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离前夫君失忆了——毋宁随安
时间:2020-05-06 09:23:58

  赵总管低眉顺眼,道:“陛下心系殿下,特命奴才前来为殿下背念箴言,明日宴上,殿下务必恪守。”
  说白了,太元帝派了赵忠全来“申斥”他。
  想来是黄太医那日为何挽诊脉后到皇帝面前说了甚么,让皇帝知道了慎王在王府也是日日发疯,比之故太子有过之而无不及,所以派了身边最得力的太监来管教他一番。
  慎王摆弄着桌案上的茶盏,语气十分不以为意,“说罢。”
  赵忠全起身,向前走了两步,扬了扬手中的拂尘,开始对着慎王背念宫规。
  “......”
  “不能对宾客口出恶语。”
  “不能对宾客蓄意刁难。”
  “不能对宾客大打出手。”
  “......”
  这所谓的箴言言简意赅,字字都是在警告慎王明日不得放肆。
  慎王一会儿喝茶,一会儿摆弄扳指,摆足了左耳朵听右耳朵冒的架势,待那赵忠全念完,冲他鞠躬示意,慎王才得空瞥了他一眼,挑眉,道:“‘宾客’?”
  赵忠全:“这次万寿宴乃为陛下所设,王爷是陛下的子嗣,自然也算是这宴席的主人,应当对宴上来宾秉承待客之道。”
  “哦......原来如此。”慎王笑得眼睛弯弯,向前倾了倾身子,“你的意思就是说我李氏子孙都算是这宴席的主人了?”
  赵忠全此时已隐隐猜到慎王的意思,但已来不及再改口,便听那慎王哼笑了一声,道:“那入赘我李家的驸马秦桓也算不得客人了,自然用不着本王对他用什么待客之道。”
  赵忠全:“......”
  得了。
  刚才说了那么多算是白费了。
  李佑鸿瞧了眼窗外的天色,打了一个哈欠,惺忪的睡眼泛起点点水光。
  他伸了个懒腰,动作好像宫中娘娘养得名贵猫儿一样,带着股优雅的慵懒劲。
  这时从正殿外头飘进来一股胭脂水粉的香味,有珠玉碰撞的叮当声传进来。
  赵忠全微微一怔,尚未反应过来这情景为何有一种熟悉之感,便见到座上的李佑鸿突然直起了腰背,一扫倦态,几乎是顷刻间正襟危坐了起来。
  玉底的翘头履踩在地上清脆地响,一抹红色的身影从余光里走过,赵忠全瞳孔剧震,盯着走向慎王的慎王妃,竟一时忘了行礼。
  他原本是伺候太后的,可以说是看着裴宝儿长大的,和裴宝儿感情不浅。
  何挽与裴宝儿身量相似,又穿着裴宝儿最喜欢的衣服,走路的姿势也与她极其相似,竟叫赵忠全一时慌了神。
  座上李佑鸿的眼睛几乎凝固在了何挽身上,笑得近痴,声音也染着笑意,“挽挽,你来了。”
  赵忠全这才回神,匆忙跪地,又忍不住抬头去偷看慎王妃的背景,“奴婢给慎王妃请安。”
  李佑鸿变脸很快,对着他翻了个白眼,打发道:“你传完话了还不快滚?”
  赵忠全从地上爬起,不甘心只看到慎王妃的背影,竟是倒退着往回走,不舍得转身。
  李佑鸿先是一脸诧异,随即眉头狠狠地皱了起来,骂道:“你不会走路?撞坏了本王的门把你的腿打折!转过去!”
  赵忠全应了声,被迫转身之际,那站在慎王身前的女子微微侧脸,露出一只圆圆的眼。
  无辜,而疑惑。
  恰似当年。
  *
  赵忠全走后。
  慎王正殿中的两人对视片刻。
  何挽重重地呼了口气,捂了捂自己的胸口,“王爷,这算过关了么?”
  她今天化了妆,眼睛被勾得比平时里圆了不少,此时脸上带着些后怕的表情,像一只惊慌的小鹿。
  李佑鸿垂眸,冲身边的椅子扬了扬下巴,道:“坐。”
  何挽步伐有几分不稳,坐下时被李佑鸿握住手腕,扶了她一把
  他手指修长,轻而易举地勾出何挽袖中的的手帕,抬眸对上何挽的目光,便用拿着手帕的手对她招了招。
  何挽有些懵,下意识把脸向他那边送了送。
  他便抬手,为她擦拭鬓角的汗。
  他的动作很随意,像是在做一件理所应当该由他做的事一样,语气也是淡淡的:“只有黄太医一个人对他说,太元帝是不会放在心上的,须得再加上一个赵忠全。”
  “王妃,辛苦你了。”
  何挽点了点头。
  演戏这种事情,她实在是没有天赋,练了这数日,也只堪堪学会了故太子妃的走路之态。
  好在贵精不贵多,也算骗过了赵忠全。
  李佑鸿的手指隔着手帕滑过何挽的脸颊,“王妃,万寿宴上,你要怎么做,记住了么?”
  何挽认真道:“少说话,多走路。”
  李佑鸿满意点头,眯眼微笑,轻轻嗯了一声。
  作者有话要说:  虽然已经过了零点,但这个算昨天的更新~
  今天晚上九点还有一更~
  慎王要开始撒泼了,你们不要嫌弃他呀QAQ
 
 
第19章 拾捌
  拾捌万寿
  长公主府。
  一辆华贵的轿子停在大门之前。
  小厮跳下马,拉开轿帘,驸马爷秦桓便俯身下车。
  他通身墨绿,冠上镶着一块上好的翡翠,面容瓷白,身形欣长。
  他抬头看了看公主府的匾,微不可察地叹了一口气,才缓步向府里走去。
  秦桓已三十有余,瞧着却不像已过而立之年。
  但一直跟在他身边的小厮知道,这些年,他日渐憔悴,不然应该是会更年轻些的。
  他面上仍习惯性地带着笑容,不过此时笑得颇有些勉强。
  他被刑部侍郎明里暗里地折腾了一天,可谓是身心俱疲。
  小厮瞧出他神色不好,便安慰道:“主子,刑部侍郎对您如此刁难,待您今晚禀明公主,便有他好受的。”
  秦桓冷笑了一声,“陛下卧病近一年,那些官员心中哪还有什么皇权至上,他们连皇帝都不怕,还会怕公主么?”
  “再说......”秦桓往池塘公主寝殿看了一眼,“自从那件事之后,公主愈发地不待见我,就算她有能力替我报仇,也不会愿意的。若不是她已与我育有一子,早就与我和离了。”
  “那事”是皇室的大丑闻,逼疯了故太子,也坏了故太子妃的名声。
  秦桓承认,是他做错了,他不该因为实在太喜欢故太子妃裴宝儿,而情难自禁做出那种事情。
  可是这事,已经过去了那么多年,公主为甚么仍然耿耿于怀,不肯原谅他?
  气度之小,实在是与她大长公主的身份不相符。
  小厮道:“这是哪里的话,公主还是惦记您的。您这一身墨绿华服,这冠上的翡翠,不都是公主赏您的吗?”
  “衣服先不说,只说这发冠上的翡翠,绿得纯粹......”
  小厮刚说完这句,公主寝殿便传来一声极媚的娇笑。
  数个青年的笑声紧接便响了起来。
  秦桓:“......”
  他转头看向小厮,笑得愈发难看,问:“是谁在公主的寝殿里?”
  小厮讪讪道:“听闻殿下前日招了一群唱戏的小生入府。”
  ......然后昨日便送了驸马一套绿装。
  秦桓脚步不停,仍朝着公主寝殿走去。
  小厮追在他身后,道:“主子、主子,让奴才把你的......发冠先摘了罢。”
  “这是公主赏的,你算甚么东西,也配将它摘下来?”秦桓的语调压得很低。
  那小厮在他身边伺候久了,一下便听出来主子这是生气了。
  他这主子其实是个极容易生气的人,但在上位者面前忍得极好,最后通常会把火撒在他们身上。小厮缩在秦桓身后,不敢在说话了,生怕自己再受到无妄之灾。
  不过,他的运气实在是不太好......
  秦桓被公主寝殿外守着的侍卫给拦下了,根本就没有机会进门见公主一面。
  他耐着性子软磨硬泡了一会儿,侍卫进去通传了一声,出来后只带了一句话。
  “慎王性情大变,万寿节你且好生躲着罢。”
  秦桓气得手都在颤抖,但面上仍紧崩着笑意,对着公主寝殿的大门俯身行礼,道了句:“臣今日在护国寺为殿下上了香,愿殿下不再受梦魇之苦。”
  秦桓的声音谦卑至极,“微臣告退。”
  他回到自己的偏殿,便开始喝酒,一直喝到夜幕降临。
  饶是他的酒量极好,此时神智也不大清晰了。
  小厮躲过秦桓砸来的几个酒杯,跪在地上诚惶诚恐地劝道:“主子,明日可是万寿节,您还得去进宫呢,现下喝多了可怎么好......”
  秦桓哼了一声,“无妨,我醒酒向来是快的。”
  小厮道:“明日,慎王殿下也要来的,主子您得千万般小心啊。”
  “慎王?”秦桓的声音极其轻蔑,“我知道,现在外面都在传他被故太子俯身了。”
  他拿起酒杯,在地上撒了一圈,“故太子生前,那么厉害、那么不可一世......呵,不还是死在了我手里么?”
  “我又何苦怕慎王那个不伦不类的货色。”
  *
  万寿节当日的天气极好,碧空如洗,何挽出府时,正巧有一群鸟儿从头顶飞过。
  鸟鸣声清脆,迎面吹来的风也不似往日那般闷热。
  元士在马车旁放了凳子,何挽俯身撩帘,见慎王已经坐在了车里。
  他今日穿了件明黄色的袍子,头发用发带高高束起,手里盘着两颗核桃,伸出另一只手把何挽扶到身边。
  何挽侧头看着他,饶是他并未说话,她已感觉出他今日与平常确实有很大的不同。
  李佑鸿察觉到她的目光,也转过头,眼睛亮晶晶的,寒星一般。
  他勾唇笑了笑,露出两颗虎牙,“王妃,入戏。”
  闻言,何挽心跳得快了几分。
  太元帝病前,何挽曾得见天颜。
  那时,他确实是个气势很强,甚至有些可怖的君主。
  在他面前演戏,她难免紧张。
  不过何挽也不愿太示弱,点了点头,回答道;“是。”
  她说完便把头转了回来,余光中李佑鸿的目光却仍然凝固似的停在她脸上。
  何挽:“......”
  忍了片刻,她有些局促地扫了慎王一眼,尚未来得及开口询问,肩膀上便轻轻落下一只手掌。慎王轻拍了拍她,淡淡唤了她一声。
  “演不好也无妨。”李佑鸿手里的两个核桃碰撞出清脆的声响,眼波流转,“有我护着你呢。不要怕。”
  这话安抚的意味太明显,还莫名带着股宠溺的意思。
  闻言,何挽的第一反应是有些害臊,随即心中又闪过些许惊疑。
  这戏本就算是为他演的。
  她若是犯了什么错误,慎王与她在同一条船上,是一定要想办法替她遮掩过去的。
  慎王那样说,却好像是他于情要保护她似的。
  所以那“护着你”,不过是他故意用来哄她开心的。
  ......甚么时候,慎王也学得这样油嘴滑舌了?
  他从前明明不是这样的。
  风把马车窗前的帘子吹开,又吹起李佑鸿的鬓边的碎发。
  他微微仰着头,坐姿也不似原来那般规矩,眉眼间有化不开的少年张扬意气,只坐着不说话,已与原本判若两人。
  戏演得久了,人难免会受到戏中角色的影响。
  何挽只盼着自己与他,都要将初心守住才好。
  *
  马车停在宫门之外,慎王与何挽徒步走进太元帝的盘龙殿。
  何挽的手一直被李佑鸿握着,他的手一向是比她热的,手心烫着她的手背,给了她不少安全感,让她那如擂鼓的心跳渐渐平缓了下来。
  卯时刚过,来贺寿的人还少。
  站在盘龙殿前的两个小太监给他俩行了礼,撩开因着太元帝怕受风而做得不薄的门帘,屋里的热浪便一下扑到了慎王与何挽脸上。
  慎王蹙眉,往后躲了一步,手在身前扇了扇,嘀咕了句“甚么鬼地方。”
  他牵着自己的王妃,站在门前嫌弃了好一会儿,才迈步,准备进殿。
  就在这时,后面传来了太监尖细的通传声。
  “大长公主、秦驸马到!”
  慎王脚步一顿,侧过身,掀起眼皮,极不善地朝宫门处看去。
  作者有话要说:  没有意外的话,每天晚九点更新~
 
 
第20章 拾玖
  拾玖撒泼
  长公主是当今圣上与皇后的第一个孩子,也是皇嗣里唯一一个公主。
  太元帝极其喜爱这个女儿,对她甚至比对故太子更宠爱,登基后的头一道封赏令便是赐给她的,后来赐公主府更是按照亲王规制,且下了令只为公主招入赘夫婿。
  大长公主可谓是娇生惯养,锦衣玉食、无法无天地长大。这位殿下的性子泼辣而霸道,行事作风难免粗暴,名声不好......不好到“秦桓与故太子妃私相授受”传遍京城,竟是很少有人去心疼她,而是都去猜测那秦驸马会被长公主五马分尸、凌迟而死,还是被削成人棍。
  不过,饶是那桃色绯闻传得人尽皆知,长公主竟是一直与秦桓相安无事,甚至没有休夫。
  因着长公主这举动,京中有一些人便不再相信那秦桓与故太子妃有私情的传闻了,毕竟金枝玉叶的长公主怎么可能包容入赘夫君“红杏出墙”呢?
  不过也有一些人觉得,长公主被秦桓花言巧语哄得鬼迷心窍,才会继续与他做夫妻。
  ......
  总之是众说纷纭,没有定论。
  不过,今日,何挽见到长公主与秦桓一起入宫的情景,便在心中否定了那“长公主被驸马哄得鬼迷心窍”的说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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