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你不可取代——鱼尽欢
时间:2020-05-06 09:20:37

  这个说法让江歇也跟着笑了,他的目光仍旧停留在温琅身上。
  “还记得郑砚浓掉手机的那位朋友吗?”听江歇这么问,温琅连连点头。
  那天在海上,天气突变。摄影爱好者拿着手机去拍摄,却失手把手机掉进了海里。
  这件事在江歇他们看来,已经划下了句号。
  可是第二天,温琅给他们安排好环岛日程后暂时消失了一下。
  等她回来,手上竟然拿着包着防水袋的手机。
  在温琅看,这是她工作的一部分,可是这个举动却让江歇心里起了变化。
  眼前的她虽然从没说过找回手机到底费了多少力,可想也知道其中不易。
  江医生不得不承认,他喜欢细心而认真的人。
  “那个手机修好了,虽然有些反应迟钝。”江歇说着,嘴边自动扬起一抹温柔。
  那天,温琅笑着递过手机时,他就已经不把她当作陌生人了。
  “今天会诊加油!”温琅看了看时间,给江歇鼓劲。
  江歇点了点头回到座位,开始翻看导师给他发来的资料。
  刚到上班时间,心内和内科的医生就来了。几位专家根据目前的状况间断交流了一下便去到诊室。
  儒雅的病人已经坐在了桌前,他脸上平静极了,丝毫不紧张。
  “准备好了?”江歇坐在他面前,在电脑前敲下问诊记录。
  “当然。”病人虽然看不见,可还是转向江歇所在的位置。
  “那我们开始。”说着江歇和几位医生开始给病人做初级检查,之后几人根据情况开出了一系列检查。随着一个个检查结果反馈过来,下午他们坐在会议室里简单开了个小会。
  “江医生,手术风险和并发症分析我已经说完了,剩下的决定就要你来拿了。”心内专家说完,朝江歇颔首便离开了。
  江歇拿着检查结果在原地坐了好久,脑子里反复在思考医生们给他的反馈。
  结束翻译后,Antoni医生和温琅先离开了,实习生跟在她身后,好奇发问。
  “温老师,为什么江医生会犹豫,既然预判风险过高,干脆拒绝好了。”学生一想起因为手术出问题而引起的各类医闹,连连摇头。
  “医生做手术是要参考风险,可是不能因为有风险就放弃。为了规避风险而挑选病人,你觉得这样的行为可取吗?”温琅并不认同他的言论。
  走在一旁的Antoni医生佯装听懂了,反复用蹩脚的中文附和着:“对对对,泥硕地怼。”
  “这个病人为什么一定要做手术?他的身体状况并不是那么好。”温琅的话并没有让实习生生气,他又追问了一句。
  “这个我告诉你。”声音从背后传来,他们一回头,是那位长手长脚的患者。
  他在助手的陪伴下拿着盲杖朝前走,失去了视力之后听力变得很敏锐。来自实习生的两个问题,他都听到了。
  “这种缠人的病说不定会在我四十岁就夺取我的生命,这个你们一定了解过了。”画家说话不快,字里行间伴着温柔,礼貌极了。
  马方综合症会不断削弱身体机能,带来各项并发症,根据资料,四十到五十岁是病人死亡的高峰期。
  “我是画画的,眼睛和色彩让我得以支撑到今天。”他说到这里,情感有了起伏。
  “当我的眼睛彻底看不到,我的生命其实也差不多已经终结。”说着,他取下了墨镜。暗淡无光的双眼,如死水一般。
  “我想活下去,想恢复视力。如果能看着这个多彩世界再离开,那我这一生就没什么可惜了。”他又戴上了墨镜,情绪归于平静。
  “如果有机会,下次见了。”说完这些,病人撑起盲杖朝前走。学生因为他的话而感动,温琅则把病人的话又翻译了一次给胖医生听。
  江歇坐在会议室里好久,直到半个小时后,他拨通了病人的电话:“愿意明天再来一趟,办理入院,顺便说说手术事宜吗?”
  画家挂下电话,回头朝温琅他们三人说:“那么,明天见了。”
  明天?实习生和温琅面面相觑,倒是胖医生听懂了其中原由。
  他拍了拍温琅的肩膀说:“江医生是个好医生,看来这次副镜的位置,我得争取一下。”
  温琅仔细思索了一下,这才明白其中深意。她对身边的人说:“我有东西没拿,回去一下。”
  江歇站在窗边看到温琅去而复返,嘴边笑意愈发明显。
  作者:注解:
  缪斯:文艺女神,指代灵感来源。
  上章提到的 拿骚:巴哈马首都
  suficiente:足够了?
  un beso:类似于亲亲,西语中朋友之间,长辈之间,友好的问候语之一,当然情人之间也用。和贴面礼有很大关系。
  解释:
  不是因为谁江医生愿意做这个手术,而是因为病人的情况江医生觉得可以才做这个手术
  1:事业线和感情线并存
  2:有些误会就要解开,再给回忆一些时间,给当事人一些空间
  3:感谢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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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7章 某些东西起了变化
  温琅气喘吁吁跑上楼,推开门,江歇正站在窗前。
  窗外余晖洒进房间,让背对着温琅的江歇被这种无可复制的金黄包裹。看着他在落日中的剪影,温琅的心狠跳了两下。
  温琅站在门口没敢向前,江歇回过头来看着她:“怎么回来了?”
  温琅也在问着自己,明明下班了,她为什么要回来。
  如果时间能倒回,她一定不会跑来。
  这又是冲动之下没有经过大脑做出的决定,温琅想,她终究还是被眼前这个人的情绪所牵动着,逃不掉。
  江歇看着温琅脸上的表情不断变化,但他并未开口,而是继续看着。
  某些东西早在温琅去而复还时就起了变化,就如同两两反应的化学试剂,只要接触,生成化合物的结果就无法避免。
  “我回来拿东西。”温琅掩去眼中的动摇,看向江歇。
  江歇依旧没说话,而是看了看会议桌。
  空的。
  温琅自然也注意到桌子上空无一物,此刻,她只觉得自己真的没有说谎或者找借口的天赋。
  见江歇唇边多了几分玩味,温琅这才低着头说:“想谢谢你。”
  江歇嘴边笑容一闪而过,他走到温琅面前。
  声音从温琅正上方传出,伴着几分笑意:“你替谁?”
  温琅不明白为什么此刻的江歇有些难缠还有些咄咄逼人。不过她的确替代不了任何人表达谢意。
  当她听见江歇顶着压力接下手术,那一瞬间心里产生的念头,是他救了一个人,救了一个能够用绘画这种方式给跟多人希望的人。
  江歇见温琅窘迫到红了耳朵,他这才收回调笑。他远离温琅两步说:“既然来了,就帮我个忙吧。”
  温琅抬头看他,点了点头。
  两个人去到资料室,在江歇的指挥下温琅拿出不少文献和资料。其实这些他早就看过,只是找了一个能和她继续共处的理由。
  “你写关键词给我,我帮你找出来。”某些资料纸张一般,温琅摸过都觉得喇手,她看了看江歇那双细长而灵活的手,打算做些力所能及的事。
  江歇低头写字,眉毛轻挑。笔尖摩擦纸面,没一会就写了三五个词。
  温琅低头找着,把涉及到的页码记录在纸上。她雪白的手里握着江歇黑色的笔,让低头佯装看书的江歇没能挪开眼。
  “这一份你先看。”温琅认真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很少。她把文献摊开放在江歇手里,推过去的便签纸上有具体页码。见她低头翻找,江歇用指尖摩挲桃子便签纸上的数字。
  两个人在安静的下班时间翻找文献,后来江歇是真的又看了一次。只不过某些内容烂熟于心,他看的速度比温琅找的速度要快。
  他坐直身子俯视低着头的她,她细密的睫毛忽闪忽闪,让他心口一阵发痒。
  “看完了。”江歇把最后一份合起来收好,庆幸刚刚没拿太多。
  温琅点点头,正打算离开,江歇又说:“我们再去一下诊室。”
  温琅没什么事,于是乖巧点头。见她什么都没问而是立刻跟上,江歇转身向前时,嘴边含笑。
  “你知道,这次手术的难点在哪里吗?”进入诊室,江歇穿上白大褂,叫着温琅和她一起站在水池边洗手。
  温琅摇了摇头,耐心搓揉指腹。两个月过去,洗手七步法,她已经做的很好了。
  “你来,我给你看一下病人的眼底检查。”说着从平板里调出两张照片,是通过裂隙灯看到的瞳孔特写。
  “这个病人晶状体脱位,脱到了前房,就是角膜和虹膜之间的位置。”画面中温琅很清楚能看到晶状体不在原位。
  “他的悬韧带和囊都没有了,做完白内障手术,放置人工晶体就成了问题。”说完,江歇坐在了裂隙灯前。
  他调整好仪器,让温琅坐在医生的位置,而他坐在患者的方向。
  “你可以看看我的,对比一下正常的晶体是什么样。”说着江歇坐好,趴在额托上。
  温琅没敢乱动机器,略带僵硬地靠近显微镜。
  镜头里是江歇的眼,他正一动不动看着。他黑色的瞳孔变得特别清晰,眼里有光。
  温琅的手无处安放,最终放在了机器旁,江歇的手也放在那里,两个人片刻接触,感觉到了不属于自己的体温。
  “看清了吗?”江歇像是并没有感受到刚刚的触碰,他表情如常地站起身来,看着温琅。
  温琅连连点头,佯装整理衣角,却不敢抬头。这些都是不对的,温琅想着慌张站起身来。
  温琅正打算离开,见江歇捂了一下胃。想起之前他曾带自己去看病,温琅自然是不能看见了也当没见。
  “是不是没吃午饭?”中午江歇给还病人加号,很可能牺牲了午休时间。
  “没吃。”江歇的确有些不舒服,也的确是饿了,这个时间他应该到家,并且开始用餐了。
  “我请你吧,”温琅低声说:“就当还你上次的药钱。”
  江歇没有拒绝,说:“好,你点什么我吃什么。”
  两个人并肩来到医院附近新开的面馆,一路上都在说关于手术的事。温琅是单纯想了解,而江歇是想看她那双充满好奇的眼。
  走近面馆,江歇占位,温琅点餐。她快速下了单,随后拿着号牌回来。
  “点了红烧牛肉面,你的香菜翻倍,多加了一份辣泡菜,还有一份蔬菜。”温琅眼睛朝出餐口张望,忽略了江歇正看着她的眼神。
  几个月前,在哈瓦那的中餐馆,她也是在没有问的情况下就精准点出了江歇想吃的饭菜。
  就像提前就了解过他的用餐习惯。
  用完简餐,两个人不远不近地往停车场走。
  温琅找到自己的红车,用钥匙卡开了门,离开前朝着江歇摆手:“再见。”
  还没等她坐进车里,却听江歇说:“我没开车。”
  温琅闻言有些诧异,没开车却还是陪着她过来。她关上车门,走到江歇面前。
  “那要不要叫个网约车,这个时段出租车可能不好打。”温琅说着去摸包,这才想起手机还没落实,她实在太忙。
  而江歇从口袋里拿出白色的古早机说:“我的手机不太行。”
  温琅看了看他手里的手机,一瞬间有些恍然。那是他们上学时流行的款式,他竟然一用就是那么多年。
  在温琅不知如何是好的片刻,江歇缓声提示了一句:“我昨天送你了。”
  这句话让温琅咬了下唇,不得已说道:“那今天换我送你。”
  见温琅去挪车,江歇唇边露出得逞的笑意。
  “这位乘客恭喜你,我的车买来快三个月,你是首位坐在副驾上的人。”温琅其实有些紧张,她正紧抓着方向盘。
  自己开车和车上坐别人的感觉特别不同,尤其身边这位还是让她心跳过速的存在。
  “荣幸之至。”说完,江歇报上地址,车内便没了交谈。
  温琅在行车时,眼睛时不时朝特斯拉特有的大屏看着。遇到近旁有障碍物,她就会提前躲避甚至减速。
  咬着下唇双手用力,她明显在紧张。可是江歇只是侧头看着,并不出声打扰。
  眼看就要到达目的地,温琅松了一口气。她冲着江歇拜拜手,说出了今晚不知道重复了第几次的再见。
  江歇走下车,并未立刻关门。他食指敲了一下车门,问:“我有一盆花,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你能帮我看看吗?”
  温琅看了看夜幕低垂的车外,最终还是摇了摇头:“明天还要工作,今天太晚,等下次吧。”
  江歇闻言点头表示理解,他关上了门。
  没走出几步,听温琅降下车窗叫住了他:“明天开始,我要和外籍医生驻扎儿童病区,你工作加油。”
  江歇点点头,伸手冲她摆手。直到看着红色的车上到大路汇入车流,江歇才往家走。
  打开门,依旧是一室冷冷清清。可江歇却并没有因这本该习以为常的黑而坏了心情。
  换好衣服,他从口袋里摸出薄荷糖塞入口中,这是用餐结束时温琅递给他的。
  嘴里是柠檬薄荷的清香,耳边是黑胶唱片的至臻音质,江歇站在厨房开始为明后天的伙食配菜。
  他拿着刀不疾不徐,没一会,匀称而纤细的土豆丝就切好了。
  他也不是总做这道菜,只会在心情不错的时候,用这种考验刀功的方式作为自我嘉奖。
  拿起早前切成块的胡萝卜咬了一口,很甜。
  ***
  温琅和两位医生驻扎儿童病区,第一个前来就诊的是一个快四岁的孩子。他样貌生的极好,小巧而立体的脸上,眼睛特别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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