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温言梵,足以颠覆她的女儿。
温夫人对应如笙有疼爱怜惜,却无法控制自己对她滋生出的那一丁点的不愿再见。
苏釉烟对温言梵又何尝不是?
这世上多情与薄情的人很多,专情的人极少。苏釉烟属于前者,她希望自己的女儿也属于前者,因为前者才不会为感情所累,所谓爱也就是那么短暂而已,可偏偏她的女儿却属于那极少的后者,爱上就再难放下。
也许是这世间总有那么多巧合,苏釉烟问应如笙这话的时候,卧室的门从外面被打开。
无声无息。
宋予深收到应如笙消息后本来是没准备回宋宅的,但很巧的是,他结束公务后看见了橱窗里摆放的一支玉簪。
玉簪一眼看上去极为简洁,似乎不过是一块玉石简单地被雕刻成了一枝盛开的桃花。可也是一眼,便能看出其间隐隐缠绕的繁簇花枝,简洁与繁盛融为一体。
这段时间他一直在为她选玉簪,甚至是动了心思亲自雕琢一支,却没想到会看见这支发簪。
因此他回来了,只是在进了卧室,听见苏釉烟问应如笙的话时顿住了步伐。
纵然宋予深并非刻意偷听,但因为卧室门的开启和合上都没有声音,加之这么些年宋予深已经是习惯性的敛息,因此饶是听力和视觉都远高于常人的应如笙也因为最近纷乱的心绪而完全没有察觉到。
她回看着苏釉烟,“妈妈,我从没有这样想过。”
如果从一开始就知道宋予深和温言梵的死有关,即使是当时没有记忆的她,也绝不会选择接受嫁给宋予深的任务。
尽管应如笙的语气很是郑重,苏釉烟却似乎没有相信,“那四年前,你为什么选择和予深订婚?”
再次被问及这个问题,应如笙本是想借用四年前的借口,然而苏釉烟却在她开口之前截断了她的话,“妈妈要的不是所谓的你孺慕予深的托词,也不是你所说的予深妻子的身份能给你带来你想要的身份地位的借口。”
应如笙哑然了片刻,这些的确都是她的借口,可她没办法告诉苏釉烟真正原因,难道告诉苏釉烟,她虽然还是宋如笙,却已经是历经几百年后的宋如笙了?
“妈妈认为我给的这些原因都是借口和托词,是因为觉得我要嫁给叔叔是为了报复他害死了温言梵吗?”她没回答苏釉烟的话,而是反问道。
苏釉烟虽然怀疑的的确是这样,可应如笙如此突然的话,却是让她有瞬间不知道该如何接下去,也让主卧外本是要往里走的宋予深再次顿住了步伐。
苏釉烟怀疑阿笙嫁给他是为了报复他害死了温言梵?
穿过卧室门的罅隙,他可以隐约看见她的身影。
四年的时间,她的眉眼间已经张开了,是他亲眼看着她长大的。
四年前年少的应如笙是宋予深的学生,更是他的侄女,他从没想过自己会对和自己这样关系,又小他那么多的少女动了心思,但却又似乎注定了偏偏是她。
但冷静理智如宋予深,即使在清楚自己对应如笙起了心思的那一刻,也从来没有慌乱过。
可时隔四年后的今天,她分明已经是他的未婚妻,两人之间也只差一个名义上的婚礼仪式,他却似乎忽然乱了分寸。
最近一个月以来,他一直猜测她也许是从宋沛年那里得知了一些关于温言梵的事,也隐隐地乱了分寸,可真正当此刻得知答案,他的心绪却是前所未有的平静,是一种绝对理智,思绪空白一片的平静。
他没再往主卧走,只是看着她。
她却是看着苏釉烟,等着苏釉烟的回答。
“妈妈承认妈妈的确是这样怀疑的,因为妈妈想不到你要嫁给予深的理由。”
苏釉烟深吸一口气,气息却依然平缓不了,她的声线明显加重,“不是妈妈有意怀疑你,只是……温言梵去世这么多年里,你真的走出来过吗?你和予深也订婚四年了,七月就要结婚了,但在你心里,哪怕是真的不知道温言梵的死因,是不是予深还是抵不过已经去世这么多年的温言梵?”
最初她不愿意女儿嫁给宋予深,最重要的原因是宋予深这样的男人太难以掌控,她怕女儿嫁给宋予深完全被宋予深压制,可这么些年下来,她也渐渐看出来宋予深对待女儿的好。
也许是因为女儿不愿意走出温言梵这座囚笼的缘故,她对温言梵始终有种微妙的排斥,也影响到了她对知道温言梵死因这件事的态度。
应如笙没有回答,可却比回答更让人心情沉重。
宋予深就站在主卧外静静看着应如笙,眉眼间是一如往常惯有的温润笑意,手里也还握着装着那支玉簪的礼盒。他的模样似乎和平时没有什么不同。
可若是一墙之隔的莫行在宋予深身边,定能看出他的失常,一向严谨自律到极致的宋予深,领带已经微微地松了,而且是一种凌乱的松,因为他太清楚应如笙这样的沉默代表着什么,是一种默认。
的确,于应如笙来说,虽然她不会因为没有了温言梵而失控茫然,但无论她承认与否,从某一个角度来讲,她从未走出来过,因为迄今为止,依然是温言梵能够牵动她的情绪。
对于这样的结果,苏釉烟其实并不意外,可却还是觉得难以接受,“笙笙,你不愿意告诉妈妈的事情妈妈不想逼你,也没办法逼你,但无论如何,我希望你明白没有人值得你搭上一生,哪怕这个人是温言梵。”
虽然笙笙手里握着这种温言梵死因和宋予深有关的证据,但也仅仅只能证明二者有关而已,并不能判定宋予深真的造成了温言梵的死亡。何况以宋予深的权力,纵然真的是他杀了温言梵,笙笙也把这份证据公布,对于宋予深来说也不一定有影响。
这也是她怀疑笙笙犯傻为了报复而要嫁给宋予深的原因。
“即使真的是予深杀了温言梵,你想报复,但却没办法通过正规途径报复回去,也不能牺牲自己的婚姻。”她道,“假设你怀着报复的心思嫁给了予深,你想伺机找证据或者杀了他,如果成功了你的确是解脱了,可是没有成功呢?永远当着你恨的这个人的妻子,为他生儿育女吗?你甘心吗?何况以宋予深那样的性格,你就真的能保证你的心思不会被他发现吗?你有没有考虑过被他发现了心思的后果?”
纵然应如笙说她并非是要报复才决定嫁给宋予深,可她没办法断定她话里的真假,便只能把最坏的结果剥开在女儿面前。
“我知道的妈妈,所以我没有想这样做。”应如笙如是道。
应如笙应了,苏釉烟却并没有觉得轻松多少。思忖片刻,她道,“你和予深之间的婚事也就此为止吧,我会和他说清楚的。”
她分不清女儿话里的真假,但若女儿的话是真,她也绝不该再嫁给宋予深,而若笙笙的话是假,那她便更不能让她嫁给宋予深。
这是苏釉烟的态度第一次如此强硬。
作者:今天只有4600.
还差1400.
1400明天补吧,害,果然我还是没赶到6000.
第88章 豪门千金55
柔软如苏釉烟,在也许会影响女儿一生的婚姻上,也会难得的强硬。
女儿要嫁给宋予深,只要宋予深足够爱女儿,她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作宋予深不是女儿的长辈。可如果女儿要为了温言梵葬送一生,她决不允许。
微顿了片刻,应如笙道,“七月应该不会再有婚礼,但这件事妈妈让我自己处理好吗?我会处理好的。”
很清晰的一句话,很清楚的态度。
在苏釉烟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宋予深转身走进了阴影里。
穿透窗帘的光影与一半的阴影同时映在他身上,温润与清冷交织。半明半暗间,无人看得清他眼角眉梢间的情绪波动。
没人知道宋予深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只是等在外面的莫行看见宋予深出来时下意识地跟上去,便听到了宋予深清寒的声音传来,“处理干净我今天回过宋宅的消息。”
除却声调压抑了一两分,似乎和往常没什么差别,甚至连莫行都没听出来异常,他只是有些诧异宋总为什么要处理掉回过宋宅的事,毕竟宋总特意回来不就是给太太送玉簪吗?这也需要处理掉?
然而他却是看见了宋予深手里的礼盒。
太太没在家?不对吧?他记得太太在家的。
可宋予深却已经不再等他多想,便已经离开了。
秦以延接到宋予深电话的时候正在陪妻子逛街,彼时妻子刚挑了一条裙子问他如何,他的手机便震动了。
是宋予深。
他向妻子简单解释了两句便到一旁接电话去了。
等到他再回来的时候,妻子恰好试了衣服。
见秦以延眉宇紧锁的模样,她问他,“怎么了?”
“我感觉予深和宋如笙之间出事了。”
“什么意思?”秦以延妻子一惊。
秦以延言简意赅地道,“予深问我清不清楚宋沛年最近在秦家接触过什么人,还让我看着宋沛年的动作些。”
秦以延清楚地知道宋予深和宋沛年之间的恩怨大部分都是因应如笙而起,但毕竟两人都绝对理智冷静,虽然所谋相同,却绝不会以触动对方的权势地位谋取应如笙,因为权势上的对立最终最可能的结果只是两败俱伤,于任何人都无益。他们更习惯的是以权谋人,包括以人脉谋人。秦家是宋沛年的地界,宋予深不太好动手,有秦以延这个名正言顺的存在,他便便利了许多,只是曾经他从不曾这样做过,因为不需要。
可偏偏今天他这样问秦以延了。
“我下午去看看。”秦以延送了妻子回去后,但正等他要去找宋予深的时候,却是遇上了来景世的应如笙。
应如笙是在劝说完苏釉烟,苏釉烟答应给她半个月时间自己处理之后过来的。
“嫂子怎么来这里了?”他诧异地问。
应如笙和宋予深都并不常来景世。
这些年跟在宋予深身边,应如笙自然对秦以延很是熟悉了,“过来取些东西,上次忘记带走了。”
她没有说实话。
秦以延看不出应如笙有什么异常,可他也清楚尽管应如笙小好友许多,比之睿智冷静的好友,她也许也不够成熟理智,可在这场婚姻里,她才是真正能够冷静的人,她无所波动却不代表好友没有异常。
但以他的身份,并不适合追问应如笙,因此他仅是寒暄后便要离开。可宋予深却是来了。
宋予深一如既往地着一身严谨的银灰色西装,眉目平静淡然,气质温润儒雅。
似乎和以往没什么不同,可没人看得出来他的情绪波动却不代表他真的平静。事实上,他越是平静,才越是代表他的情绪波动剧烈。
然而他极其自然地和两人致意后走到了应如笙身边,“抱歉,我回来晚了些。”
应如笙道,“其实我也才刚到,正巧就遇到了以延,才聊了两句你就来了。”
两人相处得很是融洽,至少秦以延看不出来问题,只是他莫名觉得好友状态不对。相处多年,他对宋予深的性格也算是有些了解,自然清楚好友平静不代表没事。
可应如笙在,他也不好问宋予深些什么,便在不久之后离开了。
秦以延离开后,两人便回了房间。
因为已经反复思量过,因此应如笙并没有要和宋予深过多闲话的意思,在宋予深帮她倒了温水,又自己倒了一杯红酒的时候,她就要开口。
只是不等她说话,却是突然被宋予深拉了一把。
猝不及防的,她跌入了他怀里。
宋予深扶着应如笙的腰身,温声问道,“吓到你了?”
“我没有被吓到。”她想从他怀里退出来,然而他却是锁住了她的腰身,让她完完全全处于他的掌控范围内。
这是这四年来两人的常态,她倒是习惯了,只是现在并不适合这样的状态,“叔叔可以先松开吗?我有事想问叔叔。”
“阿笙有什么事想问我?”宋予深轻轻笑着松了手,似乎并不知道应如笙想问些什么。
应如笙从宋予深怀里起身,“我想先给叔叔看一份资料。”
她取出那份资料放到他面前,“我想知道叔叔对这份资料怎么看。”
宋予深没立即打开资料,只是粗略地扫了一眼。
他已经隐约猜出来这应该是宋沛年给她的,也隐约意识到了她现在才问他这件事的原因。
其实应如笙想用时间来淡化宋予深的怀疑,从一开始就错了。但她错的不是能力与心智比宋予深弱,也不是伪装不够好,而是错在低估了宋予深的感情,也输在了不爱宋予深之上。
宋予深的记忆力与观察力极好,加之对应如笙事事上心,所以纵然是应如笙最细微的变化,他也能看得出来,又更何况是那天明显的异样和之后细微的疏离排斥?
因此他其实已经猜到了大概,也因此并没有立即打开它,而是在应下之后站起身,慢条斯理地从取出为应如笙挑的那支簪子插在她发间,“我今天碰巧遇见了这支簪子,应该正好适合你。”
宋予深的动作看似优雅缓慢,实则极快,在应如笙来不及开口间,他已经为她戴好发簪坐下了,然后云淡风轻地翻开了那份资料。
回避问题从来不是宋予深的风格,但唯独在应如笙和温言梵的事情上,纵然是难以接受,他也选择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现在她已经清楚了当年的事情,以她的性格,他再回避也是无用的。
这一点,宋予深很是清楚。
作者:害,我还没写完。
二更晚点,把剩下的字数都补给你们。
不过可能有点晚,建议明早起来看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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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突然发现一件事,按照我的推算,笙笙和温言梵谈恋爱的年纪不对,卧槽惊天大bug,算了算了算了,我放弃了,你们就当笙笙过分早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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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世界应该大概可能也许maybe六十章左右可以完结吧(也许能在这个章节左右完结?没事,我再压一压不那么必须的剧情应该可以),我心累了,这太长了,我这长度都已经可以单独开一本了。
这个世界完结之后应该不再往下写世界了,因为太长了,两个世界已经严重超了我四个世界预算的字数,估计之后应该会完结趴,然后我估计会把剩下的两个世界的梗挪到专栏里面预收快穿去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