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看吧。”
夜溪看他一眼,又看过众人,上前,摸了把。
手上呲啦响,皮肤被腐蚀,甩甩手,皮肤长回去,手完好无损。
除了这点腐蚀外,并没什么。
萧宝宝也要来摸,手还没靠上,腾的一声,一条胳膊都没了。
咂舌。
萧宝宝甩甩肩头,一手摸着自己新长的胳膊,看大佬:“这可怎么办?”
根本没办法靠近,这东西比以前的灰团外敌更排斥更毁灭神力。
他最后特地看了竹子一眼,在夜溪看不到的地方晦涩至深。
竹子闷不吭声。
刎叫起来:“这不行啊,那位老祖宗什么时候出关?时机还没到吗?难道他要等到给咱们收尸?”忍不住玩笑:“碰到这玩意儿,还能收着尸?”
众:并不好笑。
萧宝宝友情提示:“碰不到也收不着尸。”
夜溪到竹子身边,拉拉他袖子:“我过去一趟。”
竹子沉默良久:“好。”
萧宝宝冷呵一声。
夜溪忙给他使眼色。
萧宝宝拉着她到一边,离远些。
“我就说吧,到了关键时刻,你师傅也靠不住。”萧宝宝咬牙切齿:“你防着他点儿。”
夜溪无奈:“师兄,除了我,谁还能去?”
萧宝宝瞪眼:“所以他理直气壮呀,换了他亲闺女试试,不是亲的就是不行。”
夜溪更加无奈:“师兄,咱俩也不是亲的呢,骨肉血亲也靠不住的。”
萧宝宝眼瞪更大:“让他有个亲闺女试试。”
“”
无理取闹了啊。
“我是他唯一继承人。”比亲的不差什么。
“呵,你死了人家还能再收,不,不定自己生一个呢。”
竹子生孩子宝宝你胆儿越来越大了啊。
“总之,你给我长点儿心眼儿。”
夜溪捂着被萧宝宝戳的地方,嗯嗯嗯点头。
夜溪觉得萧宝宝很防备竹子,可是为什么呢?
她问出来。
萧宝宝白她:“你师兄我活到现在,凭的就是这一份谨慎。”
“末始之危,还是竹子给你解决的呢。”
“他又不是为我,也没废他多少功夫。”萧宝宝弹着指甲,薄凉的说。
对上夜溪不认同的眼神。
“但我没恩将仇报呀,你师兄我还是很有良心的一个人,恩是恩,仇是仇,平日里我也敬着他,假如有机会,我一定报答。”
“但是。”
“一码归一码。”
萧宝宝点着她的额头:“我是我,你是你。他对我施恩不全是好心,对你就全是好心没一星半点的利用?”
夜溪张张嘴,被他戳得往后退。
“你自己都说你来到这里是被算计的,难道不会动脑子想想他非收你为徒也是算计你?别跟我说他对你多好多好救过你的命——让驴拉磨还得给根胡萝卜呢。”
“师兄——”
萧宝宝哼一声,手从她额头往下一落,扶在她肩头,忽然换了一张重若千钧的脸:“一定要小心呀。”
夜溪:“”
萧宝宝优雅一转身,牵着她的手向前走,迎上找过来的竹子。
“我担心呀,多嘱咐几句。先生您也多嘱咐嘱咐。”彬彬有礼又狗腿。
夜溪:腿子,你站起来呀!
萧宝宝:我靠的是脑袋,搞阴的。
竹子深深看他一眼,萧宝宝立时一个哆嗦,灵魂都冻僵,低着头快步过去了。
夜溪:忘了你亲亲小师妹了?
竹子回头看了眼,转回来,漫不经心:“说什么呢?”
当然不能实话实话,不然竹子弄死宝宝怎么办?
“嘱咐我几句,让我万事小心。”
这样说也不算撒谎,宝宝是让她小心嘛。
“嗯,是要小心。”竹子顿了顿,颓然叹了口气:“师傅对不住你。”
夜溪惊悚,后脖子毛都竖起来了,竹子竟然会颓然?还跟她道对不起?
然后见竹子抬头望虚空,又叹了一声:“我自认神界、三界,没人能威胁到我。”
夜溪点头,是,没错,三界谁也打不过真正的竹子,官方身份在这呀,专门屠神的。
竹子接着道:“我想,我的徒弟,定然也是别人欺负不了的。”
夜溪再点头,欺负了我的人我可没让他们好过。
“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知道,你是不会允许别人欺负你凌驾你的狠角色。”
夜溪谦虚笑笑,您过奖。
“心狠,又能忍,长得也顺眼。我想,这样的一个小孩子,且是天道安排不了的,跟我徒弟的身份倒是正相合。”
夜溪笑道:“所以咱成了师徒,是我之幸。”
竹子笑笑,忽然问她:“想不想知道我真身是什么?”
噌——夜溪两眼放光,太想知道了。
饶是此时心情暗沉,她这幅样子仍是让竹子低声笑出来。
“别想了。我说的是我的真身,不是我真身幻化的人形模样。想看我那张脸,等你回来吧。”
夜溪故意大声的哀叹:“你是让我走也不能走得安生啊。”
“心里留些惦念,你就会回来。”竹子淡淡道。
夜溪心里一疼,提起笑容:“你的真身是什么?”
“山。”
什么?
“一座山。”
一座山?山精?山精在神界并不稀罕的吧,应该没这么简单。
“神界初成,有山孤刃,自深渊而起,方圆入目草不生,水不流,生不得近,死无法入,独立天地。”
夜溪:“啊——没想到你是这样的山,需要我同情一下吗?”
竹子:“这只是开始。”
夜溪吐舌,开始就这么独,朋友没得做了。
“后雷劈电烧无数载,这山也有了变化,能让人靠近了。”
夜溪:然后
第二千一百七十章 竹子的来历(一更)
“然后那时候太乱,不知那些前几代的神怎么想的,抓了敌人非要绑到山头杀,大概是山头够高,热血洒下去很美?”
夜溪:熊孩子无疑了。
“后来,随着乱定,那山有了人住。”
夜溪想,哪个脑袋拎不清的会住在行刑台呀,不吉利。
“就是咱这一派的老祖宗。”
夜溪:早该想到的。
“老祖宗杀的神魔最多,他以剿灭神魔清平神界为己任,为人很——不羁。”
夜溪默默:“你直接说他没朋友所以只能拣个山头子自己住就得了。”
“咱门里的人都很不羁。包括你。”
“”
“那个时代,不管是神,还是魔,注定不会活到现今——蒙田除外,他实在是太懒,懒到神界都懒得安排他。况且,他只是出生的早,论真本事,神魔多数都比他强。”
夜溪忍不住伸脑袋。
“他听不到,听到了也不会生气,事实如此。”
夜溪心里叹,活该没朋友,也就蒙田能忍你。
“老祖宗找了个徒弟继承他的遗志,然后徒弟再找徒弟,再找徒弟。”
夜溪不由的掰着手指头算。
“别算了,我上头有五代。”
夜溪哦一声,感觉有些不对,神魔那个时候,日月神可是诞生了的,人家怎么能活到现在?全靠创世轮?
“因为他们寿元不怎么长。”
奇异的,夜溪脑中闪过两个大字:作死。
竹子一时没说话,似回忆,过了会儿,回忆结束,简单一句:“他们背负太重,身体却不行,一辈子到死惦记怎么找一个能活得久的徒弟。”
夜溪默默:“然后找到了你。”
“嗯。严格说,我不算第六代传人,我愿意接受,才冠上这层身份。”竹子道:“毕竟我曾经作为神魔的砍头台,几乎天定的立场,又被那五个耳濡目染的灌输——”
天时,地利,人和。
虽然实际存在时间他远远早于他们,但他们死皮赖脸只认化形时间,而他对辈分什么的根本不在意,便成全他们,做了第六代掌门,手底下一个兵都没有的那种。
且他的诞生,自有神界赋予的意义在,或者说,他的实力不是前头那五代能比的,但大家志向一样,又朝夕相处,自然而然成了一家。
“我从未想过,会有第七人。”
夜溪:“你没想过收徒吗?”
“收什么徒,我又不会死,难道要我看着徒子徒孙死在我面前?虽然有轮回,甚至可以保留记忆,但——太麻烦了。”
夜溪一听,喜滋滋:“是不是你一眼看中我也是寿元无疆的同类人?”
“这个我倒没看出来。不过你很有趣,又不被天道安排,我动动手脚,未必不能让你寿元无疆。”
夜溪:“行,等我回来。”
竹子叹气,说回前头:“所以说,我对不起你啊。”
夜溪莫名,哪里对不起?认你为师,身份地位财富她还缺啥?已经非常满足了。
“我自得的一切,竟然有朝一日会对你无用。”竹子头一次黯然:“我教你的,我给你的,怕是你在那边用不上。”
所以,这个徒弟白跟他学了。
夜溪挠挠头,这个,怎么说呢,大概是学古文连甲骨文都研究得一清二楚偏偏败倒在四六级?
够堵的,但——
“学了总会有用,你怎么就知道我一定用不上呢?”
竹子:“我没什么能给你准备的。”
夜溪笑,指指脑子:“都在这里了。”
上前挽住他胳膊:“你怎么突然这么伤感?是不是舍不得我走?”
竹子拍拍挽着自己胳膊的手:“你一定要回来。”
“当然,你们在这里,我能去哪里呀。”夜溪挽着他走:“我就回去看一眼,母星好好的,我就回来。母星不在了我也立即回来。”
夜溪抬头望他:“你实话告诉我,我真能在我离开的那个时间点前回去?”
竹子:“我实话告诉你,我不知道,但神界之内,没人可以回到过去的时光。不然,以我们几个的身份,岂能不回到战场出现之初解决掉一切隐患?”
就知道。
夜溪勾勾唇角:“以前你还骗我。”
“没有骗,是猜,未必不可能。”
夜溪唉一声叹:“我都要走了,还不知道我怎么来的这里呢。”
竹子停下脚步,侧头:“等鲛族那位来了,问问他。最好有的别的安全的路。”
“希望如此。”
竹子忽然问:“你的小伙伴,要不要带过来?”
“算了,不太喜欢离别。”夜溪揉揉鼻子。
“也好,他们太吵。”
夜溪无声笑起来,脑袋蹭蹭竹子的肩头:“你一定照看他们。”
竹子点了下头。
“说来,那位鲛族老祖似乎胸有成竹的样子,他握有什么底牌吗?”夜溪自言自语,大概知道竹子无法回答,因为人家不屑跟他多说几句话的。
“算了,我先过去看看。”
不管什么底牌,外敌总要清除的。
回到那一线灰面前,正赶上里头灰团海浪样冲过来,到了定点投放的时候了。
一波杀敌,只要不靠近那些灰色物质,外敌还是很好杀的,因为它们比之前虚弱很多,大概是因为夜溪投放神晶炸的?
但如今灰团不过是可有可无的小卒子,谁都知道真正的大危险是那线灰色的东西,还有后头的不明生物。
夜溪穿上一层隔绝材料制成的隔绝衣,从头到脚防护好,往灰色粘稠物里走,呲的一声,忙将脚收回,踩踩踩。
众人围上一看,面色不好,只见夜溪右脚上的防护鞋从鞋尖往上,只剩半截鞋面连在脚腕上,鞋底和半个鞋面全没了。
蒸汽一样蒸发了,断口平平整整,像剪刀剪过一样。
好在里头无事,套在里头的鞋好端端的。
“该死,怎么这个不管用了?”无归恨恨道。
凤屠抓了个装满了灰团的口袋过来,夜溪伸进胳膊半天。
“对外敌管用,应该是正好被这种灰胶克制。”
竹子脸黑,还以为那白色材料多少管用,没想到这就失效了!
怎么办?
“硬闯。我一定要过去!”夜溪目光坚定。
精神力覆盖,伸手,呲的一声,精神力被蒸发,手倒无事。
“呵,还挺厉害。”
夜溪狞笑,老子非得过去!
噗通,一头扎了进去,众人大惊伸手,人已经又弹了回来。
“疼疼疼,老子疼死了。”夜溪嗷嗷叫着,把自己剥了一层,才缓过来。
众人吐了口气。
竹子将捶地的夜溪拉起来:“再研究研究。”
夜溪猛一抬头:“麻袋,给我,多多的。”
呵,想拦住老子?别忘了还有灰团,它们可不会被腐蚀。
对!可以用这个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