眠山书院(女尊)——莫惹是非
时间:2020-05-06 09:22:34

  温宁心下一松正想着温司兰果然还是心软了,只是回京都而已,想来也是,他的头疼病根本离不得自己,等他回了京都,自己照样能近身伺候,能接触到其他权贵之女。
  然而温司兰的话还没说完,“我身边留不得你这般心大的侍从,回了京都你就往净乐场去吧。”
  净乐场…温宁整个人都彻底瘫在了地上,他知道那个位于京都郊外的场子是个什么地方,那本就是个乱葬岗,那些买不起棺椁的穷人,被打杀的下人,法场上下来无人收尸的犯人都会堆弃在那里,后来有位大人觉得这样的地方脏乱不提还容易引起瘟疫,便建了净乐场,凡是那些无人收殓的尸体都会被送去净乐场焚尸,在那地方做活的人走在路上旁人都会退避三舍,去了那地方,他整个人在旁人眼里就和一个晦气缠身的阴鬼无异,温司兰是要彻彻底底放逐了他。
  “主子,不要,我错了,我鬼迷了心窍,我知道错了,不要赶我走,我走了谁来给你按摩?我要是不在你身边你头痛起来该有多难熬?”
  温司兰冷笑,“你是真觉得我离了你就不行了是吗?”
  不管温宁如何哭泣求饶,他还是被温司兰遣送走了。
  叶晗在告诉霍宴温宁已经被温司兰逐去京都净乐场后在整个书院澄清了那首艳诗的事,说是温宁与卫章不对付专门写来抹黑他的,温宁也已经被逐出了书院。
  趁着霍宴还没来,见悟堂内便有人道,“我那天早上就觉得不对劲了,要说这诗是出现在顾允书桌案上还能信是真的,出现在尤思鸿桌案上这事本身就说明问题了。”
  “不过这男人使起手段来可真是令人咋舌,圣人诚不欺我,唯男子与小人难养也。”
  卫章身为中心人物,结果他大概是最后知道这件事的人,这么想来当时拿走他《九章算术》的人也是温宁了,卫章觉得他和温宁虽然不熟但也没仇,不明白对方怎么就非得赶走自己不可。
  那天中午卫章在器物房坐在台面旁边看霍宴磨箭头,他没注意这器物房里什么时候多了张椅子出来,直接搬了过来坐下。无端端被人针对,他整个人看着有点蔫,看了半天一直也不说话。
  霍宴转头看了眼他,指腹摩挲了一下手里尚且粗钝的箭头,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道,“本来该收拾了那温宁替你出气,但叶晗和温司兰出面处理对你会更好,如果是我,旁人嘴上信了心里却依然会有那些龌龊心思。”
  卫章明白霍宴的意思,若是霍宴把人收拾了,旁人还当是温宁被霍宴屈打成招才认了下来,迫于霍宴淫威不敢说什么,心里却未必相信,叶晗和温司兰出面则不同,才是真正还了他清白。
  但让卫章觉得诧异的是,这般细致的考量实在不像是霍宴会做出来的事,而且听霍宴话里的意思,在叶夫子温夫子出面之前,她就知道是温宁了?
  霍宴这时站起了身往门口走去,午憩的时间现在变短了,刚才又已经磨了那么久的箭头,她对卫章道,“该走了。”
  “不是,你找叶夫子之前就知道是温宁了?”卫章越想越觉得奇怪,追到她身后紧跟着问道,“你怎么会知道?你让我写那首诗就是为了给叶夫子看笔迹不同…你怎么会一眼就知道不是我写的?”
  霍宴心道,不是认出了笔迹,是因为相信那绝不会是你做的事。不过她避开了这个问题没回答,而是道,“他既然能脱衣解带勾引人,自然也能做出这样的事来。”
  “勾引?”卫章灵光一闪,“我知道温宁为什么要针对我了,那天对顾允书投怀送抱的人…是他。”
  温宁不知道自己其实根本就没有看见他,才这么挖空心思想要赶走自己。不过卫章依然觉得奇怪,“可你怎么会知道他对顾允书投怀送抱了?”
  霍宴哼了一声,“我不知道他对顾允书投怀送抱了。”
  “那你…”卫章瞪圆了眼,“难不成他对你也投怀送抱过?”
  霍宴没反驳,显然是默认了。卫章心想,所以温宁觉得霍宴和顾允书不会往外说当然也可能是因为不敢拿她们怎么样,柿子挑软的捏,自己就是温宁眼里那个软柿子?
  不过现在他更想知道的是,“你、你怎么回应他的?”
  霍宴回身低头看向卫章显而易见的紧张神情,明目张胆地看了他好一会才在卫章越来越紧张的视线中道,“投怀送抱的人分两种,若是不喜欢的,自然是扔出去,不吓到他以后看见我就退避三舍都算我输。”
  卫章想起前些日子温宁远远看见霍宴见了鬼一样逃开的模样,心下倒是松了口气,但那口气才松了一瞬就又被吊了起来,他听见霍宴说,“若是喜欢的…”
  霍宴偏过头,身子渐渐俯低,声音也变缓了,呼吸离卫章的耳朵越来越近,“不如你来试试?”
 
 
第27章 月饼
  喜欢的…你来试试…
  卫章被霍宴近在咫尺的灼热呼吸弄得整个人都思绪紊乱反应迟钝,直到霍宴退开来走出了门去,他才有空仔细品了品她那句话,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为什么喜欢的要他来试,反过来的意思不就是他是…喜欢的…
  卫章拔腿就追了出去,在霍宴身后喊她,“霍宴。”
  霍宴没回头,卫章拿手拽住了她腰侧的衣服,“你、你是什、什么意思?”
  霍宴停了下来,声音听着有些漫不经心,“你觉得是什么意思就是什么意思。”
  她偏头看见了卫章揪住她腰侧衣服的手,还有露在书生服衣袖外一截细细的手腕,很难想象这样的手腕怎么就能有那么大的力气了,“你这就算投怀送抱了?”
  霍宴啧了一声,“你这投怀送抱的段位是不是低了点?”
  卫章仍然拽着她的衣服,好一会,霍宴感觉到他的身体前倾了一点,用额头在她后背轻轻靠了一下,时间短得刚感觉到她隔着衣服透出来的体温,他就撒手跑了。
  霍宴好半天都没有动,卫章没有能看到她看着自己跑走的背影时笑的那一下,如果看见,他大概会腿软到直至第二天都爬不起来。
  温宁的离开并没有给书院带来什么变化,谢光还没有批阅完小秋闱的所有卷子,她这会对着一份经字科的卷子已经看了许久,然后感慨道,“霍宴这次经字科的等级我可以给她上上等,她往常的课业也不差,但总少了些什么,对,少了些锋芒,少了些立根定意的观点,每次出来的文章总让人觉得就是差了那么一点,若她能保持下去,明年春天下场该能稳了。”
  叶晗就在旁边,没接话,谢光继续道,“我总觉得她原先就是刻意的,这次她终于肯改了。”
  叶晗没忍住道,“所以你觉得她为什么突然就改了?”
  谢光欣慰道,“想来是把我上次同她说的话听进去了?”
  叶晗问她,“你说什么了?”
  “我和她说前程是自己的,不要糟践,人要为了自己活。”
  叶晗干笑了一声,“我觉得你太看得起自己了,她有所变化显然不是因为你说的话。”
  谢光不解,“怎么说?”
  “我算是发现了。”叶晗摇头道,“当年成亲前你邀我去踏青,大概已经花光了你这辈子在风花雪月上的所有造诣。”
  就温宁惹出来那事,霍宴护着卫章的架势太明显,大概也就只有谢光会觉得这是因为霍宴天生看不得这样的腌臜事。但能让霍宴变得像个人,让谢光少操这份闲心,叶晗觉得倒也不是什么坏事。
  谢光还是没听懂,不过叶晗懒得再同谢光解释,心想就让她当成是自己感化了霍宴吧。
  没等谢光公布小秋闱的结果,八月十五就要到了,中秋是个大节,书院会连放三日的节令假,附近一带的学生都会回家与家人团聚,远的则留在书院内。霍宴、顾允书还有晁远都属于后者,晁远走水路倒是来得及回州府,但她嫌太赶,不乐意。
  女学生那里毕竟各地来的都有,还留了不少人,男学生们则绝大部分都是安阳县和临县人士,到了这天,息夜轩走得只剩下了谢云瓷和卫章。
  郑家每年都有中秋家宴,分家出去的各房都会回去赴宴,卫念自然要在郑家过中秋,而且这几天还会很忙碌,要陪着郑家主夫一起打点家宴事宜,所以中秋这两天卫章通常都不会去找他。
  谢云瓷敲了卫章的房门喊他道,“走吧,爹说要和温夫子带我们一起做月饼。”
  自从来了安阳县,每年中秋叶晗都会自己做一些月饼,在八月十五夜里祭月用,祭月过后给书院里的学生们一起分食。
  卫章和谢云瓷一起来到食堂后厨,长台上堆叠着许多月饼模,这些月饼模都是沙梨木所制,有圆形,也有鱼形、梅花形、莲藕形、桃形,甚至元宝、福袋的形状,内里刻着些文字花样,也有复杂些的诸如玉兔捣药、蟾宫折桂一类的雕花,到时候用月饼模按压出来的月饼上也会有这种吉祥寓意的图案。
  叶晗已经做好了用来做月饼馅料的糖酥油,在其中拌了桃仁之类的果仁,揉好面后他们就将馅料包进面里,再用月饼模按压,一个成型的月饼就出来了。
  卫章没用过月饼模,新奇的很,按压了一个又一个,最后出来的月饼一半都是他压的。
  这些月饼等上炉烘烤过后,就是可以食用的月饼了。
  月饼还在炉灶上,卫章从后厨出来,洗干净了手,但是身上还有很多沾到的面粉,他想回住处换身干净衣裳然后去找霍宴,结果还没回到息夜轩倒是先在路上遇到了霍宴。
  卫章有点奇怪霍宴怎么会在息夜轩附近,不过也没细想,霍宴的视线扫过他身上沾到的面粉,挑了下眉梢问他,“你钻哪个狗洞里把自己弄成这样?”
  卫章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我本来就要去换衣服。”
  “换好了出来。”
  卫章抬眉,似乎在疑惑出来干嘛,霍宴言简意赅,“下山。”
  卫章的眼睛都亮了,“你要带我去玩吗?”
  “趁放假,决定下山去遛个老虎。”
  到县城时天色已有些暗了下来,本来各种庆中秋的赏月玩月活动也得等到天黑月出之后,这其中最多的便是登楼赏月饮宴,伴上笙箫歌舞助兴。市集买卖今夜能至通宵,还有许多已婚男子相信八月十五的月浴能有助孕得胎的作用,会在运河沿岸地势高处沐浴月光。
  霍宴和卫章在市集转悠了一圈,来到了离眠山不远的横塘渡附近,卫章的身上挂着一只头插金翎身披甲胄的三寸兔人,抬眼望向天际夜幕下星星点点升空的天灯,“我爹以前说,天灯是用来向天祈愿的。”
  霍宴道,“天灯是早年间战场上传讯息以及探风向用的。”
  卫章扭头盯着她,霍宴和他四目相对,卫章丝毫不肯让,好半晌后,霍宴道,“祈愿的。”
  横塘渡这里地势最为开阔,放天灯的人也最多,旁边好几个摊贩在卖做好的天灯,卫章提了一红一白两盏天灯,指着摊贩那里准备好的笔墨,示意霍宴可以往纸糊的灯面上写字,“祈求的心愿就写在这上面,再把天灯放上天去。”
  霍宴摇头不要写,卫章自己在一盏天灯的灯面上写了点字,他没给霍宴看他写了什么,把那盏天灯点燃,天灯在夜空中摇摇晃晃地缓缓飞了上去。
  那盏天灯越飞越高,慢慢就和夜空中的其他天灯混在一起,分不清是哪个是哪个了。
  霍宴看卫章还对着飞到上空的天灯闭眼合掌了一会,灯火映照之下,能看到他的长眼睫在脸上投下的小片阴影,很快卫章睁开了眼,举首戴目,望向天际的视线还带着没有散去的殷切,霍宴没忍住问他道,“你写什么了?”
  卫章道,“我写了,寿终正寝。”
  霍宴哼笑道,“你这心愿还真是够朴实的。”
  过了会,卫章低头拨弄着另一盏天灯,抿了下唇,慢慢道,“是…和你一起寿终正寝。”
  霍宴呼吸一窒,心里漫起了一股难以言喻的感觉,像是被什么东西砸在了心头,又酸又疼。
  跟前卫章还在问,“你不放天灯吗?”
  霍宴摸起笔在另一盏天灯上写了几个字,放飞了天灯,她写字点灯的速度太快,卫章都没能瞄到她写了什么。
  书院照例有宵禁,她们没再在山下多做逗留,放完天灯就踏上了回去的路,路上,卫章问她,“你刚刚在天灯上写什么了?”
  霍宴给了他一个你别想的眼神,“不告诉你。”
  卫章嘀嘀咕咕,“不说就不说。”顿了顿,他又道,“不说我也猜得到。”
  卫章蹭蹭走快了几步,走到霍宴前面回过身,霍宴被他挡得不得不停下了脚步,就听他道,“你的心愿,自然是先过常科试,再过金殿选试。”
  霍宴斜挑着眉眼看他,“我怎么觉着这是你的心愿?”
  “没有啊,这不应该是书院所有学生共同的心愿吗?苦读多年难道不就是等最后金殿高中那一刻吗?”
  卫章自觉自己猜的不错,到了书院两人要分道的地方,他捏着那个三寸兔人,小声对霍宴道,“谢谢。”
  “不用,我还挺喜欢…”霍宴话说到一半停了下来,卫章心头一紧,她停了那一口气继续道,“…遛老虎的。”
  卫章一时恶从胸中来,抬起一只脚飞快地踩了霍宴一脚,他转头就要跑,结果被霍宴按住了肩膀,“每次干了坏事就要逃,你这是什么恶习?”
  卫章头也不回道,“踩了狗脚不逃会被咬的。”
  霍宴被他气笑了,“有你求着我咬的时候。”
  卫章没听懂,霍宴松开了按着他肩膀的手,轻轻拍了下他的背,“回去吧。”
  书院里,食堂前摆出来祭月的长案还没有撤下去,卫章回到息夜轩发现谢云瓷不在,循着亮光来到食堂,就看到了长案充当的祭月台,有几个女学生也在,谢云瓷冲他招手,“我们刚刚在猜灯谜,你去哪儿了?”
  卫章道,“下山去玩了。”
  不多时祭月结束,祭月台上的月饼、菱角以及瓜果照例会由大家一起分食,叶晗对其中一个女学生道,“你去住处把还在书院的人都叫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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