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子看她一眼，拿出小酒杯，里头盛了清澈的酒水，慢悠悠的品着。
一秒泄气。
“算了算了，反正我也不是没人喜欢就活不下去的。”
便是在仙界，在下界，没有仇人呢，她也没多得几个人喜欢。
只要藏得够深，竹子的仇家未必会找上自己。或者，他们高风亮节会把自己和竹子区别开看呢。
唔，闲着无事，做做美梦，挺好。
一杯酒，一点一点抿着，也很快抿完，酒杯在竹子手里化为空气。
“那日你的话，我仔细想了想。”
“决定，不给你炼剑了。”
哈？
竹子手凌空一摄，原本在剑意空间里的夜小凤被抓在手中。
对此，夜溪表示麻木。
竹子道：“等你修为与我一般高了，我就动不了你的空间了。”
夜溪呵呵，表示并不想知道你修为有多高。
“不过，你放心，我给你下了禁制，没有别人能动你的空间，哪怕修为高过我的。”
呵，谢谢您呐。
“原本我的打算是，给你炼一把剑，这只剑灵做器灵。”
夜溪一个激灵：“可打住吧，我还不知道怎么还吞天自由呢，你可别给我拉债了。”
夜小凤试探蹭竹子手指头，竹子弹了下，夜小凤立即缩了脑袋，安静一秒钟，随即又小心翼翼再次去蹭。
“可以做成契约灵，你们达成一致了随时可以解除。不过，那日你说的话在理，提升你本身的实力才是上上之选。因此，这些时日我左思右想，想出一个主意。”
“什么？”
“直接炼到你的神魂里。”
夜溪皱眉：“跟空间一样融入我的神魂？无法剥离的那种？这跟神魂认主有何不同？”
“当然很大不同。神魂认主，在神界，不过是最低的手段。烙印一除便能易主。你的空间，是我给你融入神魂的。只要你神魂不灭，空间便在，相当于小蛇小鸟那种体内空间。”
无归凤屠那种自己孕育出的体内乾坤是夺不走的，身体死了神魂在，空间并不会消失。
竹子顺势给她普及：“神与神之间也有不同，有些神的自生空间是跟着身体的，有些是跟着神魂的，还有些”
忽然停下。
“说啊，继续说啊，还有更厉害的是不是？”
竹子不说了：“你知道太早也不好，到时候自然会知道。”
夜溪撇嘴，想起什么：“不对啊，我们去神龙墓的时候，那条龙死透透的，为什么空间还在？”
他们进入迷宫后的那些错乱空间，无归说是死去的神龙身体里的。
竹子鄙夷：“你自己都有两个不同的空间呢。你不觉得你们经过的那些地方对神龙之能来说太小？那不过是那条死龙身体里某些没烂完的而已。至于他真正的乾坤，早随着他死去而死去了。”
哦，明白了，相当于没烂完的骨头缝儿。
所以，神龙的本体，究竟有多大？
第一千五百八十七章 甜水煮夜王（二更）
对乾坤空间之事竹子不欲多说，夜溪转而打听别的。
“我听说，有了法则之力能创造世界？”
竹子：“你还有听说的时间，这是你学会的字符太少的原因吗？”
“哎呀，不要岔开话题。真的真的吗？”
竹子点头。
“那你有没有？”
“还没忆起。”
“切~诶，竹子竹子，法则之力很难寻吗？可是你不是说，我用字符时调动的就是天地间的法则之力吗？”
竹子不耐烦：“所以我为什么教你这个。”
“那——别人也能学会吗？”
“你可以教着试试。”
夜溪眼珠子转动，这是说自己天赋独好？
“你有没有觉得这是天道群特意给我的好处？”
“谁知道呢，是又怎样，又不是你求它们的。”
“”
这意思，好处坚决拿，但恩情绝不记。
就说这家伙不是好人。
“你还有什么要问？一并问了。”
夜溪想了想：“哦，还有一事，等神兵成了，我要劈开关着宝宝分身的高台棺材，我们说好的到时群殴把那分身一块块切了给宝宝吃。你觉得，怎样？会不会有问题？”
“没什么问题。那具身体里的魂魄虽不全，却也很强大，一百个你师兄也比不上。”
“这么强？”夜溪一惊。
要知道，萧宝宝可是吞噬过两个分身的，呃，好吧，一个被封印至少十万年的罗刹，一个小白脸，加起来也不算什么。
“所以，你们留意不要他被吞就好。”
废话。
夜溪思索：“当初棺材上空有八卦方位的困阵，后头从鲛王那里得知是八星困阵，威力极大。若那是困住他的，阵里那颗消失的石子又是什么？”
竹子表示他也不知道，他又没见到，左右不过是困着他削弱他控制他之类的东西。
“既然你要问的都问了，那么，接下来跟我去闭关吧。”
“好。”
片刻后，夜溪就后悔了，她就该提早问清楚究竟是怎么个炼法。
“你确定？”夜溪凌空站着，面无表情，手指指着脚下的炉子，已经不能用巨大来形容，在这片被竹子隔开的空间中，炉口已经抵破墨荒石层天空。
呵呵，死竹子让她跳下去，跟残片一块炼。
“当然。说好的要将神兵融入你神魂的，你不进去一起炼怎么成？”
“呵，你怎不干脆把我神魂抽出来丢进去？”
“这不就是？你的魂魄与常人不同，就是你脑袋里的石头，你确定要我把你脑袋里的石头挖出来？”竹子一搓手指，一股奇怪的小火苗从其指头上冒出，不动不晃，固体似的。
“直接跳也差不多。毕竟你的躯壳抵不住我这火，烧着烧着你就融化了。哦，对了，护着你的脑袋啊。你的石头不能脱离你脑花的吧。”
夜溪那个气：“你怎么不直接把我炼成神兵得了。”
这跟直接炼我有什么差别？
竹子笑笑：“如果你想，我没差的。”
呸死个你死竹子！
脚下一片汪洋，也不知这水是什么鬼，看着挺清澈的，眼下还是凉的，等竹子烧起火——
“你真不是炼我？”
“你当你自己是什么好材料？”
眼一闭，噗通，夜溪跳了进去，游在水面上，舔了舔唇。
“这水怎么是甜的？”
竹子站在炉沿上背着手：“特意为你准备的。你会很疼很疼很疼很疼很疼喝些甜水你会觉得好受些。”
擦！
你个自以为好人的牲口！
竹子：胡说，我明明是老父亲，贴心的老父亲。
这器炉更像丹炉，没有盖。壁有两层，外层镂空，竹子指尖一晃，固体似的火焰倒下去，嗡的一声，熊熊大火在镂空的炉壁后游窜，分成无数龙形，很快将整个炉烧起来。
没多久，里头的水就热了，夜溪不安的划动两下。
“你真要煮我？”
竹子：“煮化。”
“你这个——”在竹子意味深长的目光中，夜王毅然改口：“好人。可是，我怎么觉得我是被炼的丹呢？”
“水沸了再放材料。”
夜溪默，所以，这是先把我焯水呢？
很快，水沸了。
“咦？竹子，你用的什么火？这么大一片海子呢，这么快就煮开了？”
而且，这水的沸腾点绝对远超一百度。
“天地为炉，阴阳为炭。”竹子坐在炉沿上，双腿自然垂下，滋滋品着小酒。
听得夜溪惊悚：“啥？阴阳二气？”
莫不是开玩笑吧？
“嗯，好不容易才抽来这么多，虽然不纯粹，但凑合用吧。等到了神界，我找到顺手的炉子，再把你回炉重造。”
“”
“那这炉子——”
“弄死的那个北辰神殿的人身上得来的。”
好吧，毕竟是师徒同脉，怎么可能放弃摸财的机会啊。
竹子开始一块一块的往里头扔——板砖？
黑色的，规格大小分寸不差，一块一块的扔，瞄准夜溪的头。
“喂，喂，你有病吧，扔远点儿。”
又一块板砖砸过来，夜溪一个转身避过。
竹子：“不觉得好玩吗？”
好玩你个死竹子啊啊啊！
又一块砸过来，伸手接住，仔细一看，惊呆。
“这是大铁锤？”
“嗯，分开好炼。”
“我知道，我说的是——你是怎么把它分解的？”
手里动作一停，竹子淡淡看着她控诉的脸：“需要跟你解释吗？”
“”
一个猛子扎到炉底，气死了，气死了，再也不要看见他了。
竹子声音传到耳边：“很好，就这样在水底趴着，不准出来。”
说着，生怕她会出来似的，不知做了什么手脚，仿佛一层什么东西压着她，真的上不去了。
擦！
渐渐温度越来越高，沉下来的板砖有融化迹象，夜溪也觉得自己热了起来，但还能忍受。
幸好她不用呼吸。
再渐渐，板砖变成果冻，夜溪一挪动，只感觉自己骨头架子上的肉哆哆嗦嗦要掉，慌忙趴着不动了。
话说，她被手撕过，也被异能伤到过，变成骷髅的情况并不少，但像现在这种被煮熟了肉块煮化掉下去的情况真没有过啊！
好惊悚有些接受无能的说。
可能怎么办呢？精神力护着脑袋，坐等自己化水。
谁知，竹子又命令：“护得太过，护住你的石头就行。”
夜溪不乐意。
竹子不悦：“难道你没发现你脑袋的强度不比身体？”
夜溪想骂，但又不敢大声：“我腮帮子会掉的。”
事实上，没被她护着的下半截长发已经融化开。
竹子不耐烦：“撤掉，我要将你骨骼重新炼制，整副。”
“那我脑花——真的会死的。”
肖想她的骷髅头，是她不要命了吗？
似乎是什么入水的声音，一团液体降了下来，悬在夜溪脑袋上。
“生命水会保护你的脑花。”
夜溪还是不敢：“你这样乱搞，炼出来的我还是我吗？”
死竹子是不是想玩狸猫换太子的把戏？
第一千五百八十八章 煮海（一更）
竹子气笑：“你的身体是死的，放在以往，我才懒得多费事。若不是看你心脏在复苏，我用得着付出那么多好东西给你重塑身躯？你是个死人，没办法用常规的法子洗经伐髓，若你不愿，好呀，神兵随便弄一把。或者，炼成尸傀。你自己选。”
夜溪心绪复杂：“我还能活？”
做个活人吗？
“心活了，人就活了。”
那她要不要活？活了的她还是丧尸王吗？她又能做人了？可做人还有什么意义？可她以前是人啊。但现在不是了啊，早不是了啊。做丧尸的王挺好的。可做人的时候也挺好的。人？丧尸？丧尸？人？
竹子冷眼看着她纠结来纠结去，脸上一会儿狰狞一会儿平静，一会儿平静一会儿狰狞，最后弄得一半狰狞一半平静，鬼似的。
喝了口小酒，自己想去吧，哪个新生事物的诞生不是冲破重重矛盾而来的啊。
得自己想清楚，他可不想日后落埋怨。
光线明明暗暗，夜王脸上明明灭灭，不知过了多久，终于下定决心——干！
她才转过弯儿来，变成人什么的，根本不可能的。人是有灵魂的，她的灵魂呢？晶核！都变成石头了还能逆转了？况且竹子说了让她护住晶核的。晶核在，她就是丧尸，变回人什么的纯属自作多情想多了。
但一个保证还是要的。
“脑壳，我可以给你，但脑花，你不能动。”
竹子无语：“当谁都和你一样重口味呢。”
夜溪不语，记忆她可以储存在晶核里，但感情呢？虽然这个世界的鬼体一样承载感情，但她不一样啊，万一娇嫩的大脑受损她变成没感情的机器呢？
啧啧，说得好像为低阶丧尸的时候就有感情似的。
精神力缓缓退入大脑，紧紧贴着头骨内的空间边缘一层一层设下防护。
虽然下定决心，但不是不忐忑的，我的娘哎，自己把自己剥得只剩大脑，就问还有谁！
脑壳很快变得柔软，骨缝儿处冰凉的感觉渗进来，夜溪的意识打了个哆嗦，是生命水，生命水渗透进来柔柔的包裹住她的大脑，保护并滋润着，白里透着微微灰色的大脑在发光，颜色慢慢向着莹白转化。
感觉脑细胞在跳舞，夜溪惊讶，这是在复活她的大脑？
丧尸的大脑有些奇特，看上去死了，但又诡异的活着。脑子被削半边，但只要晶核不动，脑花还有，依旧能长回去。晶核没了，当然死掉。可脑花没了，晶核即便还在，也会死掉。
两者缺一不可。
这样算是共生吧。
唯一的不同是，晶核一点损伤都受不起，脑花却可以承受一定程度的伤害。
但即便进化成王，脑花也是白里透灰死气沉沉的颜色。
现在，此刻，她的脑花被生命水滋润的正在活过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