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啊林翰,我打落生那天到现在,就不知道什么叫痛苦。我的人生,只有爽跟不爽两种情绪。”程萝满意地勾了勾唇角:“譬如说现在,看你被气得半死,我非常爽。”
说完,她拎着提包,风情万种地消失在拐角。
林翰气得直哆嗦——他居然让一个小丫头给耍了。
他抄起酒杯,重重砸在墙上。
走廊里,程萝拿出手机约了辆车,顺便瞥了一眼那十几条未读微信:
【晚上参加宴会的礼服你怎么选的,瞎了你的狗眼了?】
【赶紧给我联系D家,换一条长裙。】
【还有,我强调了一万遍要冷色调,真不知道经纪人从哪把你这个色盲挖来的。】
【程萝,你死哪去了?】
【我自己联系了D家那边,你五分钟以内再不出现,给我卷铺盖卷滚蛋!】
消息全部来自韩梦恬,那位所谓的“爽文女主”。她的设定是个暴躁公主病,按作者的话来说,就是“看谁不爽就撕谁,有仇绝对不过夜,身边人还得捧在手心里宠着她”。
听着挺爽的,可接触起来,不就是个炮筒子么?
程萝冷哼,直接删除拉黑一条龙。
她下巴微扬,不疾不徐地往电梯间走。身体大概还残留着些原主的情绪,不经意间,一滴泪滑过脸颊,湿凉的感觉四散开来。
程萝没有伸手去擦,倒觉得流泪的感觉很新鲜。
实际上,在穿越之前,她活了22年,不仅从没流过眼泪,更是很难感受到常人最基本的“喜怒哀乐”。
用直白的话说,她就像个感官废人,就像上帝将她所有的情绪都调低了音量。面对这世上的生死离别,她什么都感觉不到。甚至在母亲的葬礼上,她都没能流出一滴眼泪。
多巴胺分泌不足,这是一种疾病,让她心如止水。
可自那一刻开始,她的父亲、亲人,却只把她当个怪物——她不会伤心、不会难过,甚至不会笑。
但她并非对这世界上所有的事情都毫无知觉。
她可以非常非常清晰地感知到“爽”与“不爽”的界限。就像生来带着系统,她可以十分清晰地用量化的标准,来判断一篇小说究竟是爽还是不爽。她甚至能给它的爽度打出极其精准的分数。
就像方才折腾林翰这一遭,她至少可以给自己打个85。
所以她才这样热衷于看爽文。
爽文,是她感受这个世界的最后途经。
而如今,她自己穿成了爽文的种子选手,不大杀四方,不是浪费了这个机会?
手撕完渣男,她下一个,就从韩梦恬入手。
叮的一声,电梯到达这一楼层。电梯门打开,一个熟悉的身影弓着身子就从里面走了出来。
程萝从原主的记忆里挖出一个人——风投圈的金笔杆李鸣山。当年林翰为了能在林家有立足之地,曾经花重金想请他给自己作一篇报道。结果,林翰连李鸣山的助理都没见着,活吃了一个闭门羹。
而如今,李鸣山却卑躬屈膝地走出电梯,替身后的人伸手挡住电梯门。
这么难伺候……何方神圣?
程萝淡淡眨眼,抿掉眼角的泪水,朝他身后看了过去。
盛夏,那人却穿了一身纯黑色的西装,衬衫领口微微敞着,没配领带。棱角分明的侧脸、薄薄的唇、挺直的鼻梁,还有一双墨黑的眸子,透着些许锐利。
他步子很大,带着一身的狂妄走了出来。他对李鸣山的殷勤熟视无睹,仿佛任何人恭恭敬敬臣服在他身边,都是理所应当的。
可下一刻,擦肩而过时,他却微微偏头,撞上了程萝的目光。四目相接处,像是有什么东西微微发酵。
程萝没作停留,径直迈进电梯。
电梯门阖上前,李鸣山的声音隐隐约约传来:“段总,这边请。”
程萝坐车到市中心,挑了一套自己常用的妆品,仔仔细细上了妆,又坐车到韩梦恬下榻的酒店。
今晚七点,海涯会所商务厅有一场慈善晚宴,韩梦恬的经纪人托了一圈关系,把她们家小花安排给了一位大佬当女伴。韩梦恬在微信上发飙,就是为了一会儿出席要穿的那件礼服。
已经六点钟了,该出发候场了。
程萝坐电梯到了顶层,离韩梦恬房间还有老远,就听到她在里面抱怨:“程萝那个死丫头,到底死哪去了?居然让我自己联系了D家,她是没有手机还是没有嘴?她长那张嘴是吃屎的吗?”
紧接着,是她经纪人的声音:“好了,你再忍忍吧,让主办方听见,又该有人黑你了。”
韩梦恬咆哮道:“忍?怎么忍?穿着这件湖绿的裙子出去吗?你跟我开玩笑呢吧?”
经纪人也有些急了:“那你说怎么办?联系不上程萝,D家的人也不来,你叫我怎么办?”
韩梦恬蹬掉高跟鞋:“反正我不穿这件出门,打死也不穿!等不到D家的人来,你让程萝去给主办方跪下,求他们把我顺位往后压。”
“你能往后压,人家段总会等你吗?你又不知道那是个什么主,他动动手指头,娱乐圈都得抖三抖。”
“正因为是他,我才得要求更严格。总之,裙子不来,我不会出去的!”
听到这,程萝冷哼一声,一脚踹开韩梦恬的房门。
咚的一声,韩梦恬吓了一跳,一嗓子叫了出来:“啊,死丫头,你干嘛?”
程萝满目轻蔑地走上前,顺手拿起旁边的一杯橙汁,哗啦一下泼在韩梦恬的湖绿色礼服上:“就这一件,没别的,你爱穿不穿,爱去不去。”
作者有话要说: 对 女主目前是个莫得感情的打脸机器 后期当然会治好~
第3章 惊艳
“程萝你疯了吗?”韩梦恬看着自己仅有的一件礼服被橙汁泼得面目全非,顿时傻了眼,两手举在半空中乱挥,半晌,居然不知道是该先把衣服脱下来还是先拿毛巾过来抢救。
许久,她颤抖着指尖指向程萝:“这件礼服……二百八十万,二百八十万啊!弄脏了、弄坏了,赔这一条裙子,我一整部剧都得白拍!”
“是吗?”程萝甜甜一笑:“那你不是活该吗?”
“程萝你这个贱人!”韩梦恬刚从震惊和傻眼里走出来,满腔都是愤怒,对着程萝抬手要打。
“行了,人家的地头上,你还想闹多少黑料出来?”未等程萝抬手去挡,韩梦恬的经纪人先一步伸出手:“你刚才不说那么难听,会这样吗?你的暴脾气也该改改了!段总的车应该已经到了,现在最主要的是想办法再借一套礼服,不然你一会儿怎么去宴会厅?”
韩梦恬咬了咬牙,拼了老命把脾气压下去——经纪人说得对,火烧眉毛的关头,她不能把今晚宴会全毁了!她马上掏出手机联系D家的负责人。
程萝站在一旁,淡淡补了一句:“对了,忘了说,从今天开始,姑奶奶我不伺候了。你好自为之。”
言罢,她转身离开,临走前,正巧听到韩梦恬的电话里,D家的人说已经到楼下了。
那敢情好。
程萝漫不经心地搭电梯到一层,正巧碰上D家的设计师助理Amy。程萝走上前,指了指Amy怀里的大礼盒:“这是给韩梦恬的礼服?”
“是,正好你下来,拜托带给韩姐吧。告诉她小心点穿,这可是破例给她拿的春夏高定,森樱系列。”Amy把大大的礼盒放到她怀里:“等穿完了,第一时间把两件礼服都给我送回来。”
“好。”程萝浅笑着冲她眨了眨右眼,转身抱着盒子走出酒店。
Amy一愣,半天才回过神来——韩梦恬的助理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看了?错觉?
酒店正门门外,停着三辆劳斯莱斯,中间那辆想必是接韩梦恬的,前后两辆坐的应该是保镖。
程萝直接开了中间那辆的后门坐进去。驾驶席上的司机背影看起来有些眼熟,她没多想,开口吩咐:“上挡板,不该看的别瞎看。”
驾驶席上的人从后视镜看了她一眼,把前后排中间的挡板调成不透明色:“这是接韩梦恬的车。”
不愧是大佬的司机,声音也低沉好听,性感中还透着薄薄的沙哑。
“我知道,韩梦恬来不了了,由我代劳。”程萝动作利落地解开短裙侧面拉链,把裙子整个褪了下来。至此,凹凸有致的身材玲珑窈窕,香槟色的蕾丝内衣穿戴在雪白的肌肤上,风情万种。
程萝把那件高定礼服从盒子里拿出来,从下到上穿好,腰线、胸线皆完美贴合,胸前浅浅沟壑诱人得恰到好处。
司机无言,望了望后视镜,低低哼笑一声。
这时,韩梦恬才后知后觉地从电梯里追出来,身上只披了一件睡袍,狼狈不堪:“Amy,别把裙子给她!”
已经两手空空的Amy一脸懵逼地看了看她,又看了看门外——三辆轿车已经开远了。
海涯会所,是A市四大私人会所之一,无数名流政要乃至外国皇室都爱在这里举办宴会。这次韩梦恬能参加,公司真是给她下了血本。
程萝跟韩梦恬身材相仿,鞋号也相同。她穿着礼服配套的镶钻高跟鞋,纤细的脚踝轻盈盈踏在地上,大方亮相。
许多政要、名媛从她身旁经过,都不禁多看几眼——D家森樱系列,懂行的人自然知道。淡茶色长裙,轻纱点缀,轻纱外手工缝制了价值不菲的钻石,如同清晨露水滋润着盛放的樱花,裙摆摇曳间,是琉璃般的诗意。
然而,这条裙子对于穿着它的人来说,却只能算是陪衬。
程萝唇色淡淡,长发随意披在肩头,美过在场任何一个“烈焰红唇”。她穿梭在人群中,像刚刚来到俗世凡尘的精灵。
宴会现场,无数自认为钻石级别的王老五前来搭讪,却被拒之千里——美人是美,可惜高高在上不可亵渎。
程萝没有见到韩梦恬的男伴段绪,想来这样的大佬,恐怕也不屑于这场宴会。她笑笑,尽情享受美食。
没一会儿,韩梦恬终于到场了。
若说程萝是以美貌惊艳众人,那么韩梦恬就像一把匕首,以锋利的眼神劈开人群,径直向程萝走来。
程萝坐着段绪的车走了,从某种角度来说,韩梦恬的宴会已经被搞砸。
她气势汹汹地走到程萝面前,大声质问:“程萝,你吃了熊心豹子胆了?不过是我一个小助理,用橙汁泼了我的礼服不说,还敢穿着我的衣服,坐着我男伴的车来这里?你还要脸吗?”
周围的人都投来异样的目光。片刻后,有人窃窃私语。
“这是……最近挺火的那个流量小花,韩梦恬?怎么一来就口吐芬芳,不怕丢了贵圈人设?”
“她身上是C家秋冬系列吧,怎么穿着过季的衣服来了?真不嫌寒酸。”
“她说那位女士是她的助理?不像吧,看气质,她才更像是人家的助理。”
“她的男伴是哪位?”
“邀请函上写着,好像是段家那位三公子,段绪。”
提到这位主,在场许多人都默契十足地闭上嘴。
段绪单身多年,每次出席宴会都是主办方给安排女伴,娱乐圈的女星像走独木桥,挤破头了抢这个机会,就为了能借到他一星半点东风。今天这位——可不怎么的。
程萝没说话,像看小丑一样看着韩梦恬。
韩梦恬上前一步,努力克制自己打人的冲动:“你最好赔我的礼服。我想你知道,今天我本该陪谁来参加宴会的吧。段总,你惹得起吗?你不给我个说法,等他来了,我让他扒你的皮!”
“我啊,我可赔不起。”程萝嘴角挂着若有似无的笑,目光轻飘飘落在她身上:“不过……林翰可以替我赔。”
“他?”韩梦恬眼底划过一丝讶异:“他凭什么替你赔?”
程萝算算,也是个打脸的好时机了。她轻笑:“因为我是——”
“她是我的女伴。”低沉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带着几分慵懒。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去。
高大的身影自暗处走来,男人迈着闲散的步子,目光若有似无地搭在韩梦恬身上。他懒洋洋地问:“有意见吗?”
段绪突然到场,韩梦恬有那么一瞬间的错愕。很快,她调整过来状态:“我——”
还没等她说话呢,男人嚣张地补了一句:“有意见憋着。”
这段对话让在场好多人都瞪大了眼睛,许久后才纷纷掏出手机向外传递消息——段绪现身了。
而程萝也稍稍惊讶了一瞬。
这个男人,就是她在跟林翰吃完分手饭后,在电梯间遇到的那位。
能让风投圈金笔杆李鸣山给他卑躬屈膝开电梯的主。
韩梦恬的脸红一阵青一阵,最后挂上了她最标志的委屈表情:“段总,我才是你的女伴啊。”
她两步走到段绪身旁:“我的裙子被这个小助理抢了,你要给我做主。”
段绪低低哼笑一声,慢条斯理地说:“我看,她比你合适。”
不论是穿当季高定,还是做他的女伴。此言一语双关。
韩梦恬被噎了个哑口无言。
段绪稍稍弓下身子,侧着脸一副倾听状,问她:“刚才你说,要扒了谁的皮?”
他唇角上扬,语调慵懒,虽是笑着,在场的人却不禁出了一身又一身的冷汗——连空气中都能闻到危险的味道了。
段家这位三公子可不是一般的人物。他是段家的私生子、段家最小的儿子,被父亲力排众议扶持上位,短短两年时间,把两个哥哥的势力从集团连根拔起,手段之狠辣令人瞠目结舌。
有传言说,他大哥现在还躺在精神病院里,而二哥则英年早逝,直接以结束生命退出了这段争斗。甚至还有人说,他掌权之后就害死了扶他上位的段老爷子。总之遥想当年那场内战,至今还为人津津乐道。提到那件事的人都不免感慨一句,那年的段绪,只有24岁。
如今三年过去,随着段家盘踞在这里的势力愈发庞大,段绪的行事更加狂妄嚣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