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溪颠颠颠跑向只开了两扇的门,无视院子里对峙的两方,跳到门外转身往上看。
槐!王!大!帝!
由王升帝,很好,谁给她下的旨?
府君一行走到门边,戏谑看她。
“多好啊,你的信力功德更多了。”
呵呵,夜溪皮笑肉不笑,多了又怎样,她又用不了,还不是便宜地府。
“那好啊,抵我的债。”
“不行!”府君冷着脸:“君子一诺千金——”
“我不是君子。”
“我会督促你,大家朋友一场,我盼着你越来越好。”府君一本正经的说着不要脸的话。
老子呵呵你一脸。
第一千三百七十二章 月下显灵(二更)
府君五人站在高高的门槛后,夜溪站在门槛外,不论人还是鬼都看不到他们,望向院中。
两方站得很分明,左边一堆,右边一堆,左边光头,右边道士服。
夜溪撇嘴,有这个争高下的功夫,不如实实在在为黎民做些事。
“那个布阵的人呢?”
虽然和尚道士不相容,但两者大局观还是有的,真遇到什么自己摆不平的大事,联手也是可以的,眼下,一个个争得脸红目赤显然还未发觉有个第三方。
黑无常出去转了圈儿很快回来,也是无语了。
“你们说那些和尚道士是不是安生日子过太久脑子养没了,竟想出比谁家拘鬼拘得多的鬼主意来。你说拘就拘吧,好好收到法器里不就得了?偏偏一边圈一个鬼场,门对着门。”
夜溪:“大阵在鬼场下?”
“应该是。”
判官:“出这个主意的人,必定与那背后之人有关。”
黑无常手一指,朝向外面。
“就在外边院里,他们在这比文,在那边比武。”
呵,还是文武斗!
夜溪斜府君:“他们拘鬼,你就不管?”
黑无常辩解:“我们没法儿管,他们钻了空子,这些鬼只是拘来,不能灭杀,而且有时间限制,过了子时中,就放了。”
还给鬼留了半个夜的时间走亲探友呢。
地府真没理由管。
府君点点头:“所以,这事儿靠你了。”
嗯?
“鬼没出事儿,我们就没有理由出手,那些和尚道士就留给你威慑了。”
夜溪撇嘴,原来只是看热闹的?
“那布阵之人呢?”
府君笑了。
夜溪觉得不好。
“你顺手收拾了呗。”
好气:“你来干啥的?”
府君:“万一你收拾不了呢?”
冷笑:“好,你保证我杀了人地府不追究。”
府君略一沉吟爽快答应:“只要是罪恶之人。”
夜溪眯了眼:“你利用我。”
府君呵呵,柔柔的看向府姬:“我们蜜月还没度完呢,看在我小舅子们的份上,就别打扰它们大姐的好事儿了。”
呵!呵!
夜溪懒得骂他,老不要脸的,不就是几个凡人嘛,一顺手的事儿。
精神力已经找到正主,真正的大阵却不在槐王庙这里。
想来也是,有浓重的信力在,还有阴邪之物的克星功德在,大阵根本不可能存活,阵脚埋下去立马化成灰烬,所以,两处鬼场的地下埋了阴邪之物,抓来的鬼身上的阴气汇聚到地底通过几十个面目狰狞身体畸形的黑木小人传走,传到百里之外的一处小山上。
山虽小,中间却有一深深的地崖,仿佛直通地底,那里,便是引魔之地了。
崖口旁边,有十人围坐,清一水的黑袍,黑眼线,黑眼影,黑嘴唇,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是邪术士似的。
夜溪道了声“我去了”,一闪,人就出现在阵法之地。
邪术士感觉不到她,走到崖边,下头传来隐隐的波动,魔物的气息似有若无。
有个老头儿喊了声:“加把劲儿,通道一打开,这天下马上就是我等的了。”
天下?呵呵,想的真美。
夜溪面色黑沉,地上的阵法,一圈套一圈的诡异符文足有十层,暗红凝重,是人血,而且是活人身上取出的血。
那些被取了血的人,就近被抛进了深渊里吧。
懒得浪费时间,直接以十股精神力袭击,狠狠击向十人大脑,搜魂,绞碎。
“啊——”
短促的叫声后,死了。
夜王就是如此干脆。
一脚一个踢下深渊,看着大阵皱了皱眉,拿出张低阶的水符,一甩,哗啦啦的血水也冲下深渊。
底下躁动的气息未散去,夜溪翻起库存,好不容易才找到一套低阶的防御阵法,足够用了,覆盖整个崖口,有结界在,下头的魔域杂碎别想上来,上头的人也别想下去,不定还能挽救失足人士积攒功德。
不受攻击的情况下,一年两年三年都没问题。
扫除干净,夜溪并没有立即回槐王庙,而是按着十份记忆里,凡是跟这十人一起做过坏事的人一一找过去。
凡界再大,也大不过仓禹,而且这一处凡界只是这片大陆上小小一块罢了。
有十人提供的线索,不到半个时辰,夜溪就剿灭了天南到海北的邪教大大小小十余个,灭杀一万多人,出手便是灰飞烟灭魂飞魄散。
并未给四棵姬吃。
槐王庙,判官手上的生死簿翻得哗啦哗啦响,判官笔勾不停。
黑无常一边勾着脖子看,一边摇头:“啧啧啧,这魄力。”
白无常不说话,面上冷冷,心里却想,难得放假一天,还要加班。
府君呢?
牵着府姬的小手看月亮呢。
“你看,今晚的月亮格外的精神。”
府姬抿着唇点头:“嗯,格外的亮。”
院子里也亮堂,好些“小月亮”,相映成辉。
府君对月吟诵,诗词歌赋张口就来,念完一首,府姬就点点头,道一声真好听。
府君吟诵的更带劲儿,仗着院子里的人听不见看不见,越来越大声,还舞了起来。
判官勾得手都酸了,见他狗粮撒不停,气性上来,在他一舞的间歇喝了声好。
“好!府君大人亲自赋诗一首哇,夫人定更欢喜。”
老腰一闪,府君瞥判官,死亡的凝实。
判官早已低头,继续勾,跟说话的不是他似的。
黑白无常凑头看生死簿,其实眼角都盯着呢。
哼,让你嘚瑟,都是千年的老光棍凭啥只让你一个脱单?!
曾经有妻儿的无常被抛弃了,因为人家厌烦了地府生活也没那个本事如他们一般岁岁年年的呆下去,全投胎去了,所以,都恢复了单身生活。
府姬期待的望着府君。
府君只觉贴身衣裳长出一层刺儿,不疼,但毛毛的。
月光下,爱妻殷殷期盼的眼神是如此美丽动人,不能辜负,可是!
诗怎么写来着?
正在此时。
空中人影突现。
府君忙伸胳膊:“快看。”
看清了,一阵无语。
其他人也是嘴角直抽。
很好,槐王显灵了。
夜溪回来了,以槐王的身份。
没有大殿里那样穿龙袍着龙甲带龙冠,而只是一袭简单至极的黑色长袍,头发高束,凌风站在月亮中。这才是仙人的风华。
看傻了地上两群人。
看看天上,再看向大殿里,看看天上,看看大殿。
不少和尚道士揉着眼睛跑到大殿里,再跑出来。
“槐王!”
“槐王显灵了!”
“槐王亲临!”
槐王冷冷俯视众人,冰凉的视线看得和尚出汗道士发抖。
“哼。”
无形大山压来,和尚道士倒了一地,不胜惶恐。
黑无常皱脸:“这个我也可以做到,我咋没想到呢?”
白无常友情提醒:“惊吓活人,违反地府守则,罚——”
“停停停,我只是这么一想,我老黑怎么会违反地府守则呢,我可是优秀鬼差蝉联一千年。”
第一千三百七十三章 对诗(一更)
软倒在地的一众和尚道士身不由己飘起来,越飘越高,越过院墙,停,啪。
浮力一去,狠狠摔在地上。
腿上力气摔回来了,狼狈爬起,对着空中的人影行礼。
是槐王无疑了。
原本在这处院子里的和尚道士也早看傻了,仰着头,张着嘴,大气不敢出。
夜溪一挥手,两处鬼场充当栅栏的阵消失无形,再一挥手,平地起大风,呼啦啦把里头也懵着的鬼们吹散了。
走亲戚去吧。
和尚道士一哆嗦,坏了,人家正主生气了。
也是,任谁家里被放鬼,还是那么多谁能不生气?但是——他们也是思量过的,这槐王庙本来就是以鬼出名接纳鬼的啊,他们也没拘恶鬼来啊…
但!
槐王!
生气的槐王!
好像槐王不是佛也不是道,是鬼啊,没有同门之谊啊,人家要是一发怒,要了他们的命,都没个求情的理由!
教义之争的热血一退,众人心肝和腿肚子一齐哆嗦,咋办?
夜溪可不会去探查这些蠢货的小心思,伸出手来五指一抓,嗖嗖嗖,破土声不断,几十个黑木小人儿从鬼场的地下飞出来,扔在两伙人中间地上。
能代表一教来较量的,都是有真本事的,一看那小人的形象,脑瓜一麻,炸了。
完了,被人利用了。
这阴邪木人分明是邪术士用来做坏事的,几十个,方才他们抓了那么多鬼,那么,应该是——魔物?!
面如土色,双方带头人目光对接,瞬间达成一致,还斗什么斗啊,赶紧的补救吧。
不过,槐王此时出现…
心里有些希望。
夜溪开口,清朗男声:“离我地儿远点儿。”
话落,地上木人和活人全被大风卷着扔出了槐王庙,扔出好远。
夜溪动作不停,手指在夜色里弹动,宛如编织,收紧,握。
以槐王庙为中心,周围数不清的道家佛家的殿堂庙宇同一瞬间拔了顶,屋顶跟雨后蘑菇似的冒出来,往远处飞,飞到大江边,再过了江,噼里啪啦摔野地上,摔成一堆,分不清哪是道哪是佛。
等几个时辰后,百姓们日出而作,惊悚发现,不过一夜,随处可见的道家佛家全成了敞篷,而和尚道士们一个个忌讳莫深面色发黄的背着抱着扛着运着家当往外走。
发生了啥?
昨晚——鬼门开?是——槐王?
槐王!
哪怕是中元鬼夜,还是有凡人在外游荡的,尤其是衙门里的。
开玩笑,家家户户要烧纸呢,身为鼎盛的城池小国度,万一起个火灾那损失绝对不是衙门愿意看到的。
因此,每年的中元,衙门都要挑选八字重的阳气旺的巡夜兼灭火,人还不少。
槐王显灵,立月发威的情景他们也是看得真真的。
大半夜的没人说,可天一亮就传遍了。
槐王庙里发生的事和尚道士没脸说,可劳动人民最智慧,你猜我猜拼的也差不多。
反正是和尚道士干了啥坏事激怒了槐王他老人家。
一大早的,好些老人家跑去跪槐王:您老别生气,咱这就把那些和尚道士赶出去,日日吵来吵去咱早就烦了。
不用城里的百姓催,和尚道士们被震慑后早就收拾了家当等在城门口了,城门一开,慌不迭就走了。
自此,佛道两家不进槐,就在夜溪摔下屋顶的江那边,隔江相望。
不是他们不要脸死赖着不走,而是,这里的灵气真心比别的地方浓,人心也淳朴向善,有助于修行,舍不得啊。
而远近大小邪教一夜之间被灭光的消息陆续传来,佛道更是羞愧无颜,很长一段时间里不起争端,踏踏实实为民生计,倒让槐王庙一处与江对面一片成了凡间祥和瑞土,庇佑本土与流民无数次,功德无量。
那是与夜溪无关的后事了,功德不是和尚道士的,就是被判官取走了,反正她不得一点。
把人都丢出去,夜溪回了大殿,看着悠闲的几人心里不平:“敢情你们真的只是来看热闹的。”
黑无常笑道:“有你出手还有我等什么事。”
夜溪切了声,忽然看到府君有些怪,似乎在避府姬的眼神,好奇:“你们说什么呢?”
府君一咳,可没拦下嘴快的判官。
“府君要为夫人题诗一首。”
哎哟喂。
夜溪眉一挑,府君绝对不是文雅人儿啊。
哈哈一声:“不如我起个头?”
府君望过来,死亡凝实。
夜溪才不怕他,环视众人,再抬头望月,摇头晃脑吟了句。
“月高——风黑——杀人夜。”
府君府姬:“”
黑白无常:“”
“好!”勾完生死簿活动膀子的判官连连点头:“好诗,好诗啊,特别的应景,月,风,杀人,尤其最后的‘杀人夜’,语有双关,既点名了杀人时间,又点名了杀人凶手。”
夜溪:“”
我姓夜你有意见咯?
判官:不不不,你姓夜是恰如其分众望所归。
“府君大人,该您了。”夜溪笑眯眯伸手做请。
府君那个气,有脸说这话是你作的?哪个宵小贼人犯事儿前不说这话?
夜溪眉一挑:“我借花献佛抛砖引玉了。”
管我借的还是作的,老子就是想看你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