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这位银沙城二小姐,他们也是好奇已久了。
身为主人,路溪谷起身:“项二小姐。”又看向阴长黎,“白公子。”
项海葵抱拳:“路大公子。”
客套完,路溪谷让仆人引他们入座。
巧的很,和寒栖挨着。
阴长黎快了一步,赶在项海葵之前坐了下来,紧挨着寒栖,将他和项海葵隔开。
寒栖兀自喝茶,装作感受不到他的敌意。
项海葵没注意这些,刚才进入莲舟内部时,天狂忽然表现出不安。
她还没来得及捕捉,它又平静下去。
而且舟上众人开始一一自报家门,她碍着父亲的身份,得一个个的和他们客套。
客套起来也容易,就是听他们报出一大堆的头衔之后,她说一声“久仰大名”。
侍女过来伺候,阴长黎摆了下手。
他自己亲自动手,帮她倒茶,还用手背挨着茶杯试了试水温。
随后便开始剥橘子、瓜子,一副“贤内助”的模样。
寒栖在旁看着,眼珠子半天没转,手先抖了几抖,茶杯里的水都快洒出来了。
他忍无可忍,传音道:“你!你堂堂……你怎么能做这些??”
阴长黎的手一顿,偏过头,目色不善的看向他:“你这人未免霸道了,你不喜欢的人,还不准别人喜欢了?”
寒栖完全无法接受:“不是……你不能做这些……”
阴长黎取过一个螃蟹腿,仔细剥:“我不能做是什么意思?你难道比我做的更好?”
他亮出那个螃蟹腿,“你瞧,我能剥干净整个壳子,都不伤到里面一点点肉,小葵经常夸我,这手艺没人比的上。”
寒栖看一眼,微微一讶,这么细的蟹腿剥开,真是一点没伤到肉。
阴长黎:“你行么?”
“这有何难?”寒栖也掰下个蟹腿,一捏,碎了,里头的肉却有划伤。
将自己盘子里所有螃蟹全掰干净了,再怎么小心翼翼仍有划伤。
阴长黎淡淡看他一眼,眼神写着“你不行”。
寒栖面色一沉,吩咐侍女:“再给我端一盘螃蟹过来,不,两盘。”
作者有话要说: 生死时速,成功渡劫!
☆、金灵花月夜(下)
侍女端来螃蟹之后, 寒栖全神贯注剥起来。
阴长黎能做到的, 他不可能做不到。
莲舟上开始有宾客好奇的望过来, 他浑不在意。
这不丢脸, 他和阴长黎斗了几千年,年轻时能拿来斗的, 基本都斗过,包括斗蛐蛐。
他不能接受的只是阴长黎竟然纡尊降贵的去伺候一个女人。
红鸾星动在这天狂莽夫身上已经很惨了,竟然还被这莽夫调|教成了仆从。
在寒栖的认知中,阴长黎是当世唯一可堪与自己比肩之人。
是一个可敬又可怕的对手。
他让这莽夫爬在他的头上, 等同也爬去了自己的头上, 当然生气。
“学长你在干什么?”项海葵好不容易和人寒暄完,扭头看到寒栖面前的螃蟹壳堆成山,疑惑地问, “你从前吃海鲜会过敏,现在好了?”
寒栖打了个顿,将剥好的一盘蟹肉递过去:“多谢姑娘赠礼之情。”
项海葵楞了一下,雀跃的接过来。
阴长黎也推一个玉盘过去:“我的呢?你吃他的,便不吃我的了?”
项海葵一撸袖子:“都吃!”
这点儿螃蟹才几两肉,再来十盘她也吃的完。
正要下筷子,感受到阴长黎藏在兜帽下的眼睛,投射来一道**辣中带点酸的目光。
那目光像是在质问:我先剥的,你却先吃他的,嗯?
项海葵赶紧将筷子移去另一个盘子里。
阴长黎开口了:“你这是做什么呢,我没说话。”
项海葵又将筷子重新移回去了。
阴长黎说:“我从来也没想过和你那师兄比, 人家现在是剑尊的爱徒,前途不可估量。我算什么,从前是个逃犯,现在没了记忆,没了修为,一无是处,只会讨人嫌,做再多也没用……”
没完了是吧!项海葵真想锤他。
现在的老板越来越感性,越来越情绪化,这要是让了步,往后变本加厉,愈发制不住他了。
之前羊驼的事儿,就缠磨了好几天,给她烦的不轻。
可这一筷子下去,他真会情绪失控,还怎么帮小白赢宝物?
哈,幸好她有独门绝技!
项海葵假笑两声,拿起两双筷子,一手一双,一边盘子夹一坨肉,一起送入口中。
两边一起吃,没有谁先谁后。
她朝他挑挑眉,怎么样,没话说了吧!
阴长黎的确是没话说了,胸口起起伏伏,伸手在她腰间拧了一下。
奶狗再凶巴巴,张口咬人也就这点儿威力,项海葵满不在乎,双手夹肉吃的乐呵呵。
寒栖根本没在意项海葵先吃谁的,他还在认真剥蟹壳,终于让他找到了窍门,剥出一个满意的:“瞧。”
阴长黎转头一看,心中还真是一惊:“剥个螃蟹而已,我还有别的本事,你比不上。”
“哦。”寒栖心道失忆十年你还长出新本事了,“说说看。”
这期间,先后又有几波人上了莲舟,其中包括白日里和项海葵起过争执的雪龙城万玉腰。
项海葵传音调侃路溪桥一句:“你大哥面子真大。”
“是吧,除了十日后君上寿宴,近来金灵最大的排场,就在这里了。”路溪桥坐在他大哥身侧位置,没有一点儿与有荣焉的表情。
要不是带着白星现上来,他才不想出现在这里。
路溪桥传音给路溪谷:“大哥,你不能换个彩头吗?我想要那个宝物,拿来送我朋友。”
路溪谷转头看他:“已经说出口了,再收回去,这合适?”
路溪桥不满道:“怎么不合适了,你藏了那么多宝贝,拿个更好的出来不就完事儿了,你就是死抠门。”
路溪谷捏了捏眉心,没再搭理他。
人差不多齐了之后,项海葵终于看到了那件作为彩头的宝物。
是一个羊角状的酒杯,就算是普通的茶水倒进去,晃一晃,也会变的灵气四溢。
这种功效的器皿并不少见,重点是“羊角”,似乎是某种瑞兽的角,可以影响人的运势。
路溪谷起身举杯,莞尔:“按照一贯的规矩,比试开始之前,先抽彩。”
“葵姐,你知道抽彩什么意思吗?”路溪桥怀疑她不懂。
项海葵哪里会懂这些富二代们的游戏:“干什么的?”
路溪桥说:“就是扔个乌龟去中间,壳子朝上转圈圈……”
项海葵明白了,属于正式比赛前的助兴节目,随机抽一个人去给大家表演个节目。
她才刚明白,忽然全场的眸光都集中在了她身上,她被抽中了。
“不是吧。”项海葵眼眸一暗,“你大哥这是针对我?”
“这有什么好针对的,这是个表现自己的机会,在座的人都很想被抽中呢。”路溪桥摇摇头,反而有些兴奋,“如果我大哥真动了手脚,那肯定是因为给我面子,根据我们金灵的惯例,如果稍后的比赛分不出胜负,彩头就归你所有啦!”
原来如此,项海葵顿时打消了疑虑,赶紧提着剑匣,在众人的注视下上了台。
剑匣打开,正要取出天狂,她的瞳孔再是一缩。
先前她与老板并排坐着,看不到,现在离席之后,才发现老板背后又有一个黑影,一晃而逝。
怎么回事?
这次不可能是眼花了,可又感知不到任何危险。
太奇怪了,难道是老板自身力量开始复苏了?
路溪谷端起酒杯饮了一口,长袖遮住了脸,传音:“雀迟前辈,看样子,她真的能够看到你。”
雀迟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嗯。”
路溪谷:“可能真是您师父的徒弟。”
雀迟:“这与我师父无关,是她的天狂剑。天狂是一柄战剑,铸材之中,融入了我朱厌族的血。”
十年前五品的项海葵,与七品的魔修决一死战,将魔修斩于剑下。
关于她的打法路数,也算传极一时。
身在王都路家的雀迟听闻后,发现很像他的师父,昔日山海族的剑皇戚隐。
可雀迟又不相信,不信戚隐当年在被他穿胸一剑之后,竟然还敢收徒弟。
刚才他跟在路溪谷身边,感受到了天狂剑,便跟着项海葵上了岸,想要一探究竟。
可才靠近她,就被她发现了,只能又回来莲舟,让路溪谷出手。
拿出一件天宝可能没吃过的宝物,将白星现引上来,再将项海葵引上来。
他得确定一下,到底是不是自己的小师妹。
“如果真是小师妹的话,那可真是天助我也哈哈哈……”雀迟的笑声,如刀片刮骨,刮的路溪谷耳朵疼。
“那您怎么一直盯着她身边的仓鼠妖?”路溪谷指的是阴长黎。
“啊?仓鼠妖?”雀迟笑的更加大声了,虽不见实体,却也能让人感觉到他可能笑出了眼泪,“你竟然说他是仓鼠妖……”
路溪谷蹙了蹙眉,似乎很反感他这幅态度。
雀迟贪婪的看向阴长黎。
阴长黎身上披着的遮掩气息的斗篷,在他眼中宛如空气。
雀迟认出他了,在一处小世界里竟能看到山海同族,实在令他开心。
因此还陷入回忆之中,难以自拔。
“我记得那会儿,他还是个小家伙呢……唔,我好像还曾当着他的面,吃过他一个亲人,好像是他的哥哥,还是姐姐……”
忘记了,只记得非常美味。
至于当年为何没将小家伙也一起吃掉,时间太久远,他实在是想不起来了。
如今庆幸没吃,现在这条烛龙,恰好可以作为疗伤的能量。
路溪谷提醒道:“前辈,她要开始了,您是不是先收回心思,认真看一下?”
搞这么一圈事情,就是想让项海葵当众耍一套剑法。
哪怕是最基础的剑法,若真是山海族戚剑皇的弟子,雀迟必定看的出来。
在场众人也都对项海葵的天狂剑非常好奇,平时都不想错过这个展示自己的机会,今日对她中选都表示满意。
“听说项二小姐能变身,变身之后如同半妖,若是危急之时,还可以化身蛟龙?”
“我们虽然都是满腹好奇,可也知道变身一定十分耗费灵气,便耍一套剑法吧,让咱们开开眼界……”
项海葵肯定不能现场给他们表演变身蛟龙,狂意多也不是这样浪费的。
但这群二代们难得通情达理,自己只耍一套基础剑法好像太没诚意。
毕竟项海葵修炼的剑法,都是最简单的招式。
师父很少会教她什么复杂剑法,常常说,基础招式的排列组合,就足够一个剑修以不变应万变了。
那么,身为剑修她还能表演什么?
项海葵没参加过这种聚会,她真不太清楚。
“这样吧。”项海葵将剑匣扔去了一边,天狂拿在手中,“我就给在座的诸位表演个我老家的特色节目吧。”
莲舟上的众人还真好奇起来:“是什么特色节目?”
项海葵凛然:“吞剑!”
然后,她仰着头,将天狂塞进嘴里,表演了一手吞剑绝技!
闲着没事儿还真练过。
表演完了之后,她抱拳:“献丑了!”
莲台里众人鸦雀无声。
路溪谷也愣了愣,反应过来之后,他的唇角轻轻勾了一下,语气带着点讥诮:“怎么样,前辈看出来没有?”
半响,雀迟憋出一句:“看他妈!”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姨妈痛的坐不住,本想请假的,但是为了小红花,忍痛写三千,别嫌弃哦。
☆、信物
路溪谷感受到腰间的玉佩在微微震动, 这块儿灵玉, 是雀迟现如今的栖身之所。
路溪谷知道他忍耐不住想直接动手了, 警告道:“前辈, 距离寿宴还有十日,在这期间, 不可节外生枝。”
“精彩精彩!”沉默过后,舟上众人尴尬不失礼貌的夸赞着。
当然也有觉得十分厉害的,比如路溪桥,使劲儿拍巴掌:“葵姐真是太棒了!
瞧瞧这莽夫, 寒栖扶了下额, 忽然察觉阴长黎藏在兜帽下的眼睛瞅了他一眼,目光中带着担忧和戒备。
像是项海葵展现出了什么惊人优点,担心他会被吸引。
寒栖好笑:“所以你看上她, 就是看中她嘴巴咧的大,会吞剑吗?”
沉默片刻,阴长黎声音凉凉:“瞧着是个君子,真恶心。”
寒栖微微一愣,哪里恶心了?
项海葵表演完之后,正准备回去坐下,路溪谷喊住了她:“项二小姐,身为抽彩的幸运儿,你可以指定接下来比试项目。”
项海葵指着自己的鼻子:“我来指定?”
路溪谷点头:“是的,但我们这是个宴席,所谓比试只为助兴, 二小姐最好提一个风雅些的项目。”
明白了,“风雅”主题正中下怀,项海葵想都不想:“就比‘乐’吧。”
老板肯定赢。
路溪桥身边的白星现已经露出开心的表情了。
但她说完此话,众宾客都看向了左侧一人:“这还用比吗,肯定是商兄的魁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