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柔有九分——唧唧的猫
时间:2020-05-06 09:36:10

  “谁是狗”逢宁扇了下赵为臣的后脑勺,“你怎么跟你偶像说话的?!”
  他吃痛的缩了下脖子。
  “还有你。”逢宁手一指,隔空批评双瑶:“以后不准再说这么不像样子的话了。”
  双瑶:“……”
  她若无其事地把手机从江问那拿回来,完了还义愤填膺地:“你说你一天天的,学习不好学学,老想着意淫同学干嘛!哎!真无语。”
  人至贱则无敌。
  逢宁身体力行――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你这个人到底有没有下限。”双瑶实在忍不住了,把茶杯狠狠搁到桌上,抬高声音回击:“反正背黑锅的总是我,你怎么不想想你自己,你没意淫别人吗?!”
  “你这么凶干嘛。”逢宁理直气壮,“好了,不说这个了。过了过了,还玩不玩?”
  “不玩了,菜都上了,开始吃饭吧。”
  这个湘菜馆是良心网红店,至少对的起它吹得牛逼。逢宁饿虚了,吃的正香,冷不防被江问扔过一张纸。她嘴里还有啃了一半的鸡腿,筷子不停:“干嘛?”
  江问无语地盯着她满是油光的嘴,嫌弃道:“你能不能把你的嘴擦擦。”
  她抱怨:“你怎么吃个饭事儿还这么多啊。”
  “你这个样子很影响我食欲。”
  逢宁抓起纸,胡乱地抹了抹嘴,“那你不看我不就完了吗!”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江问顿时不痛快了,压低声音,色厉内荏:“谁看你?”
  逢宁轻飘飘看了他一眼:“好好好,你没看我,是我看你,行了吧。”
  赵濒临发现他们两个窃窃私语,用筷子敲了敲碗,笑的很欠很坏:“大家一起聊天,你们两个不要搞独立,偷偷讲悄悄话。”
  接着又是一阵起哄。
  赵为臣并不了解情况,偷偷问双瑶:“小宁姐和她旁边的帅哥是不是有奸情哪?”
  “我怎么知道。”
  赵为臣还有点眼力见,觉得这人和逢宁关系有点亲近。他猜测:“小宁姐暗恋别人?”
  双瑶笑而不语。
  在别人眼里,逢宁必然是倒贴江问的那个――这是综合外貌和家世等条件做出的最合理的推测。
  谁能想到众星捧月的江问已经被逢宁直接、间接地拒绝了好几次?如果给他们知道,恐怕都得吓一大跳。
  江问最开始也是难堪的,只不过被逢宁折磨多了,伤心多了,他竟然也有点破罐破摔。
  他不是做不到对她低声下气,只是倨傲惯了,现在还不习惯,还不熟练,还不知道怎么去讨好别人。在漫长的以后,江问会逐渐意识到,感情天平不可能处于一条水平线,总有一方是高高在上,而另一方则匍匐在地的。
  卑微着卑微着,他也就卑微习惯了。
  *
  饭吃到中途,赵为臣和他们喝酒的红光满面。他一喝多了就亢奋,话特别的多,“小宁姐她平时在学校是不是也特别霸道?”
  “那必须的。”郗高原细数了一遍逢宁从开学至今的各种壮举,“有时候我都怀疑她是不是男扮女装,太生猛了。”
  别人转发了李奇非被逢宁一脚踹进喷泉池的视频,他简直叹为观止。想到这个,郗高原问:“逢宁,你学过跆拳道?战斗力太强了。”
  “没有哦。”逢宁抬眼,“但是我学过武术。”
  “我靠。”赵濒临担心地看了两眼江问,“那你以后不会家暴你老公吧。”
  江问:“……”
  “嗳,这个真的说不定,小宁姐从小就有暴力倾向的。”
  赵为臣是在场最有发言权的人,“她和双瑶,她们两个,从小就是霸王,特别能吃,长得壮不说,还喜欢合伙欺负人。”
  孟桃雨接他的话道:“怎么欺负你了?”
  赵为臣每每提起这茬,就脸红脖子粗:“就小学的时候,我们校门口不是有个很出名的油炸摊吗?她们俩知道了,让我帮忙带一份回去。我那天放学了就特意买了两大袋炸串和鸡柳。”
  “那我不是年纪小嘛,嘴馋忍不住,在回家路上就不小心把鸡柳吃完了。结果一回去,双瑶和宁姐两个人在巷子口跳皮筋,过来之后,发现我拎的鸡柳空袋了,二话不说就把我摁着一顿胖揍,把双瑶她妈都招来了。”
  双瑶糗他,“你还好意思提,那不是你一屁股坐在地上,哭的惊天动地,谁会理你啊。”
  “你们真的想象不到她们下手有多狠。”赵为臣至今意难平,“后来很长一段时间,我看到别人吃鸡柳我就害怕,被揍出心理阴影了。”
  听到这,大家都开始笑,只有江问一人置身事外。
  赵濒临碰碰他,“你是不是羡慕了?”
  “羡慕什么。”江问视线偏移,侧目看过来。
  赵濒临嘲笑他:“羡慕人家从小一起长大呗。”
  江问面色冷淡,过了片刻才答:“有病。”
  郗高原一边喝酒一边找人猜拳。一顿临时搭伙的饭吃了快俩小时,热热闹闹。江问不怎么能喝酒,酒量确实是很一般,但也被他们逼着喝了不少。
  孟桃雨家里有人打电话催她回家,先走了。
  赵为臣和赵濒临相约去厕所抽烟放水,郗高原接了个电话,也跟着起身:“唉,我女朋友来了,我去接一下她。”
  酒意上涌,江问坐在位置上不想动弹。
  一桌的残局,双瑶和逢宁小声聊天,她用手虚指了江问,“他没事吗?”
  逢宁也转头去看他,“没事吧。”
  江问清隽的脸上表情空白,眼角发红,盯着眼前的杯子,一语未发。
  一天玩下来,确实是有点累了。双瑶突然想起事:“我要去屈臣氏买点东西,你跟不跟我一起?”
  逢宁单手托腮,“你去吧,我吃饱了懒得动。”
  “行吧,那你帮我看着包。”
  双瑶一走,这里就剩下他们两个人。只隔了一道帘子,外面人声鼎沸。
  逢宁眼睛往下看了看,气定神闲地问:“你还要拉我的手拉到什么时候?”
  亮堂堂的光线之下,江问右手垂在身侧,在其他人都看不到的角度,把她的手腕拉住。听到她的话,他也不动。
  等了一会,见江问还是没动静,逢宁好笑:“你怎么一喝多就喜欢装疯卖傻啊?要不要我帮你醒醒酒。”
  江问嘴唇动了动,出声了:“醒酒?你上次还扇了我巴掌。”
  “还记得?”
  他幽幽重复:“你扇了我巴掌。”
  她哄着:“嗯,我扇了你巴掌。”
  他继续补充:“手劲很大。”
  逢宁差点笑出声,“手劲不大你怎么清醒呢?”
  “我也要打回来。”
  逢宁停了一下,江问这百分之八十醉了,不然不可能说出这种话。她点点头应付道,“报复心还挺重,那你打回来。”她往旁边歪了歪,把脸故意凑上去,“你有本事就打呗。”
  江问真的有本事。他终于松开钳制着她的手,微微举起来,作势要扇她的巴掌。
  逢宁一点不怵。他的手快落到她脸的时候,速度陡然放缓。她刚想嘲笑江问,他突然换了动作,单手捏住她的脸颊,用力往中间挤。
  他们对视了几十秒,逢宁眯着眼睛,不躲也不闪,看着他,任他发疯。
  因为这个动作,两人的距离被拉的很近。
  有人装作醉酒,有人装作清醒。
  好像所有因酒精而起的暧昧都是能够原谅的,都是没关系的。
  江问目光直勾勾地看着她。凑近途中,分神向下看了看,她的嘴唇嘟起,被辣椒染红。他倏地停住,眼睫毛抖了抖。
  终于像做了什么决定似的,刚刚前倾了一下,忽然,一双手蒙住了他的眼睛。
  江问动作一下就停了。
  逢宁甩甩头,轻易地从他的钳制中挣脱出来,退开了一点。
  江问本来就没劲,手软软地垂下,歪斜地靠在座背上。
  他乖乖的,让她把自己眼前变成一片黑暗。
  “你喝多了。”她声音很冷静。
  “嗯。”
  前两天他们才不欢而散过,谁都没失忆。逢宁下过的决定从不反悔,所以,她不管他到底喝醉没有,单刀直入:“我给了你两个选择,你现在对我毛手毛脚的,是想好了吗?”
  捂着他眼睛的手被拽下。
  江问气恼的时候,眼睛黑亮地摄人,“先喜欢上的人就是活该,是吗?”
  他酒意深浓,说了这么少女的一句话。逢宁自嘲地想,看来我也逃不过要演一出青春疼痛偶像剧。
  她配合他表演:“是的,你活该。”
  偶像剧的男主角的确是醉的不轻,靠酒精麻痹自己。完全抛下了矜持,口齿不清问女主角:“那我怎么办?你告诉我。”
  女主角不解风情地回答:“凉拌。”
  女主角歪着脑袋,继续说:“我告诉你一个永远不会被人拒绝的方法。”
  “嗯,什么?”
  “永远不要表白。”
  知道她在开玩笑,江问还是有点难过。他倔强地问:“和我在一起,有这么难吗?”
  逢宁微笑说:“被你喜欢,是我的荣幸。”
  “我为此暗自得意过,不过,我们不合适。至少目前,我们两个不合适。”
  她并非自卑,但是从现实各方面条件来说,他们确实差距太多。
  灰姑娘的童话是写在纸上的,而现实总是一地鸡毛。
  目光定格在逢宁脸上,可江问好像已经听不懂她在说什么了。他眼皮有千斤重,终于醉倒在她身上。
  逢宁手在半空中顿住,到底是没推开他。良久,她轻轻拍了拍江问的背。
  他的头枕在她的肩上,唇峰几乎要贴到她的颈窝。微微呼出灼热绵长的气息,很快被反弹回来,脑子越来越昏沉。
  两人维持着这个姿势,一动不动,谁都没有说话。
  等到江问睡熟了,逢宁轻轻地说,“就当朋友吧。开始太早,结束也早。”
  有人撩起帘子进来。她抬头看,是郗高原和他女朋友。
  看着他们靠在一起的姿势,林如有点怔愣。郗高原问:“他又喝多了?”
  逢宁嗯了一声,把江问轻轻扶正身体,让他趴到桌上。她站起身,拿过双瑶的包:“我要走了,你把他照顾好。”
  郗高原看了眼江问,在旁边坐下。脚步声忽远忽近,有人进来,又有人出去。
  过了不知道多久,江问眼睛睁开,已经通红。
  店已经接近打烊了,楼下的商场放着慵懒的情歌。
  如果我们只能是这个结局,那我宁愿你从来没出现过。
  他把手机拿到眼前,慢慢打出一行字。
  -好,当朋友吧。
 
 
第39章 
  寒假结束了。
  春天来了,春天走了。
  又是新的夏天,知了又开始歇斯底里地叫起来。
  齐兰的乳癌在春天复发,雨江巷的麻将馆已经很久没有开业。
  人生大概是不会好了。
  酒吧打烊差不多凌晨三点多,彤彤在收拾桌子。
  门口蹲着一个醉醺醺的女人,逢宁见惯不惯,放下扫帚,过去把女人扶到椅子上坐着。从她兜里摸出手机,撑开眼睛,面容解锁,翻开电话簿给快捷联系人打了个电话。
  赵慧云在吧台核对今天的账,逢宁走过去,“老板,我暂时要请一个月的假,我老妈最近身体不好在住院,我要照顾她。”
  她语气里没有丝毫异样。
  “行,没问题。”赵慧云也算是了解她家里的情况,想了想,“有什么困难可以找我。”
  逢宁骑上小电驴回家,深夜的街道空荡荡,已经没几个人。摸钥匙开门,家里也没人。
  拉开灯,蜷缩在角落的大黄狗懒洋洋地瞄了她一眼,继续瞌睡。逢宁去厨房,一边听着英语听力,一边给自己煮了碗面条。
  第二天中午双瑶陪着她去医院,保温桶里装的是双瑶父母帮忙做的饭菜。
  昨晚陪床的是赵为臣妈妈。
  齐兰在里面吃饭,逢宁站在走廊外面,听医生讲自己老妈的身体情况。
  医生翻了翻单子:“乳腺癌治疗的手段很多,这次复发,病人心态要放好,不要过度焦虑紧张。不过你们家属也要做好心理准备,冷冻治疗、放疗、化疗都做完了,检查结果说实话,不是很乐观,有转移的情况。目前病情算是一个延缓期,我们尽量努力,减少并发症。”
  短短几秒钟,逢宁神色已经恢复,点了点头,“麻烦您了。”
  离开前,医生问,“小姑娘多大了。”
  “上高中。”
  “家里没别的大人了?”
  “嗯。”
  医生家里也有个差不多大的孩子,听到回答后,看着逢宁的眼神瞬间复杂了许多。不过他们这一行的,见惯了生死离别,市井小老百姓各有各的苦。他没多说什么,走了。
  逢宁在外面的长椅上坐着发呆,给了自己三分钟。时间到了,她站起来,揉揉脸,换上轻松的表情,推开病房门进去。
  跟从前一样,不论发生了什么,她都不会在妈妈面前流露出任何脆弱的神情。
  齐兰强撑着喝了点粥,没过一会就吐出来。
  逢宁用热水淌湿毛巾,拧开,仔细给她擦嘴,“今天胃口不怎么好?”
  齐兰:“有点不舒服。”
  “没事的老妈。”逢宁收拾着碗筷,“吃不下别吃,等会再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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