔,心绪越发复杂起来,千言万语又涌上喉咙,不禁道:“陆谨沉——”
陆谨沉却只深深看了她一眼:“好好休息。”
便走了出去。
薛镜宁只得默默咽下了嘴里的话,她想着反正来日方长,况且今晚因为折柳院大火之事,心里未免太过冲动,不如好生睡一觉,等彻底平静下来了,再好好想想。
却没想到,此后她再未见过陆谨沉一面。
而侯府成了一块铁桶,不仅是她不能出去,其他的人,甚至是侯爷,也是能不出去就不出去。
过了几天,她实在忍不住,便去问陆太爷,太爷瞧着外面的天色,意有所指道:“要变天了,他在保护我们呐。陆家的男儿就该这样,凭他自己闯去!”
薛镜宁揣摩着陆太爷的言外之意,回想着那晚陆谨沉对自己说的话,顿时什么都明白了。
朝堂即将风云突变,两边都在暗中较劲,陆谨沉是九皇子和皇上这边的得力干将,大皇子那边一定会想尽办法暗杀他,所以他的处境非常危险。
他不回来,是想尽力保护好侯府,自己去面临那些危险。
薛镜宁忽然有些后悔自己那晚的迟疑。
她应该把自己心底里的话,通通说给他听的。
*
转瞬便到了草长莺飞的四月。
李氏突然来侯府求见薛镜宁。
毕竟曾经是亲家,侯爷便命人将李氏放了进来,带去见薛镜宁。
薛镜宁正在看书,没料到李氏会来见她,因此微怔了一瞬,才又继续低头看书:“我已经与薛家断绝关系了,你回去吧。”
不知道李氏为何找她,不过总归没有好事。
李氏却是眼圈一红,突然扑到她身上嚎啕大哭:“镜宁,我来找你不为别的,你爹、你爹他要走了啊!你去见他最后一面吧,他□□叨着你呢……”
“要走了?”薛镜宁心里升起不详的预感,缓缓放下了书。
“就是……就是要死了啊!”李氏哭得涕泪纵横,“你爹从去年底就得了重病,因想着你已不认他了,所以没有告诉你。可是他如今要死了,大夫说就这两天了,你能不能去见他最后一面,给他送终呢?”
薛镜宁怔到忘了反应,她从未想过,薛忠也会有要走的那一天。
李氏却以为她不愿意,气道:“他好歹也把你养到这么大,你可不能不讲良心啊!只是去见他最后一面,有那么难吗!”
“不是,我——”薛镜宁原想解释此时是多事之秋,所以她不能轻易出侯府,话到嘴边了又想,到底是最后一面,去送送吧。
“好。”
薛镜宁带着李氏去找侯爷,将薛忠的事说了。
古往今来总是以孝道为先,遇到这样的情况,侯爷二话不说便派了一支守卫送薛镜宁前往薛府。
到了薛府,薛镜宁急匆匆地跟着李氏去薛忠的屋子,却没想到,她一进去后便发觉了不对,床上没人!
她立刻转身想走,屋子藏着的人却一涌而上,从背后将她钳制住。
这次对她下手的有好几个人,而且出其不意,动作又利索,所以她还未反应过来,已经被他们捆住了,嘴里也塞上了布条。
薛镜宁“呜呜”地挣扎了一番,才意识到自己挣脱不了了。
她冷静下来,双目赤红地看着李氏,李氏哭道:“对不起,镜宁啊,对不起……他们把你爹和楚莺、褚逸都抓起来了,如果不把你骗过来,我们一家都会没命的……”
薛镜宁沉默无声地落下一滴泪,便被那群人以黑布罩头,带了出去。
她不知道自己被带去了哪里,只知道被塞上了一辆马车,一路摇摇晃晃地走了很久才停下,之后又被人拉着走了一段路,好像是进了一处院子。
最后,罩在她头上的黑布被忽然拉开,她这才发现,派人绑架她的人竟然是秦之眉。
这里是一个小小的庭院,除了她们没有别人在。
秦之眉站在廊下,眸光沉沉,笑得极其阴冷,走过来将她嘴里的布条拿了出来。
薛镜宁看着秦之眉,使劲咳嗽了两声,缓解了喉咙一直被卡着的不适。
虽然曾经被秦之眉算计过,但她一直觉得那只是因为秦之眉被妒忌之心淹没了理智,才做出的冲动之举,所以她从未将这些天遇到的事怀疑到秦之眉身上来。
此刻,答案却是摆在她眼前了:“明安寺的那个男人,是你派来的?折柳院的火,是你派人放的?”
秦之眉嘴角微勾:“没错。”
薛镜宁问:“为什么?”
如果说画舫制造的误会只是为了离间她和陆谨沉的感情,那么这两件事,已经到了置她于死地的地步。
她没想到秦之眉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竟已经这么恶毒了。
秦之眉“嗤”了一声:“你竟然问我为什么,这不是很可笑吗?”
“你已经完全偏执了。”薛镜宁道,“就算你拆散了我和他,你就能和他在一起了吗?别忘了,你现在已经是大皇子侧妃,你们早就没有可能了。”
薛镜宁蓦地轻笑一声,不禁笑她聪明反被聪明误:“其实,你已经拆散了我和陆谨沉。明安寺那天,我原本是打算上了香就离开侯府的,从此以后再也不回来了。没想到遇到了你派来的人,令我不得不又回到他身边。”
秦之眉愕然地睁大双目:“可是,你们不是……不是和好了吗?”
陆谨沉把薛镜宁从京州带回来后,就传出了他们重修旧好的消息,也因为这个缘故,她才会怒火攻心,派人去玷.污薛镜宁。
“那是骗太公的,想让他快点好起来。”薛镜宁看着错愕的秦之眉,眼里浮出了怜悯,“后来我搬去了折柳院,也是想着等找到了明安寺对我不轨的那个男人后就走的,结果你又派人纵火,于是我再度跟他回了侯府。也因为那天晚上,我反而终于对过去释然,明白了自己的心。”
“你不要说了!也不要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秦之眉仿佛被人扇了一巴掌,薛镜宁怜悯的眼神就像在嘲弄她。
薛镜宁微微叹息:“所以,你又何必做这些事情呢?就算害死了我,你也不能从中得益,反而只会让你的人生背负上人命,让你从一个良善的小姑娘变成丑陋的毒妇——”
“可是我不甘心!”秦之眉大叫,“以后大皇子登基,我就是贵妃,你们见着我都要俯首称臣,我明明比以前更尊贵更荣耀,可是我却一点也不甘心!”
她蓦地伸手狠狠地掐薛镜宁的脖子:“都是因为你,都是因为你!”
如果没有薛镜宁的存在,那么她的一切苦难都不会有。
她不会失去她的表哥,不会失去她的爱情,不会嫁给大皇子,不会过着只有恨没有爱的人生!
薛镜宁身上捆着绳子,此时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只能拼命躲闪着,从被掐住的喉咙里挤出声音:“不要……一错再错了……”
“为什么他爱你,不爱我?”秦之眉突然松了手,捂住泪流满面的脸,“从小到大,人人都说表哥疼我,可是只有我知道,他的疼爱只是怜惜罢了。”
“只要我露出可怜兮兮的样子,他就会怜惜我,会为我出头,于是我一直装可怜,让他一直怜惜我,甚至把这股怜惜当成是爱。”
“后来,你们成了婚,我不断地试探自己和你在他心里的地位,却发现你越来越重要,而我却被他推着回归到表妹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