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枝——荔枝很甜
时间:2020-05-04 09:17:03

  闻恕闭着眼,并未有回应。
  姑娘柔嫩的手指向下,捏住他一根食指晃了晃,“皇上,您睡下了吗?”
  男人眉间一蹙,显然未睡下。
  但他此举,明摆着不想搭理她。
  若是以前,付茗颂还就真不敢再扰他了,但她的胆子,可不就让他给养大的么?
  付茗颂轻轻拧了下眉头,半撑起身子打量他,方才还好好的,怎么回来便变了脸色?
  她沉思片刻,心中生出一种想法,顿时叫人面红耳赤。
  是以,她抿了抿唇,凑近他耳边,试探地,轻轻地,唤了一声:“官人?”
  温热的气息喷洒在耳根和脖颈间,再加上她那一句娇媚动人的“官人”,任柳下惠怕也是按耐不住。
  何况,他从来不是柳下惠。
  “呜呜——!”
  几乎是同时,付茗颂后颈被一只手压下,樱唇“砸”到闻恕嘴角,他细细的吮,拨弄,撬开。
  直至她气息不足地推搡他的月凶堂,闻恕方才重重吮了一下,放开她。
  他捻了一撮她的长发,在指间缠绕了几圈,“再喊两声。”
  付茗颂一顿,说实话,对上他这双眼睛,她便喊不出来了。
  但他想听吗?若是他高兴,她愿意再唤两声的。比之他做的那些,她这两声“官人”,算的了什么?
  于是,姑娘俯身在他耳边,用那把可娇可媚的嗓子,温吞吞唤了三句“官人”。
  闻恕几乎是红了眼,他发现这人一旦不怕他,一旦过了那条界限,便哪哪都能瞧出过去的影子。
  就是这样,她不是勾人魂,她是要人命。
  他哑着声音,道:“你躺下,闭上嘴,要不今夜都别睡了。”
  “喔…”她讪讪地抿了抿唇,侧身而卧,被他揽进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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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是不是被她这一出闹的,这夜,闻恕搂着怀中的人,做了个有关她的梦。
  梦里的人,神情决绝,狠厉,不留半分柔情。
  那双向来浓情蜜意的眸子,尽是嘲讽地望着他,“皇上还不明白么?自打第一次遇见,便是场精巧的设计,都是假的!哈,为了接近皇上,那曲凤栖台,我可是足足练了八年呢……我受够了对你强颜欢笑,受够了假意奉承!如今皇上知道了也好,不必再演了。”
  —
  他猛地睁开眼,心跳如雷,低头看了眼怀中的人,方才稍稍安定。
  闻恕下床倒了杯冷水,一饮而尽,又走至窗边吹了一阵冷风,方才彻底冷静下来。
  回到床榻上,他将人掰过来,忍不住在她肩头咬了一口。
  小混蛋。
  你最好别想起来。
  他竭力压抑住那点恨意,不叫它伤及眼前人分毫,努力去区分前世今生,重新去疼她护她……
  可梦是克制不住的,陡然想起这一段,他恨不得掐死她。
  “皇上……重。”
  闻恕半压在她的身上,睡梦中的姑娘半推搡地移开,皱着眉头嘟囔了两句。
  他撑起身子,脸色蓦地柔和下来,拍着她的背脊道:“没事,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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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回宫路上。
  付茗颂发现,昨夜冷冰冰同她说“回去之后敢得风寒你试试”的人,才是得了风寒的那个。
  完全不知情的人皱着眉头,疑惑道:“怎么就得了风寒了呢?是昨夜雪太大了吗?”
  闻恕轻飘飘抬眼瞥她,模凌两可应了声“嗯”。
  约莫是那杯冷水,和那阵冷风吹的……
  作者有话要说:
  【一更】晚上会有二更的吧
  皇上逐渐分裂中,太难了
 
 
第69章 
  那日夜里,付茗颂软声软语地喊的那声“官人”,似是给二人之间加了一捧油,干柴烈火,愈燃愈烈。
  后来好几个夜里,闻恕便是掐着她的月要,逼她喊,喊到满意了方可放过她。那脚腕与脚腕交缠在一起的黏腻感,足以燃烧掉所有的心智。
  她大着胆子取悦、迎合,甚至于索求,那冬袄之下的小身板,被他调得敏感不已。
  闻恕并非重-欲之人,独独对她情难自已。
  他那略带薄茧的指腹,变着花样地折腾她,听她哭,听她求饶,听她欢愉,男人的恶趣味显露无疑。
  阖宫上下,若是睁了眼的人,都能瞧出这帝后之间,不同以往的情愫。
  若是不知情的人,怕是以为昭阳宫养了只千年狐妖,给那九五至尊下了情蛊。
  谏官于朝中苦口婆心,无人问津,少有几个不知事的越过了闻恕,直至永福宫告状。
  字字句句,所言无非是四个字:扩充后宫。
  只听那几位一人一句道:
  “自古以来,帝王专宠的后果,向来都是子嗣稀少,微臣也是为了皇上考量啊!”
  “和光毕竟只是个修行的和尚,这子嗣繁衍乃天大的事,怎能听他胡诹!”
  “望太后务必劝诫皇上,雨露均沾啊!”
  沈太后揉了揉太阳穴,三言两语,最后以身子抱恙,才将这几个难缠的打发了。
  须臾,殿内静了下来。
  杨姑姑给她递了碗热茶,道:“娘娘,这事您如何思量?”
  只听沈太后“呵”了一声,吹了吹碗面上的热气,“专宠一人,总比不近后宫来的强?若是连这一人都没了,哀家岂不只能去梦里抱子嗣了?”
  扬姑姑叫她这番话答得一愣,随即“噗嗤”一声笑出来。
  这倒是不假,那些挑骨头的谏官从未回想过,这半年前的后宫,是如何的情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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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二月二十,连下了十几日的雪絮将路边的野草彻底埋没,枯树上挂着一串串的红灯笼,另添新意。
  年关将近,庶务繁多。
  且付茗颂也不是没有分寸的人,外头的闲言碎语她晓得,沈太后虽未听进心里,但到底,她也不是真的愿意史官笔下,自己成了个祸国殃民的妖后……
  是以,她以事多为由,已将闻恕挡在宫外三日了。
  不过这也不算说谎,她这昭阳宫的事儿,当真是一桩一桩接着来,比她从前在付家见着的,还要新奇。
  例如,今日一早,平日不声不响的丽嫔,为了内务府少她二两黑炭,跪在她跟前哭诉了足足一个时辰。
  这一番哭诉,从头到尾,从里至外,委屈的不能再委屈了。
  再如,那安华殿的安美人,同许明宫的郭美人,为一件狐裘,在内务府争了半个时辰,还动了手,那安美人力道过重,在郭美人那张芙蓉面上挠了一道血痕……
  吓得王公公屁滚尿流地跑来昭阳宫求助,最后宣了太医,又是赏又是罚,这事才算了。
  …
  …
  云云。
  付茗颂从前如何也想不到,光鲜亮丽的后宫,刨开内里去探究,其实不若也就是那点事。
  繁杂,累人,可也每每这时,她方才有一种,身处中宫的踏实感。
  正此时,徐妈妈捧着一张帖子上前。
  红底烫金,是喜帖。
  自打进宫后,徐妈妈被安置在殿内做着清闲差事,她腿脚不便,付茗颂便没让她到跟前伺候,只将与付家联系的差事交给了她。
  她三两步地走,缓慢至前,口吻略有感慨道:“娘娘,夫人差人递来的,二姑娘亲事已定,这是帖子。”
  付茗颂一愣,付姝妍亲事定下了?
  她忙接过一瞧,那帖子上,新郎官的名字写着“裴匀”二字,闻所未闻。
  “这是何人?”
  不等徐妈妈答,遮月便重重“哦”了声,“是永宁巷裴家,奴婢听说这裴公子是个读书人,裴家清贫,不过祖上也是出过状元郎的。”
  付茗颂眉梢一挑,姜氏果真会挑选。
  她是不大可能给付姝妍找什么好人家,但毕竟是付家嫁女儿,总不能嫁个太次的。
  这种清贫人家,言情书网,说不准日后裴匀还能考取个功名,于面上,付家不丢人。
  她轻合上喜帖,眼神迷离地望向窗外。
  一年前的冬日,尚还在俞州。
  那时的付家,小妾得意,主母规矩,除了她,所有人都十分神气。
  她至今还记得,长廊之下,湖蓝色小袄、鹅黄色袄裙的付姝妍,晃着她头顶那只蝴蝶步摇,指着雪地的一处,慢条斯理地笑说:“付茗颂,你就跪那儿罢。”
  她说,“付茗颂,你生来就是贱命,说不准到十八九岁,都没人议亲呢。”
  可如今,全然是另一种光景。
  而事情所有的转折,都从三月,开春之时,入住付家的那位沈公子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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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里,付茗颂拥着被褥沉沉睡下。
  许是白日里见了付姝妍的喜帖,她这夜的安神药好似失了效,频频梦起在付家时的日子。
  那必定都不是好梦。
  一开始,梦境还在洗春苑里。
  云姨娘阴阳怪气的说话声,付姝妍居高临下的嘲笑声。
  她跪在长廊下的石阶前,沙粒磨破了膝盖,真的疼,可她哭不得。
  紧接着,是那片栽满荷叶、浮着碎冰的池子。
  付姝妍昂着下巴道:“付茗颂,你下去给我捡,那可是祖母赏我的链子,找不见我可算你头上。”
  倏地,梦境一转,到了个完全陌生的地方。
  雕梁画壁,古色古香。
  十二名穿着红裙的女子并排站在室内,手持一把黑色折扇,腰肢纤细,脖颈修长,个顶个的美人。
  她们腰身前倾,握着扇柄的手伸出,手肘弯曲,维持着舞姿的其中一个动作。
  豆大的汗珠滑落,“啪嗒”一声落在地面上,她身形一晃,紧接着藤条便落在后背上,一阵火辣辣的疼。
  她听见有人说,“你们之中呐,只有学得最好的一人,将来才能伺候贵人,其他的,都只能去那花街柳巷,伺候那些鬼男人,哪日被玩死在床榻上,也未可知!”
  “一支舞都跳不好,看来,也就是那个贱命。”
  “将来,也就是个任人玩-弄的玩意儿。”
  —
  “不,我不是,我不是……”
  冬夜里,拥着被褥的姑娘一身冷汗,发丝贴在脖颈间,频频摇头。
  她觉得手腕好酸,背脊好疼呀。
  “娘娘,娘娘!娘娘您醒醒!”
  有人在叫她,是有人在叫她……
  付茗颂猛地睁开眼,被泪水糊住了视线,一时看不清面前的人。
  遮月点了烛火,一下惊动了殿内的宫人,霎时间,昭阳宫一片通明。
  她拽住被褥坐起来,神色呆滞地喘着气。
  那是个什么梦,仿若真的发生过似的……
  遮月轻拍着她的背,似是怕吓着她,轻言细语道:“娘娘,梦醒了,不怕,都醒了。”
  付茗颂愣愣地点了两下头,浑身紧绷,尚未回过神来。
  此时早过子时,这个时辰若是闻恕没过来,多半便是直接宿在了御书房。
  可他已经三日没见过她,本也就想今夜来瞧一眼,不料这深更半夜,昭阳宫竟是灯火通明。
  闻恕走至殿内,蹙了下眉头,“怎么回事?”
  被逮住的小宫女缩了下脖子,磕磕巴巴道:“娘娘似是梦魇,梦中惊醒了,奴婢熬了安神药来。”
  她手中,确实捧着一碗药。
  男人眉心拧得更紧,大步走到寝殿,推门进去,就见五六个宫女围在床榻边。
  付茗颂低着头,手握着青瓷茶盏,一口一口抿着热水,胃里渐暖,可那藤条打在背上的疼痛感,依旧消散不去。
  蓦地,团绕在她身侧的宫人纷纷跪了下去,她抬头,就见这会儿本不该在这儿的男人,从殿外缓缓而至。
  “砰”的一声,茶盏落下,热水洒了一地。
  不及闻恕走过来,付茗颂掀开被褥,光脚奔至他面前,这一串动作,莫说宫人,饶是闻恕也吓了一跳。
  待他回过神,姑娘环着他的腰,将脸埋在他胸前,一下将他的衣裳给打湿了。
  闻恕手心刚贴上她背脊,便发觉湿-漉-漉一片,全是汗。
  他将人抱起来,付茗颂便顺势环上他的腰,下巴搁在他肩头,一声声哽咽道:“皇上,皇上。”
  “嗯。”他抚了抚姑娘的背脊。
  随即,朝遮月道:“放热水。”
  遮月应了声,一步三回头地担忧退下。
  待人都退下,闻恕捏着她的后颈,要她抬起头来,便见一张哭花了的脸。
  他低头亲了亲,“明日,朕让李太医改药方,嗯?”
  付茗颂连连摇头,哭的肩膀都在颤,“我,我梦到,我穿着舞裙在跳舞。”
  她这话刚一落下,抱着她的人便是狠狠一滞,握着她细腰的那双手,都不禁加大了力道。
  姑娘嘴角一瘪,红着眼眶道:“没跳好,藤条打在背上,好疼好疼,我不想跳了。”
  她有意没说梦中那些肮脏话,哪怕是梦,她也不想叫人知晓。
  但即便如此,那刹那间,闻恕清晰地感觉到嘴里的苦涩漫开,脑中顿时浮现一道声音:“为了接近皇上,那曲凤栖台,我可是足足练了八年呢。”
  “好,好。”若是仔细听,便能发觉他话里带着颤音,“不跳了。”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还好还好,赶上凌晨前……
 
 
第70章 
  她向来浅眠,噩梦不断,比这还可怕、还疼、还真的梦,她并非没有梦见过。
  例如即死的苦楚,她在梦中都切身体会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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