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不听话不乖顺的世,是牢,是笼,灭了它们,灭了它们!
“吾要再创世,创一个真正自由无法无天的世!”
哐当哐当——
浑身燃烧着恐怖火焰的巨大怪物奔跑在天地间,发泄着,破坏着,毁灭着。
所经之处,天地成灰烬。
“啊——啊——杀——杀——”
随着低低的嘶吼,夜溪猛的睁眼,眼中一片赤红,没有眼白和眼黑。
脸开始燃烧,升腾起白色透紫的火焰,很快皮肤烧成炽热的白金色,蔓延,整个人燃烧起来,对天嘶吼,吼出亿万年的不甘。
牙关战战,刎最大努力才让自己没被烧到,躲在竹子的身后:“这戾气,这火焰,你是放了凶兽出来吗?”
竹子笑意深深:“凶兽算什么。”
凶兽在那些人面前也不过是坐骑。
“快把她弄走,会出事的。”
别人会不会出事他不知道,但他一定会被烧死。
竹子看了眼天,只见夜溪头上已经有碎裂的痕迹,天边,有雷声响过。
那是警告。
缓缓伸手,青色的衣袍在靠近火焰时猛的掀起化为虚无,略显纤瘦皮肤白皙的胳膊毫无异样的伸进去,抓住了人。
轰——淡紫色的火焰一下将竹子烧起,刎猛的后跳,看着自己焦黑的手背心有余悸。
抬头一看,竹子还是那个竹子,只是青色袍子烧尽,换了一身简单的黑衣,此刻瞧着,两人倒像是师徒了。
竹子一如既往的淡定,抓住燃烧成岩浆人的夜溪,淡淡开口:“去虚空,创世轮。”
刎惊骇的瞪大眼。
竹子扭头看他一眼,笑,淡紫色的火焰包裹着他,莫名的刎想到一个词:笑靥如花。
啊呸呸,这样一张平凡的脸,哪里像花了。
一个哆嗦:“你现时就要与创世轮开战?”
竹子微笑:“创世轮与我们宣战,我们该去应战。”
真正的一决生死的决斗,此时还不是。他得让他徒弟把戾气理顺了,理到如臂使指的自如,才好——割神。
忽的心内冰凉,刎突然有个想法:“你、你该不是在——利用她?”
竹子看向他,笑起来,露出两线雪白的牙。
刎莫名觉得这是亲爷俩儿,嗜血前的笑何其相似。
竹子懒得回答这个蠢货的蠢问题,利用?算是吧,赔上全部身家和性命的利用。
“去虚空,创世轮。”
竹子又说了一遍,这话显然不是对已经迷失了神智的夜溪说的,而是对夜溪精神空间里的小石头说的。
眼见装死不行,小石头只得执行。
竹子又道:“快一些。”
眼前光影转化。
刎问竹子:“这究竟是什么神器?”
任他想破脑壳也没想出哪种神器可在神界和虚空瞬息而发瞬息而至的。
竹子道:“天之内,天之外,唯一的一件。”
他可没说那是神器,那东西根本不是器,介乎生灵与非生灵之间,甚至不是神界所属,夜溪能得到它,实在是玄之又玄。
如她能来到这里一般。
竹子的眼眸深了又深,让刎不自觉怀疑他体内是不是有个怪物在苏醒。
压低声音:“你跟我交个底儿,你——另一重身份的你,对上创世轮,会如何?”
他想得到一个碾压的答案。
竹子却是沉默,良久方道:“你明白的,我不能出手。”
刎也沉默,他明白,比如比法则更高级的令级存在,天雷是法则的行刑官,天饬是令的行刑官,天饬能抽散天雷,但——很难惊动。
他体验过一次,不是一个人,而是一群人,他们一群人最张狂的时候毁了一方法则链,獬豸出手稳住,却是天饬惩罚得他们。
那么年少轻狂又意气风发的年纪。
如今,活着的只有他一个了。
吁叹一声,玩笑似的道:“至高之权,难道不能剔除那些蛀虫?”
竹子牵牵嘴角:“任何果子都阻止不了自己从内部腐烂。”
神界上层建筑,一多半都牵扯进创世轮,天饬再厉害,能将一多半的神斩杀殆尽?自杀吧?
更重要的是,创世轮屹立在神界外,神界自身接受到能量本能的去增长,这件事,便是令也无能为力。
再何况,令也无法分辨此事究竟是好是坏。
究其根本上讲,令,不是创世轮的令,它管不着。
刎忽然有感:“会不会在大家确认其好坏的时候,已然晚了?”
竹子难得与他玩笑:“你猜,我们是历史的功臣还是逆臣?”
刎笑起来:“我希望是历史的创造者。”
两人对着笑了下。
“创世轮此行后,她不再需要你保护,你,没用了。”竹子残忍的宣告。
刎:“”
这是要屠我这条龙了吗?
“你回神龙一族。”
刎挑眉:“分裂?”
“是,你的理想不正是带领神龙成为万神之神吗?这是最好的且于你来说唯一的机会。”
刎没有犹豫,做大事的男人,就要果断!
“我现在就可以去。”
“等等吧,去创世轮露个脸,代表神龙发个言。”
“不愧无赖之称。”
无赖。
吾赉。
有时竹子也甚是委屈,他这具行走世间的皮囊,明明取了一个吾赉——我恩赐汝等——暗示几乎到明示的名字,为什么那些人总是不肯客气的对他,为什么总是来招惹他激怒他然后他不得不反击然后那些人死了伤了咎由自取却还是损害他的名声给他取了这样一个不雅的外号,他很无奈呀。
刎:不,你当之无愧。
突然想到一事:“诶,你有大能耐,为何不去寻一寻命轮?虽然人人将自己命轮隐匿的紧,但我不信你找不出来。”
用命轮来牵扯或是毁灭,轻轻松松哟。
竹子骂他蠢。
“命轮是创世轮衍生的,你觉着到现在他们还没有收回贴身藏着?即便我找到了毁去,你觉着创世轮不能再替换?”
“能吗?”刎疑惑:“我没有那玩意儿,还真不知道。”
竹子冷冷道:“命轮不过是个承载工具罢了,真正有用的,还是创世轮,不然那么多老东西死守在创世轮不出呐。哦,对了,告诉你一件有意思的事。我,吾赉的命轮,藏得好好的,突然就消失了。你猜,去了哪儿?”
刎惊讶:“创世轮可不经主人允许直接召回命轮?”
“呵。主人?创世轮才是命轮真正的主人啊。那些蠢货,不知他们看到被召回的我的命轮,有没有看清这一点。呵,或许,他们只会更加依赖奉承创世轮。”
第二千二十章 月狐毁其命轮(只一更)
横平竖直的线条,构造出异样美又冰冷的大殿。
大殿里众神肃立,围着一只一人多高的圆形物体。
命轮。
竹子的,或者说,吾赉的。
近乎正方体的方圆形,其中一面连体雕出一只大大的转盘上来,转盘上有红或黑或白的长条花纹,呈辐射状。转盘下,周围的一圈,细细密密雕刻着无数两仪八卦六十四相的图案,似一盆泼上,毫无规律可言。
命轮的材质,非金石,非土木,明亮的光亮下,暗沉的红铜色,但在黑暗中,却会发出微微的荧光。
命轮剥离自创世轮,创世轮也是同样的材质。
高冷的神们围着吾赉的命轮,没有做出指指点点的姿态,那实在不合他们高贵的身份,但——真的好想往上丢石头啊。
“哼,你们不动手,那我就不客气了。”
阴沉的话语出自一位男神之口,观其面容,算是熟人,正是被萧宝宝他们群殴了的那位月狐。
那一场群殴,让月狐发了疯,他堂堂狐祖,竟被一群小瘪三挠了脸,踢上脚印无数,不是有人拦着他又打不过,他早将那群小兔崽子剥皮风干了做腊肉一天嚼一片。
既然他们说是被吾赉支使,哪怕是栽赃他也认定是他了,何况,事实证明,吾赉的确是那群小兔崽子的后台。
没人反对。
月狐快步来到命轮前,手一扬,一柄尖锐的锥形利器出现在其手中,颜色、材质,显然同命轮同出一处,狠狠刺下,向着命轮中心点。
这一击下去,必然要损去其多半条命。
众神面色微动,却无人出声阻拦,倒是一道冷哼响起,似在嘲讽他的心狠手辣。
月狐微一侧头,眼角余光准确捕捉到发声之人,阴柔一笑。
“不忍心呀,你倒是来拦着呀。”
天狐面无表情:“我就厌恶你上不得台面的样子。”
显然两人这样的言语交锋太多,闻言月狐并无怎样生气,手下发出一声刺破耳膜的尖锐噪音,月狐拔起锥子再度狠狠劈下,准确落在之前戳出的小点上。
“我上不得台面?总比你心里想着上不得台面的事面上却端着的贱模样强。”
“你——”天狐大怒,想上前。
被一人拦住,那人穿着白金色的神袍,头发随便一束插了只簪,那簪子,与神袍,与他整个人一般,明明看上去并无二致,却似乎在隐隐发光,让人不敢直视。
这便是天狐的创造神日神了。
日神抬手拦住天狐,不怒自威中透着漫不经心的指责。
“什么时候了还胡闹,罚你阳泉汤里滚一遭。”
在场谁都知道日神不过这么一说,天狐去不去滚谁还专门盯着去了。
月狐自然也知道,当下冷笑:“阳泉汤里滚过天狐不得毛都焦了,不然日神大人将天狐交给我,关两日罢了。”
他会好好关他的,当然,他同样知道对方不会答应。耍嘴皮子罢了,谁不会呀。
天狐冷笑回去:“我们家的事不需要你个外人插手。”
月狐呵呵,阴阳怪气道:“某些人插手别人家的事的时候可没把自己当外人,自己爪子太长还嫌人家也伸手?啧啧,这脸皮也跟爪子一般长了呢。”
“好了。月狐,少说几句吧。”空灵轻柔的女声响起。
月狐看向那美丽纯洁纤弱忧伤的女神,心底熟悉的钝痛,咬了咬殷红的唇,果然不再开口,专心的挥舞着锥子。
一锥一锥毫无偏差落在同一点,命轮被凿出一个细细的孔,那细孔相比整个命轮而言不值一提,但所有人默默的看着,眼神笃定。
不知第多少下落下,深深的小孔突然发出喷溅的声音,有血色的液体从其中喷出,每一滴皆洒落在命轮之上,而月狐拔出的锥子上却丝毫未沾。
轰——嘭——爆炸声起,血色液体如炸弹,将命轮炸了粉碎,徒留一地碎块,很快,那些碎块被同样材质的地板吞尽,回收母体。
众神皆默,不少人脸上露出悲悯的神色。
月狐却是畅快淋漓,这下,那个无赖,死得渣渣都不剩了吧。
“他的徒弟呢?”
众神眼中的光明明灭灭,那样特殊的人物,必须掌握在自己一方手里,假如能多生几个同样特殊体质的孩子出来
有个男神道:“那个小辈,不在天道掌控,不好找。”
然后有人接口:“上次献祭的力量还有余,不如用方外镜看一下,能预测更好。”
方外镜,便是创世轮的查找功能了,每次动用需要生祭,且祭上的必须是神力浓厚且纯净之人,这样的人极难得,且不可能没有后台,因此很少启用。
而这次献上的人牺牲是值得的,众神如此想。
众神移步到另一处,才要请出方外镜,忽然有人跑进来,报。
“来了,来了,杀过来了,那个无赖!”
众神一惊。
“谁?”
“无赖。吾赉。”
他没死?怎么可能?
月狐拂袖:“可看见他受了重伤?”
来人不明原委,但立即回报:“并无。”
月狐咬了后牙:“我去看看。”
月狐嗖的冲出创世轮,来到外头宽阔的大平台上,就见前面虚空中立着三道人影。
一道最是亮眼,浑身燃烧成白金色看不出五官的不知道谁。
一道白影,他当然认识,正是那个拦着自己杀小兔崽子且纠缠了自己很久的龙族叛徒龙嵘。
还有一道黑影,貌似在虚空中不显眼,但没人会忽视。
“无赖!你果然没死!”
且好端端的一根毫毛都没损。
月狐红了眼。
竹子皱了皱眉,这个外号,他实在不想应,罢了,不跟这蠢货计较了。
示意刎,宣布吧。
刎摇头,着什么急,让我先看会儿。
也行。
于是竹子对身侧的夜溪低低一句:“神祗的血,多么芬芳。”
然后腿一抬,一记漂亮的侧踢——
夜溪嗖一下射向红眼的月狐,完全没靠自己发力,比流星还快。
刎已经不想吐槽这独特的师徒关系,却忍不住吐糟别的:“你就不怕她吃了咱俩?”
竹子煞有其事的点头:“所以,才把她踢给别人。”
“”
“你不好奇月狐的话吗?”竹子望着火人夜溪砸向月狐,月狐闪避,夜溪追捕,闲闲的问。
刎略一想,神色一变:“难道——”
“没错,吾赉的命轮就在方才,被他们毁得干净,渣渣都不剩。”
竹子凉薄的勾起嘴角:“真是无情啊,都不问一声是否误会就对人痛下杀手毁其根本吗?如今的神呐,连神都不放在眼里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