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尚他君临天下了——暮阿洋
时间:2020-05-09 08:50:35

  心道她污言秽语,满心的色念,若是看中他人容色,岂不是又勾他人去了?怎能如此不知矜持。
  姜卿儿见弘忍不愿瞧她,起了心思,忽然伸手揽住和尚的肩膀,拉起他的衣领往下拽,抬首便在弘忍的唇角处轻柔地烙下一。
  柔软湿润,气息温热。
  弘忍心头一震,怎知一时失神,半僵了身形,看着那近在咫尺的娇颜,她细细打量着他的神色后,嫣然巧笑地退下来。
  回过神来的弘忍面色变得极为难看,不曾想她竟如此大胆,可是故意戏谑他?一把抓住姜卿儿的手腕,欲要对她发难。
  姜卿儿瞧了一眼他唇边被亲下的口脂印,和尚看起来既艳既欲,不过他铁青着脸,只怕要发脾气,便甩开了和尚的手,忙道:“多谢款待。”
  说罢,姜卿儿提着裙摆,往寺院的寮房跑去,回首瞧着他笑了笑,很快便消失在雪夜里。
  留下弘忍在原地,面色铁青,浑身散着寒气,鼻尖似乎还绕着她的馨香,他冷脸擦去唇角口脂,却怎么都擦不去那柔软的触感。
  方才怎会遭了她的道,和尚恼不过自己,拂袖而去。
  一夜难眠,禅房无灯火。
  一片漆黑之中,木鱼声不断,僧人盘坐在禅墙之下,双目紧闭,诵念声低沉,仿佛一时间,房外细雪再次飘零。
  梦里千转百回仍是那张容颜,凤眸娇媚,唇色.欲滴,衣缕半掩,她亦是风情万种百媚生,近在咫尺,可望不可碰,不可说。
  清晨,青山雾深,寒气颇重。
  弘忍是被越思的敲门声惊醒,心却难静,他轻扶额角,坐起身来,十年来唯这一次起晚了。
  越思还在房外道:“师父,今日的晨钟……”
  弘忍轻叹一口浊气,他停顿许久,回应道:“由越云去敲,烧些热水,为师沐浴。”
  “噢。”越思答应了一声,神情微疑的离开了。
  冬日气寒,弘忍起身将衣物穿上,他面色铁青地看着床单的梦遗之物,一挥被褥将其掩住。
  他岂能被扰乱心神,这丫头可是梦魇?
  ……
  一如往常,清晨的钟声悠然而起,清净自在。
  今次寺院的晨钟,似乎敲得与上次不太一样,差些稳重,姜卿儿尚窝在床榻上,细细想着,她揉着惺忪的双眼。
  没有多懒床,姜卿儿起来换上衣裳,再来寺中留宿,仍是如此心宁。
  简单洗漱之后,本想去跟昨夜那位帮过忙的贵人道谢,越云却告知她,那位郡王不见任何人。
  姜卿儿只好作罢,带着侍女恩翠去了厨房,煮些清粥,馒头小菜,这寺庙里也只有这些东西了。
  不过越云越思两个和尚夸她手艺好,倒是惹姜卿儿心欢,等弘忍和尚来食堂时,他神色冷沉,漠然扫视众人,也许还在不高兴。
  为了给昨夜的事赔罪,盛一碗粥送到他眼前,姜卿儿坐弘忍身旁,托着脸笑道:“我做的,你尝尝。”
  弘忍沉默不语,淡漠地看了她一眼,不知何意,他动口喝着粥,吃着馒头。
  姜卿儿问道:“好吃吗?”
  弘忍却不回应她,仍旧神色冷然,眉宇间多了几分疏离。
  姜卿儿微抿唇,还真是个小气鬼啊,不就是轻薄了他一下么,他也没吃亏嘛,话也不与她说了,板着个冷脸,就像第一次见面那样。
  和尚的心,海底针。
  “早饭后女施主先回烟云坊去吧。”弘忍忽然开口道。
  姜卿儿一愣,笑容淡下,应着他话点头,“嗯……”
  弘忍双眸没有看向她,语态漠然:“冯平裘胳膊折了,之后定会麻烦,有人问起,你便说皆是贫僧所为,与你无关。”
  姜卿儿道:“多谢大师,可我这样是不是不太好。”
  “你若不给贫僧添乱,便是好的了。”弘忍微蹙眉,看向她,停顿一下又道:“不过放心,若你出了什么事,贫僧会来寻你。”
  姜卿儿瘪了下嘴,轻轻道:“你们和尚慈善,都这样尽心尽责的么?就不跟我要点什么吗……”
  宁可和尚跟她拿点什么东西,这样她就心安理得了。
  弘忍回应她道:“世间种种皆为修行,贫僧为此,何不是一种修行。”
  桌上的清粥已见底,和尚擦拭唇角后,合掌施礼:“多谢女施主的粥。”
  话落,他不再多言,收拾桌面上的碗筷后,便转身离去,还格外与她保持了距离,这般疏离她,是做什么嘛。
  姜卿儿见此,蹙起眉,心头骂一句:古板又小气的秃驴。
 
 
第17章 不可说(2)
  杜若寺寺门前,碎雪已被清扫开,成了两堆,马车正停在雪堆前方。
  姜卿儿身披毛绒斗篷,走到马车旁,她搓搓手掌,抬眸看了眼寺庙,和上次一样,弘忍没有出来送她。
  越思小和尚站在一旁,道:“女施主,常来上香,会有佛祖保佑。”
  姜卿儿轻轻一笑,掩去眼中的失落,谁让她对这样一个无念无欲的和尚动了心思。
  她收回目光,在恩翠的搀扶之下入了马车,先回烟云坊吧,坊里还有姑姑需要照顾。
  马车渐行远去,姜卿儿将车窗关上,靠在车厢一角,合目养神。
  恩翠瞧着她些许失落的模样,掩唇低笑一声:“主子可是欢喜上寺里的弘忍大师了?”
  姜卿儿瞧恩翠一眼,撇开脸道:“我没有,只是想多谢谢他罢了。”
  恩翠笑而不语,旁人一眼就看出来了,哪还用得着她否认啊。
  正值深冬,寒气久久不散,青山不似城中,尚有厚雪未化。
  佛殿之中,弘忍一拢白袍,席地而坐,木鱼声声入耳,他面色清冷,低喃着佛经。
  昨夜所梦之事,情乱至极,他竟为最欲念之人,这可如何是好。
  “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识,亦复如是,舍利子……”
  越云正坐在弘忍身旁,瘪了下嘴,自姜施主走后,师父一直在念‘色即是空,空即是色’,一早还把床单给洗了,实在太反常了。
  师父不会真动凡心了吧……
  越云连忙悄声对佛祖道:“阿弥陀佛,阿弥陀佛,小僧还不敢要师娘啊……”
  正此时敲门声响起,越云回首望去,那身高九尺的薛瑞走入佛殿中,这人实在壮硕,非常人过能及,还带着军营里的杀伐之气。
  只见薛瑞走到弘忍身旁,长相是凶神恶煞的,却躬着身恭敬地说道:“我家王爷邀大师下盘棋。”
  诵经声停下,弘忍眸色微深,他淡然地放下手中的木鱼站起身来,薛瑞道了声请。
  杜若寺一间禅房,棋盘上早已对奕着黑白两子,棋局已定。
  棋桌旁是一位墨蓝华服的男子坐在楠木轮椅上,面色白皙无血,五官秀美,双眸细长,几分阴柔,苍白的手握着茶杯细品,神情淡然。
  禅房门被推开,身着简素僧衣的弘忍走进来,男子抬眸看过来,勾唇一笑。
  弘忍瞥他一眼,眼神平静无波,行径自如地走到棋盘前坐下。
  平西王谢知渊,字以深,幼年失腿,不过心思缜密,运筹帷幄,虽不如当年的老郡王功高势大,仍是以残废之躯生生扛下平西王府。
  因容貌阴柔如似女儿,谢家铁骑不服于他,多年以来用面具示人,凭借满腹谋策,守住谢家在辽中的势力。
  看似威风犹在,韩太后却早已虎视眈眈,频频对平西王府施压,迟早也遭削藩,不过强权之下必反。
  谢家乃为太皇太后的母族,如今的萧太妃又是太皇太后的外甥女,东宫的陨败,再到谢家的艰难处境,都是从太皇太后驾薨之后开始的。
  先皇早就对太皇太后一党有忌惮,对于韩皇后所做之事,皆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才导致如今改朝换代之后,韩太后只手遮天,掌管天下政权,只怕登帝为皇的心都有了。
  谢知渊打量弘忍许久,他将茶杯放在桌面上,轻轻咳喘几声后,说道:“为一个女子招惹冯平裘,实属打草惊蛇,你过于鲁莽了。”
  弘忍望着他苍白的面容,漠然不语,自知冯平裘麻烦很多。
  “你是该收收你那颗善心。”谢知渊停顿了一下,劝道:“莫再当这清心寡欲的和尚,如今形势紧张,太妃娘娘还在等你。”
  这已不是谢知渊第一次来劝他还俗,前去辽中,弘忍手中握的白玉佛珠微转,他却问道:“那日烟云坊的黑衣人,可是你动的手?过去的事何必追究。”
  听他所言,谢知渊挑了下眉梢,漫不经心道:“顺手除掉一个‘故人’,不为过。”
  弘忍眸色平静地与他相视,谢知渊真是厌够了他这般佛心慈悲的模样,缓缓道:“要杀姜氏母女的,不止我,还有太妃娘娘。”
  当年姜红鸢与韩太后合谋诬陷于萧太妃做鬼神之乱,又将谋反之言扣在谢家头上,致使太子墨不得不揽下所有罪名,保全母亲萧太妃与谢家。
  往年的贤明太子成了人人口中的恶君,什么食人心,凌虐良女,皆是他等造出的谣言。
  萧太妃如今寻到姜红鸢下落,岂会忍得下,这种背信主子,合谋外人的奴才,早该受五马分尸之刑。
  弘忍微垂眸,“如今她们不过是寻常百姓罢了。”
  谢知渊嗤了一声,纤细的手指轻敲着棋盘,“东宫一把火烧得干净,是把你那心性也烧没了,姜红鸢既然做了孽,定有付出代价的一天。”
  “姜红鸢那养女是无辜的。”弘忍顿了一下,缓缓道:“她本是燕家之女,什么都不知。”
  燕家二字在谢知渊的记忆里闪了一下,他回想起来,十二年前,平乱幽州之时,因援军不及时,燕家士族被叛军绞杀,留下的只有一个小女儿燕卿了。
  后来这小女儿被带回盛京,先帝将她交给萧妃抚养,辗转之下,又交给了太子李墨,见其活泼可爱,便成了太子的小跟屁虫。
  东宫之乱时被宫人抱走,流落民间,竟没想到落到姜红鸢手里养着,也不知是碰巧,还是她故意为之。
  谢知渊打量着弘忍的神色,“原来你是念着这个女娃娃。”
  弘忍微叹,语气里几分无奈,“不是女娃娃了。”
  曾经养的小丫头,如今再次粘上他了。
  谢知渊又抑不住轻咳,平复之后,道:“这便是冯平裘断胳膊的缘由?若让韩太后得知你的动静后,只怕很快就会派人监.禁你。”
  弘忍眸色沉下来,看着他不作言语。
  谢知渊瞥向眼前的棋盘,手握蚕丝帕擦拭唇角溢出的血丝,他命不久矣,也拖不了多久。
  “正好棋局已下,数月后必会变天,此次南下扬州,我是来接你走的,在太后命人寻来之前。”
  “战乱殃及百姓,到时必将苦难众生。”弘忍蹙紧眉,苦的还是天下百姓,妻离子散,横尸遍野,牵连无辜之人,这是他最不愿见到的场景。
  还有就是若他一走,只怕姜卿儿免不了受冯平裘刁难。
  听言,谢知渊眸色冷然,语气变重:“本王不想听你这套说辞,李墨,你守着你那佛心善行,得了什么,佛祖可曾渡你?人善遭人欺,你若再退,就什么都没有了,江山是李家的,不是韩家的,这和尚你还想当多久,太妃娘娘为你暗地谋划多年,切莫辜负。”
  弘忍抬眸与他对视,见谢知渊藏起的手帕,心知他病弱许久,曾经的东宫党羽皆在等待一朝重来。
  内心挣扎片刻,他终是将手中佛珠停下,轻声道:“来年春后,变天之时,我便还俗与你同去。”
  “为何不是现在?”谢知渊微探身,道:“你明知眼下最合适。”
  弘忍立掌施礼,道:“贫僧不过是想尽善尽终。”他站起身来,便要离开。
  谢知渊靠回轮椅上,单手扶额头,瞧着弘忍,也猜出不少,缓缓道:“你自应心怀宏图大志,不过一个女娃娃而已,管她作甚。”
  “不是为她。”弘忍回应道。
  “优柔寡断。”谢知渊顿了一下,知晓这和尚一向重情重义,无非是没能护这女娃娃周全,害得她如今流落青楼,所以心有愧意。
  弘忍漠视着他的话语,直径走到禅房门旁。
  谢知渊神情淡然地端起茶杯,道:“忘了说,因为断手之痛,冯平裘不会放过那女娃娃,本王已命人乘乱去收姜红鸢的命,也不知会不会失手动了那女娃娃。”
  弘忍身形微顿,侧目瞥谢知渊一眼,未有多言,立即推门离去。
  作者:弘忍:她不是女娃娃了,现在都学坏了。
  和尚快还俗,作者想吃禁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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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不可说(3)
  马车刚在烟云坊停下,楼坊门前的几个花娘见着便连忙迎了上来。
  姜卿儿撩开帘子下车,那花娘有些焦急对着她道:“红鸢妈妈前脚刚被带走,后脚你就回来了。”
  听言,姜卿儿还未等站稳身形便问道:“被谁带走了?”
  话刚问出口,就见瘦长的杨管事从坊里疾步赶出来,抖着衣袖,没走到跟前就说:“我的小姑奶奶呀!你在陆家庄子犯了什么事啊,一大清早就来人把鸢娘抓走了,说是若见不到你,也别想要鸢娘好过。”
  姜卿儿心头一紧,定是冯平裘命人带走的姑姑的。
  听了这个消息,一旁的恩翠慌张道:“主子得罪了御史大人,要是去了陆家庄子,定讨不到好果子吃。”
  杨管事道:“好好的,怎么会这样。”
  姜卿儿重新乘上马车,对刘车夫道:“回陆家庄子去。”
  “那御史大人定设法等着主子你,这要是去……”恩翠忙揽住她的手臂,顿了一下又道:“要不同杜若寺的和尚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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