丧尸不修仙(下)——彩虹鱼
时间:2020-05-05 09:10:01

  夜溪默默放出画舫,让他先上,自己再上。
  “随便说点儿什么吧,说你想说的。”
  她只需要一个人跟她嘚吧嘚,不是虚空限制,她这会子已经把这人赶走放出大伙来吃喝玩乐了。
  半天没人说话。
  夜溪嘴角止不住的抽,已然无话可说了吗?
  “算了,别说了。”
  竹子抬起思索的脸:“我在想从何说起。”
  “哦您老年纪是挺大的。”
  “我们来说说课业吧。”
  “”
  我恨作业!
  但夜王从来是个乖学生,尤其做作业上,没有作业创造作业也要上的那种属抽的学生。
  检查完作业,竹子觉得不能太过苛刻,便夸了句。
  “不算丢脸。”
  夜溪心累的不想说话。
  然后她就说不了话了。
  竹子把她嘴封了,然后把她挂在船头上,定住,不让她能往后看,沉默的赶路。
  夜溪要疯,这是要逼疯她啊。
  死竹子是要给她“治病”?确定治好之前她不会疯?
  想问,抗议,可惜动也不能动。
  坏心眼的竹子一丝动静都不发出。
  数数。
  一,二,三
  念经。
  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
  摔!
  数数数不到一百,念经念不到五十个字,坚持不下去了。
  她有些怀疑,苍枝是不是在自己不知情的情况下,给自己备了点儿小礼物。
  蛊虫。
  此时此刻,皮肤底下,血肉之上,有什么细细小小的东西钻出来,一列列,一群群,长着脚的,脚上生着毛,那毛,又粗又硬,刮过她的皮,扫过她的肉。
  痒啊,真痒。
  嘴角抽抽,眼皮抖抖,鼻子尖耸耸,夜溪控制不住的脸面抽搐。
  竹子就在她身后一米内,虽然背对着他,但他想看自然也能看到。
  皱眉,这才不到一炷香,已经受不了?
  这幅模样,是痒?
  可为什么是痒呢?为什么不是疼?不是麻?
  竹子思索着,神识悄无声息落在她的脖子上,一点一点向前探,探到她的脸上,皮下,更深层的地方。
  没有,什么异常也没有啊。
  第一千七百八十七章 母星的森森恶意(二更)
  而夜溪已经痒到浑身每个角落,头皮脚跟尤其痒得不能忍受。
  她不能动,欲放出精神力挠痒,可精神力也被压制得不得出,越来越痒,竟痒出一头大汗。
  想求饶,可惜发不声。
  闭闭眼,有大颗的汗从额头滑下,淌过眼皮滑到脸颊上,还有的竟滑到鼻子尖上!要掉不掉,要了老命了!
  她宁愿疼。
  痒着痒着,开始麻了。
  她乐观的想,麻好啊,麻了就不痒了。
  可惜,就不如她的愿,麻痒麻痒的,要死人咧。
  忍。
  至少,这也是一种体验。
  随即,似感知到她的乐观,麻痒渐渐消失,涌上来的是无边无际的寂寞。
  曲高和寡的寂寞不是难以忍受,但她经历的寂寞是歌唱家被割去舌头,戳透耳膜,黑了双眼,失去了四肢。
  黑色的寂寞如洪水疯狂的向她灌来,她感觉自己被撑成一个球还在撑撑撑,阴暗晦涩的毒气钻进脑子里,她无法呼吸,就要死了,死了
  “啊——吼——”
  冲破禁制的一声,带着无边的愤怒,恐惧,惶恐,绝望
  竹子仍旧没动,稳稳站在她身后,仿佛两尊雕像永远无法触及。
  不过很快,竹子就动了,唰的往后一退,避过横扫而来的青丝针。
  因为夜溪又吼了一声,这一声,把双生镜都吓掉了,咕噜咕噜滚在地板上,一头黑发唰的散开,暴雨梨花针。
  退开的竹子低头看了眼,胸前的衣裳上有一条痕,丝线被擦去一半。
  很是满意,不负当初自己费了那么大力气搜集来那么多好材料还搭上一条胳膊。
  再去看人,又不满了,怎么回事?为什么用了那么多好材料还搭上一条胳膊还会这么丑?不,更丑了。
  夜王疯了,厚重的心理城墙迅速崩塌,无助,狼狈,侵上心头,潜意识想将自己藏起来,藏到无人发现的角落,瑟瑟发抖。
  关键时刻,晶核打碎后自我封存的残存病毒们开始觉醒,它们飞出晶核,悍然不顾的疯狂吸收着身边的能量,汇聚成一道道凶悍的灰色巨蟒,冲出小宇宙,冲到身体里,冲出身体外,张牙舞爪着,似要撕碎那令人窒息的寂静。
  而夜溪在病毒笼罩下变了模样,面皮青白,眼珠猩红里两点泛灰的黑,犬牙交错,皮肉开始变黑,破败。
  竟连丧尸王完整整洁的模样都保持不住,一点一点倒退回低阶丧尸的模样。
  眉头皱起松不开的竹子耸了耸鼻子,似乎闻到一股腐朽恶臭,但再一细闻,却又没有。
  神识探入仔细观察,没错呀,是他亲手塑造的新身体没错,除了表象,里头根本没有变化,虽然灰气弥漫,但身体组织坚不可摧,并没有外头那样发黑溃烂。
  倒是被她瞎鼓捣出来的“先天之气”的经络网,乖乖的一动不动,装死中。
  似乎很怕灰色毒气。
  沉思,这不太对吧。
  这灰色的所谓病毒,他是琢磨过的,依据他的分析,这玩意儿只对血肉之躯才有毒,对无生命的东西该没用的。哦,这东西贪吃,挑嘴,对有些精纯的能量体也有反应。
  所以他给夜溪塑造新身时很用了些心思的,笃定她的新身体不会被这毒控制。
  他有些不好的猜测,这玩意儿是夜溪的故乡天道用来颠覆众生的,成就了夜溪,但保不准哪天毁了她呢?
  同时也清楚,这成就了夜溪的病毒,不可能也不能甩开,那是他徒弟的命。
  因此,他要的是,你,可以盘着,但不能作乱。
  于是,新身体上下了很大的一番功夫,甚至他的一条胳膊,正是压制病毒的一层原因。
  可眼下是怎么回事?
  里头没问题,外头却变了样子。外头变了样子,可里头没问题啊。
  这究竟成功了还是没成功?
  竹子目光闪了闪,应该一半一半吧,这病毒显然是意识到夜溪的危机,不顾自己伤残着冲出来救主,倒是忠心。
  而夜溪也从未想过舍弃病毒,危机间也是本能用病毒来保护自己吧?
  只是——
  竹子挥手撤去画舫外的禁制,浩渺无形的力量瞬间而至。
  宇宙之力。
  “吼——”
  夜溪茫然凄厉惨叫,掉进刀山陷阱的困兽一般,再听不出属于人的声息。
  “吼——昂——”
  伴随着呲啦呲啦的声响,那是被宇宙之力碰触到的病毒惨烈牺牲的声音。
  像油脂遇到烈火,呲啦一下融了,掉下来,烫破皮和肉。
  即便如此,病毒也没有退缩,悲壮的涌出来,徒劳抵抗着宇宙之力。
  眼瞅着伤亡过半,竹子忙打出一个禁制,落在夜溪身上往外撑,将她身周隔离开,再打开画舫禁制。
  一层灰色的烟雾蔫蔫的趴在夜溪体表,那是奄奄一息的病毒。
  病毒一安全,夜溪一下放松下来,眼一翻,居然昏了过去,破损的脸皮灰败又惨白,狼狈至极。
  那头暴雨梨花针也柔顺的垂了下去。
  竹子走进,近距离观察着病毒。
  这玩意儿,有些麻烦啊。
  一旦被人发现,太容易被当做短板攻击啊。
  好不容易找到的徒弟,小命哪能系在这不着调的玩意儿上。
  竹子琢磨着,不然试试夺舍?或者走走阴冥那边的路子试试投胎?
  一心琢磨着,把夜溪忘了一边去。
  而这个时候,昏迷着的夜溪却不好受,不痒了,不麻了,也不绝望了,可——疯了疯了,要疯了。
  她“看”到了什么?
  随着等级提高,意识和记忆逐步恢复,但直到成为丧尸王,或者说,所有的丧尸王,所有的智慧丧尸,都缺少一段记忆——初为丧尸的那段记忆。
  夜溪细算过,她大约失去了约莫五年的记忆,五年之后模模糊糊有些印象,再一年多,她已经能完全记住所有发生过的事情,而为人时的记忆,要更晚一些,慢慢解封。
  其中,遇到过去的人能更快激发记忆复苏,只是她一直没遇到让她记忆深刻的人,因此记忆复苏的也比别的丧尸王要慢。
  但她是精神系,可以利用异能激发变异的脑部,终究还是全忆起来,只是对最初五年的始终无计可施。
  而且,那五年能有什么美好经历?
  没了也便没了吧。
  只是,眼下,往事一幕幕啊,一秒钟一秒钟的给她复现啊,真实比例,哦不,或许,故意拉长了。
  她撕破人肚皮下嘴啃的时候会有这么慢?
  所以,这是来自母星的对她叛逃家园的深沉报复吗?
  呕——
  她“看”到又丑又臭的她啃了一头变异猪,下嘴的地方是屁股
  呕——
  这来自母星的森森恶意啊
  假如竹子这时看她一眼,会发现他徒弟丑丑的脸上不一样的绝望,假如用神识,也会发现她胃囊那诡异的抽动。
  可惜,他看不到,他没发现,他一心沉浸在怎么保住他徒弟小命的思考中。
  第一千七百八十八章 好朋友,一起被扛(一更)
  自从捡回丢失的那五年记忆后,夜溪就自闭了。
  她不得不怀疑,这份记忆的掩埋,实则是母星对新物种的保护,强大如她,乍然回味,也接受无能。
  没人能接受作为高等生灵的自己拱这拱那拱得不堪入目无下限。
  自闭。
  等竹子发现时用了各种办法,不管是放进宇宙之力还是抽大嘴巴子,都醒不来。
  过不去自己这道坎儿了。
  竹子深深疑惑,这是发生了什么吗?
  可惜,他只顾着思考没能“看到”夜溪曾经的记忆。
  也幸亏他没看到,不然难保受不了把唯一的徒弟也不要了。
  “唉,难道真是个蠢的?我眼光不会差到这么离谱呀。到底怎么了你倒是吱一声啊。”
  竹子有一下没一下的戳着夜溪的脑袋,眼神呆滞的夜溪毫无反应。
  捡起发箍,给她把头发束起来,左右看看。
  “就这样吧。”
  不就是歪了点儿嘛,反正没人看。
  然后把人拉回小厅里,跟个小傻子似的,不拉不动,一拉也跟着迈脚,磕磕绊绊。
  竹子发愁,早知道凑什么热闹,好好的日子不过真来看孩子了。
  幸好不用换尿布。
  忽然,面色一变,一把将人扛在肩头,手一拍,画舫瞬间消失,而人出现在另一个位置,一闪,又出现在再一个位置,一下一下,迅速远离原地。
  一股庞大的暗流呼啸而过,携卷着无数尖锐的碎石。
  避过暗流的竹子掂了掂肩头,并未再放出画舫,直接独身往虚空深处而去。
  而夜溪继续自闭。
  又是一条浩浩荡荡的暗流河窜来,竹子扛着夜溪左突右避,成功度了过去。
  迎面撞上陨石雨,噼里啪啦一阵砸,竹子仗着灵活的身手也过了去。
  皱眉,早知一路多艰险,但这样太辛苦,尽管自己有本事,但有轻省的法子干嘛不用?
  “你还不出来。”
  一声轻喝,面前出现一株亭亭玉立的小莲藕。
  竹子:“这里你熟,带路吧。”
  小莲藕貌似很无奈,看了眼沙包似的夜溪,莲叶点了点。
  一动,却是往来时的方向带。
  竹子并不问,只跟在他后头,他怎样走他就怎样走,曲曲折折,但一路上再没遇到危险,不知过了多久,小莲藕停下,一片叶子在身旁某个地方点了点,自己跳回空间。
  竹子扛着夜溪过去,半天才隐约看到什么,漆黑缥缈的虚空中,飘着一只完全透明的水母?
  他还是头次见这样的东西,像水母又像蝴蝶,更像一片薄薄的光影晃动。
  略一沉思,扛着人撞了上去。
  无声无息,似初秋的水拂过身体表面,凉中微寒,眼前已换了景象。
  浩瀚无边的星海。
  真正的星子组成的海,星光闪烁,整片虚空被照耀的纤毫毕现,照得竹子猛的闭眼,眼泪似要流出。
  怎么直接把他放到深处来,要死了,莲藕就是眼儿多。
  闭着眼睛大概感知了一下,竹子把人从扛改抱,并袖子放大了裹紧了,向着某个方向直直而去。
  星海边,潮起潮落,溅起漫天星子,金银碎光刺得人无法直视。
  神族,就停在离着星海有段距离的虚空中,巨大的堡垒静静悬浮,若是夜溪在,定会在其上看到熟悉的轮廓。
  与名家堡垒风格有些相像。
  只是没有夜溪的那个好看,黑黝黝的,一点红的绿的都不见。
  当然没有,这里可不是界内,虚空不养花花草草,便是神在虚空中停留,消耗的也是自己体内的神力。
  堡垒放出来,是供众神落脚歇息的。
  星潮,要冲,是个体力活,很累人。
  脸比衣裳黑的无归钉子似的定在甲板上,望着星海的方向,冷气不要钱的放。
  旁边红衣似火的凤屠懒散站着,嘴里咬着根骨头。
  远远的有女子往这边看,飞快一睃便迅速收回,小脸上的颜色很是不好。
  无归:“你嗦完了没?我都要以为你爱上她了。”
  凤屠呸一口,骨头掉在地上,小火苗落在上头,几下烧得没了痕迹。
  “我是在帮你收拾摊子。”凤屠很是嫌弃的抱怨:“不就一个小侍女,值当你动怒,还得老子烤了吃了。”
  无归眉眼更冷:“敢往我身上撞——”
  “所以你不敢朝长辈发的怒火全奔人家去了?一脚让人家死出原形,啧啧,别说,这长着翅膀的大彩蟒还挺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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