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分钟后。
程瑶从卫生间回来。
发现化妆室气氛有点不对劲，没有嬉笑打闹声。
尤其面对镜头一向话多很演的苏禾曼，格外安静，脸色也有点难看。
她再看向那边神色顺畅的林安安。
猜到了大概。
比赛，是竞争。
福利拍摄，有的人，更恨不得博得头筹。
程瑶敛眸，安然经过两人身后，无心去掺和有关苏禾曼的事。
她在位置坐下。
随后，朝化妆师笑了笑，轻声：“好了，咱们开始吧。”
拍摄杂志画报。
每位选手都有期待与压力。
拍摄时状态，拍摄后的成片效果，无论哪一个，除了个人发挥，还有个人与摄影师之间的合作是否契合。
杂志御用摄影师就鲁老师和李老师两人。
二十五名选手，分为男女组。
全都要静心排队等候。
绿柳飘扬，水面荡漾。
槐树竹林枝繁叶茂，枯井，寺庙，外加两旁的竹屋和复古景色，褪去燥意，带着阵阵自然的清凉。
等待时，程瑶也不聒噪，她静心敛眸。
不咸不淡地待着。
早已揣摩好梅三娘在镜头前该露出的神情与模样。
每个演员，基本都很了解自己的五官样貌。
哪个角度是什么样子，心里一清二楚。
梅三娘色艺双全，为人清高，却被相公所杀，后化为画皮前来复仇。
梅三娘的妆容。
黛眉，红唇。
黑色白襟的长裙，半裸圆润肩头，引诱又危险。
终于轮到程瑶时，她到了竹屋梅花的背景中。
开启拍摄。
表情和无言的情绪拿捏很到位。
表演上镜这块。
程瑶是有喜好和天赋的。
就连苏禾曼也被摄影老师打断过两次，唯独她全程流畅拍摄完成。
“很有感觉，好看。”
“再侧一点。”
……
聊斋系列拍摄结束后。
选手们回往化妆间，马不停蹄，为下一系列做准备。
而摄影老师面对《be the star》节目组的镜头，给予所有选手简短平静。
其中，印象最深的。
就是程瑶。
鲁老师说：“这女孩很好，不光条件不错，也很有镜头感。呈现的画面，每个都很美，能让人发自内心的喜悦和欣赏。”
第二个游戏系列。
因为《破碎之巅》是主要赞助商之一，所以这次的主题，就是游戏中的角色。
希望通过画报宣传，视觉冲击，可以虏获新的游戏玩家。
游戏人物，介绍简短。
几个传记就概括了平生。
拍摄在影棚内，背景后期制作。
所有工作人员配合选手们，忙碌未停。
等拍完前两个系列，夕阳西下，天色已经黯淡偏黑。
就剩最后一个室内的温泉系列。
工作进度要紧。
选手们也没顾得上吃饭。
直接由化妆师卸妆，再化妆，换完浴衣，就听从安排各自等待开拍。
第三系列的温泉照。
杂志方特意邀请来了男女艺人前来搭档合作。
女艺人，是以十五禁出名的姜菲菲。
圈子里有名的天使脸蛋魔鬼身材女演员。
男艺人，大概率也是演员。
等程瑶进来和女选手们集合，才发现竟然是贺以泽。
鲁老师也是个爱好玩笑和八卦的人。
前阵子。
程瑶和贺以泽并肩照，在微博传得沸沸扬扬。
虽然当事人都已澄清事实，但总归带了点令人遐想的男女关系。
温泉系列画报。
主题就是纯与欲的神颜暴击，进击视觉系。
鲁老师钦点程瑶首先来，随后拍拍旁边贺以泽的肩膀：“就来个假想蜜月照吧。肩膀当依托，让程瑶用小腿搭一搭。”
贺以泽有点懵。
上来就这么火爆吗？
他笑：“这个姿势，有点尴尬啊。”
摄影师也笑了：“拍完这组，下组给你保守点的。”
贺以泽不多犹豫，敬业劲头上来，示意程瑶：“行，来吧女神。”
这只是工作。
更何况，搭个小腿而已。
没别的肌肤之亲。
席知州应该不会在意这种。
如此想着，程瑶也不扭捏，潇洒同意。
她跟在贺以泽旁边。
两人一左一右，进了温热缥缈的温泉中。
摄影师给程瑶的概念，是——纯情兼顾性感。
程瑶右胳膊靠在温泉池边。
白红的浴衣外罩，温泉缥缈，她偏着头看。
一双细白小腿与脚踝，搭在贺以泽的左肩外侧。
长发下摆微湿，散着浴衣前，显得又纯又欲。
拍摄结束后。
摄影老师检查原照片完毕，除了带回杂志内部外，也按合作伙伴关系，顺带发给了《be the star》节目组。
好不容易挨到所有工作结束。
回去的车上，程瑶困倦得要命，还强撑精神。
她心里全是席知州，想见他。
前几天晚上。
已经和席知州约好了。
等她拍摄结束，隔天下午就去看电影。
本来。
第一次约会，也没什么新颖的选择。
又都是艺人。
露脸都不方便。
程瑶想了许久，才决定初次约会到私人影院，看电影。
第二天。
赶赴约前，程瑶踟蹰犹豫。
在衣柜翻出喜欢的衣服，她换了一件又一件。
最终，清凉装扮。
露腰和肩的短款浅色上衣，黑色半身裙。
因为没工作，身心放松。
闲在家也总想他。
所以程瑶干脆提前出门。
她戴着墨镜帽子，从公寓出来，阳光下肤白唇红，脖间的项链戒指环闪着银白的光泽。
到了席知州的工作室。
进门，助理钟景年瞧见她，再瞧见项链上眼熟的戒指，怔了怔，猜测对方是程瑶。
他差点下意识就喊出“嫂子好”。
“嫂……”
憋了半天，才把后两个字咽回去。
众目睽睽。
程瑶没敢摘墨镜，微微一笑，问：“席制作呢？”
在旁人茫然的眼光下。
钟景年丝毫不懈怠，给她倒杯水，放到招待处的沙发桌前，如实道：“制作他去走廊接电话了，马上回来。”
“好，谢谢了。”
“要不——我带你去办公室等？”
就在程瑶犹豫要不要去的两秒时间里，身后的电动门缓缓打开，外面的人走进来，仅仅一步后偏眸，看到她，顿住了脚步。
“席制作，找你的。”钟景年乖顺。
而席知州眼里没别人，盯着她，皱眉问：“我记错时间了？”
程瑶赶快解释：“不，是我提前了一个小时过来。”
她私心想过来看他。
却恍然也许会耽误他的工作。
相互矛盾中，她弯出笑说：“你继续忙，我在这里等你就好。”
席知州说：“不忙。”
他拿出手机，很快发送了什么消息，随后抬眸，对她说：“去车库。”
几分钟后。
电梯停到负二的地下车库。
程瑶跟在席知州身边。
像只乖顺的小猫咪。
她坐进车子，摘掉了墨镜，帽子没敢摘。
咬了咬唇：“我是不是打扰你工作了？”
早知道这样，就不来了。
程瑶满足了想见他的愿望，忍不住，又有些负罪感。
“没有。”他回。
紧接着。
沈明时从工作室下来，刚走两步，就看到席知州的车。
车里除了他，副驾驶还坐着刚摘掉墨镜的程瑶。
“啧啧啧，重色轻友啊，难怪把我一个人扔在办公室不管了。”
沈明时散漫转了把钥匙圈，经过窗口时，还不忘狐狸般坏笑戏谑：“悠着点，晚上的飞机，可别忘了，还得去参加国际音乐会。”
程瑶听到这话，莫名羞耻。
她低眼，睫毛颤了颤，有点脸红心跳。
“……”
席知州开了空调，直接升窗。
眸光平静看着她有些羞红的样子，小手左右动动，老实系好安全带，似乎所有重心都在她这。
然后，就像什么也没听到。
车窗闭合，眉眼冷淡，阻隔开外面喧嚣。
果然，他不想理的时候，任对方是谁，都不会看一眼。
第31章 偏爱
影院离市中心不远, 没多久，就到了。
这家私人影院, 程瑶来过几次。
第一次时, 她是温妧带过来的。
而且也见过不少小情侣。
因为足够私密。
影院服务人员也不允许随身带手机，就算偶尔认出艺人, 也无法拍摄客人。
所以足够放心。
唯一不太好的, 这次程瑶带席知州过来。
二楼的走廊隔板正在施工，有刺耳的噪声。
走过，进入影院房间内。
好在墙壁隔音效果还不错, 屏蔽掉了绝大对数的声响。
这个私人影院，有两个可观赏的位置。
床, 和长沙发。
虽然有沙发。
但程瑶还是厚着脸皮, 坐到床边。
席知州站定两秒, 看着她的选择，随后也跟着坐到她身旁。
相隔几寸的距离。
清冷, 禁欲。
不过分亲密, 却也不太生分。
关着门, 拉着窗帘。
只有电影屏幕亮着, 气氛有些沉静且尴尬。
不过，尴尬也只是程瑶一个人的。
席知州平静拿着遥控器，问她：“想看什么？”
经他提醒，程瑶终于记起来这里是看电影的。
她忙回：“最近《民国一梦》挺火的，要不要看看。”
“好。”
席知州应着，没别的意见。
的确。
只要她在身边, 无所谓看哪种类型的东西。
他找到电影后把遥控器扔到床边，冷白的双手撑床，往后微仰。
姿势缘故。
黑半袖的领口开得有些大，微松的空间，正好露出一侧的锁骨，以及稍稍往上的喉结。
再往上……
是他流畅硬朗的下颌线。
薄唇，挺鼻，英气清峻的眉眼。
程瑶偷偷看着，脑子里的思绪晕乎乎的，不懂自己为什么一碰到他，就莫名像个女痴/汉。
明明娱乐圈那么多的男神。
偏偏只有对他，才有强烈心动喜欢的感觉。
电影正式开始前，是几分钟的广告和片花。
程瑶为制止脑袋的胡思乱想。
于是，没话找话： “曲子录得顺利吗，感觉你很少出男女情爱的曲子。”
他嗯了一声，淡然盯着屏幕：“有了你，感觉全来了。”
她偏眸。
没料到他也转过脸来，眼神交汇，他唇角微勾，有点儿邪气和自持的冷淡，笑了一下。
脑袋仿佛嗡了一下。
程瑶慌张挪开眼，不敢再看了。
她怕再多看一眼。
就会主动扑过去，咬住他的薄唇和喉结。
《民国一梦》
民国期间的电影。
女主角和男主角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
后来，男主角出国留学，女主角为了抵父亲赌债，被迫出嫁，成了富商的姨太太。
她并不爱这个大老爷。
而大老爷姨太太就有十一个。
她就是小十一。
三年后，竹马归来。
她念念不忘，痴心愈烧。
在酒后，就主动找过去。
然后就是朦胧月色下。
两人在车里接吻，互相脱衣服的戏码。
女主角是靠十五禁电影起家的姜菲菲。
敬业又洒脱。
亲密镜头，从不用替身。
这也就使得拍摄画面格外完整和细致。
激烈的时节点，暧昧得有些放纵。
窗帘被空调的冷风微微晃动。
徐徐飘浮，轻纱尾部摇曳，时不时划过她的脚踝。
酥酥的。
痒痒的。
程瑶收回脚踝。
手指攥住，紧了又紧，她抿下唇。
偷偷去看席知州的反应。
发现他没什么异样，静得不起丝毫涟漪。
清清淡淡的神情，就好像在看古典文学纪录片那样。
直到察觉程瑶在看自己。
席知州才稍敛眸，随后偏头看向她。
眼神矜贵自持，干净深沉的气质，不见一丝逾矩。
“……”
程瑶眨了下眼。
装作无事，继续去看电影屏幕。
直到电影里的暧昧戏份结束。
她余光去瞧。
席知州始终保持那副清冷寡欲的沉静模样。
拥抱没有。
接吻也没有。
心有点闷，也有点矛盾。
某种期待感的落空滋生在程瑶心底，慢慢高涨，让她忍不住悄悄失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