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你马甲又掉了——七色花瓣
时间:2020-05-07 09:31:47

  阿茶有些迷瞪瞪的没太明白。
  “大夫人她……有没有说何时接我家小姐回去?”
  陈观主似有难色,“这……”不好回答。
  元华便道:“阿茶,大夫人既让我安心养病,就不要多想其它。”然后,又对陈观主说,“她只是一时想念在清州的亲人。”
  陈观主觉得这位关小姐当真有一颗通透的心,能这么淡然接受此事,实属不易。
  “善人若能这样想,贫道也就放心了……福生无量天尊,凡事能看开便好。”
  元华淡淡一笑。
  阿茶仍是一脸迷茫。但还是先问自己最在意的事,“大夫人有给银子吗?”
  问完眼巴巴的望着陈观主。别的不重要,只有银子才最重要。
  这问题问得直白又生硬。
  陈观主只得掩饰性的咳嗽了一声,并不动声色看一下元华才回答:“夫人虽未明说,贫道却是能作主从经费中拿出一部分来。”
  话亦有所保留。
  点出未明说是在隐晦表示大夫人没提过。
  又说能作主从经费中拿出一部分,是不动声色的表明拿出的钱,会有限度……
  元华再次道了谢。
  阿茶则两眼发亮的追问:“多少?”
  “无论多少都是观主的心意。”元华接过了话头。正好这时,先前离开的小仙姑回来了,手里端着一份清粥。
  阿茶总算不问了。
  陈观主也暗暗松了一口气。继而问了一下关于庵堂重建一事,可有什么建议。
  元华微微摇头。
  “陈观主自己拿主意便可。”
  修与不修,修成什么样,与她都没有太大关系。
  ……
  陈观主离开后。
  桌上留下一张银票。
  十两。
  天成沿用了前朝银票制度。
  分一两、五两、十两、五十、一百两五种。
  但民间多用铜钱交易。
  一千枚为一贯。串做十株,一株为一百枚。
  一贯为一两。
  十两足够寻常人家一年的开销用度。
  可以说是多了。
  自盛王朝覆灭以来。
  饥荒与战乱所造成的贫瘠一直沿继至今。富人纵使富裕,穷人依旧贫苦……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阿茶小心翼翼的将银票捧在胸口,望向元华,“小姐,咱们有钱了!十两呢!”
  元华笑了笑,“是啊,阿茶可要收好。”
  阿茶点头,深以为然;接着又似想到了什么问了一句,“我在清州没家人啊?”
  〃有没有不重要,意在结束话题。〃元华如是解释:〃若要接我们回去,早就会派人来了;没有,就是没有。观主顾虑我的心情,不想说破而已,再问下去,只是让自己难过。〃
  阿茶神情暗淡下去,“哦……”
  有些替自家小姐心酸。
  “咱们离府至今,已有数十载,再怎样地,也该接小姐回家,替小姐寻觅一户好人家……”
  元华似有些听笑了,“阿茶想回去吗?”
  “嗯……”
  “那就明日起程。”
  “啊?”
  “雇一辆马车前往清州。”
  “诶?!”
 
 
第8章 茶楼说书
  次日一早。
  元华就带着小丫环离开了元台观。
  房中留下两封书信。
  一封表达了不辞而别的歉意。
  一封托陈观主转交给那位清修的贵人,寥寥几句,浅述山亭一弈,记忆犹新,然经此一别,恐再会无期……
  元台山以南约三里,至驿道。驿道由青石板铺就,十分平坦,曾作为各个驿站之间的交通要道;如今却逐渐荒凉、废弃,生满杂草的路边,一辆有些年头的陈旧青顶马车渐渐出现。
  马车速度并不快,车内传出的声音在风中隐约可闻,欢快中有些许担忧。
  “小姐……咱们真就这样回去啦?”
  “嗯。”
  驿道虽平坦,马车仍时有颠簸。好在元华事先便在车内铺了一层毯子,如今方得几分舒坦,靠着在闭目养神,好半天才出声问,“阿茶在担心什么?”
  连声音都是懒散的。
  她体弱,车马劳顿有些吃不消,问话的时候连眼睛都没睁开。身上一袭浅蓝色罗衫,很素静随性的打扮,宽松有余。
  “自是在担心到时候不让咱们进门,人生地不熟无处落脚,住客栈要花钱,吃东西要花钱,买药也要花钱……要是钱用完了怎么办?”
  “赚钱。”
  “诶?”
  ……
  五日后。
  马车入城,眼前一片繁华。
  清州临清湖而兴水路,商船往来便利,人烟稠密,粮船云集。以高大的城楼为中心,两边屋宇鳞次栉比,大街上车水马龙,熙熙攘攘,来往川流不息;有沿街叫卖的小贩,有坐轿的富家眷属,有身负背蒌的行脚僧人,有残疾褴褛的乞丐……
  人间百态,尘世喧嚣,尽在眼前徐徐展现。
  “小姐,咱们到了呢!”
  人群中阿茶四下张望,兴奋又紧张。
  繁华喧闹声不绝于耳。元华的目光扫过阿茶,心中似有一丝触动,轻语,“十年光景逝,物是人非。”
  芳魂已入土,尸骨已成灰,由生到死也不过一句"万事皆休"。
  阿茶犹自不觉的期待欢快问,“小姐小姐,咱们现在就回府吗?”
  “嗯。”
  元华应了一声。
  几秒后……
  主仆俩还站在原地没动。
  “小姐小姐,该往那边走啊?”
  “我也不记得了。”
  面面相觑。
  ……
  好在关家在清州名声响亮,要找要打听也不是难事。
  花了几文钱。
  请了一个小乞儿带路,
  穿过无数繁华热闹的大街小巷后,在位于西南角的街道上远远看到关家府邸。
  朱红大门,石狮耸立,飞檐翘角,碧瓦琉璃……
  带小乞儿不敢再往前走,指了指关府:“就在那!”说完便一溜烟跑了。
  来到关府大门前,阿茶有些心生怯意。但想到小姐就在身后,自个兜里又有银子,便有了些底气,壮着胆子上前与门房说明了来意。
  到底在庵堂里呆久了。
  少与外人交流。
  说话时有些紧张。
  门房见状更是目露鄙夷嫌弃,心里压根没将主仆俩当回事,不耐烦得像赶苍蝇一样挥手。
  “赶紧走,赶紧走,别在这儿招谣撞骗!不然当心抓你们去见官爷!”
  要不是看二人打扮得像清修之人,想到前几日来府上的女观主,离开时是被大夫人身边的冯妈妈亲自送出来的,他才不会那么耐着性子。
  阿茶有些着急,“我们不是骗子!我和我家小姐真是从元台山回来的!”
  “关家小姐们一向住在府里,想行骗,也该先打听打听清楚!”
  门房嗤笑,叫护院出来就要抓人。护院带刀,穿着盔甲,凶神恶煞,气势自是与别家不同。
  阿茶吓得往后躲,“小姐……”
  “且慢,”元华一步上前来,声音轻柔,十分有礼,看似随意抬手拦了一下,都没碰到对方半点,那两个护院却齐齐痛呼,棍棒落地抱着发麻的手臂停下来,盯着她有些惧意,不敢再冒然靠近。
  元华才道,“也许是你在关家当差不长,资历尚浅,尚认不全关家所有小姐。”
  门房这话就不爱听了。
  “笑话!我打小就在关府当差,府内小姐没有哪一个是我不认识的!你这个——”
  “那是否还十年前被送出府的关家二小姐?”
  元华打断问:
  “若记得,就不该如此武断;若不记得,也该得你来置评;又或者你能代替关家作主,评断关家血脉真伪?若是不是通传一声有何难?”
  有些人。
  总有独特的气势韵味。
  只需要一个眼神、一句话、一个态度就能看出彼此间的差距不凡。
  门房有些被唬住了。到底不敢托大,使了个眼色,立刻有人跑去通报了。
  虽然有点顾忌。
  但他语气仍是鄙夷:“府上是有一们小姐外出养病没错,但可没听说要接回来!”说好听点是外出养病,说难听点就是关家不要的女儿。
  说完想瞧一下对方的脸色。
  却见元华似真听进去了一样,若有所思点点头,语带赞同道,“也对,府里未派人来接我们,不该这样就冒然而回,嗯……那就替我捎一句话,为合乎礼仪,我们便先回客栈里,等府上派人来接。”
  什么?还敢要求派人来接?!门房只觉得可笑至极、轻蔑得鼻孔朝天正要开口。
  元华:“你只有一句话的机会。”
  门房生怒:“我看你简直是……”
  “错了,你因该问,我会停留在那家客栈。”
  说完不再多言,当真转身离开了。
  就好像来这一趟,只是为走过场而已……
  阿茶一头雾水的跟上。
  留下台阶上那个眼珠子都快要瞪脱眶的门房,五官扭曲着张大嘴巴半天没说出话。
  还真等让关府派人去接?!
  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
  八仙茶楼。
  位于人声鼎沸的街道中心。
  茶楼中人客盈满、交谈声争执声不绝于耳。茶楼中并非只卖茶,各种吃食都有卖,亦或者也可以自己带吃的来,叫上一壶茶,一边慢悠悠的吃,一边慢悠悠的听那台上的说书先生讲些奇闻趣事。
  可真真享受极了!
  说书先生姓卢,说的不光是历史风云,更有江湖密闻闲谈。
  “……话说朝堂有官府,武林有教派,在乱世呈分庭抗礼之势。现今百年过去,朝堂渐渐稳固,中原武林势力就成了朝廷下一个要征服的目标。”
  台上,说书先生话一落下。
  底下立即响起一阵不服气的声音。
  “蛮夷除了打打杀杀有何资本!”
  “前朝覆灭,只怪皇帝老儿昏庸!”
  “就是!就是!”
  异族称皇,国之大辱。纵使多年过年仍有耿耿于怀,忿忿不平之辈。
  说书要的就是一个气氛。
  但也不宜过火。
  说书人恰到好处发言,安抚下众人情绪,紧接着说起了今日要讲的故事……
  角落的位置里。
  “小姐,当真要在这里等?”
  阿茶忧心忡忡坐不住的问。任凭台上说书人说得如何绘声绘色、周围如何叫彩声一片也没听进半句。
  她不明白为何要来茶楼里等,在这里喝一杯茶都要好几文钱!
  她觉得府上不会派人来接她们,就算派怕也是要将她们送回去!
  “有茶喝,有饭吃,有故事听,不好吗?”
  元华轻笑着反问。桌上摆了两三样素菜小食,不冷不烫,味道正好。
  见阿茶担忧得一脸可怜样。
  便又道,“不用担心,我们有不少银子傍身,够用很长一段时间了。所以,无论府上是否会派人来接都不重要,也不是首要考虑的事情。”
  阿茶带着一脸实诚的茫然,“啊?”
  元华轻轻放下碗筷。似微微陷入了过往回忆问,“阿茶可还记得我的心愿是什么?”
  “小姐的心愿是回到关家、拿回先夫人留给小姐你的一切……”
  “继续说。”
  “诶?”阿茶不解的看向元华,“小姐不是常说,关家之所以那么有钱,都是因为先夫人带过来的丰厚嫁妆。有庄子,铺子,银子……金银珠宝等等,没有这些,就没有现在的关家。”
  她本非关素素的贴身丫环。只因老实不会讨好人才会被安排到关素素身边,一起送到元台山来……
  相依为命多年已将关素素当做亲人,对关家反而生分没什么感情。
  “心之所愿,该当所行。”
  “啊?”
  阿茶听得更茫然了。
  元华却不再解释什么,端起茶杯轻饮,心思落到台上的说书。她的目标,不只是关家,不仅限于朝堂,更不止于江湖乱世……
  于她而言,完成关素素的心愿只是第一步。
  杯中茶水轻晃,阵阵光影涟漪,倒映出二楼上一位风度翩翩的锦衣华服的公子。
  台上。
  说书人正讲到精彩处,听众无不感觉身临其境。
  是一则近日发生在江湖上的门派争纷。
  大致内容是活动于这一带的三大派门势力,点苍派、青云门、绿林众的头目们,某日约谈,商议未来如何应对官府的打压;在商议的过程中,各有主见,不能达成一致,差点兵戎相见。
  若是仅此于此也就罢了,大不了一拍两散,在寻与其它势力合作结盟的契机。但就在这时。青云门主被人暗杀,凶手不明,只有蛛丝马迹指向点苍掌门……点苍派白掌门成了首被怀疑的目标。但怀疑归怀疑,没有明确的证据,自古江湖纷争江湖自了,青云门花重金请了江湖上公认的中立组织公开亭介入调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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