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里凶恶的小火苗熊熊燃烧，咬合的牙齿森冷锋利。
弸突然发虚：“你说说，我补偿给你，皇天界补偿你。”
夜溪面无表情看他一眼，呵呵，皇天界补偿我？就凭你皇天界一个飞升池，一个偏僻仙界的飞升池，补齐？呵呵了去。
垂下眼：“算了，我也没啥想要的。”
弸却不能让这份天大的恩情欠着：“你说，你损失了什么？我没有，可以用别的东西替代。”
夜溪抬眼看他，眼底凉凉的，看得他更发虚。
“先天之气，很多。”
弸呆住，先天之气？先天之气！先天之气啊。
怪不得了。
孕育生命的先天之气啊。
他还真没有。
用别的代替…一时半会儿真的不好找。
活死人肉白骨的好东西他也有，但一个修补过的破房子和一个崭崭新的好房子能比？
发呆半天，不好意思道：“先欠着？”
不是想赖账，而是不想亏了她。
夜溪摇头：“罢了，这事儿…你不用管。”
弸不解。
“让天道操心去吧，既然被隐灵得了，也是他们的缘法，我不小气。”
先天之气啊，这可真不是不小气，这是——傻吧。
夜溪笑笑，安慰：“没事儿，真没事儿。”
第一千一百九十三章 大家都是朋友（一更）
自己钻泥巴挖个什么东西都被天道看在眼里了，鬼知道钻飞升池吸收先天之气没天道知道呢，或者，他们也不甘心被自己得了这等好东西借机会拿回去呢？
那是皇天界的天道跟被她光临过的仙魔界的天道之间的帐。
失去的先天之气多逛几个大仙界就又回来了，他们没有全拿回去，可见不论什么原因自己是能留下的，当是扣税罢了。
想得开，活得长。
她家无归还没回家，她得长长久久的活。
夜溪大度，可弸不想欠因果，这一欠可是皇天界欠的，自己是代掌天道，没脸留债给后人。
思忖良久：“不然…我给你肉偿？”
什么？
幸好吃完了，不然她非得喷他一脸肉。
“你你你——堂堂代掌天道，我我我——消受不起。”
我的妈呀，在大鹏鸟背上睡觉可能很爽，但——睡个大鹏鸟…当然，如果说的肉偿是他割个翅膀割条腿给她吃，她会相当乐意的一笔勾销。
弸看出她眼里的弯弯绕绕，笑：“都有。我们皇天界的后生，只要你看上的，随便你挑。”
他自己？呵呵，想太多。
“你喜欢吃哪种肉，我们给，想要多少给多少。”
“当然，这些不算什么，只当利息。”
“等我找到先天之气，或者相当的宝物，再还你本金。”
还债的心如此坚定，夜溪也不能非拦着不可，遂点头道：“行，利息不要，只要本金，啥时候还都行。”
弸不禁感动，这姑娘，一点儿也不像天道那里透露出来的那么…不可爱呀。大气，仗义，有福气。
唉，怎么不是个妖呢。
天道群：等你皇天被她祸祸的时候你再说这话试试。
皇天界天道：感觉逃过一劫。
慕离跟着萧宝宝充分见识了一番什么叫做如鱼得水，只要萧宝宝接触到的妖，不出一盏茶全都和他言笑晏晏称兄道弟眉来眼去什么话都往外掏。
当然，这话有些过了，但不见外当朋友是真的。
这人的魅力也太大了些。
慕离甚至怀疑萧宝宝是不是暗中修炼了魅术迷心术之类。
“当然修炼了魅术。”趁着没别人，萧宝宝拉他到一边，让这头懵头猪缓一缓：“我们原本就是出身于合欢宗。”
轰隆——雷劈了似的。
你也就罢了，狐狸精的潜质，可她她她——
萧宝宝眯着眸子意味深长：“小师妹是半路进来的，自从她来了后，整个合欢宗就不好了，后来，就消失了。”
不好了，消失了。
慕离讷讷不知该说什么好。
“所以，我们自己建立了体宗，以后带你去瞧。我是修过魅术的，但没用过，仙族眼睛利，不喜欢这些。我小师妹她——不需要。”
慕离默默点头，她的确不需要，真正的魅力由心而发，源自一个人的内心，她的内心…
夜溪：呵呵，本王内心是死啦死啦滴，拒绝脑补。
萧宝宝：“别想没用的，我问你，你同我一起见过的妖族，你记着几个，他们叫啥，有什么特点，性格如何，该怎么打交道？”
慕离嘴巴张了张，见萧宝宝执着望着他，努力回想，说了些。
萧宝宝皱眉：“我与你说一遍。第一个…第二个…第三个…最后一个…”
慕离震惊麻木，几百号啊，有些不过是说了几句话的功夫，他竟能将能观察到的全牢记住并推测出那么些来？
这人，当真是只狡狐吧。
萧宝宝：“我一开始也不是这样的，只是后来小师妹甩下的家业越来越大，我这个亲师兄不给她打理便宜外人？”
豁然，慕离耳尖一红，这话背后的意思，是让自己接手吗？
想得美。
萧宝宝冷笑：“也不是谁都有资格给她做后盾的，至少，要有能敌对她的敌人的勇气。”
“她的敌人——”
萧宝宝秒泪目：“在我还只是一个小金丹的时候，她已经正面杠元婴了。在我元婴的时候，她已经抽化神了。这件事上，不要吝啬你的想象力。”
慕离默，是呀，厨女是七阶的。
萧宝宝：“君子之交淡如水，做君子朋友，轻松一点。”
手指一紧，原来不是接纳，而是劝退吗？
慕离笑：“你怎知我不会比你做得好？”
萧宝宝习惯性的眯眸子，浅笑：“跟我比？拭目以待。”
两个大男人对视，火花四溅。
“请问，你们喜欢雄性吗？”
气氛一凝，两人同时看去，是一个甜美的女妖仙，一脸可惜。
“请问，你们接受雌性吗？我可以两个一起的。”
两个一起什么鬼。
慕离脸一绿，萧宝宝荡漾的笑。
“这不是红绒仙子嘛，我才找到一只最漂亮的钗，正正配你无比的容颜，来来来，我给你看，还有配套的镯子戒子。保证你一带上，光彩夺目，力压群仙。”
红绒仙子眼一亮：“比你给依岚的好看？”
“当然。”
“走，去我洞府说，我还要买些更漂亮的衣裳鞋子和包包。”
“好，没问题。”
两人有说有笑的走远，斗志昂扬的女妖仙把方才的事情抛之脑后。
萧宝宝回头一个挑衅眼神。
慕离暗恼，又被比下了，一甩袖子，迅速跟上。
等到了拜月祭的正日子，一直哪里也没去逛宅着好吃好喝的夜溪惊讶发现，全妖族都喜欢她家宝宝。
萧宝宝走到哪里，愉悦轻快的氛围就带到哪里，大家老朋友一样的说笑玩闹，男人当他是兄弟，女人当他是闺蜜。
旁边的慕离都失色了。
夜溪拉慕离，小小声：“我师兄卖了不少货吧？”
慕离点头，心绪复杂。
夜溪笑着哼哼：“他笑的越欢畅，坑人家的好东西越多，看这个样子，没少坑。”
慕离：“我不如他。”
夜溪奇怪看他：“你跟他比这个？我师兄是商业大佬，天纵奇才。你拿你的天赋跟他比呀，把他比成狗。”
她的神情是认真的，眼睛亮晶晶的，慕离忍不住一笑。
“我的天赋？什么天赋？”
夜溪更奇怪：“你什么天赋怎的问我？至少没点子天赋你怎么可能短时间拿下慕家，不要妄自菲薄。”
慕离低低的笑，是呀，不要妄自菲薄，他的长处本就不是做生意，但拉拢人，并不差。
“谢谢你。”
夜溪不以为意：“谢我做什么，大家都是朋友嘛。”
慕离微笑点头，嗯，是朋友，现在是朋友。
从认识的人到朋友，已经很好。
月神殿宏大又精致，耸立在大森林里，洁白的石头拔地而起直冲云霄。大殿里能让最庞大的妖现出本体奔跑，可想而知有多广大。
至少夜溪站在殿门前，心是麻木的——为什么修真文明的生物们总喜欢建些把人衬托的如蚂蚁的巨型建筑？这森森的恶意哟。
但一转头，又表示理解，因为妖仙们拜月神不是人形而是变回本体，又各有站位互不影响，所以空间必须得大。
夜溪被请进去。
萧宝宝和慕离就没这待遇了，在外头不远不近的地方呆着。
第一千一百九十四章 这样一张脸（二更）
作为贵贵贵宾，夜溪的位置很靠前，在主礼人和众妖之间。
主礼人自然是弸了，他没有完全变回本体，仍是人的模样，身高拔高许多倍好与变回本体的妖族们相当，背后伸出一对遮天蔽日的大翅膀。白得泛金，圣洁庄严，威武雄霸。再看他一脸肃穆高洁，一看就是个公正的人，适合代掌天道。
夜溪所在的位置是弸特别给设立的，从屋顶上掉下来的一个半截包厢，能跟众妖平视，但考虑到她的体型，这包厢在众妖眼里像个小花篮。
夜溪郁闷的扫视，自己也就能塞塞牙缝。
看到之前陪自己口花花的女妖仙，原来是只虎纹大猫，白底黑章，七条尾巴。
虎猫感觉到视线，顺着看去，一笑，大圆眼眯了眯，很是美丽。
其中的善意和亲切扑面而来，夜溪回以一笑，安心的往下看。
长长的吟诵调从弸的嘴里涌出，古老，晦涩。
夜溪并听不懂，只能看着众妖无限虔诚的跪伏，口中同样低低的吟诵着，不同的声音相同的音调，空气渐渐共振一同，一波一波的震荡，似乎有什么在冲破而出。
地面在震动，墙壁在震动，天花板也在震动。
夜溪思考，自己要不要飞出去，万一这半截包厢一落…弸做事应该没这么不靠谱吧。
下一刻，喀喀喀，夜溪瞠目，头顶上方的白色巨条石在一块一块的竖立而起，系着包厢的这一块也竖了起来，但包厢并未坠地，连上头的绳子还像模像样的竖着。
想来弸早想到的，准备好的。
夜溪放了心，安安静静继续观礼。
突然，所有妖族包括弸，还有殿外看不到边的妖族们，齐齐抬头，张嘴大喝，发出一声古怪的“哈啊”。
气势滔天，遮天蔽日，天黑了。
夜溪隐隐有个想法，拜月拜月，为何弸他们选在一日之中太阳行至最高的时候才拜，难道——
果然，下一刻，盈盈清辉洒落大地，越来越亮，仿佛白昼，但没有太阳的炙热，而是凉如水滑如丝。
夜溪仰着头看天上一轮硕大无比的太阴，白亮，清透，美玉如月，美人如月。
所有妖族情不自禁发出低低的舒服的喟叹，那是浓郁的月华精髓涤荡着他们的妖体。
夜溪也看到了月光中浓郁无比的月华精髓，如牛奶倾泻在妖族身上，弸被淹没其中，眼眸半闭，两只大翅膀微微翕动，仿佛鱼的鳍。
这里的月华精髓可比她在仓禹妖域收集的浓郁纯粹多了，但夜溪没动，只静静看着。
然后，弸第一个睁开眼睛，郑重凝重的发出一道清啸，所有妖族唰的跳起来，身体笔直，炙热的目光凝聚在弸的手上。
月神像被弸捧在手上，已经去了表层的伪装，发出刺眼光芒。
夜溪眯了眯眼睛，看不到像的真容。
而妖族们仿佛感受不到眼疼似的，一眨不眨的盯着。
弸周身发出光芒，那是他的灵力在飞舞，一道道灵力盘旋，冲到月神像脚下，俯首。
而后，殿里的妖仙们也释放出自己最精纯的灵力，带着自己的衷心与赤诚来到月神像之下，再然后，是殿外的妖族，远处，更远处，整个皇天界…
萧宝宝和慕离半跪于地，双臂撑地，极力抵抗着周围无数妖族带来的威压。
殿里，夜溪已经闭上了眼睛，太刺眼了，精神力都刺得疼。
等她终于感觉好受一些，眼睛能掀开一条小小缝隙，震惊发现，殿里已经多了一座无比高大的像。
月神像。
那小像接受了众妖灵力长大了，或者说，恢复原样了，矗立在月神殿中，光芒四射，俯瞰众妖，接受他们的膜拜。
弸站着，才到月神像的膝盖，而夜溪…不说也罢。
灵力逐渐收回众妖体内，一张张激动的面庞流淌着泪水。
月神像重回月神殿，月神像愿意回到月神殿，他们没有被月神抛弃。
空气中突然亮起星星点点，夜溪看得分明，是隐灵。不知他们从哪里来的，也不知他们如何出现的，突然就冒出来，越来越多越来越密集。
夜溪很肯定，水潭里的荷花根本没这么多，所以这几天，他们忙着繁衍了？
隐灵们越聚集越多，越来越亮，挥舞着小手在月光里抓着什么，越飞越高，最后凝成一道瀑布，恰如其分的覆盖在月神像的身体上，刺眼的光芒一闪，月神像收敛了光华，隐灵们也飞离开。
一袭纯美的长袍穿戴在月神像上，夜溪目光渐渐上移，毫无疑问，月神是美的，美的不落凡尘，每一个线条都完美无缺，那么她的模样——
愕然，惊悚。
夜溪瞪大了眼。
自然是美到无法想象，只是——
这张脸，分明眼熟。
与空空有五分相似。
夜溪心一沉。
想起娑姈说过的话，珥极美，妖族都说珥是月神下凡。以前只当是妖族的赞美，如今看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