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你不可取代——鱼尽欢
时间:2020-05-06 09:20:37

  没有人不喜欢这种细致入微, 温琅觉得, 口中的椰肉, 仿佛更甜了。
  一直被江歇服务,温琅不是太好意思。等她啃完鸡肉,擦了擦手,接过江歇面前空空的碗。
  她挑了鸡翅和鸡腿, 江歇喜欢啃骨头。
  “你也吃一点吧。”温琅把汤碗放在江歇手边,不忘把辣酱递去。眼前这锅,对她是极好的。但是对于食辣的人来说,到底过于清淡了些。
  江歇的胃正泛疼,只是他没表现出来。他最近状态不算多好,手术一多吃饭时间就不固定,外加休息不好影响胃口,恶性循环。
  见温琅加了双份香菜,江歇心头一软,她真是嘴硬心软的典型。
  一边不想再和他有关系,可行为上却还是记得所有关于他的细节。
  低头喝了两口,暖意扩散开来。
  见温琅吃的差不多了,江歇从钱夹里了拿出一张纸。温琅眼皮一跳,不好的预感随之而来。
  放下筷子,温琅看着江歇用长指展开信纸,放在她眼前。
  要死!
  温琅感觉热度爆炸,整个人都不好了。古早风的信纸和稚嫩的字迹,一下唤回了她的记忆。
  这是她第一次写给江歇的情书,承载了高一夏天的最美好回忆。
  “你从哪……”温琅不止红了脸,脖子都肉眼可见地发红。
  她细白的脖颈儿在一字肩上衣的勾勒下本就特别勾人,这会被镀上一层绯色,让江歇挪不开视线。
  这种不直白却足够纯情的美,比烈性chun药还要命。
  因为爱而产生的欲,在江歇心底咆哮。他是个成年人,自然有着能一点即燃的审美点。
  而温琅,仿佛就长在他所有审美上。
  任意细节,都能让他无法平静。
  江歇见温琅的披肩挂在凳子上,立刻起身拿起、亲手替她裹在肩上。
  他垂着眼,试着掩起眼底的火和独占欲。
  “你从哪得到的?”其实温琅也不太记得她把这封信放在哪里了。只是信件里字里行间生涩而直接的表达,让她恨不得找条地缝。
  见江歇还拿着,她立刻起身,伸出啃过鸡爪的手,想抢。
  江歇愣了一下,立刻回神。见她手指油乎乎,便把信收回。然后扣着她的手腕,用湿纸巾替她一根根清洁手指。
  他低着头,头发些许垂下。完美的侧颜就展示在温琅面前。仍在翻滚的汤锅热气氤氲。
  朦胧之余,平添性感。
  江歇见温琅发呆,故意挠了她的手心。温琅缩了一下,却还被他控制着。
  “信,是什么时候写的?”这封信几乎是江歇的睡前读物,但是没有标记具体日期,只能通过细节判断,肯定是高中时期。
  温琅本想避而不答,可江歇就抓住她怕痒这一点,作势又要挠她。
  出于无奈,她喃喃地说:“高一。”
  高一,江歇能够想到的,是新入学时的激动,是军训和篮球场。那是自以为已经成长的过渡阶段,也是他前十八年中,最无忧无虑的日子。
  温琅想到什么,忽地抬起头:“那你又是从哪里找到的呢?”
  她语气里夹着几分强硬,有几分我回答你也得回答的意思。
  “你的日记。”江歇见她碗里还有食物,便松开了手。
  温琅一听,有种房子塌了的感觉。她就说之前有几本日记找不到了,可是怎么会到江歇手里?
  见她皱眉,眼里都是迷惑,江歇低笑一声:“和归还我的物品一同寄来的。”
  温琅闻言,不由抬手捂住眼睛。她爸真是猪队友……自告奋勇之下,竟然把东西寄错。
  那段时间的日记,百分之五十和江歇相关,剩下百分之二十都是少女不着边际的幻想。
  什么漫天樱花雨,什么豪华车队表白,什么拉着手避过老师在林荫道上奔跑。
  依托于青春小说和偶像剧的幻梦,现在想起,还真是不忍直视。
  “你怎么知道是日记!”温琅口气一转,大眼睛里带着几分责备:“你这是侵犯隐私!”
  其实江歇并没有看内容,可他就是忍不住想逗弄她、想看她羞红脸。
  他面色如常地掏出手机,翻出录音——“是不是你寄给我的东西就都属于我了?”“当然。”
  温琅一听,眉毛挑起,原来他莫名其妙的通话,是在这里等着她。
  真是失策。
  越想越气,温琅见江歇想抬手帮她理耳边碎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口咬住了他的指尖。
  她十年前被他的一举一动牵绊,怎么十年后还被他各种挖坑!太气了。
  江歇没感觉到什么疼,却被温琅温热的唇烫到而迅速抽回手。
  眼前的她真是欠收拾。
  江歇看了看手指上整齐的牙印,轻轻摩挲了一下。颜色渐深的地方正发烫、跳动。
  温琅关了火,把最后的青菜捞入碗中,算是给这顿饭画上了句号。
  见江歇正目光灼灼地看她,她眼神闪烁地问:“还有问题?”
  “当时,你为什么没把信送给我?“江歇刚问出,就见温琅的表情立刻变得冷淡。
  小女生的羞涩仿佛瞬间回到了青春时期,而此刻,她重新找回了成年人的克制。
  生菜烫过很嫩,一口一口咬下发出清脆的声音,直到把碗中的食物消灭,温琅才停下。
  利用这一小段时间,她在组织语言。
  江歇是过去回忆的重要组成,现在当事人都问了,她自然得解答。刚刚的悸动在这一刻消散,鲜活的回忆瞬时失去了明亮的颜色,被蒙上一层淡淡沧桑。
  “高一期末考试前的大扫除,其实我去找你了。”关于江歇的事,温琅都记得很清楚。那是她第一次产生告白的念头,却并没有成功。
  “然后?”江歇竟然生出几分困意,声音里带出慵懒。
  “偶像剧的经典桥段被我撞见了,”温琅咬了一下唇瓣,“我看到校花给你表白。”
  其实这种事情也并非罕见,优秀出色的人,总能聚在一起。
  温琅看到江歇拿着拖布站在水池边,校花手里拿着礼物。这可能并不是上佳的表白场合,但胜在鲜有人至。
  江歇试着回忆了一下,但可能曾经送他礼物的人太多,一时之间他并没能记起。
  “肤白貌美的女孩子被你拒绝,借口是上学期间提高成绩是相当重要的事。”温琅说着,语气里自带几分咬牙切齿。
  记忆中,江歇的绅士风是融在骨子里的。他先是拧上了水龙头,才回答女孩。
  他笑着说,内容中肯,拒绝地干脆利落。不留希望,却也没那么伤人。
  “万一……”江歇才把顿生的可能性说出两个字,就被温琅打断了。
  “你可别说,十年前你就会爱上我。”对于这一点,温琅是足够冷静的。
  十年前,她个子没长开,皮肤黑黝黝,发型土掉渣,成绩非常一般。
  换位思考,她才不会觉得这种条件下会发生绝美校草爱上平平无奇小女孩的桥段。
  江歇一想到同班几个月他对温琅都毫无印象,便也认可了温琅的说法。
  他并不觉得自己是能够跳出皮囊审美的人。
  温琅见江歇够坦白,便多说了些:“我当时脑子一热就冲了过去,但还是很感谢你那天的话。”
  他说要好好搞学习。这句话在别人听来可能是借口,可温琅却当了真。
  整个暑假,别人在逛街游玩,她整个人则带着百分之百的冲劲儿拼命学习。
  “感谢你,让我考上了重点。”温琅拿起手边的酸奶,敬江歇。
  往往坚持一件事的原动力也相当重要,因为如果这个原因不够坚挺,就很容易被懒惰和拖延打败。
  温琅对此深有感触。
  江歇听她这么说,心头温热,被人当成目标和信仰的感觉,有些奇特。
  “是不是很辛苦?”温琅是普通班,能够进入重点班必定要付出很多。听贝启然说她后来甚至名列前茅。
  这其中的付出和艰辛,可能只有她自己知道。
  温琅嘟嘴,点了点头:“一边追课程,一边巩固之前的基础。睡的比别人晚,起得比别人早。”
  眼见周边的客人越来越少,江歇去结账。这次,温琅没有跟着他抢。
  预感中,这并不会是他们最后一次共同进餐,下次换她请回去就好。
  回到车边,气温低了。温琅不由裹紧披肩,感叹着秋意正缓缓入侵。
  见她要走,江歇拉住了她的手。不知从何时起,他们之间的接触,越来越自然。
  江歇喜欢被温琅回握的触感,女孩子的手柔软细腻,带着强烈的暖意。
  “下次,下次还能出来聊聊吗?”江歇的邀请,验证了温琅此前的预感。
  “聊过去十年?”温琅说着,把手抽了出来,刻意忽略了江歇眼里闪过的失落。
  见江歇没说话,温琅接着说:“我的过去里,你是重要的参与者。所以,你问什么,我都应该给你知情权。”
  这并不是气话,温琅是真的这么觉得。
  “但我们目前并不是能够随意手牵手的关系。”
  他们之间的隔阂刚刚消失,说不介意肯定是假的。毕竟十年,并不是能够轻易弥补的鸿沟。
  温琅把自己对江歇的情难自禁划在美色当前、无法拒绝这个范围里。
  说实话,江歇能够满足很多人的幻想。他清爽、禁欲、严谨,长相佳条件好,光是他那双细长的手,就怎么牵都不亏。
  “为什么这么说?”江歇薄唇紧抿,最终还是问出了口。
  “我自顾自地把自己的人生和你捆绑在一起,现在想想,好像一点都不潇洒。”温琅说完,上车。
  江歇跟着坐在副驾驶。
  他没有告白,没有追求就想换回这么好的一个人,的确不妥。而且温琅给她的惊喜和温柔,实在太多太多。
  车子停在兰亭,江歇解开安全带。但他并未立刻下车,而是贪心地问了句:“除了高一那次,之后,还有其他没能顺利告白的经历吗?”
  江歇一路都在思考温琅的话,他觉得能够把强烈的喜欢维持十年的理由之一,应该是告白受阻。
  温琅性格里的潇洒,应该让她在有十足信心的时候,就付诸行动。
  听他这么问,温琅一怔。她明明没有提起,可却还是被猜透。
  “十年里,加上高一那次,五次。”温琅想到这些不愉快,低叹出声。
  “在你愿意接受我的前提下,我愿意被你拒绝我五次。”感情并不是数学,能够清晰到用正负标注。但江歇还是心疼她,宁愿用这种方式弥补。
  温琅一听,低笑出声:“可是我的十年,并不是五次拒绝就能弥补的。”
  她必须承认,她不讨厌江歇,心里的独占欲也开始作祟。只是她却也不想就这么和他水到渠成。
  她付出了十年,明的暗的付出不少,总得收点利息吧。
  江歇打开车门,侧着脸说:“那我把我的十年,我以后的每个十年都赔给你。”
  说完,他便离开。
  消瘦的背影在路灯下,孤独感爆棚。
  温琅又看了几眼,直到江歇走远,才开着车离去。
  感情纠葛,还真是掰扯不清的旧账。
  江歇带着一身火锅味到家,推开门,就见郑砚浓的鞋摆在玄关。
  他刚想说些什么,扶着墙壁的手指突然收紧,之后眼前一片昏黑,接着就躺在了地上。
  正在厨房炖汤的郑砚浓听见动静,穿着毫不潇洒的围裙跑了出来。
  见江歇白着脸倒在地上,赶紧打了维康的急救电话。
  匆忙关上火,郑砚浓蹲在江歇身边。他就猜到有一天,江歇的身体会垮掉。
  试问,谁不需要休息和睡眠?
  温琅回到家,没什么睡意。给脸上糊了厚厚一层睡眠面膜,便坐在了飘窗边上。
  其实今晚,就相当于她已经拒绝了江歇一次。虽然有几分暗爽,但不得不说,她有些不敢回忆他受伤的表情。
  先爱上的人就是吃亏,温琅觉得自己迟早会放弃原则,主动自觉地站在江歇身边。
  刷了好多个小视频,终于生出几分睡意。温琅正打算睡去,手机却响了起来。
  睡意全无下,她拿起手机一看,是郑砚浓。
  才按下接听,就听郑先生咆哮:“你赔我朋友!”
  郑砚浓打过电话,重新坐在江歇跟前。
  眼前人在药物的作用下,沉沉睡去。
  他之所以给温琅打电话,不过是想到心病还需心药医。江歇的失眠原因复杂,但温琅绝对是最佳的助眠物。
  好几次他曾看着江歇抱着温琅的外套睡着,特别可怜。
  等温琅匆匆赶到,就见江歇正躺在床上,双目紧闭,这是她此前从未见过的脆弱。
  “他怎么了?”温琅说话时还有些喘。
  “医生还在,你可以去问问。”郑砚浓说着,指了指江歇:“我这出来匆忙,也没给他带住院用的东西。你要不跑一趟?”
  温琅闻言,问:“你不打算照顾他?”
  她以为她只用过来探病。
  “我明天就要去准备珠宝展了。”郑砚浓挑眉:“朋友,我也是需要恰饭的。”
  温琅听他这么说,连忙补充:“那我凭什么来照顾?”
  郑砚浓冷哼一声:“他和你吃饭、送你回家,然后晕倒,你不负责谁负责?”
  他铁了心把照顾江歇的责任交给温琅,借口早都想了百八十个。无论温琅怎么拒绝,他都有办法让她同意。
  温琅因为这句话,不由心虚。他说的没错,江歇这一晚上都在陪着她折腾。
  先是导航,又是陪吃。着实不易。
  “那我先回去收拾点东西给他,你先陪着。”温琅走前,又看了江歇几眼。
  心里难受之余冒出几分埋怨:自己明明是医生,却不好好照顾自己。
  见温琅走远,郑砚浓呼出一口气,他对正沉睡的江歇说:“朋友,我就只能帮到这里了,能不能让温姑娘回心转意,你可得加把劲儿。”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