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靥——耿灿灿
时间:2020-05-07 09:34:08

  她安慰自己,说不定衣服湿了是好事。
  湿湿的透透的,或许更容易爬上太子的床榻。
  爬上太子的榻,是该做的正事,这些天沉迷和啾啾通信,她都懈怠了。
  小童在台阶旁等候已经,踮着脚望啊望啊,终于望见南面摇摇晃晃驶来一辆轺车。
  小童一颗心总算落地。
  太子殿下出门前已有交待,午时过后,在此等候南藤楼的轺车,赵姬一出现,立刻迎她入建章宫,不得怠慢。
  “是南藤楼的赵姬吗?”小童撑在伞在车旁问。
  赵枝枝受宠若惊:“是我。”
  小童挥手,数十个寺人上前,其中一人举着硕大的伞盖,与轺车车盖相接,生怕漏下一滴雨打到赵姬头上。
  一步步台阶走上去,赵枝枝被建章宫的宫人围在中间,这些人簇拥她左右,只为用身体为她挡风。
  走到殿门边,赵枝枝窘迫地并起脚。
  她的鞋湿透了,袜肯定也湿了。这可如何是好?踩着湿透的袜入内,便是失礼,寻常人家尚且如此,更何况是在太子的建章宫。
  赵枝枝后悔莫及,出门前,她该多备一双干净的白袜随身携带才是,这么重要的事,她竟忘了。
  不过,她也没想到,今日如此轻易就入了建章宫的门。
  还以为要一直在外淋雨,结果竟有人迎她。
  是太子殿下吗?
  殿下为何要迎她?
  他是不是正想寻人做那事,她出现得恰到好处?
  赵枝枝脸红红的,为自己的好运气惊叹。
  小童见她迟迟不动,往下一看,立刻明白过来:“不要紧,进去便是。”
  说罢,小童为让她宽心,脱了鞋故意弄湿袜子,一脚迈入门里,招手:“来,赵姬快来。”
  赵枝枝朝里看了看,呼口气抬脚迈进去。
 
 
第21章 三更合并
  建章宫内装饰奢贵华丽, 天家贵胄的气势迎面扑来。
  赵枝枝小心翼翼走过冰凉的地砖。这里的每一块砖,都饰以殷人的铜斧图腾细纹。赤黑相接, 庄严肃穆。
  她每一步抬起,放下时动作轻之又轻,不敢踩重。
  所过之路,两旁皆设青铜白玉所制的摆件, 每一件皆象征着天子之族的威严与特权。
  短短一截路, 赵枝枝走得心惊肉跳, 这里随便一件东西,都不是她能触碰的。她下意识提起自己的裙摆, 生怕自己身上的雨水不小心溅上去, 小碎步走得更加端庄。
  走过辉煌气派的蟠龙之鼎, 总算是走到大室尽头,小童站在门边, 看看左边的画堂,又看看右边的丙殿, 指了右边:“请赵姬在里稍候片刻。”
  赵枝枝一个人在丙殿待着。
  木香沉沉压在充斥满殿的寂静中, 她不敢坐,也不敢乱瞄,脑袋低着, 视野余光里,两扇青铜屏风底座成了她唯一敢盯着看的东西。
  一座是错金银虎噬鹿,栩栩如生,杀气腾腾, 另一座是盘古举斧劈天,惊心动魄,令人敬畏。
  赵枝枝不由想,连小小两个屏风底座都是如此气势磅礴之物,不知它们的主人帝太子又会是怎样一个凤翥龙翔的人。
  短短数刻的等待,赵枝枝却觉得仿佛已经过去一年之久。
  嬉笑的小童再次出现时,她的心瞬时放下,不过弹指间,一颗心又重新提起。
  “作……作甚?”赵枝枝被推着入了屏风后面,屏风后另有天地,是被隔开的寝屋。
  寝屋的装饰比其他处要寻常些,没有那么多青铜摆件,整洁干净,除了睡觉,似乎并不作他用。
  赵枝枝一眼看到最前方的大床,脸烧起来。
  这间小室是不是太子平日下榻的居所?他要在这里临幸她吗?
  鱼贯而入的奴随们拥上来,她们开始替她脱衣。
  赵枝枝既惊慌又激动,心中害怕,但还是乖巧地伸开双臂,不做任何挣扎。
  殿下如此直接,一面未见,就直接让人褪尽她的衣服。
  他很着急吗?
  是刚吃过什么补药吗?
  赵枝枝羞红一张脸脸,迈开步子作势就要往前方的大床而去。
  与其被人摁倒,不如她自己躺好。
  才刚走出一步,替她脱衣的奴随轻声道:“赵姬且慢。”
  随即就有人捧出一套雍容华贵的曲裾,不等赵枝枝反应过来,她们已开始替她穿衣。
  赵枝枝懵住:嗯?
  不是才脱掉衣服吗,怎么又穿上了?
  难道殿下又改变主意了,想自己动手褪下她的衣裙?兴致未免也变得太快了些。
  奴随们替赵枝枝穿好新衣后,跪下来替她穿袜。另有人替她擦拭湿发,重新梳头。
  赵枝枝一动不动,任由她们捣弄。
  来之前,她已经泡过澡,全身上下洗得干干净净,每一根头发丝都是香的。她身上没有擦香膏,脸和脖子也没有敷粉,因为她的肌肤本就又白又嫩,她不需要那些东西的点缀,只要殿下抚摸到她柔滑的肌肤,定会爱不释手。
  赵枝枝对自己的身子很有信心,她深知自己不但有张美丽的脸蛋,而且还有具勾人销魂的玉体。
  她虽纤细,但该有的都有。赵枝枝想到她的啾啾,啾啾又高又瘦,可是胸前平平。
  这话她只在心里说,绝不会透露给啾啾。她并非觉得啾啾的身姿有何不妥,世间女子,各有各的美。而男人所谓的喜好,将她们的美分成三六九等。有着这些喜好的男人,才是最丑陋恶心的人。
  赵枝枝发着呆,忽地看见刚才引路的小童又出现了,他带着好几个小童,齐齐向她奉上小食。
  赵枝枝不敢吃,她怕吃了之后待会闹出洋相。
  她不接东西吃,小童们面面相觑,小步跑开。一刻钟后跑回来,手里捧着更多种类的小食。
  “这些是否能讨赵姬的喜好?”小童期待地问,仿佛她说嘴里吐出一个不字,他就要束手无策掉下眼泪。
  赵枝枝不想让小童们伤心,只好伸手挑出一小块柿饼。
  她才咬一口,小童们欢喜地跑开。
  “原来赵姬喜欢吃柿饼!”
  小童们捧来更多的柿饼。
  为首那个穿桂衣的小童:“多吃点,赵姬多吃点。”
  赵枝枝欲哭无泪,不能多吃了,再吃就不能好好伺候太子殿下。
  她总不能在太子兴致高涨的时候求他停下,放她去出恭。
  “饱了。”赵枝枝用应对南藤楼小童的法子打发小童,往他们嘴里一人塞一个柿饼,“剩下的吃不完,你们分着吃罢。”
  小童们眨着眼睛望赵姬。
  太子殿下偶尔也会往他们嘴里塞小食。
  赵姬和太子殿下一样,都喜欢喂他们东西吃呢。
  又一个小童跑进屋,“外面还在下大雨。”
  桂衣小童挥挥手:“知道了。”看向赵枝枝,将一个小鼗鼓塞给她:“赵姬,给你。”
  赵枝枝摇了摇小孩子玩的拨浪鼓,“给我这个作甚?”
  “这是奴的心爱之物,献给赵姬解闷。”
  为感激他的好意,赵枝枝玩了一会,而后放下。
  桂衣小童沮丧,赵姬这么快就玩腻了吗?
  这个东西他玩了三年都没有玩腻,摇一摇多好玩呀。
  实在等了太久,赵枝枝忍不住问:“殿下何时召我?”
  小童如实以答:“殿下出去了。”
  赵枝枝愣住,出去了?
  何时走的?
  是刚走的吗?
  太子不需要她解燃眉之急了吗?
  还是说,她来晚了,已经有人先她一步,解了太子的欲火?
  赵枝枝所有的欢喜全都落空,像是一下子从天上摔到地上。
  桂衣小童见状不对,立刻说:“殿下还会回来的,赵姬莫要伤心。”
  赵枝枝小声问:“殿下什么时候会回来?”
  桂衣小童:“那就不知道了。”
  赵枝枝拽紧衣袖问:“我可以在这里待久些吗?外面雨太大,等雨停了,我再走,可以吗?”
  小童:“当然可以!”
  “真的吗?”赵枝枝有些不敢相信,声音更轻了:“那我可以待到太子回来吗?”
  小童:“赵姬想待多久就待多久!”
  赵枝枝怕连累他:“要是殿下知道,会迁怒你吗?”
  小童咧嘴笑:“赵姬放心好了,殿下才不会动怒呢。”
  要知道,这一切都是殿下自己的安排,他又怎么恼怒?
  今日天蒙蒙亮的时候,殿下就赶着出门了。出门前交待的最后一件事,就是让他们迎接赵姬。
  殿下说,今天有雨,赵姬过来的时候定会被雨淋湿衣裳,让他们提前备下赵姬穿的干净衣物。为了让赵姬穿上尺寸合适的衣物,他们还往家令大人那里跑了一趟。
  家令大人的衣仓里全是给赵姬备下的衣物。他们去拿衣物时,家令大人特别高兴,说能少一件是一件,不然等明年赵姬长高长大一些,又要重新量尺寸做衣,仓里的衣物只会积得更多。
  “赵姬想要如何解闷?”小童想起太子的吩咐,赵姬想做什么都可以,赵姬若是不想离去,就安排她在寝屋歇息。
  一时半会,太子回不来,以平日的作息来看,至少也得等到天黑时才会归来。
  若是闷坏了赵姬,兴许殿下会怪罪他。
  桂衣小童从小在太子身边贴身伺候,他认得赵姬,但不是南藤楼赵姬,而是丝帛美人赵姬。
  还没回云泽台的时候,殿下作的那副画,他无意中窥见一次便记下了。
  今日亲眼瞧见,果然和殿下画的一样,仙姿玉貌,楚楚动人。只不过殿下画的赵姬,是跳舞的赵姬,而眼前的赵姬,安静盘坐席间。
  要是能看见赵姬的舞姿就好了。
  不等赵枝枝回应,小童迫不及待说:“奴让人来演乐,赵姬想听编钟还是编磬,奏瑟吹笙的人也在,只要是赵姬想听的乐器,奴全都能寻来。”
  有乐声,或许赵姬会忍不住闻声起舞。
  可惜赵姬却拒绝了:“多谢,不必麻烦。”
  小童只好暂时放下看赵姬跳舞的愿望,问:“不听乐,那赵姬想看俳优和谐人吗?”
  赵枝枝看过几次俳优和谐人的表演,很是有趣,除了俳优外,还有那种矮小至极的侏儒,他们故意扮丑令人捧腹大笑。
  赵家养不起俳优和谐人,她都是跟着赵姝去别人府上看的。虽然她也想瞧一瞧太子这里的俳优和谐人,但现在不是她该玩乐的时候。
  她厚颜无耻赖在这等太子殿下归来,已经给人平添麻烦,怎能再让他们费心?
  小童敛神,不敢勉强:“赵姬若累了,便到床上歇一歇,有什么事高呼一声即可,奴自会赶来为赵姬排忧解难。”
  赵枝枝摸摸他的脑袋,甚是感激:“多谢,多谢。”
  王宫大殿。
  今日没有歌舞,也没有宴席,殷王室一家人共处一室,准备平平常常地享用夜食。
  原本姬稷下午入宫回禀城外私盐贩卖一事,禀完了就打算出宫回云泽台,结果姬阿黄也在,没多久双生子两兄弟也为了打架的事被送到帝天子面前,帝天子姬重轲见他们兄弟几个都在,便全都留了下来。
  自从姬稷和姬阿黄搬出王宫后,一家人很少像今天这样聚在一起吃饭。
  一层高的木阶下,几个王子分案坐好,本该坐于上座的帝天子去如厕了。
  双生子和姬稷坐一侧,以长幼之序,从上往下依次排开。另一侧,姬阿黄一个人独坐。姬小白尚在殷都,无人能与他坐一起,御妇所出的他,不能与正妻所生的兄弟同侧而排。
  因为独坐一侧的事,姬阿黄不免有些落寞。
  他嘟嚷一声:“都没人陪我坐。”
  姬稷看向屋外,那里有昭明。
  若昭明也是御妇所出,此刻就能和他们同屋而处,坐在姬阿黄的右手边。
  姬稷端起一杯酒,朝屋外而去。不多时空杯而返。
  双生子仍在小声争吵,姬冬冬不想和他无理的弟弟纠缠下去,干脆转过脑袋不看他,和姬稷说话:“殿下为何举着酒去外面喝?”
  吵架刚要吵赢结果在紧要关头被无视的姬泰山十分愤怒,抢过姬冬冬的话:“殿下要去哪喝酒,关你屁事!”
  姬冬冬推倒姬泰山:“我和殿下说话,不准你插嘴。”
  姬泰山手脚并用又踢又踹:“谁插嘴了,殿下也是我的四哥,不是你一个人的,我就要和他说话。”
  “不准不准就不准!”
  “我要说要说就要说!”
  姬稷侧目睨一眼。
  自他搬出去后,双生子似乎越发野了。
  每次进宫,都能听到双生子闯的祸事。
  双生子扭做一团,直至听到姬稷的斥声才停下来:“不准打架。”
  姬冬冬头发凌乱地坐回去,打完了才知道后怕。
  四哥搬到云泽台之后,宫里就没人管得住他们了。
  王父终日忙于朝政,根本没空管他们,而母后就更不会因为他们的调皮捣蛋重罚他们了。母后只会罚伺候他们的宫人。罚宫人他们才不在意,实在闹得严重了,在母后面前掉几颗泪便是。
  母后只有他们两个儿子,她不疼他们疼谁?
  都怪这些日子他们野惯了,所以今日才敢在四哥面前撒野。
  姬冬冬恨恨地瞪姬泰山:“都是你的错。”
  姬泰山也恨姬冬冬,他觉得姬冬冬让他在四哥和王父面前出丑了。
  姬泰山既委屈又心酸,下午打架没打赢,现在还要继续被姬冬冬欺负,他觉得天下最惨的人就是他,因为他有一个恶鬼般的双生哥哥。
  姬泰山再也忍不住,哇地一声哭出声:“呜呜呜呜——”
  他一哭,刚好被如厕归来的帝天子听见。
  姬重轲皱眉扫视他最小的两个儿子:“闹什么闹!”
  姬泰山吓住,捂着嘴,没再敢哭出声,眼泪却掉得更厉害。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