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温行阑的目光转过来的瞬间,她立刻挂上了应式假笑:“天色这么晚了,前辈怎么还没走?”
“在看剧本。”
温行阑慢条斯理地翻过了一页,完全没有要走的样子。
你有休息室,怎么不在休息室看?!
当然,这话应如笙不会傻到当着温行阑的面吐槽。
她看了看近在咫尺的水瓶,皮笑肉不笑:“那就先不打扰前辈了,我去休息室取东西。”
如果不是温行阑知道矮桌上那瓶水是盛如苑喝过的,她完全可以直接取走。清洁工今晚就会来打扫,这里也没有摄像头,没人知道水不见了。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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助理在为盛含泽准备明天开会要用的资料,秘书应声进来后向助理微致意,而后开口,言语间略有迟疑:“盛总……”
盛含泽的视线专注在手中的文件上:“什么事吞吞吐吐的。”
秘书想起收到的消息,咬了咬牙,一鼓作气道:“应小姐掌掴小姐,以致小姐掉进了半冰湖里。小姐溺水冻伤,被送到了医院抢救,您的手机一直关机,电话也打不进,董事长和夫人打电话来秘书处,让您尽快去医院。”
第6章 璀璨星途6
干净的A4纸上骤然多了一条黑色划痕,钢笔的笔尖拄在页尾,墨色染开。
盛含泽骤然放下文件,取了大衣就往外走,温和的声线逐渐转寒:“我去医院,你去接应如笙回盛世。”
本来要跟上去的秘书愣了下:“是。”
“算了,你跟着她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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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如笙在休息室磨蹭了不少时间,结果出去的时候温行阑竟然还在,她头疼地看着静坐在凉亭里看剧本的温行阑,十分不解,这人是有什么癖好吗?大冬天的坐在凉亭里看剧本。
似是察觉了她的目光,温行阑微抬了目光:“取了东西了?”
经过将近十天的相处,又搭过戏,两人倒是不再像最初那样拘束陌生,再者,温行阑的性格也的确是如同传言一样,温文尔雅又平易近人,对她也会像关怀晚辈一样,时而询问一两句。
应如笙不着痕迹地往矮桌那里微微挪动了一点,假装是探头问温行阑:“取完了,正要离开,前辈要一起出去吗?”
“正好看完了,那就一起出去吧。”温行阑合了剧本。
应如笙本来是试探着开口,如果温行阑实在不走,那她也只能下次再想办法取标本,没想到温行阑竟然答应了。
趁着他转身取东西的瞬间,她眼疾手快地遮掩着就换了一瓶水。
温行阑走出凉亭:“走吧。”
应如笙走在温行阑身边:“怎么没看见前辈的经纪人和助理?”
温行阑虽然性格很好,但话却一向很少,她如果不开口,估计这一路都要尴尬的沉默,索性她也就随便找了个话头。
“这里冷,我让他们去外面等我了。”
原来还知道冷?应如笙正想问温行阑为什么不去休息室看剧本,一片阴影陡然罩下。她下意识地抬头,只见本来与她有一人距离的温行阑晃了晃,竟似要倒下。
应如笙在温行阑倒下前眼疾手快地扶住了他:“温前辈,你怎么了?”
“没事,就是低血糖犯了。”温行阑的声音很轻,似乎也有点无奈,“我没想到会现在犯低血糖,没带什么东西,可能要麻烦你扶我一下了,实在抱歉。”
就算温行阑谦和,可应如笙作为后辈,又怎么敢承下?她含笑推拒了回去,又温声提醒道:“前面要下台阶,小心些。”
“好。”
听得温行阑的回答,应如笙才扶着他缓缓地步下阶梯。
说是她扶着他,但或许是温行阑不喜近人的天性使然,他们之间的距离也不算近,她也基本没怎么承受他的重量,只是在他偶有摇晃时,他才会靠近她些。
也是这些时候,他身上清雅干净的气息才会若有若无,似近还远。
应如笙微微侧抬了眼去看温行阑,此刻的他似是因着身体不适,而微肃了脸色,却是让他看上去更加清冷疏离,光影映衬下,这份清冷和他身上本身的儒雅融合,更为他添了三分雍容的书卷气息。
他似乎因太过倦累,根本没察觉到她的目光,只注意着前方的路。
须臾,应如笙收回视线,仔细地探着路,希望只是她的疑心病犯了,毕竟温行阑的性格一直都是这样温和又平易近人,而现在她扶着他,他也没有刻意靠近。
在她收回视线后,温行阑却是微侧了目光,眸光微闪,戒备心这么强吗?
看起来乖巧温顺,说起话来也礼貌近人,却时时刻刻提防、戒备着靠近自己的人,倒是像一只小熊猫,惹人怜爱,又极具欺骗性。
他握住她手腕的力道紧了紧,尾指处,肌肤与肌肤相触的温热感传来。
不是恶心,不是不可忍耐,和记忆最深处的感觉太像了。
似乎是从看见她的第一眼开始,那种熟悉的感觉就一直在涌动。
真的只是巧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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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到了那瓶水,又顺手做了件送温行阑的好事,应如笙心情不错地回了南山别墅,然而这种好心情没能持续多久,在开灯看见客厅沙发上不知道坐了多久的盛含泽后,瞬间消失得一干二净。
盛含泽慵懒地半靠在沙发上,黑色西装裤包裹的修长双腿交叠,西装外套就搭在他左手边,右手则握着酒杯,慢条斯理地品着红酒。
一向整齐到苛求的他,此刻领带解开,连衬衫的袖口都解开,温润儒雅中便添了些许惑人的禁欲感,可同时,往日里被温润掩盖的危险感似乎也无声无息地铺陈开来。
应如笙仔细回想了下,自己的确是回的南山别墅,而不是盛世风华,便明白过来盛含泽是特意在这里等她。
想通了这一点,又想到心里猜测的某个念头,她直接转身就要往外走。
可门刚不过拉开一个缝,便被重重关上了,身后人温和的语气里裹挟着浅淡酒意,低沉又沙哑:“才回来,又急着去哪里?”
分明是温和的语调,可应如笙却莫名感到了危险,这种危机感一下从心底窜起,浸透四肢百骸。
蓦然,腰际横过一只手,狠狠扎住了她的腰身,她不会傻到觉得盛含泽现在这个样子是要和她调情,她敛了眼底冷色,笑道:“突然看见盛总这么个大活人,我以为我走错了,想倒出去看看回错了地方没有而已。”
她特意回的南山别墅,而不是盛世风华。
不过她也并不意外盛含泽会找来,毕竟她今天故意推了盛如苑下水。
闻言,盛含泽也不拆穿她:“看见我都惊讶,那如果知道我清楚你今晚接近行阑、见那个小白脸、推如苑下水的事情,岂不是更惊讶?”
他的声音依旧温和,可声线却越来越低沉。
应如笙并不意外盛含泽知道她今天做了些什么,不过小白脸…指的是那个少年?她眨了眨眼睛:
“盛总这话说的,要是让温总知道了,得多寒心啊,你就算不相信我,也该相信温总啊。至于你说的小白脸,那我就更记不得了…不过呢,盛小姐的确是我亲手推下水的。”
那个少年看起来的确很精致,小奶狗也的确很香,不过她和盛含泽的事情,没必要把一个孩子牵扯进来。
作者:换了个封面和名字
瞬间感觉自己萌萌哒,少女心爆棚嘻嘻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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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说一下我每本书都会说的一件事。
男主cn请参照专栏《不准笑》第9章,只要是男主,不管是影帝还是什么职位,都会按照第9章标准划分。
第7章 璀璨星途7
话音落下的刹那,她感觉腰际的力道骤然收紧。
室内沉寂着,暗怒却在肆意蔓延,她缓缓开了口,似有惋惜,“推下结冰的湖里去之前还打了一巴掌,别说,挺解气的…”
“这大冬天的,剧组特意凿了一个洞,刚好方便了我,湖里应该很冷吧?我听说盛小姐被救起来的时候都不省人事了,不过也不知道死了没有。”
她的语调悠悠缓缓又漫不经心,没有半点愧疚,只有没把人直接杀死的惋惜感叹。
盛含泽强硬地掰正她的身体,掐住她的下颚:“我本来以为那天的警告之后,这么多天你都没再作妖,是已经学会收敛,没想到是变本加厉,甚至想害死如苑。”
应如笙下颚被捏住,盛含泽的手指冰凉,她不适地转了转头,却又强迫性地被他转了回去:“我承认我想盛如苑死,不过我并不觉得我这是变本加厉,也并不觉得这次是我害她。”
她的手搭在他的肩上,微倾身想要靠近他耳畔,只是下颚被他的手钳制住,贴近他脸侧时就再也动不了,她也不恼,微微一笑:
“即便是我不打盛小姐,不推她下水,她为了陷害我,也会自导自演这一出戏的。既然这个锅我怎么都要背,我为什么不坐实了它?我又不傻。
所以我这不是陷害,我不过是顺势帮了盛小姐一把而已,盛总何必动这么大的怒气?说起来,您难道不该感谢我的善解人意吗?都不需要盛小姐开口,我就出手帮了她。不过我向来善良大度,谢意金就不用了,记得给我好人卡就行,谢谢。”
这些年里,盛如苑明里暗里对原身的栽赃陷害不少,有时候盛如苑甚至是趁着原身精神不正常,故意在盛含泽面前隐晦地刺激原身,让原身失手伤了她。
原身嚣张跋扈的名声、盛含泽这么肯定原身恶毒有盛如苑很大一部分功劳。
盛含泽迫使她对上他的视线,她温软的笑意立时便撞入了他眼底。记忆里似有什么一闪而过,他捏住她下颚的手竟是微松了一分。
可这样清浅温软的笑颜下是那么歹毒的心,无时无刻不在想着怎么害人,再一想到本该自己捧在手心里疼宠着长大的妹妹从小到大受的苦,哪怕知道她现在的状态也许不怎么正常,他心底的怒意也难以压抑:
“应如笙,你以为人人都像你这么蛇蝎心肠,时刻想着怎么栽赃陷害别人,还不知悔改吗?”
他的音调骤然下压,没了眼镜遮挡的桃花眼眼里是狂风暴雨席卷而来的危险,身上文雅的气息也在一瞬间散得一干二净,迫人的威势压在她身上。
或许该说,这才是最真实的盛含泽,残忍又凌厉,平日里的温润儒雅都不过是他为了让猎物卸下防备而披上的一层具有欺骗性的皮。
可哪怕是他怒极了的此刻,他的脸上也挂着似有若无的笑意,只是那笑是冰凉且刺骨的。
应如笙却笑得更温和了。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她和盛含泽是一类人,永远喜欢把笑挂在脸上,不管是对友人还是敌人,不管是生气还是开心:
“我要是不蛇蝎心肠,可能也就快到死期了,盛小姐自己伤害自己栽赃到我身上,都有疼爱她的父母、哥哥能给她报仇,我可什么都没有,难道不得自己努力点,保护好自己?人之常情不是?盛总,你也该体谅体谅我的。”
她还是浅浅地笑着,可那笑却莫名地刺眼。盛含泽眼底怒意更甚:“你所谓的保护好自己就是靠栽赃陷害一个对你有善意的人!你如果一直安安分分,哪怕只是假装安分干净,不害人,又怎么可能有人找你麻烦!”
“安分?”应如笙笑了,那笑里含着嘲讽,原身还不够安分吗?“就是安分够了,却依然被人践踏、遭人欺凌,我才不想安分了!”
“应如笙,你怎么敢说出这种话!”
“我怎么不敢!”
“你知不知道你母亲……”盛含泽的话戛然而止。
“说啊,盛总怎么不继续了,我听着呢。”
应如笙脸上的笑意更深,也更温和了,似乎他提及的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根本不值得引起她的注意。
盛含泽却是陡然想起了那些天里她眼里似能淹没一切的绝望,他的呼吸一窒,扣住她下颚的手更松了一分,可扎在她腰际的手却是更紧了。
力道太紧,应如笙难受地要挣脱些力道,盛含泽又怎么肯?两人拉扯间,推落了玄关上格摆放的青花瓷花瓶。
巨大的花瓶砸落,电光火石之间,盛含泽本能地护着应如笙便往后退。应如笙却是见得本来卷在玄关上的画也被带落。
这幅画…如果她没记错,是原身遗书里让经纪人在她死后烧给她的。因为盛含泽基本不会来南山别墅,因此原身把所有要烧给自己的东西都整理了放在南山别墅玄关处,就等着自己死后,经纪人取了烧给她。
糟了,这幅画没有任何保护,花瓶里又有水!
她用力挣脱盛含泽就往玄关处跑。
花瓶砸落不过发生在眨眼之间,应如笙的折返也只在刹那之间。待得盛含泽反应过来手中空了的时候,血混着水蔓延了一地。
“如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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助理楚川和秘书秦简赶到医院的时候,急救室的灯还没有熄。
那是秦简第一次看见从来温文儒雅、高雅清隽的盛总这么狼狈又惶恐的样子,头发凌乱、眼镜没带、眼里布满血丝、白色的衬衫上全是血迹。可盛总却似乎没察觉到一样,目光紧紧盯着急救室。
一想到急救室里的人是谁,他便默默垂了目光。
急救室的门开了。
应如笙的情况稳定了,盛含泽却是连喘口气的时间都没有,换了秦简拿来的衣服就往另一所医院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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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如苑的情况彻底稳定下来,盛夫人就想起了罪魁祸首:“应如笙还是别留了。”
披星戴月归来的盛先生挥退了保镖,看了看昏迷不醒的女儿,面无表情地道:“找个由头送进监狱里吧,正好里面乱,找几个人,几个月的时间也就处理干净了。”
盛含泽浑身一僵,片刻后,他面上恢复了一惯温文尔雅的笑:“死易生难,死是最轻的惩罚,就让她一直被世人唾弃,活在如苑的阴影下,永远都不能翻身不是更好?”
他的声音是平静的,甚至含了低低的嘲讽,似是恨透了应如笙。
可站在他身后的楚川却看得清楚,盛总负在背后的手自盛夫人和盛董说出那句话时便一直紧绷着,连指节都微微泛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